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风波折射英国深层困局

英国《卫报》11月12日文章，原题：从BBC到监狱的危机根源——英国公共生活中的缺失环节假设这样一个场景：在没有互相沟通的情况下，你与其他人可选择将钱一同捐入一个公共奖池，奖金总额将翻3倍，再平均分给每个人，你将如何抉择？这一貌似简单的心理游戏，却揭示了信任危机之下英国公共资源协调所面临的窘境。

“捐出钱”还是“捂住钱”？

在上述问题中，如果每个人都捐钱，那么所有人都将变得更富有；但如果你一毛不拔，而其他人都捐款，那么你既可以保住本金，又能额外享有集体利益。然而，这种自私有必然的缺陷：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就没有人会捐钱，最终大家都没有公共利益可以享受。这就是“公共资源博弈”，经济学家和心理学家常常用类似实验来测试人们在各种境况下会“无私地捐出钱”还是“自私地捂住钱”。

“公共资源博弈”可以帮助我们梳理英国政治中的一些“乱麻”。针对近期的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重大公共事件——英国广播公司（BBC）争议报道与监狱错误释放囚犯，该博弈理论能让我们了解英国人对政府政策的心理。

纪录片争议导致恶性循环
建设公共资源应该是互惠互利的集体投资，而非对他人的掠夺。这需要一个社会的“集体归属感”，人们可以有分歧，但也应该认为自己能从共同的目标中获益。作为英国的国家广播机构，这本应该是BBC发挥作用之处，成为对抗分裂和极化的强大力量。然而，近日一份BBC内部备忘录被泄露，其披露的“黑幕”激起社会争议，《纽约时报》甚至称这一事件令BBC深陷数十年来“最严重危机”。

备忘录显示，BBC在去年播映的纪录片中，将美国总统特朗普2021年1月6日“国会山骚乱”爆发前的讲话里相隔50多分钟的两句话拼接到了一起，引起歧义。事件曝光后，BBC总裁蒂姆·戴维和新闻部门首席执行官德博拉·特尼斯近日宣布辞职。

这起事件让BBC遭到社会舆论激烈的抨击，也表明部分民众对其不满已久。BBC之所以成为被攻击的标靶，是因为它拥有优越的地位与优厚的公共资源支持。当这样一家在英国受信任的新闻机构变得不可信时，英国政治陷入了恶性循环：不被信任的政府不敢作出不受欢迎但又必要的决定，导致棘手的问题被一再拖延，问题没有被解决，政府的支持率则进一步下降。“公共资源博弈”概念初步解释了这种现象，即英国民众开始质疑政府如何分配公共资源。

不愿让罪犯“受益”
另一个例子是近日被判处18个月社区矫正令的24岁囚犯布拉希姆·卡杜尔-谢里夫被错误地从伦敦南部监狱释放，该监狱还错误释放了被判处45个月监禁的35岁诈骗犯威廉·史密斯，引发英国社会广泛关注。据统计，截至2025年3月的此前一年中，共有262名囚犯被错误释放，高于前一年的115人。

理想的司法系统应该是降低罪犯的再犯罪率，从而保障守法公民的安全。但对于政府来说，更简单、更易被民众接受的做法，是直接加重刑罚。英国政客为了满足社会期待，多年来一直在加长监禁刑期，然而司法部却没有相应预算增加，导致监狱系统不堪重负，只能通过提前释放囚犯来缓解压力、腾出牢房，加上监狱管理混乱，有时甚至会错误释放罪犯。

‍大多数人都会认为，罪犯不应是“公共利益”受益者，政客们也鲜少谈论是否应该增加监狱开支。人们更愿意为自己或“同胞”花钱，而对于罪犯等“外人”，他们便不想为其投入资金。然而，英国司法部新建监狱所需要的投资还需过段时间才能入账；同时，财政部门也面临其他方面的支出压力。经济增长速度不足，选民对公共服务质量的期待也超过政府的能力范围，这可能演变为一场公共资源危机。政府不仅需要采取正确的税收措施，还要在“钱花在哪儿”这一点上尽可能说服人们会在缴税后获益。（作者拉斐尔·贝尔，薛苒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