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 声明：本文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 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哥，你终于还是找到这里了。”
陆明远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一丝波澜。
他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看着推门而入的陆卫国，也就是他口中的“哥”。
陆卫国，市刑侦支队的队长，此刻手里只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枚水晶发卡。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墙里的人，是不是王婷？”
陆明远沉默了片刻，轻轻向后靠在椅背上，避开了他灼人的视线。
“但你不该继续查下去。”
01
文昌里，市中心最后一块密集的老旧小区。
房地产开发商周屿站在工地的临时瞭望台上，心情舒畅。
为了拿下这块地，他花了整整三千万，动用了所有关系，就是看中了它无可比拟的地理位置。
按照他的规划图，半年后，这里将矗立起全市最顶级的高端楼盘“文昌一号”，届时他将名利双收。
“周总，您看这进度，年底前肯定能完成拆除！”
项目经理在一旁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周屿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不远处一栋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尖叫。
“出什么事了？”周屿眉头一皱。
工地上最忌讳出事。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滚滚的烟尘从那栋楼的墙壁破口处喷涌而出。
几个正在挥舞大锤的工人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其中一个年轻工人脸色惨白，指着墙壁，话都说不囫囵。
“墙……墙里面……有……有人骨头！”
周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带着人冲了过去。
工头是个老油条，壮着胆子拨开呛人的粉尘，只看了一眼，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腿肚子软得站不住。
“妈呀……真……真的有死人！”
周屿挤进去，一股混杂着尘土和腐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被砸开的承重墙豁口里，随着砖块和水泥的剥落，赫然露出了一截森白的手指骨。
再往里看，那不是一截骨头，而是一具被水泥和砖块严丝合缝砌在墙里、姿势扭曲的完整骸骨。
“全部停工！快，报警！”
周屿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第一时间吼道。
他知道，自己宏伟的“文昌一号”项目，从今天起，要被一具二十年前的骸骨彻底搅乱了。
02
市刑侦支队里，陆卫国正端着一个泡满了枸杞的保温杯，处理着一堆青少年打架斗殴的卷宗。
快五十的年纪，让他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只想平平安安干到退休。
桌上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他接起来，只听了几句，脸色就瞬间变了。
“文昌里工地发现一具骸骨，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年？”
陆卫国放下保温杯，拿上外套，眼神立刻从疲惫变得锐利如鹰。
“现场保护好，我马上到！”
当陆卫国带着徒弟小李赶到现场时，法医正在进行初步检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陆队。”小李递过来手套和鞋套，压低声音说，“场面有点邪乎，人是砌在承重墙里的，看样子是桩陈年旧案。”
陆卫国点点头，径直走到那面破碎的墙壁前。
法医的声音冷静而专业地响起。
“死者为女性，根据骨骼判断，年龄在16到18岁之间，身高大约一米六。死亡时间很久了，必须带回去做碳14才能确定具体年份，但初步估计，至少二十年。”
二十年。
这个数字像一根针，扎进了陆卫国的心里。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件让他至今无法释怀的失踪案。
“陆队，你看这里。”一名细心的勘察员有了发现，“骸骨的右手指骨紧紧攥着，里面好像有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
法医用特制的长柄镊子，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地拨开已经和尘土融为一体的指骨。
“叮。”
一枚小小的物件从骨头缝里滑落，掉在地上铺着的白布上。
那是一枚早已褪色、款式陈旧的水晶发卡。
发卡蒙着厚厚的灰，但依然能辨认出精致的五瓣花造型。
小李刚想说“这款式可真够老的”，一转头，却看到自己的师父整个人像被闪电劈中一样，僵在了原地。
陆卫国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的眼前不再是工地和骸骨，而是二十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他的女儿和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在院子里跳皮筋，女孩头上的水晶发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爸爸你看，这是我送给婷婷的生日礼物，漂亮吧！”
女儿清脆的笑声犹在耳边。
婷婷，王婷。
那个失踪了二十年的女孩。
“陆队？陆队你没事吧？”小李被陆卫国煞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
陆卫国没有回答。
他缓缓蹲下，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发卡上的尘土。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触摸到的，是一个被掩埋了二十年的，属于一个花季少女最后的挣扎和呼喊。
03
“周总，我们需要这栋楼从建成到现在的全部图纸，尤其是二十年前后所有的改建、加固记录，一张都不能少。”
在工地的临时指挥部里，陆卫国强压着内心的波涛，对周屿下达了指令。
“陆队您放心，我这就让公司档案部的人把所有老底都翻出来给您送来！”周屿此刻只想全力配合。
不到一个小时，两大箱积满灰尘、纸页泛黄的旧图纸就堆在了桌子上。
一股陈旧纸张的味道弥漫开来。
“分头找，重点查找二十年前后，关于这栋楼的加固工程记录。”陆卫国下令。
几个年轻警员立刻开始在故纸堆里翻找起来。
“陆队，这儿的图纸太乱了，好多都是手绘的草图。”小李一边翻一边抱怨。
“再乱也得找。”陆卫国目光沉静，“凶手能把人砌进承重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很可能和当年的施工方有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大家快要被这些复杂的建筑线条搞得眼花缭乱时，小李突然举着一张独立的图纸喊了起来。
“找到了！陆队，你看这张！《文昌里3号楼西墙体结构加固设计图》！”
陆卫国一把抢过图纸，这张图纸相对较新，上面的数据和签名都非常清晰。
工程日期，赫然写着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的目光，像被火燎过一样，死死锁定在图纸右下角的签名栏。
督建单位负责人：陆明远。
承包施工单位负责人：金万豪。
看到“陆明远”这三个字，陆卫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
“陆……陆明远？”小李也看到了那个名字，结结巴巴地念了出来，随即惊恐地捂住了嘴，“这……这不是……陆副市长吗？”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陆卫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同情。
谁都知道陆家两兄弟，一个是警界英雄，一个是政坛明星。
可现在，这个惊天藏尸案，却把政坛明星的名字和一具二十年前的骸骨，以及一个当年的黑道承包商，死死地钉在了一起。
陆卫国拿着图纸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
他想起二十年前，他为了王婷的案子夜以继日地排查，吃睡都在办公室。
期间，已经当上城建局副局长的弟弟还来看过他，拍着他的肩膀说：“哥，别太累了，你尽力了。”
他现在回想起来，弟弟当时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异样的躲闪。
这究竟是失职，是包庇，还是……他根本就是参与者？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冰冷。
04
陆卫国把自己锁在办公室，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他面前摊开的，是已经发黄变脆的“王婷失踪案”卷宗。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像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上。
王婷，女，十六岁，市一中高一学生。
最后目击者，是她的同班同学，称放学时看到王婷在巷子口上了一辆非常气派的黑色轿车，开车的是个“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
另一份笔录来自学校门口的门卫大爷，他说那辆黑色轿车在校门口停了很久，车牌号被泥巴挡住了，看不清楚。
当年的调查，就断在了这辆没有牌照的黑车上。
陆卫国的目光，停留在了被调查人员名单中的“金万豪”三个字上。
备注里写着：本地建筑承包商，有涉黑背景，作风蛮横。
当时负责文昌里改造的就是金万豪的公司，他名下正好有一辆黑色轿车。
但金万豪声称案发时他正在外地和人谈生意，几十个手下都为他作证，调查只能不了了之。
陆卫国将金万豪二十年前的照片和现在的公开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当年的他一脸横肉，眼神凶悍，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
现在的他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以慈善家的身份频频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成了人人称颂的成功企业家。
一个人，真的能洗白得这么干净吗？
陆卫国拿起那张签着弟弟和金万豪名字的图纸。
一个副局长，一个黑道承包商。
二十年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弟弟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只存了号码、没有姓名的联系人。
这是他在警队多年的一个老线人，如今也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
“老鬼，帮我查个人，金盛集团的金万豪。”陆卫国压低声音，“我要他二十年前所有的底细，尤其是文昌里改造项目期间，他跟那些穿制服的走得最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陆队，这条鱼，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你确定要动他？”
“我确定。”陆卫国的声音斩钉截铁。
“好，有消息我通知你。你自己，千万小心。”
挂掉电话，陆卫国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为了那个被埋在墙里二十年的女孩，为了他作为警察的职责，他也要跳下去看个究竟。
05
市府大楼，窗明几净的副市长办公室。
陆明远正在审阅一份城市规划文件。
办公室的门，被人毫无征兆地、用力推开。
他的秘书慌张地跟在后面：“对不起陆市长，我拦不住他……”
陆明远挥了挥手让秘书出去，他看着闯进来、满眼血丝的哥哥陆卫国，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哥，你终于还是找到这里了。”
陆卫国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径直走到他面前，将那张发卡的照片重重拍在红木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我只问你一句话，墙里的人，是不是王婷？”
陆卫国死死盯着弟弟的眼睛，声音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嘶哑。
陆明远看着照片上那枚熟悉的发卡，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是。”他承认了。
这个字像一块巨石，砸碎了陆卫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为什么？！”陆卫国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几乎要咆哮出来，“你当年是督建负责人！一个大活人被砌进了你督建的墙里，你敢说你不知道？是不是金万豪干的？你为什么要帮他隐瞒？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面对哥哥一连串的质问，陆明远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用手指轻轻擦拭着。
相框里是年轻时的一家人，父母慈祥，兄弟俩笑得无忧无虑。
“哥，你当了半辈子警察，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陆明远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人，“有些事，是不能见光的。烂在墙里，是对所有活着的人最好的结果。”
“我不管什么结果！”陆卫国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只知道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被人害死了！她叫王婷！是我女儿最好的朋友！”
“那你有没有想过，”陆明远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用一种冰冷的、陌生的眼神看着哥哥，“如果你非要把这件事掀开，会有更多的人，为你女儿的朋友陪葬？”
“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是在提醒你。”陆明远说，“你以为金万豪只是个商人吗？二十年了，他早就不是了。你斗不过他的，哥。”
就在这时，陆明远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在剑拔弩张的办公室里，这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陆明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没有回避陆卫国，反而直接按下了免提键。
一个阴冷、嘶哑，仿佛带着电流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明远，你哥是不是在你那儿？”
陆卫国浑身一震，这个声音，正是他查了二十年的金万豪。
“告诉他，”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非要掀开，对谁都没好处。”
金万豪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他话锋一转，用一种近乎“关心”的、缓慢的语调说道：
“对了，你那个宝贝侄女，今年该上高三了吧？我记得，好像是在市一中，当年王婷那个学校。”
“听说，她每天晚上，都是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