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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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周日的商场咖啡馆里,我捏着勺子慢慢搅动面前的卡布奇诺,泡沫形成的爱心图案渐渐破碎。林哲坐在对面刷手机,这是他陪我一小时内的标准姿势。
“要不要再点个抹茶蛋糕?你上次说想吃。”林哲突然抬头,视线越过我落在后方。
我放下勺子,“上次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他“哦”了一声,注意力回到手机屏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那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铂金戒指,内圈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而他现在戴的这条藏青色领带,是上周我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
“我去下洗手间。”我起身时故意碰倒了水杯,水渍在桌面上蔓延。林哲下意识往后躲,手机“啪”地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后脑勺的发旋。结婚三年,这个角度我看了无数次,每次他认错人后低头道歉时,我都能看见这个发旋。
“抱歉。”林哲捡起手机,抽纸巾擦桌子。水迹沾湿了他袖口,我注意到他今天戴的是我去年送的手表。这块表曾戴在另一个女人手腕上,在某个我加班到深夜的朋友圈照片里。
“没事。”我重新坐下。这时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从我们桌旁经过,林哲突然站起来拉住她手腕,“等等,你包忘拿了。”
女人诧异地回头。我盯着桌上那个黑色手提包,皮革表面有道明显划痕,是我上周不小心被钥匙划伤的。林哲的手还搭在陌生女人手腕上,而她穿着亮黄色连衣裙,与我的米色风衣毫无相似之处。
“先生,你认错人了。”女人抽回手,表情不悦。
林哲愣住,目光在我和陌生女人之间来回扫视。他眉头微蹙,鼻翼轻微翕动,这是他在努力辨认时的习惯动作。咖啡馆里其他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服务员端着托盘停在过道。
“对不起,我丈夫有脸盲症。”我对陌生女人解释,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女人嘟囔着“神经病”快步离开。林哲跌坐回椅子,手指按着太阳穴。
“第二十次。”我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苦涩味在舌尖蔓延,“结婚三年,这是你第二十次认错我。”
林哲伸手想碰我,中途又缩回。“小晚,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身高体型差不多,今天都穿浅色衣服...”
“她穿亮黄色,我穿米色。她卷发,我直发。她拎着帆布包,我拿真皮包。”我打断他,“这些区别,脸盲症患者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吗?”
林哲沉默。他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微信消息:“阿哲,我下周回国。——苏晴”
苏晴。这个名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林哲迅速按熄屏幕,但我已经看见了。那个他永远不可能认错的女人,要回来了。
离开咖啡馆时,林哲习惯性来牵我的手。我躲开了,把手插进风衣口袋,指尖触到一张折叠的纸。是昨天刚从体检中心拿到的报告,诊断意见栏写着“妊娠8周”。
第二章
婚纱照从墙上掉下来那天,玻璃相框碎成蛛网。林哲当时正蹲在电视柜前翻旧照片,相框砸在他脚边,他吓得往后一跌,手掌按在碎玻璃上。
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进急诊室。护士清洗伤口时,林哲另一只手紧抓着我胳膊。医生缝针时他把我手腕掐出红痕,后来道歉说是因为脸盲症发作,看不清医生脸所以害怕。
“万一他们把你调包了怎么办?”林哲躺在床上说梦话。我睁眼到天亮,想着白天遇见的那个女人。苏晴,林哲的高中同学,他相册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异性。
婚宴上林哲又认错人。他端着酒杯走向穿白裙的伴娘,搂着她的腰喊“老婆”。宾客哄笑,我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攥着准备交换的婚戒。司仪机智地打圆场:“新郎太紧张了,看谁都像新娘子!”
那晚林哲醉得不省人事,趴在马桶边吐。我帮他擦脸时,他抓住我手腕:“苏晴,对不起...”
我甩开他的手,浴室瓷砖冰凉透过婚纱刺痛膝盖。镜子里我的妆花了,口红晕到嘴角,像刚吃过孩子的女鬼。林哲在身后喃喃:“小晚,我发誓会对你好...”
脸盲症患者的誓言有多少可信度?婚庆公司推荐我们戴情侣手环,说能帮助林哲识别。手环是亮橙色,塑胶材质,洗澡时硌手腕。林哲戴了三天就弄丢了,在电影院洗手间。他说洗手时摘下来忘拿,可我后来在沙发缝里找到,断成两截。
“可能是不小心坐坏的。”林哲挠头。我把断手环扔进垃圾桶,就像扔掉那些他认错人后买的道歉礼物。玫瑰、巧克力、毛绒玩具,堆满客卧角落。
第一次严重争吵发生在超市。林哲推着购物车,我往车里放卫生巾。他突然快步走向货架尽头,拉住一个穿牛仔裤的女人:“小晚,你看这个牌子的薯片在打折。”
那女人转过身,口罩上方有双漂亮杏眼。我愣在原地,手里拿着夜用卫生巾。林哲还在说:“多买几包吧,你上次不是说好吃吗?”
周围顾客在看。我推车走过去,听见女人笑着说:“先生,你认错人了。”林哲尴尬道歉,回头看见我,表情像被捉奸在场。那天他解释半小时,说因为我们穿同款牛仔裤。
“李瑶比我胖十斤,头发染成棕色,还戴着眼镜。”我打断他,“这些细节,你的脸盲症完全忽略了吗?”
林哲沉默地开车回家。晚饭是外卖,冷掉的披萨像橡胶难以下咽。夜里他抱我,我转身背对他。月光下,他手指在我手臂上轻轻敲打,这是他为脸盲症设计的暗号,表示“我知道是你”。
但我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确认我的身份,还是在确认苏晴的替代品是否还在原地。
第三章
苏晴回国的消息是闺蜜小雨告诉我的。她发来朋友圈截图,照片里苏晴站在机场落地窗前,长发被风吹乱,配文:“时隔七年,重回故土。”
我放大照片,苏晴无名指上没有婚戒。林哲的手机在那天晚上异常安静,没有新消息提示。他坐在书房加班,键盘敲击声规律得像心跳监测仪。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林哲订了法式餐厅。他提前下班回家洗澡换衣服,还喷了古龙水。这是我怀孕后第一次出门吃饭,孕吐反应让我对香水味敏感。
“换一款吧,这个太浓。”我站在浴室门口。林哲对着镜子打领带,手法生疏。婚后他很少打领带,除非重要场合。
餐厅灯光暧昧,每张桌子都有蜡烛装饰。林哲点菜时很熟练,前菜主菜甜品搭配得当。侍者收走菜单后,他从口袋掏出丝绒盒子。
“纪念日快乐。”林哲打开盒子,里面是钻石项链。灯光下钻石闪耀刺眼,我眯起眼睛。这项链款式与苏晴朋友圈里戴的那条极其相似。
“帮我戴上。”我转身。林哲手指碰到我后颈,冰凉触感让我一颤。他扣搭扣时花了些时间,呼吸喷在我耳后。
“先生女士需要现在上前菜吗?”侍者声音响起。林哲手一抖,项链掉在我膝盖上。回头时,我看见苏晴站在餐厅门口。
她穿红色连衣裙,像血滴在雪地般醒目。林哲站起来,动作太急碰倒水杯。水流过白色桌布,浸湿我裙摆。
“阿哲,真巧。”苏晴走过来,自然地向林哲伸手。他犹豫一秒,握住她的手。那瞬间我看清苏晴腕表,与林哲的是同款情侣表。
“这位是?”苏晴转向我。她眼睛很大,瞳孔颜色浅褐,像玻璃珠。林哲喉结滚动,介绍:“我妻子,温晚。小晚,这是苏晴,我高中同学。”
苏晴微笑,眼角有细纹。“常听阿哲提起你。他说你温柔贤惠,是他理想的妻子类型。”
我捏紧膝盖上的项链,钻石棱角刺痛掌心。理想的妻子类型?这句话林哲在求婚时说过。当时我以为是他独创的情话。
“苏小姐一个人来吃饭?”我问。苏晴撩了下头发,“等朋友,不过看来对方爽约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她转身时,林哲目光追随她背影。我清楚看见他瞳孔没有出现面对陌生人的迷茫,而是清晰的聚焦。就像他每次在人群中准确认出我一样——不,更准确地说,就像他曾经在毕业照上指出苏晴时那样准确。
甜品车推过来时,我已经恶心得吃不下任何东西。林哲切着牛排,刀叉碰触盘子发出刺耳声响。
“她变了很多。”林哲突然说。我抬头,他盯着面前红酒,“苏晴。以前她最讨厌红色。”
“你认得出她。”我说。不是疑问句。
林哲叉子掉在盘子上,“只是声音熟悉。你知道我认人主要靠声音和走路姿势。”
是吗?那为什么去年我妈来家里,在门口喊了十分钟门铃,林哲通过猫眼看了五次都没开门?最后还是我下班回来解围。他说我妈和我声音不像。
回家路上,林哲开车格外专注。等红灯时,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我认出那个节奏,是他高中时暗恋苏晴写的诗的节拍。
睡前我吐了,趴在马桶边呕酸水。林哲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水杯。他不敢靠近,因为上次他拍我背时,我条件反射推开他。脸盲症患者对突然动作会恐惧。
“要喝水吗?”林哲问。我抬头,从瓷砖倒影里看见他担忧的表情。这一刻,我分不清他是真的关心我,还是仅仅在履行丈夫的责任。
半夜醒来,林哲不在床上。我走到书房门口,听见他压低声音讲电话:“...放心,都安排好了...她不会知道...”
窗外突然亮起车灯,照亮书房一角。书桌上有本翻开的相册,页面上是高中毕业照。林哲用红笔圈出苏晴的脸,旁边写着“我的晴”。
第四章:体检报告
妇产科医院消毒水味道浓烈。我坐在候诊区长椅上,手里捏着体检报告。B超显示孕8周,胎儿发育正常。医生建议补充叶酸,注意情绪稳定。
“你丈夫没一起来?”护士问。我摇头,把报告塞进包里。出门时遇见小雨,她陪表姐来做产检。
“脸色这么差,孕吐严重?”小雨摸我额头。我勉强笑笑,问她苏晴近况。小雨是报社记者,消息灵通。
“你说苏晴?她离婚了,听说前夫家暴。这次回来是散心,顺便找工作。”小雨压低声音,“她好像还惦记林哲,前几天还问我他近况。”
体检报告在包里沉甸甸的。我想起今早林哲出门前,特意刮了胡子,还问我领带配色。这三年来,他第一次在意穿着打扮。
回家路上,我去银行打印流水。柜台职员是我的学生小张,她热情地帮我操作。打印机嗡嗡作响时,小张闲聊:“温老师,你先生最近资金流动很大啊,是要投资吗?”
我看着流水单。过去三个月,林哲分五次转账给某个账户,累计金额达五十万。最近一笔是昨天,二十万,备注“借款”。
“可能是帮他朋友周转。”我说。小张点头,“不过这个收款人叫苏晴,名字有点眼熟。”
我捏紧流水单,纸张边缘皱起。走出银行时,阳光刺眼。我站在路边等车,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方。车窗降下,苏晴坐在驾驶座,林哲在副驾驶位低头系安全带。
他们没看见我。车开走时,我记下车牌号。回到家,我打开电脑查询车辆信息,结果显示车主是苏晴。购车时间是三个月前,正是林哲开始转账的时候。
书房的相册还摊开在毕业照那页。我用手机拍下,发给当律师的大学同学。半小时后同学回电:“这照片有意思。红圈里的女生我认识,苏晴嘛,当年追林哲追得轰轰烈烈。”
“不是林哲暗恋她?”我问。同学笑了,“怎么可能?是苏晴倒追,但林哲拒绝了她。后来你俩在一起,苏晴还闹过自杀。”
我挂断电话,手在抖。林哲的版本是,他暗恋苏晴无果,才接受我的表白。这个谎言维持了三年,甚至我们的婚姻都建立在同情之上——他因脸盲症被多次拒绝,而我“不嫌弃”他。
晚饭林哲回来得很晚,身上有酒气。他洗澡时,手机屏幕亮起。苏晴发来消息:“明天老地方见,记得带文件。”
浴室水声停止前,我删掉消息。林哲擦着头发出来,习惯性来抱我。我闻到他沐浴露味道下,有苏晴常用的香水味。
“今天顺利吗?”林哲问。我盯着电视屏幕,法制节目正在讲重婚罪。他紧张地换台,停在动画频道。
“还好。”我说。孕吐感又涌上来,我冲进卫生间。林哲跟过来,站在门口。镜子里,他表情复杂,像愧疚又像解脱。
夜里我梦见孩子出生,长得像苏晴。林哲抱着孩子,准确无误地喊出“晴晴”。我惊醒时,林哲在阳台打电话,声音顺着夜风飘进来。
“...必须尽快...她怀孕了...”停顿后,“...我知道风险,但这是唯一机会...”
我摸着小腹,那里还平坦如常。但某个生命正在生长,带着我和林哲的基因。而这个男人,可能在策划离开。
第二天,我去了苏晴公寓。地址是从车辆登记信息查到的。小区很高档,保安严格。我躲在绿化带后,看见林哲提着公文包走进单元门。他按门铃的动作熟练,像回自己家。
两小时后他们一起出来。苏晴穿着真丝睡衣,外面披着林哲的西服。林哲搂着她的腰,低头吻她。这个吻漫长而熟练,不像第一次。
我拍下照片,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回家路上,我去律所见了同学。她看完照片和银行流水,直接问:“你想离婚还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