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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母亲去北京看病,在大姨家借宿一晚,却让我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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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我妈的检查报告时,天是灰的。

我攥着那张纸,指节都白了。

那张薄薄的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

医生说,小城市医疗条件有限。

建议我们去北京看看。

北京。

多远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筑巢。

我爸走得早,是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她一辈子没出过我们那个小县城,最远的地方就是去市里给我开家长会。

现在,她病了,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妈反而比我镇定,她拍拍我的手,皱纹里挤出一点笑。

“多大点事,听医生的,去就去。”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酸楚得厉害。

钱是个大问题,挂号、检查、住院,哪一样不是无底洞。

我工作没几年,手里的积蓄掰着指头都能数清。

我妈把她的存折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存折,上面是她卖早点、打零工攒下的几万块钱。

“妈这还有。”她说得轻描淡写。

我眼圈一热,差点当着她的面哭出来。

去北京,住宿也是个大头。

医院附近的宾馆,一天就好几百,我们耗不起。

我突然想到了我大姨。

我妈的亲姐姐,嫁到北京三十多年了。

小时候,大姨偶尔回老家,每次都穿得光鲜亮丽,说话京腔京韵,是我们那一群孩子里最羡慕的对象。

她总会给我们带北京的特产,稻香村的点心,甜得发腻,但在我们当时看来,那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我试探着跟我妈提了一句:“妈,要不……给大姨打个电话?”

我妈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别了,太麻烦人家了。”

我知道我妈的心思,她一辈子不愿求人。

“妈,大姨是你亲姐姐,不是外人。咱们就是过去借住几天,等挂上号,安排好检查,稳定了就搬出来。”

我好说歹说,我妈才勉强点了点头。

电话是我打的。

拨号的时候,我的心怦怦直跳。

说实话,我和大姨并不亲近,自从我上了大学,联系就更少了。除了过年时一条格式化的拜年短信,我们几乎没有交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谁呀?”大姨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不耐烦。

“大姨,是我,小月。”

“哦,小月啊。”她的声音立刻热情了八度,像换了个人,“怎么想起给大姨打电话了?在单位挺好的?”

我寒暄了几句,然后艰难地开了口。

“大姨,是这样,我妈……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们这的医生建议去北京看看。我们想……”

我话还没说完,大姨就接了过去。

“来北京看病啊?哎哟,那得赶紧来啊!北京的医疗水平就是全国最好的!”

她的热情让我有些意外,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

“大姨,我们想……能不能先在您家借住几天?我们挂上号,安顿下来就走,不给您添太多麻烦。”

“嗨!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大姨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大声,“你妈是我亲妹妹!你们来北京,不住我这住哪儿?住外面那得花多少冤枉钱!就这么定了,来了就住大姨家!什么时候的火车?大姨去接你们!”

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

我把大姨的话学给我妈听,我妈紧绷的脸也松弛下来。

“你大姨还是疼我的。”她喃喃地说。

那几天,我和我妈都在一种微妙的期待中度过的。

对未知的病情的恐惧,被即将与亲人团聚的温暖冲淡了不少。

我们买了去北京的卧铺票,为了省钱,是慢车,要在火车上晃荡一夜。

临走前,我妈特意去买了我们当地最有名的烧鸡和酱鸭,用好几层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

“不能空着手去,你大姨他们爱吃这个。”

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火车上,我妈几乎没怎么睡。

她一会儿担心北京的专家号不好挂,一会儿又念叨着大姨家的表哥张磊,说好多年没见,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我安慰她:“妈,您就放宽心,一切有我呢。”

可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像揣着一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一早,火车终于抵达北京西站。

一出站,滚滚热浪和攒动的人潮就把我们给淹没了。

我拉着我妈,护着行李,在人群里艰难地寻找着大姨的身影。

我给她打了电话。

“小月啊,你们到了?哎呀,大姨这边有点事走不开,你表哥公司临时有个会。你们自己打个车过来吧,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匆忙,完全没有了电话里的热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笑着对我妈说:“妈,大姨和表哥忙,咱们自己过去。”

我妈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打了辆车,司机一听地址,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地方可不好找,在胡同里头呢。”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然后拐进越来越窄的巷子。

最后,在一个只容一辆车通过的胡同口停了下来。

“进不去了,你们自己走进去吧。”

我付了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扶着我妈,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大姨家在一个杂院里,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没有独立的院子,就是一个老旧的筒子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说不清的味道。

我对着手机上的门牌号,找到了大姨家。

门是虚掩着的。

我敲了敲门。

“谁啊?”

门开了,大姨探出头来。

她比我记忆中老了许多,头发烫着小卷,有些干枯,穿着一件半旧的碎花家居服。

看到我们,她脸上堆起笑,但那笑意没到眼底。

“哎哟,可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把我们让进屋,我这才看清她家的全貌。

很小。

一个大概十几平米的客厅,兼做餐厅,被各种家具和杂物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家里乱,别见笑啊。”大姨一边说,一边把沙发上的几件衣服拢到一边。

我妈局促地站在门口,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姐。”她小声地叫了一句。

“哎,来了就好。”大姨接过我们手里的土特产,随手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多破费。”

那语气,听不出是客气还是嫌弃。

姨夫从里屋走出来,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他冲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坐到沙发上,拿起报纸看,再没说过一句话。

表哥张磊不在家。

“小磊加班呢,现在年轻人,忙啊。”大姨解释道。

我扶着我妈在沙发上坐下,那沙发已经很旧了,坐下去会陷进一个坑里。

大姨给我们倒了两杯水,是凉的。

“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准备午饭。”

我连忙站起来:“大姨,我帮您。”

“不用不用,你陪你妈坐着,坐了一夜火车,累坏了吧。”她摆摆手,走进了狭小的厨房。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铛的声响。

我和我妈坐在客厅里,像两个不小心闯入别人家的陌生人。

姨夫翻报纸的声音沙沙作响,电视机开着,播放着午间新闻,但声音很小。

整个空间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我妈坐立不安,不停地搓着手。

我看得出,她很紧张。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大姨端着饭菜出来了。

一盘清炒白菜,一盘凉拌黄瓜,还有一碗看不见几片肉的西红柿鸡蛋汤。

主食是馒头。

“家里没什么准备,你们随便吃点,别客气。”大姨把筷子递给我们。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就是我大姨说的“给你们接风洗尘”?

我妈显然也愣住了,但她很快低下头,拿起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姐,挺好的,挺好的。”她含糊地说。

我看着那盘几乎没放油的炒白菜,再看看我妈小心翼翼的样子,一股说不出的心酸涌上心头。

我们带来的烧鸡和酱鸭,还静静地躺在门边的柜子上,大姨连塑料袋都没打开。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只有大姨一个人在说话。

“现在北京的物价啊,涨得太吓人了。去趟菜市场,一百块钱买不了几样东西。”

“小月啊,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啊?在北京,没个一两万,根本活不下去。”

“你表哥他们公司,今年效益又不好,奖金都减半了。”

她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小小的针,扎在我心上。

我听明白了,她在哭穷,在暗示我们,我们的到来是个负担。

我攥着筷子,指节发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看到我妈哀求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妈不停地给我使眼色,让我别说话,多吃饭。

她自己却只吃了几口白菜,喝了半碗汤。

吃完饭,大姨收拾碗筷,我妈赶紧起身要去帮忙。

“你别动,你身体不好,坐着歇着。”大姨一把按住她。

然后她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会意,站起来说:“大姨,我来洗吧。”

大姨没拒绝,只是说:“那行,厨房小,你小心点。”

我站在那油腻腻的厨房里,洗着碗,听着客厅里大姨和我妈的对话。

“妹妹啊,你看你这病,打算怎么治啊?北京看病可贵了,挂个专家号都得好几百,要是住上院,一天就好几千,跟流水似的。”

“我们带了钱了,姐。”我妈的声音很低。

“带了钱?带了多少啊?我跟你说,在北京看病,没个十万二十万,根本打不住。你们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姐。”

“还有啊,你们住我这,也别嫌地方小。北京就这个条件,寸土寸金。我们家这房子,还是单位分的,要是自己买,一平米十几万,想都不敢想。”

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也盖不住她那尖锐刻薄的声音。

我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这是我妈的亲姐姐吗?

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妈是来投奔她的,不是来要饭的!

洗完碗,我从厨房出来,脸色肯定很难看。

大姨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晚上,表哥张磊回来了。

他长得很高,戴着眼镜,穿着一身名牌,但脸上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倨傲。

他看到我们,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叫了声“二姨,表妹”,然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晚饭比中午稍微丰盛了一点。

因为表哥回来了,大姨把我们带来的烧鸡切了一半,摆在桌子中间。

“小磊,你最爱吃的烧鸡,你二姨特地从老家带来的。”大姨殷勤地给儿子夹了一大块鸡腿。

张磊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夹起鸡腿就吃。

“味儿不对,没以前好吃了。”他嚼了两口,皱着眉头说。

我妈的脸,瞬间白了。

大姨连忙打圆场:“嗨,可能路上时间长了,有点走味了。来,吃这个,妈今天特地给你做的红烧肉。”

她把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推到张磊面前。

那碗红烧肉,午饭的时候根本没出现过。

原来不是没有准备,只是不舍得给我们吃。

我的心,一瞬间凉透了。

我看着我妈,她低着头,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一口菜都没夹。

那半只烧鸡,几乎全进了张磊的肚子。

我和我-妈,还有姨夫,都没怎么动筷子。

大姨的眼睛,全程都盯在儿子身上,嘘寒问暖,仿佛我们三个是透明的。

“我吃饱了。”我放下碗筷,声音冷得像冰。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站起来:“妈,我们出去走走。”

我没等他们反应,拉起我妈就往外走。

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外面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我妈的眼圈是红的。

“小月,是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妈,您说什么呢?”我的鼻子一酸,“是他们太过分了!”

“别这么说你大姨,她……她也不容易。”我妈还在为她辩解。

“她不容易?她哪里不容易?她就是自私!刻薄!她有把您当亲妹妹吗?”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我妈被我吓了一跳,眼泪掉了下来。

“小月,你小点声,让人听见……”

我看着她懦弱的样子,又心疼又生气。

“妈,我们不住她家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我们去住宾馆,花自己的钱,谁的脸色也不看!”

“可是……钱……”

“钱的事您别管,我来想办法!”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在外面待了很久,直到感觉身上都凉透了,才慢慢走回去。

推开门,大姨和姨夫正在看电视。

看到我们,大姨的脸色不太好看。

“跑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没理她。

晚上睡觉,成了最大的问题。

大姨家是两室一厅,她和姨夫一间,表哥一间。

根本没有多余的床。

“你们就在沙发上对付一晚吧。”大姨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扔在沙发上,“家里地方小,将就一下。”

那沙发又短又窄,一个人睡都伸不直腿,更别说两个人了。

而且客厅正对着大门和厕所,人来人往,根本没法睡。

我妈看着那沙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大姨,我妈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休息。她不能睡沙发。”我开口了。

大姨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不睡沙发睡哪儿?我家就这么大地方。总不能让我跟你姨夫去睡沙发吧?”

“要不,我跟小磊挤一挤,让你妈睡我那屋?”姨夫突然开口。

“那怎么行!”大姨立刻尖叫起来,“小磊明天还要上班,他睡觉轻,不能被人打扰!”

姨夫不说话了。

“要不,我跟我妈睡表哥那屋,让表哥睡沙发?”我提出了一个方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大姨的音量又高了八度,“小磊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睡客厅?再说了,他房间里都是电脑文件,贵重东西多着呢,万一丢了少了怎么办?”

她这话,简直就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贼。

我气得浑身发抖。

“大姨,你什么意思?你是怕我们偷你家东西吗?”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想多了。”大姨撇撇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姐,你别生气,小月她不懂事。”我妈赶紧出来打圆场,拉着我的胳膊,“我们就睡沙发,挺好的,挺宽敞的。”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捏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我看着我妈卑微的样子,看着大姨那张刻薄的脸,心如刀绞。

最终,我妥协了。

我和我妈,蜷缩在那个狭小的沙发上。

我让她尽量睡在里面,我睡在外面,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

客厅的灯关了,但表哥房间的门缝里,还透出光来。

他大概在打游戏,键盘敲击的声音和鼠标点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时不时还传来他几句骂骂咧咧的脏话。

厕所的门,一晚上开了关,关了开。

姨夫起夜,大姨起夜,表哥也起夜。

每一次开门关门,都伴随着刺耳的声响和走廊灯的亮起。

我妈在我身边,翻来覆去,我知道,她根本没睡着。

大概到了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大姨和姨夫在他们房间里压低声音的争吵。

“你今天怎么回事?还想把床让给她们睡?你疯了?”是大姨的声音。

“她毕竟是你妹妹,还生着病……”是姨夫的声音。

“妹妹?我认她是我妹妹,她认我这个姐姐吗?这么多年,除了有事,什么时候想起我来了?一来就张口要借住,打秋风打到我家里来了!”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也带了东西……”

“东西?就那两只破鸡?打发要饭的呢?我跟你说,看病就是个无底洞!这次住了,下次还来!以后就赖上我们了!你那点死工资,养得起两个闲人?”

“小声点,让人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我就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让她们有点自知之明,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我儿子明天还要考试呢,被她们吵得心烦,考不好怎么办?我告诉你,明天她们要是不走,我就直接把她们东西扔出去!”

接下来的话,我听不清了。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

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僵硬。

我只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愤怒和屈辱。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我妈。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她也听到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那一刻,我恨不得冲进那个房间,跟他们拼了。

但是我不能。

我妈还在我身边。

我不能让她看到我最狼狈、最失控的样子。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她哄我睡觉那样。

她在黑暗中抓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她的手,冰凉。

那一夜,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天还没亮,我就悄悄地起了床。

我用手机订了附近一家快捷酒店。

然后,我开始收拾我们的东西。

我把我们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我妈也起来了,默默地帮我。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当我们把行李箱拖到门口时,大姨的房门开了。

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们。

“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姨,谢谢您昨晚的收留。我们不打扰了。”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大姨的脸色变了变,大概是没想到我们真的会走。

她愣了一下,然后说:“不住了?怎么不住了?是不是嫌大姨招待不周啊?”

她这话,看似自责,实则是在堵我们的嘴。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大姨,您招待得太好了。好到我们无福消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她的脸涨红了。

“我怎么说话了?”我一步步逼近她,“您昨晚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您放心,我们不会赖着您,不会花您一分钱,更不会影响您儿子考试。我们现在就走。”

“你……你……”大姨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姐,小月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妈又想来拉我。

我甩开她的手。

“妈,今天这事,您别管。”

我转头看着大姨,一字一句地说:“我妈把你当亲姐姐,千里迢迢来看病,想在你这儿借住一晚。你不愿意,可以直说。没必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又是哭穷,又是甩脸子,半夜还指桑骂槐。你不就是怕我们花你的钱,占你的地方吗?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们就算露宿街头,也不会再踏进你家门一步!”

“反了!真是反了!”大姨气得跳脚,“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们,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们是不是白眼狼,您自己心里清楚。”我冷笑一声,拉起行李箱,“那两只烧鸡和酱鸭,就当是我们喂狗了。”

说完,我拉着我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门。

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伴随着大姨歇斯底里的咒骂。

清晨的北京,天还蒙蒙亮。

我和我妈拖着行李,走在空无一人的胡同里。

冷风吹过,我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妈,冷吗?”

她摇摇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小月,妈对不起你,妈没用……”她哽咽着说。

“妈,您别这么说。”我抱住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带您来这儿受这份气。是我太天真了,以为血缘关系真的那么重要。”

我们找到预定的酒店,开了房间。

当我妈躺在干净、柔软的大床上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有疲惫,有委屈,也有解脱。

安顿好之后,我立刻开始在网上查医院、挂号。

我发现,很多知名专家的号,都已经被黄牛炒到了天价。

我咬了咬牙,花了两千块钱,从一个号贩子手里,买到了一个三天后协和医院的专家号。

等待的那几天,我带着我妈在北京转了转。

我们去了天安门,故宫,长城。

我妈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那笑容,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我心里所有的阴霾。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治好我妈的病,让她以后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看专家的那天,很顺利。

医生很和蔼,详细地询问了病情,又安排了一系列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虽然是肿瘤,但是良性的,只需要做一个微创手术切除就可以了。

我拿着诊断书,手都在抖。

不是害怕,是激动。

我冲出诊室,一把抱住等在门口的我妈。

“妈!是良性的!良性的!医生说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我妈也哭了,抱着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手术安排在一周后。

住院需要一大笔押金。

我卡里的钱,加上我妈的积蓄,还差一大截。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就说钱够了。

然后,我一个人躲在医院的楼梯间里,开始打电话借钱。

我给同事打,给朋友打,给大学同学打。

我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一遍遍地跟人解释情况。

有的人很爽快,立刻就把钱转了过来。

有的人很犹豫,说要跟家里商量一下。

也有的人,直接就拒绝了。

一个下午,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嘴唇都说干了。

终于,凑够了手术的押金。

我交完钱,回到病房。

我妈正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妈,都办好了。”我笑着说。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小月,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您做什么都值得。”

手术那天,我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

那几个小时,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当手术室的灯变成绿色,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成功”的时候,我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我妈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还是麻醉状态,没有醒。

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很温暖。

我知道,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我妈在医院住了一周。

那一周,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给她喂饭,擦身,陪她说话。

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大.姨。

那个名字,像一个禁忌,被我们小心翼翼地回避了。

出院那天,北京的天气格外好,阳光灿烂。

我们买了回程的火车票。

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

我接了。

“喂,小月吗?我是你表哥。”

是张磊。

我愣了一下。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

“那个……我妈让我问问,你二姨的病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不劳你们费心,已经做完手术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干巴巴地说,“那什么,我妈说,那天是她不对,她也是心情不好,说话重了点,让你别往心里去。”

我简直要气笑了。

心情不好?

一句心情不好,就可以把那么恶毒的话,泼在自己亲妹妹身上?

一句别往心里去,就可以抹掉我们所受的屈辱和伤害?

“我替我妈谢谢她的‘关心’。”我加重了“关心”两个字,“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我们要上车了。”

“哎,等等!”他急忙说,“那个……我妈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她给你们……接风。”

我沉默了。

我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大姨是怎样一副嘴脸,逼着她儿子打这个电话的。

大概是怕我们在老家的亲戚面前,说她的坏话,让她没面子吧。

她真正在乎的,从来都不是我妈的死活,而是她自己的脸面。

“不必了。”我冷冷地说,“我们高攀不起。”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那个号码。

回到老家,我妈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我给她请了个保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我工作更努力了,拼命赚钱。

我要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弥补她前半生所有的辛劳和委屈。

关于北京发生的事,亲戚们也都有所耳闻。

有一次,一个远房表姨来家里看我妈,拐弯抹角地问起大D姨。

“听说你们去北京,你姐都没让你们进门?”

我妈的脸色有些尴尬。

我直接说:“是啊,大姨家地方小,金贵,住不下我们这种穷亲戚。”

表姨的表情很精彩。

我知道,用不了几天,这些话就会传遍整个亲戚圈。

我不在乎。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大姨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就是要让她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这可能很幼稚,很不大度。

但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凭什么受了委屈的人,还要故作大方地说“没关系”?

凭什么施暴的人,可以躲在“家和万事兴”的牌坊后面,心安理得?

我不想当那样的“好人”。

后来,我听说大姨在亲戚群里大发雷霆,说我妈没良心,说我没教养,把我们骂得一无是处。

没有人附和她。

群里一片死寂。

再后来,她就退群了。

她和我们老家这边,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我妈偶尔会叹气,说:“何必呢,毕竟是亲姐妹。”

我说:“妈,有的人,不配做亲人。”

从那以后,我妈再也没提过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妈的身体完全康复了。

她又开始在小区里跳广场舞,跟老姐妹们聊天说笑,气色比以前还好。

我也升了职,加了薪,还按揭买了套大一点的房子,把我妈接过来一起住。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那在北京的一夜,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

我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想起那个夜晚。

想起那个狭小、冰冷的沙发。

想起我妈在黑暗中无声的眼泪。

想起大姨那些刻薄、恶毒的话语。

每一次想起,我的心都会被悔恨和自责啃噬。

我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天真,要去投奔她。

我后悔,为什么在她第一次甩脸子的时候,我没有立刻带着我妈离开。

我后悔,为什么我要让我妈,在我面前,承受那样的屈辱和卑微。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我妈的身体,在那之后,明显大不如前。

医生说,是那次手术伤了元气,需要慢慢调养。

但我知道,真正伤了她元气的,不是那场手术。

是那个寒冷的夜晚,是那份被至亲之人践踏的真心。

心病,才是最难医的。

我用尽全力,想让她开心,想让她忘记那些不愉快。

我带她去旅游,给她买漂亮的衣服,陪她做她想做的一切。

她每次都笑得很开心。

但有一次,我们看电视,一个家庭伦理剧里,演到姐妹反目的情节。

我妈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我知道,她没忘。

她只是把那道伤疤,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而我,是亲手把她推向那把尖刀的人。

这份悔恨,成了我余生都无法摆脱的枷锁。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的软弱和天真,给我最爱的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几年后,我因为工作原因,又去了一趟北京。

办完事,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个熟悉的胡同口。

胡同还是那个胡同,杂院还是那个杂院。

我站在院子门口,往里望。

正好看到大姨提着一篮子菜走出来。

她比几年前更老了,背也有些驼了,头发全白了。

她也看到了我。

我们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着。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不易察索的……悔意?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我转过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突然就释然了。

我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消除那份悔恨。

但,我可以选择如何面对未来。

我可以选择,不再让任何人,伤害我和我的家人。

我可以选择,用我全部的力量,去守护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份悔恨,不会消失。

它会永远在那里,像一个警钟,时时刻刻提醒我:

永远不要高估任何关系,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之恶。

也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软弱,而让自己最亲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这是我用一个晚上的屈辱,和我妈半生的心伤,换来的教训。

代价惨重,但刻骨铭心。

我回到酒店,给我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她在视频那头,正在阳台上侍弄她的花草。

“小月,事情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妈。您在家好吗?”

“好着呢!你看,我这盆君子兰,又开花了!”她把镜头对准一盆盛开的君子兰,笑得像个孩子。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

我的眼眶,湿了。

“妈,我想您了。”

“傻孩子,妈也想你。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北京,这座我曾经无比厌恶的城市,此刻在我眼中,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它见证了我的天真,我的愤怒,我的悔恨。

也见证了我的成长,我的觉醒,我的重生。

人生的路,还很长。

我会带着那份永不磨灭的悔恨,和我妈给我的、无尽的爱与温暖,坚定地走下去。

再也不会回头。

我后来听老家的亲戚说,表哥张磊结婚了。

婚礼办得很隆重,大姨几乎请遍了所有能联系上的亲戚。

但我们这一支,她没敢发请柬。

据说,婚礼上,有不识趣的远房亲戚问起我妈。

“二姐怎么没来?”

大姨的脸,当场就挂不住了,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妈身体不好,来不了。

那亲戚也是个实在人,追问了一句:“不是说早就好了吗?前两天看她还在公园跳舞呢,精神头好着呢。”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从那以后,大姨在亲戚圈里,就更抬不起头了。

她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北京亲戚”的优越感和面子,被她自己亲手撕得粉碎。

我听到这些,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片麻木的平静。

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重心,只有我妈,和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我给我妈报了个老年大学,学国画。

她一开始还推三阻四,说自己笨手笨脚,学不会。

我鼓励她:“妈,您就当去玩儿,交交朋友也好。”

没想到,她还真学出兴趣来了。

每天在家里铺开宣纸,一画就是一下午。

画得最多的,是山水,是花鸟。

她的画里,总有一种开阔、明朗的意境。

我知道,她的心结,正在一点点地解开。

而我,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慢慢地与自己和解。

我不再夜夜被噩梦惊醒,不再因为一点小事就陷入对过去的悔恨中。

我开始明白,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那段经历,不是为了让我沉沦,而是为了让我成长。

它让我看清了人情冷暖,也让我更加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有一次,我妈画了一幅画,是一株迎着朝阳的向日葵。

她把画递给我,说:“小月,送给你。”

画上的向日葵,金黄灿烂,每一片花瓣都充满了生命力。

我看着那幅画,突然就懂了。

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

而我妈,就是我的太阳。

只要她在,我的世界,就永远不会有黑夜。

那份悔恨,或许会伴随我一生。

但它再也不是我的枷锁。

它是我胸口的一枚勋章,上面刻着两个字: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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