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花2万买堆废铁？你当自己是长江龙王？」
1998年长江抗洪抢险表彰大会上，老船长周铁锚接过锦旗时，发现上面沾着奇怪的铁锈。
他鬼使神差地舔了一口，舌尖传来熟悉的血腥味——和三十年前那场沉船事故时，灌进喉咙的长江水一个味道。
「汉阳号轮渡，2万块，我要了。」
他当着航运局长的面，把锦旗垫在了拍卖合同下面。
局长脸色骤变：「老周，那艘'鬼船'吃掉的十三条人命，还不够吗？」
没人想到，25年后当这艘「废铁船」的锚链突然断裂，在长江上撞出价值千亿的发现时，当年那些嘲笑他的人，会跪在甲板上求一个上船的机会...
01
周铁锚站在汉阳号的甲板上，手里攥着刚签好的买卖合同。
合同纸已经被汗水浸湿，墨迹有些模糊。
他身后的航运局长摇着头走了，临走丢下一句话：「老周，你这是拿命开玩笑。」
船体锈迹斑斑，甲板上的木板有一半已经腐烂。
驾驶室的玻璃碎了三块，剩下的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周铁锚用手摸了摸船舷，铁锈掉了一地。
回到家，妻子李桂花正在收拾行李。
「你疯了是不是？把咱家全部积蓄都扔在那破船上！」
她把结婚照从相框里抽出来，「啪」地摔在地上。
「桂花，你听我说...」
「我听你个鬼！」
李桂花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我和小雯搬到娘家去。
等你哪天想明白了，就来接我们。」
门摔得震天响。
周铁锚弯腰捡起结婚照，玻璃划破了手指。
血滴在照片上，正好滴在他和李桂花牵手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周铁锚拿着工具箱上船。
他要检查船体结构，看看这艘1967年下水的老轮渡还能不能修好。
甲板下面的船舱里堆满了垃圾和废料。
周铁锚一点点往外清理，突然摸到一块奇怪的钢板。
这块钢板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锈蚀程度明显轻得多。
他用钢丝球仔细擦拭，钢板表面露出淡蓝色的光泽。
「这钢材不对劲。」
周铁锚自言自语。
他干了三十年船，从来没见过这种材质。
第三天，周铁锚兴冲冲地跑到武汉钢铁研究所。
「师傅，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钢材？」
他把刮下来的钢屑递给化验员。
化验员接过钢屑，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了半天。
「老哥，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玩意儿我从来没见过。」
「我花2万买的那艘轮渡上刮下来的。」
「2万买轮渡？」
化验员笑了，「老哥，你是不是被人骗了？现在谁还要那破船？」
周铁锚没再说话，拿着钢屑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跑遍了武汉所有的钢铁厂和研究所。
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没见过这种钢材。
有的工程师还当着他的面嘲笑：「老师傅，这就是普通的船用钢，锈成这样当然看不出来了。」
1999年春天，长江涨水。
汉阳号虽然停靠在码头，船底还是进了不少水。
周铁锚穿着雨靴下到船舱抽水，发现那块特殊钢板周围的水竟然是淡蓝色的。
他舀了一杯蓝色的水，端到灯光下仔细观察。
水质清澈，没有异味。
「见鬼了。」
周铁锚嘀咕着。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街坊邻居那里。
第二天，码头围了一圈人。
「老周的船闹鬼了！」
「那水是死人血变的！」
「十三条人命啊，冤魂不散！」
周铁锚站在甲板上，看着下面指指点点的人群。
有人拿着相机拍照，有人在录像。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他朝人群喊道。
但是没人理他。
反而有人喊得更大声：「老周，你这船不干净！
快处理掉，别害了大家！」
晚上，周铁锚独自坐在船舱里。
船体随着江水轻微摇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他点了根烟，在昏黄的船舱灯光下思考。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摸着那块特殊钢板，钢板在手掌下微微发热。
2000年夏天的一个暴雨夜，周铁锚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是居委会的王主任，身后跟着两个白大褂。
「老周，你最近精神有点不对劲。
我们安排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王主任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但眼神躲闪。
「我精神挺好的，不用检查。」
周铁锚想关门。
「老周，你别为难我们。」
一个白大褂上前，「这是医院的诊断书，你确实需要治疗。」
周铁锚接过诊断书，上面写着：「疑似精神分裂症，建议住院观察。」
「谁开的诊断书？我什么时候去过医院？」
「是你女儿小雯申请的。」
王主任说，「她说你最近行为异常，老是说什么特殊钢材，还说船会发光。」
周铁锚的心沉到了谷底。
女儿周雯今年刚考上华中科技大学，正是需要学费的时候。
她一定以为父亲把家产败光了，精神出了问题。
「我跟你们走。」
周铁锚穿上外套，「但我要先去船上拿点东西。」
三个人一起来到码头。
暴雨把江面打得白茫茫一片。
周铁锚打着手电上船，在船舱里摸索。
突然，手电筒的光照到那块特殊钢板时，钢板竟然反射出淡蓝色的光芒。
「你们看！」
周铁锚兴奋地喊道。
但是王主任和两个白大褂根本看不见。
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块锈迹斑斑的普通钢板。
「老周，你又开始了。」
王主任摇摇头，「赶紧走吧，医生还在等着。」
周铁锚被强制送进了市精神病院。
在病房里，他每天都在想那块钢板的事。
护士给他吃药，他装作吞下去，其实都吐在了痰盂里。
一个月后的深夜，周铁锚趁着值班护士打盹，偷偷溜出了医院。
他一路狂奔到码头，却发现船上的工具全都不见了。
驾驶室里空荡荡的，连指南针都被偷走了。
只有墙角放着一把生锈的太平斧，斧柄上还刻着「汉阳号」三个字。
周铁锚抱着太平斧坐在甲板上，看着滚滚长江水。
雨点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老伴，闺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
他对着江风说道。
02
2001年9月，周雯考上华中科技大学的第一个月，周铁锚攒了500块钱想给女儿送去。
他穿着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中山装，提着装钱的信封来到学校。
宿舍楼下，周雯看到父亲的身影，脸色瞬间变了。
她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说：「爸，你怎么来了？」
「闺女，这是我攒的生活费。」
周铁锚把信封递过去。
周雯没有接，往四周看了看。
几个室友正在楼上窗户那里往下看。
「爸，你以后别来了。
同学们都知道你...你在搞那艘破船。」
「闺女，爸真的发现了重要的东西。
那块钢板...」
「爸！」
周雯打断了他，「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同学都说我爸是捡破烂的！」
说完，她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周铁锚站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那个信封。
楼上传来女生们的议论声：「就是那个疯子船长吧？」
「听说花光家产买了艘破船。」
「周雯真可怜。」
周铁锚把信封放在宿舍楼的传达室，转身离开了校园。
回到船上，他发现船体被人用红漆写满了字：「杀人犯」、「还命来」、「滚出武汉」。
红漆在夜色中特别刺眼，像血一样。
周铁锚拿着刷子和松节油，一点点把红字刷掉。
刷了一夜，手都磨破了皮。
第二天，字又出现了。
这次写得更多：「1967年害死十三条人命」、「船鬼索命」。
周铁锚知道是谁干的。
码头上有几个混混，专门收保护费。
他们早就看汉阳号不顺眼了。
「老周，识相的话，把船开走。」
混混头子叫刘疤子，脸上有道从眼角到嘴角的疤。
「这码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我花钱买的船，停在哪里是我的自由。」
周铁锚握紧了手里的太平斧。
「自由？」
刘疤子笑了，「老子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这船还在这里，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周铁锚没有妥协。
第四天夜里，刘疤子带着几个人上了船。
他们拿着铁棍和刀子，把船舱砸得稀烂。
周铁锚拼命反抗，但寡不敌众。
刘疤子一棍子砸在他的后背上，他直接跪在了甲板上。
「老不死的，这是给你的教训！」
刘疤子又踢了他一脚，「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混混们走后，周铁锚躺在甲板上动不了。
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知道肋骨可能断了。
天亮了，有早锻炼的老人经过码头，发现了他。
「老周！老周！你怎么了？」
周铁锚被送到医院，拍片显示三根肋骨骨折。
医生说需要住院一个月。
「我没钱住院。」
周铁锚说，「给我包扎一下就行。」
医生摇摇头：「你这样会留后遗症的。」
「没事，我皮实。」
从医院出来，周铁锚直接回了船。
他在船舱里发现，那块特殊钢板竟然没有被破坏。
混混们的铁棍在上面留下了划痕，但钢板完好无损。
更奇怪的是，那些划痕在慢慢愈合。
一天天看着，痕迹越来越浅。
2003年春天，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来到船上。
他自称是文物贩子，专门收购有历史价值的东西。
「周师傅，听说您这船上有些特别的东西？」
文物贩子说话很客气，但眼神很狡猾。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艘破船。」
周铁锚警惕地看着他。
「别藏着掖着了。」
文物贩子掏出一沓钞票，「这块钢板，我出5万收购。」
周铁锚的心跳加速了。
5万块，够女儿读完大学了。
「你怎么知道有钢板？」
「这年头，什么消息传不出去？」
文物贩子笑了，「周师傅，您也别把宝贝藏着了。
这东西在您手里是废品，在我手里是古董。」
周铁锚犹豫了一夜。
第二天，他同意让文物贩子看看钢板。
文物贩子下到船舱，用手电仔细照着那块钢板。
「就是这个！」
他兴奋地说，「周师傅，这块钢板确实有年头了。
我出8万，现金交易。」
8万块现金摆在面前，周铁锚的手都在抖。
「你确定这东西值钱？」
「当然值钱！」
文物贩子拍着胸脯，「这种特殊合金，现在想做都做不出来了。」
周铁锚最终同意了交易。
文物贩子当晚就组织人员，用专业工具把钢板切割下来。
钱到手的第二天，周铁锚兴冲冲地跑到华中科技大学找女儿。
「闺女！爸发财了！」
他把8万块现金递给周雯。
周雯看着这些钱，表情复杂：「爸，你这钱哪来的？」
「我把船上的一块钢板卖了！」
周铁锚兴奋地说，「我早就说那东西不一般！」
「钢板能卖8万？」
周雯不相信，「爸，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怎么可能被骗？人家现金交易！」
但是一个月后，周铁锚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武汉发现稀有金属矿物标本，价值超过百万》。
新闻里的照片，正是他卖掉的那块钢板。
周铁锚感觉天塌了。
他被骗了，那块钢板价值百万，他只卖了8万。
更重要的是，钢板没了，他再也找不到证明自己的证据了。
从那以后，周铁锚变得更加沉默。
他每天在船上默默地打扫，修补，寻找其他可能的线索。
但是汉阳号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块特殊钢板了。
2005年年底，周雯大学毕业。
她在武汉找了份工作，但从来不回船上看父亲。
周铁锚独自在船上过年。
除夕夜，江面上只有汉阳号一艘船还亮着灯。
他坐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烟花，心里空荡荡的。
03
2006年春节刚过，刘疤子又来了。
这次他带来了一群新面孔，都是从外地来的混混。
「老周，你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刘疤子点着烟，「码头要重新规划，你这破船影响市容。」
「我有停靠许可证。」
周铁锚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许可证？」
刘疤子接过来看了看，直接撕成了碎片。
「现在没有了。」
周铁锚的眼睛红了：「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
一个外地混混上前，用棒球棍指着周铁锚，「老头，识相的就滚。
不然今天让你躺着出去。」
周铁锚握紧了太平斧：「想动我的船，先过我这关！」
打斗在甲板上爆发了。
周铁锚虽然年近六十，但常年在船上干活，身体还算硬朗。
太平斧在他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
但对方人多，而且都带着武器。
一个混混从背后偷袭，用钢管砸在周铁锚的后背上。
刚愈合的肋骨又断了。
周铁锚倒在甲板上，嘴里吐出血来。
「老东西，这次知道厉害了吧？」
刘疤子蹲下来，用烟头烫周铁锚的手背。
「一个星期，把船开走。
不然下次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混混们走后，周铁锚躺在甲板上整整一天才缓过劲来。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船舱，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在原来放置特殊钢板的地方，船体内侧露出了一小片金属。
周铁锚用手电照着，发现这是一块嵌在船骨里的铜片。
他用工具小心地把铜片挖出来。
铜片上刻着繁体字，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勉强能认出几个字：「光绪二十三年」、「江南制造局」。
「这是光绪年间的东西？」
周铁锚兴奋得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第二天，他拿着铜片跑到湖北省档案馆。
「同志，我想查一下这个东西的来历。」
他把铜片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铜片，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
「这确实是清朝的东西。
但是我们这里主要保存现代档案，清朝的资料很少。」
「那我应该去哪里查？」
「你可以试试历史博物馆，或者找专门研究清史的学者。」
周铁锚跑遍了武汉所有的博物馆和研究机构。
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东西是真的，但没有相关记录。
一个研究船舶史的老教授告诉他：「这块铜片很可能是造船时的标记。
光绪二十三年，也就是1897年。
江南制造局当时确实在长江流域建造过一些特殊用途的船只。」
「特殊用途？」
「具体什么用途，史料记载不详。
可能是军用，也可能是实验性质的。」
周铁锚问：「汉阳号是1967年建造的，怎么会有1897年的零件？」
教授想了想：「很可能是翻修时使用了老船的材料。
那个年代物资紧缺，经常拆旧船建新船。」
这个解释让周铁锚更加确信，汉阳号身上隐藏着重要的秘密。
2008年，周铁锚的身体开始出现奇怪的症状。
手指甲变成了淡蓝色，头发也开始脱落。
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重金属中毒。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医生问。
「修船的。」
「修船接触什么化学物质吗？」
周铁锚想了想：「我这些年一直在修一艘老船，船上锈蚀严重。」
「那就对了。」
医生说，「长期接触铁锈和重金属，会导致慢性中毒。
你需要立即脱离接触环境，否则会危及生命。」
「我不能离开那艘船。」
周铁锚说。
医生以为他是舍不得工作：「师傅，钱可以再挣，命只有一条。」
「医生，那船上有重要的东西，我必须守着。」
医生摇摇头，开了一些排毒的药。
「那你自己小心吧。
记住，一定要戴防护设备。」
从医院回来，周铁锚买了防毒面具和防护服。
但在船上工作时，他经常忘记戴。
他觉得那艘船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不需要防护。
2010年，一个意外的发现让周铁锚兴奋不已。
他在清理船舱深处时，发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卷发黄的纸张。
小心地展开纸张，竟然是一份民国时期的造船契约。
契约上写着：「民国三十六年，汉阳造船厂接收江南制造局遗留设备，改建客运轮渡汉阳号。」
契约上还有一个附加条款：「船体内嵌入之特殊材料，不得拆除或移动，以备将来国家需要。」
「果然有秘密！」
周铁锚激动得手都在抖。
他立刻拿着契约去找相关部门。
先是去了武汉市档案馆，工作人员看了契约后说：「这种民国文件我们不收。
你应该去国家档案馆。」
到了省档案馆，又被告知：「涉及军工的历史文件，我们不能随便接收。
需要相关部门的证明。」
周铁锚跑了几个月，契约始终没有被正式收录。
最后一个档案管理员私下告诉他：「大爷，您这东西太敏感了。
涉及军工机密，一般人处理不了。」
「那我应该找谁？」
「找谁我也不知道。
反正不是我们这个级别能处理的。」
周铁锚把契约带回船上，小心地收藏起来。
他知道这份契约很重要，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2012年夏天，长江发大水。
汉阳号虽然系着缆绳，但还是被冲到了下游几十米的地方。
周铁锚趟着齐腰深的水上船检查。
发现船底被撞出了一个小洞，正在往里进水。
他赶紧找来防水胶和木板，准备堵洞。
但当他的手伸到船底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打着手电往水下看，原来是一块金属铭牌。
铭牌被水流冲刷得很干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苏联援建项目·1953年·长江水文实验站」。
周铁锚的心跳加速了。
苏联援建项目，1953年，这些关键词让他想到了很多。
新中国成立初期，苏联确实援建了很多项目。
但长江水文实验站，他从来没听说过。
04
2013年秋天的一个夜晚，周铁锚被一阵奇怪的蓝光惊醒。
他揉揉眼睛，发现整艘汉阳号都在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光芒从船体内部透出来，就像船里装了无数个蓝色的灯泡。
周铁锚走到甲板上，发现连江水都被染成了蓝色。
「这是怎么回事？」
他自言自语道。
蓝光持续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才慢慢消失。
周铁锚检查了船上所有的电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第二天晚上，蓝光又出现了。
这次被对岸晨练的老人看见了。
「老天爷！那船闹鬼了！」
老人指着江面大喊。
消息很快传开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码头聚集了上百人。
大家都在等着看「鬼船发光」。
蓝光准时出现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有人用手机拍照，有人在录像。
「这是死人的怨气！」
「十三条人命啊！」
「报应来了！」
周铁锚站在甲板上，听着下面的议论，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鬼怪现象，肯定有科学解释。
但他说不清楚。
第四天，武汉晚报的记者来了。
「周师傅，能接受个采访吗？」
记者很年轻，拿着录音笔。
「采访什么？」
「就是您这艘船发光的事。
市民们都很关心。」
周铁锚本来想拒绝，但想想也许能通过媒体找到答案。
「你们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专家，不能随便判断。」
记者说，「但市民们有各种猜测。
有人说是船体材料的特殊反应，有人说是灵异现象。」
「你们会怎么报道？」
「客观地报道事实。」
记者说，「不过您能解释一下这种现象吗？」
周铁锚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但我相信有科学解释。」
第二天，报纸上登出了新闻：《长江"鬼船"夜间发光，专家称或为稀有物质反应》。
新闻一出，汉阳号彻底出名了。
每天晚上都有人来看热闹，码头变成了旅游景点。
有人开始收费让游客上船参观。
周铁锚发现后，立刻把他们赶走了。
「这是我的船！」
他愤怒地说，「谁也不能随便上来！」
但这些人并不善罢甘休。
他们开始散布谣言，说周铁锚是害死十三条人命的凶手。
2015年，周雯突然出现在船上。
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在一家外企工作。
「爸，我们谈谈。」
她的表情很严肃。
「闺女，你终于来看爸了。」
周铁锚很高兴。
「爸，这艘船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周雯直接进入正题，「你年纪也大了，该考虑一下将来了。」
「什么意思？」
「我在律师事务所咨询过了。」
周雯掏出一份文件，「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以申请无民事行为能力认定。
这样我就能合法处置这艘船了。」
周铁锚接过文件，看到上面写着：「精神鉴定申请书」。
「闺女，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在颤抖。
「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周雯语气很冷漠，「头发掉光了，身体中毒了，还在那里守着一艘破船。
你觉得正常人会这样做吗？」
「我没疯！」
周铁锚激动地说，「这艘船真的有秘密！
你看这些文件，这些发现！」
他把收藏的契约和铭牌拿给女儿看。
周雯看了一眼，冷笑道：「爸，这些破烂东西能说明什么？
就算船上真有什么历史文物，那也应该上交国家，不是你个人的。」
「我一直想上交，但没人要啊！」
「没人要是因为它们根本不值钱！」
周雯语气更加尖锐，「爸，你醒醒吧！
你已经在这条船上浪费了十七年！
十七年啊！」
周铁锚看着女儿，突然感到陌生。
这还是他那个天真可爱的小雯吗？
「闺女，爸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但爸真的没疯。
等我找到最终答案，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最终答案？」
周雯摇摇头，「爸，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妄想症的表现。」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船。
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
一个月后，律师会正式提起申请。」
周铁锚独自站在甲板上，手里还握着那份精神鉴定申请书。
风把纸吹得哗哗响。
2018年，日本一个「民间考察团」来到武汉。
他们声称是研究长江水文历史的学者。
考察团的领队叫田中，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周桑，我们对您的船很感兴趣。」
他很有礼貌地鞠躬。
「有什么好感兴趣的？」
周铁锚警惕地看着这些外国人。
「我们在研究二战时期长江的历史。」
田中说，「您这艘船可能涉及一些重要史料。」
「什么史料？」
田中掏出一份资料：「1937年，日军轰炸汉阳时，这个位置曾经停泊着一艘重要的中国军舰。
我们怀疑您的船可能使用了那艘军舰的材料。」
周铁锚仔细看着资料，上面确实有详细的位置记录。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希望能上船考察一下。」
田中说，「如果真的发现历史遗物，我们愿意出资购买。」
「不行！」
周铁锚断然拒绝，「这船谁也不能动！」
田中的表情变了：「周桑，您这样很不明智。
我们可以给您很好的价格。」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考察团离开了，但周铁锚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一个星期后的夜里，汉阳号突然剧烈摇晃。
周铁锚被震醒，发现有船只在故意撞击汉阳号。
他跑到甲板上，借着月光看见一艘快艇正在倒车准备第二次撞击。
快艇上的人戴着头套，看不清面孔。
「停下！你们要干什么！」
周铁锚大喊。
快艇没有停，反而加速撞了过来。
巨大的撞击力把周铁锚撞倒在甲板上。
汉阳号的船舷被撞出一个大洞，江水开始涌入。
但奇怪的是，被撞开的地方露出了金属内壁。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周铁锚看见金属内壁上有弹痕。
那是子弹留下的痕迹，已经锈蚀了几十年。
快艇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周铁锚顾不上追究，赶紧堵漏洞。
第二天，他仔细检查被撞的地方。
发现那些弹痕不是一般子弹造成的，而是炮弹碎片。
结合田中提到的1937年轰炸，周铁锚意识到汉阳号的船体内可能真的嵌着当年被击沉军舰的残骸。
他用工具小心地清理弹痕周围的锈蚀。
果然发现了更多线索：一块刻着「民国二十六年」的铭牌，还有一枚变形的炮弹头。
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武汉封城。
码头变得冷冷清清，很少有人经过。
周铁锚独自在船上度过了最安静的几个月。
没有围观的人群，没有媒体的骚扰，他终于可以安心研究船体的秘密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发现了更多奇怪的现象。
每当夜晚江水退潮时，船体的某些部位会发出微弱的电磁信号。
周铁锚用收音机测试，发现信号很有规律，像是某种编码。
他把信号记录下来，试图破译其中的含义。
但是以他的知识水平，根本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信号。
2022年，疫情结束后，各种势力又开始关注汉阳号。
有人声称要拍纪录片，有人要求进行科学考察。
周铁锚一一拒绝了。
他知道这艘船上的秘密已经接近浮出水面，决不能让外人插手。
但是他没想到，最大的威胁来自政府部门。
05
2023年3月15日早上，长江委的执法船停在码头。
十几个穿制服的人员上了汉阳号。
「周铁锚同志，这是拆除通知书。」
执法队长递过一份红头文件。
周铁锚接过文件，看到上面盖着大红印章：「根据《长江保护法》相关规定，汉阳号轮渡存在安全隐患，限期三日内自行拆除。如逾期不拆，将强制执行。」
「凭什么拆我的船？」
周铁锚的声音在颤抖。
「周同志，您这艘船已经停靠25年了。」
执法队长语气很客气，「船体锈蚀严重，存在沉没风险，影响航道安全。」
「我有停靠许可！」
「您的许可早就过期了。」
执法队长出示了另一份文件，「而且根据新的管理规定，私人船只不得长期占用公共水域。」
周铁锚看着文件，心里一片冰凉。
法律条文写得清清楚楚，没有辩驳的余地。
「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苦苦哀求，「我可以办新的许可证。」
「对不起，新规定不允许。」
执法队长摇摇头，「而且您这船确实有安全隐患。万一沉了，污染长江水质，责任谁承担？」
就在这时，周雯也来了。
她穿着职业套装，表情冷漠。
「爸，别闹了。」
她对周铁锚说，「该结束了。」
周铁锚看到女儿，心里涌起一丝希望：「闺女，你帮爸说说情。」
「我就是来确保拆除顺利进行的。」
周雯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周铁锚心上。
「你...你是什么意思？」
「爸，这些年我一直在处理你的事。」
周雯语气很平静，「从法律程序到心理鉴定，我都做了详细安排。
现在是时候给这出闹剧画个句号了。」
周铁锚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你举报的？」
「是我申请的强制拆除。」
周雯直视父亲的眼睛，「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周铁锚的声音开始嘶哑，「你要毁掉我二十五年的心血，这叫为了我好？」
「爸，你醒醒吧！」
周雯语气更加严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头发掉光了，身体中毒了，还在这里守着一堆破铁！
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有意义！」
周铁锚大声喊道，「这艘船上有重要的秘密！
等我证明了，你们都会后悔的！」
「什么秘密？」
周雯冷笑，「爸，你已经找了二十五年了！
除了一些破铜烂铁，你还找到什么了？」
周铁锚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这些年的发现确实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执法队长看了看表：「周同志，我们给您三天时间整理个人物品。
三天后，切割船只的设备就到了。」
说完，执法人员离开了船。
周雯也要走，被周铁锚拉住了手：「闺女，爸求你了。
再给爸一点时间，就一点时间。」
周雯甩开父亲的手：「爸，时间不会改变什么。
你应该接受现实了。」
「不！我不接受！」
周铁锚跪在甲板上，「闺女，这是爸的命啊！
没有这艘船，爸就活不下去了！」
周雯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她很快恢复了冷漠：「爸，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养老院。
那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会照顾你的身体。」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铁锚独自跪在甲板上，看着滚滚长江水。
夕阳西下，江面波光粼粼。
他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第一次登上这艘船的情景。
那时他还相信，总有一天能证明自己是对的。
现在，时间快到了。
3月18日，拆除的最后一天。
周铁锚把船上所有的发现都整理好，装进一个防水箱里。
契约、铭牌、炮弹头、钢屑样本，还有记录着电磁信号的笔记本。
如果船要被拆除，至少要把证据保存下来。
上午十点，切割设备运到了码头。
几个工人开始在甲板上架设切割机。
「师傅，您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吗？」
一个工人很同情地问。
「没有了。」
周铁锚摇摇头，「该拿的都拿了。」
切割机开始工作，火花四溅。
刺耳的金属切割声在江面上回荡。
周铁锚抱着船钟，那是汉阳号最后的完整部件。
船钟是1967年制造的，上面刻着「人民轮船」四个字。
突然，一阵巨大的金属断裂声响起。
不是切割机发出的，而是从船底传来的。
「怎么回事？」
工人们停下了切割机。
周铁锚感觉到船体在剧烈摇晃。
汉阳号开始缓缓移动，脱离了停靠了二十五年的码头。
「锚链断了！」
有人喊道。
确实，连接船只和码头的锚链不知为什么突然断裂了。
汉阳号顺着江流开始向下游漂去。
工人们赶紧撤到岸上。
周铁锚抱着船钟，独自留在了甲板上。
「老爷子！快上岸！」
工人们在岸上大喊。
但周铁锚没有动。
他知道这是天意。
既然注定要和这艘船一起走，那就走到底吧。
汉阳号在江流中越漂越快。
船体虽然老旧，但在水中仍然很稳定。
突然，船底传来一声巨响。
汉阳号撞到了什么东西。
周铁锚跑到船舷边往下看，发现江底有一片金属结构露出水面。
那不是普通的礁石，而是人工建造的设施。
撞击把江底的淤泥冲散了，露出了隐藏在水下的秘密。
那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入口，呈圆形，直径约有十米。
入口周围布满了复杂的机械装置，虽然锈蚀严重，但依然能看出精密的设计。
更令人震惊的是，入口正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和汉阳号船体上那块特殊钢板完全吻合。
周铁锚的心狂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