湖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在华创科技待了15年,负责维护公司最底层的核心代码系统。
新来的CEO楚天鸣说这是「技术债务」,要整体推翻重构,还在全体会上当众说「某些老员工抱着老古董不放,是公司发展的阻碍」。
年会那天,我骑车到酒店门口,保安拦住我说没有邀请函。
HR李曼快步走过来,笑着说「陈工,今年场地有限,您也理解」。
我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回家陪父母吃饭。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上班,还没到工位,前台就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三个董事来了,在会议室等楚总」。
我看到楚天鸣脸色发白地冲进财务部,十分钟后,他盯着电脑屏幕,整个人像被抽空了。
01
周一早上九点,技术部周会。
陈明坐在最后一排角落,手里端着保温杯。
楚天鸣站在白板前,西装笔挺,手里拿着激光笔在架构图上指指点点。
「各位,今天要宣布一个重要决定。」
楚天鸣顿了顿,扫视全场。
「公司现有的底层系统,代码冗余严重,性能低下,技术栈落后,已经成为公司发展的瓶颈。」
他在白板上画了个大红叉。
「我们要进行彻底重构,用最新的微服务架构,全部推倒重来。」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陈明举起手。
楚天鸣愣了一下,「陈工,你有问题?」
「这套系统支撑了公司十几年的核心业务,贸然重构风险很大。」
陈明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楚天鸣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陈工,我理解你对老系统有感情,但时代在变,技术在进步,不能总抱着15年前的东西不放。」
他加重了「15年前」三个字。
「这次重构是公司决策层决议,我们必须执行。」
技术总监王浩立刻接话,「是啊陈工,你那套代码我们年轻人都看不懂,注释也少,维护成本太高了,还是新技术栈好。」
其他人纷纷低头看手机。
会议室里安静得尴尬。
陈明看了看楚天鸣,又看了看王浩,最后什么也没说,喝了口水。
楚天鸣满意地笑了,「好,那就这么定了,王浩你负责组建重构团队,三个月内完成。」
散会后,陈明走在最后。
经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听说陈工要被优化了。」
「早该裁了,天天准点下班,代码又老又烂,拿着工资不干活。」
「就是啊,我看他在公司也没什么朋友,整天一个人埋头敲代码,不合群。」
陈明端着保温杯走进去接水。
两个年轻程序员立刻停住,脸上闪过慌张。
「陈...陈工。」
其中一个讪讪地笑了笑。
陈明接满水,点点头,转身走了。
走廊里,他听到身后传来压低的声音,「他不会听到了吧?」
「听到又怎样,反正快走了。」
中午十二点,陈明照例去传达室找保安王叔。
王叔今年58岁,在华创干了十年,是公司最老的保安。
两人一起吃盒饭,王叔的是红烧肉,陈明的是青椒肉丝。
「小陈啊,最近公司是不是要裁人?」
王叔夹了块肉,声音压得很低。
「我听说好几个部门都在动,行政部走了三个,市场部也裁了。」
陈明扒了口饭,「嗯,可能吧。」
王叔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小心点。」
陈明抬头,冲他笑了笑。
「王叔,没事的,大不了换个地方上班,我爸妈身体还行,不愁养不活他们。」
王叔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心真大。」
但他看着陈明的眼神,总觉得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就是有种...气度。
02
周五下午五点,陈明准时关电脑。
键盘声停下的那一刻,旁边工位的人都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办公区里其他人还在加班,屏幕的蓝光照着一张张疲惫的脸。
陈明拿起保温杯,背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双肩包。
走到门口,遇到李曼。
她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啪啪啪地响。
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亮着。
「陈工。」
李曼停下,职业化的微笑挂在脸上。
「明晚公司年会,金海大酒店,您收到通知了吧?」
陈明点头,「嗯,收到了。」
「那行,记得准时参加啊,公司很重视这次年会的。」
李曼说完就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她在电梯口停下,低头在平板上划拉着。
陈明的名字旁边,被她画了个叉。
旁边站着的小实习生看到了,小声问,「李总,陈工不是说要来吗?」
李曼头也不抬,「场地有限,要优先邀请核心员工,技术顾问这个级别...你懂的。」
实习生不敢再问了。
电梯门关上前,李曼看了一眼远处按电梯的陈明,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第二天晚上七点,陈明骑着那辆老旧的电动车到了金海大酒店。
车灯一闪一闪的,刹车有点不灵,链条发出吱呀的声音。
酒店门口停满了豪车,宝马、奥迪、奔驰,在灯光下闪着光。
陈明把车停在路边,锁好,走向大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安。
「先生,请出示邀请函。」
其中一个抬手拦住他。
陈明摸了摸口袋,又摸了摸背包。
「我没有纸质的,应该在名单里,我叫陈明。」
保安拿出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翻了两遍。
「抱歉先生,名单里没有您的名字。」
陈明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奥迪A8停在门口。
楚天鸣从车里下来,身边跟着几个高管。
他穿着深蓝色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到门口的陈明,他皱了皱眉。
小声对旁边的李曼说,「怎么回事?那个老陈怎么来了?」
李曼也看到了,脸色变了变。
「我来处理。」
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来,脸上立刻挂起标准的职业微笑。
「陈工,真不好意思啊,今年年会场地确实有限,咱们技术顾问这个级别...」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您也理解,公司的难处嘛。」
旁边刚好有几个同事经过,看到这一幕,脚步慢了下来。
窃窃私语传进陈明耳朵。
「陈工被拦在门外了?」
「正常啊,听说马上要被裁了,还来凑什么热闹。」
「可怜,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找工作。」
陈明看了看酒店大门里的璀璨灯光,又看了看自己停在路边的电动车。
车灯还在一闪一闪。
他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
转身走向电动车。
楚天鸣站在台阶上,看着陈明的背影,对李曼低声说,「这种老员工就是麻烦,脸皮厚,明知道要裁了还来。」
李曼收起笑容,「放心楚总,下周人力就处理,这次裁员名单他排第一。」
「嗯,动作快点,别拖泥带水。」
楚天鸣说完,大步走进酒店。
身后,保安室的窗户里,王叔值夜班。
他看到了整个过程。
看着陈明推着那辆电动车,在冬夜的寒风里,越走越远。
车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像两只眼睛。
王叔想跑出去说点什么。
但他站在门口,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03
晚上八点,陈明到家。
推开门,客厅里暖洋洋的。
父亲陈建国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母亲在厨房里忙活。
听到开门声,母亲探出头来,眼睛一亮。
「小墨回来了?今天不是公司聚会吗?怎么这么早?」
陈明挂好外套,脱下那双旧球鞋。
「临时改主意了,在家陪你们吃饭更重要。」
母亲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那太好了,妈多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陈建国从沙发上站起来,没说话,只是拍了拍陈明的肩膀。
那一巴掌拍得很重。
手心里藏着心疼。
饭桌上,三个人坐着。
陈建国给陈明夹了块肉,「吃,多吃点。」
母亲也不停地给他碗里夹菜,「小墨你看,都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陈明笑着,「没有妈,挺好的。」
吃到一半,母亲突然放下筷子,看着陈明。
「小墨,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妈都等了这么多年了。」
陈明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
陈建国立刻咳了一声,「吃饭,好好吃饭。」
他对陈明使了个眼色,「妈今天状态不太好。」
陈明明白了。
母亲又忘记了。
忘记他五年前就结过婚,忘记妻子三年前就去世了。
他放下碗,握住母亲的手。
「快了妈,快了。」
母亲开心地笑了,「那妈等着喝你的喜酒。」
饭后,陈明扶母亲去卧室休息。
给她擦了护手霜,看着她苍老的、长满皱纹的手。
陈建国站在门口,声音低哑,「你妈最近越来越糊涂了,医生说...」
他没说下去。
陈明转头,「爸,我会一直在的。」
夜里十点,陈建国在客厅修那台老收音机。
陈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递螺丝刀,递钳子。
「小墨。」
陈建国突然开口。
「爸妈不需要你挣多少钱,只要你过得舒心就行。」
他拧着螺丝,头也不抬。
「别把自己逼太紧。」
陈明鼻子一酸。
「我知道,爸。」
收音机修好了,里面传出沙沙的电流声,然后是老歌。
陈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妻子去世那年,他就想明白了。
人这一辈子,能陪在身边的才是最重要的。
公司可以交给别人管,钱够用就行。
但父母的时间,是倒计时的。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04
周一早上八点,陈明照常骑车到公司。
地下车库,他把电动车停在角落,拔掉钥匙。
旁边是一排豪车,楚天鸣的奥迪A8停在VIP车位。
保安小刘正在帮一个高管开车门。
看到陈明,小刘愣了一下。
「陈...陈工,早。」
他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陈明冲他点点头,「早啊小刘。」
走进大厅,气氛有点不对。
前台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看到陈明进来,立刻停住。
陈明走向打卡机。
滴的一声,8:02。
「陈工。」
行政经理迎面走来,表情慌张。
「您...您来了。」
话说得怪怪的,好像他不该来似的。
陈明正要问,前台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前台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唐经理,唐经理!」
她上气不接下气。
「有...有三位先生在会议室,说要等楚总。」
行政经理唐婉皱眉,「什么人?有预约吗?」
「没有,但是他们说...」
前台小姑娘声音都在抖。
「他们说是董事会的。」
整个大厅的人都停下了。
唐婉脸色变了,「董事会?哪几位董事?」
前台结结巴巴,「我...我不认识,但是他们拿出了公司的股权证明文件,保安队长看了,说是真的...」
大厅里瞬间炸开了。
「董事会?不是都不管事的吗?」
「怎么突然来了?」
「肯定出大事了。」
唐婉顾不上其他,快步往会议室走。
陈明站在打卡机旁边,听到了这些对话。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转身,走向办公区。
电梯里,有人小声议论。
「听说董事会来了三个人,都是当年的老股东。」
「奇怪啊,这些人平时从来不露面的,今天怎么...」
「会不会和裁员有关?」
电梯门开了,陈明走出去。
办公区里,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陈明走到自己的工位,放下包,打开电脑。
开机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特别清晰。
旁边工位的小程序员小张探过头来,压低声音。
「陈工,好像出大事了。」
陈明插上电源,「嗯,听到了。」
「会不会和裁员有关?我听说董事会很少出面的,这次突然来...」
小张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明打开代码编辑器,敲了两行代码。
「不知道,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小张看着他,觉得陈工是真的心大。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淡定。
上午十点,公司大门口。
楚天鸣的奥迪A8才开进地下车库。
他昨晚在年会上喝了太多酒,今天宿醉未醒,头疼得厉害。
头发还是湿的,显然是刚洗过澡就出门了。
车刚停稳,前台小姑娘就冲过来。
「楚总!楚总!」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楚天鸣揉着太阳穴下车,皱眉,「怎么了?」
「董事会的人来了,在会议室等您!」
楚天鸣愣了三秒。
「什么董事会?我没接到任何通知啊。」
前台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说是临时会议,点名要见您。」
楚天鸣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走向电梯,唐婉已经在那里等着。
「楚总,他们还问了...问了陈明。」
楚天鸣按电梯的手顿了一下。
「陈明?」
他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技术部那个陈工?」
唐婉点头,表情很微妙,「对,他们问陈明为什么没来年会。」
楚天鸣彻底懵了。
「董事会的人,问一个技术顾问?」
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脑子里一片混乱。
会议室门口,他停下,整理了一下西装,深吸一口气。
推开门。
三个中年人坐在会议桌旁。
都是六十岁上下,西装革履,气场强大。
楚天鸣认出了他们。
张宏远,当年华创技术的三个创始合伙人之一,现在持股15%。
另外两个是李建和王栋,分别持股12%和10%。
这三个人,公司上市后就彻底退居幕后,从不过问经营。
楚天鸣来华创三个月,只在视频会议上见过他们一次。
「三位董事,早上好。」
楚天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昨晚...」
张宏远抬手打断他。
「楚总,坐。」
楚天鸣坐下,手心开始出汗。
张宏远看着他,开门见山。
「听说昨晚公司年会,陈明没来?」
楚天鸣一愣。
「陈明?」
他脑子转了两圈。
「哦,技术部那个陈工...是,他没来。」
张宏远眼神冷了下来,「为什么没来?」
楚天鸣有点不耐烦,但不敢表现出来。
「这个...场地有限,我们优化了名单,一些非核心岗位就没邀请,陈工那个职级,技术顾问嘛...」
他摊了摊手,觉得自己解释得很合理。
「而且我听说,他自己也不太参加这种活动,平时不合群...」
李建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声音很响。
楚天鸣吓了一跳。
「非核心岗位?」
李建站起来,盯着楚天鸣。
「技术顾问?」
王栋也站起来了,声音低沉。
「楚总,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查一下陈明在这个公司的真实身份。」
楚天鸣的心脏狂跳。
「三位董事,陈明他...他到底是...」
张宏远面无表情,打断了他。
「你自己去查,查完了,再来跟我们解释,为什么把他拦在年会门外。」
楚天鸣的脸色彻底白了。
他站起来,腿有点发软。
「我...我马上去查。」
走出会议室,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唐婉在门口等着,看到他脸色不对,小声问,「楚总?」
楚天鸣摆摆手,声音都在抖。
「去财务部,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