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结束最长停摆

●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冯亚仁●本报特约记者于文甄翔
“美国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政府停摆终于结束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2日的标题称。当地时间12日晚，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一项联邦政府临时拨款法案，结束已持续43天的联邦政府停摆。约两小时前，美国国会众议院以222票支持、209票反对的结果正式通过这项法案。参议院已于10日通过该法案。特朗普将该法案视为对民主党人的胜利，称其为“一个明确的信息，即我们永远不会向敲诈勒索屈服”。众议院民主党领袖杰弗里斯12日则表示：“这场斗争没有结束，我们才刚刚开始。”彭博社称，政府停摆之争对美国经济造成了沉重打击。国会预算办公室上月预测，政府停摆6周将使本季度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下降1.5个百分点，造成约110亿美元的永久性经济损失。“漫长的僵局，以苦涩的结局收场，没有赢家，只有不满。”美联社说，新通过的法案将为大部分联邦机构提供资金至2026年1月30日。这意味着，两个多月后，联邦政府可能再次面临停摆危机。

“倒计时78天”
彭博社称，从上世纪70年代末以来，美国政府停摆就越来越常见。这次停摆结束的方式和过去一样：试图通过政府停摆来赢得政策杠杆的一方，面对公众压力不得不让步。在本次停摆僵局中，保障医保福利是民主党的核心诉求。但最终，部分民主党议员放弃将这一诉求写入法案，投票支持共和党提出的法案，使该法案在两院通过。

据报道，新法案将按照现有水平为大部分联邦机构提供资金至2026年1月30日，并为农业部、退伍军人事务部及军事建设项目，以及国会运作提供整个2026财政年度的经费。此外，“补充营养援助计划”将获得全年资金。这一针对低收入群体的福利项目近日因美国联邦政府停摆而暂时“断粮”，引发各方担忧。

美联社13日报道称，政府停摆加剧了华盛顿的党派分歧，特朗普采取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包括暂停福利项目和解雇联邦雇员，向民主党人施压，迫使他们让步。12日晚通过的法案撤销了自10月1日联邦政府停摆以来对联邦雇员的裁员，并规定在临时拨款到期日之前，联邦机构不得进行裁员。

保障医保福利原本是此次停摆僵局中民主党的核心诉求。作为结束停摆协议的一部分，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共和党人图恩承诺，最迟在12月第二周就延长即将于年底到期的《平价医疗法案》加强型补贴进行投票。一些民主党人对此表示不满，认为该协议只是承诺进行表决，并不能保证表决成功。CNN直言，延长补贴的投票不太可能获得通过，而众议院议长约翰逊更是拒绝保证该法案在众议院表决，这在民主党内部引发了强烈反弹。

几名“倒戈”的民主党人受到同僚批评。美国“政治新闻网”称，据知情人士透露，在12日的闭门会议上，有民主党众议员呼吁同僚“别再互相开火了，去攻击共和党才对”。英国广播公司（BBC）分析说，历史性的政府停摆令美国民主党人损失惨重，他们没有得到来自共和党的任何保证。该党左翼成员怒不可遏，指责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无能。加州州长纽森等民主党人也称，结束停摆协议是“可悲的”，是对共和党的“投降”。

此次拨款法案还留下了隐忧。按惯例，美国国会每年需通过12项拨款预算。但最新通过的这一法案仅包含3项年度拨款预算，仍有9项预算尚未敲定。在临时拨款法案生效期间，两党将继续展开谈判。这意味着，两个多月后，美国联邦政府可能再次面临停摆危机。CNN在特朗普签署拨款法案后提出疑问：“下一次政府停摆会是在明年1月吗？”《财富》杂志网站则称：本次停摆结束，下一次停摆倒计时已经开始，还有78天。

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12日称，此轮停摆虽然结束，但拨款法案并未涉及引发这场僵局的医保补贴问题。这场停摆造成大量痛苦且两党从中都没拿到什么实惠。从历史过往看，政府停摆并不是推进政党政策目标的有效工具，过去6周的经历再次证明了这一点。接下来，两党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是：政府拿到的资金只够维持几个月，明年1月政府停摆问题又会冒出来。

互相“甩锅”
美联社称，此次政府停摆的政治利害关系巨大，因此两党领导人几乎每天都举行新闻发布会，以引导公众舆论，将停摆责任推向对方。根据美联社—NORC公共事务研究中心的民意调查，约60%的美国人认为共和党人对政府停摆负有“很大”或“相当”的责任，而54%的人认为民主党人负有“很大”或“相当”责任。3/4以上受访者认为，两党都应该承担部分责任。

特朗普12日晚在白宫签署法案时猛烈抨击民主党人，敦促美国人在一年后的中期选举投票时记住，是民主党人引发了现在的混乱局面。民主党领导层则表示，尽管该党的核心诉求没有成功，但已将公众的目光聚焦于民主党可能获胜的中期选举。但彭博社评论认为，过往许多次美国政府停摆所造成的痛苦很快就被遗忘，估计这次停摆到明年中期选举时已不会再构成什么影响了。

BBC等媒体提到，就在特朗普签署临时拨款法案当天，搅动美国社会多年的“爱泼斯坦案”出现新的进展，新曝光的爱泼斯坦邮件中出现了特朗普的名字，特朗普怒斥这是要转移公众对拨款法案的注意力。接下来，美国国会将迎来是否公开爱泼斯坦案全部非涉密文件的“新战斗”，许多共和党议员也支持公开文件。“特朗普即将面临双重挑战，既要解决政府关门的后遗症，又要应对‘爱泼斯坦案’的新冲击。”

美国的信任度受到打击
这场美国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政府停摆造成的不仅仅是经济损失。
白宫新闻秘书莱维特12日表示，由于停摆期间联邦统计人员被迫休假，10月的通胀和就业等关键经济数据将“很可能无法发布”，对美国经济分析造成长期损害。她称，“民主党造成的这场政府关门，可能对联邦统计体系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这些数据的缺失将使美国决策者，尤其是美联储在关键时刻陷入信息盲区”。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称，政府停摆使美国统计调查人员无法收集10月的经济数据，这涉及从超市鸡蛋价格到汽车销售、乃至企业用工状况等核心指标。专家警告，事后补采这些数据的误差幅度将极高，可能导致美国经济统计体系出现“永久性空白”。而美国政府停摆前最后一次公布的官方数据显示，就业市场几乎停滞，新增岗位接近于零。

《财富》杂志称，停摆结束让华尔街暂时喘了一口气。但投资者最关注的问题就是停摆期间数据的缺失，政府无法提供就业市场报告，加剧了人们对就业市场增速放缓的担忧。同样，10月的通胀数据也未公布。这意味着关税引发的物价上涨（或零售商趁数据封锁偷偷提高价格）可能一直未被察觉，最终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政治新闻网”13日指出，经过此次停摆期间的政治斗争，美国两党的隔阂更深，这为接下来更艰难的拨款法案谈判增加了困难。一些民主党人已经暗示，如果无法就今年年底到期的《平价医疗法案》加强型补贴达成协议，他们愿意再次让政府停摆。

‍国际社会也在关注美国政府此次史上最长时间的停摆。澳大利亚“对话”网站13日称，美国政府长期处于不正常状态，造成了经济损失。从国际宏观经济角度来看，美国的信任度也受到了打击。甚至在政府停摆之前，华盛顿的政治失灵就已导致美国信用评级被下调——这可能造成更高的借贷成本。文章称，此次政府停摆进一步削弱了美国作为自由市场和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全球领导者的地位。伴随着中国的经济崛起，此次停摆进一步影响了国际投资者对美国作为既有贸易和金融体系仲裁者和维护者的印象——而这只会损害华盛顿的全球经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