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立诚用棉纱仔细擦去扳手上的油污,动作轻缓得像在擦拭一件古董。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维修车间,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橡胶混合的独特气味。
车间外的马路车水马龙,都市的喧嚣被一道卷帘门隔开,只剩下工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将擦亮的扳手挂回墙上特定的位置,与其他工具排列得一丝不苟。
这个习惯从他退伍来到“顺通”汽修厂第一天起,就从未改变过。
老板宋钦明常说,光看萧立诚整理工具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萧立诚从不谈论自己的故事,就像他从不允许任何一颗螺丝在他手里拧歪半分。
此刻,他浑然不知,一道熟悉的目光即将穿越七年的时光,落在他沾满油污的工作服上。
命运正悄悄转动齿轮,将一段刻意尘封的过往,推向这个平静的午后。
![]()
01
深夜十一点,“顺通”汽修厂最大的维修槽里亮着孤零零一盏防爆灯。
一辆老款帕萨特被高高架起,萧立诚整个人几乎躺在底盘下方。
他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但拿着棘轮扳手的手稳得像台液压钳。
车间里只剩下工具与金属咬合时发出的规律咔嗒声,以及他沉稳的呼吸。
“奇怪,这异响不像是常规轴承问题。”萧立诚低声自语,眉头微微蹙起。
他放下扳手,拿起手电筒,光束精准地打在变速箱与传动轴的连接处。
仔细观察下,他发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磨损,寻常检测根本难以察觉。
“原来是这个衬套老化,引发了共振异响。”他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种故障隐蔽而棘手,好比人体内一处无关紧要却持续作痛的小关节。
多数技师会建议车主更换整个总成,花费不菲且耗时漫长。
萧立诚却转身走向材料架,从一大堆零件中熟练地翻找出一个特定型号的尼龙衬套。
他记得这个冷门配件,是上周整理库存时顺手归类在角落里的。
回到车底,他先用清洗剂仔细清洁连接部位,去除油污和锈迹。
然后拿出专用工具,小心翼翼地将旧衬套顶出,动作轻柔得像在做外科手术。
安装新衬套时,他甚至没有用锤子,而是凭借手腕的巧劲均匀地按压进去。
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精密配合。
最后,他给新衬套表面涂抹了一层薄薄的专用润滑脂,不多也不少。
重新组装完毕,他降下车体,启动引擎,挂挡轻踩油门。
之前那令人烦躁的“嗡嗡”异响彻底消失了,发动机运转平稳而安静。
萧立诚关掉引擎,满意地用棉纱擦了擦手,在维修单上写下诊断结果和维修方案。
他的字迹工整有力,如同他维修的每一个环节,清晰、准确、无可挑剔。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无声闪烁,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即将重合在十二点的位置。
又是独自与机械对话的一个夜晚,他却似乎乐在其中。
02
第二天清晨,老板宋钦明早早来到车间,习惯性地先检查头天晚上的维修记录。
当他拿起帕萨特的维修单时,眼睛里立刻闪烁起赞赏的光芒。
“立诚,又是你加班到半夜?这车王老板送来时说过,跑了好几家都没找出毛病。”
宋钦明拍着手中的维修单,声音洪亮地穿过半个车间。
萧立诚正在给一台发动机做常规保养,闻言只是抬头笑了笑。
“故障点比较隐蔽,多花了点时间检查,不算什么大事。”
宋钦明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熟练地更换机油滤清器,动作行云流水。
“你这手艺,真不像普通汽修学校出来的。说真的,立诚。”
宋钦明压低声音,带着试探的语气。
“你以前在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就只是普通汽车兵?”
萧立诚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就是普通后勤兵,摸的方向盘和扳手多了,熟能生巧而已。”
这话他说了不下百遍,连自己都快相信了。
宋钦明却不买账,他经营汽修厂二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技师。
萧立诚的技术,尤其是诊断那些疑难杂症的能力,绝非“熟能生巧”能解释。
那是一种融入了骨髓的本能,一种对机械原理近乎偏执的深刻理解。
更让宋钦明好奇的是萧立诚这个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技术顶尖,却甘愿在他这个小汽修厂拿着普通技师的工资。
为人沉稳低调,不抽烟不喝酒,业余时间就是看书和打理他那间简陋的出租屋。
仿佛对物质没有任何欲望,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疏离。
“王老板刚才来取车,高兴得不得了,说终于找对地方了。”
宋钦明换了个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
“这是王老板额外给的辛苦费,点名给你的,收着吧。”
萧立诚看了一眼红包,轻轻推了回去。
“维修费已经付清了,这额外的钱不合规矩。老板你留着给大伙儿加餐吧。”
宋钦明还想再劝,但看到萧立诚那双平静却坚定的眼睛,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又是白费口舌。萧立诚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不容逾越。
“你啊...”宋钦明摇摇头,无奈地把红包塞回口袋。
这时,车间门口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宋叔,萧大哥,早上好呀!给你们带了刚出笼的包子!”
![]()
03
唐美萱拎着两个保温袋,笑盈盈地站在车间门口,像一道明媚的阳光。
她是汽修厂对面“老唐家常菜”馆老板的独生女,大学刚毕业,在附近公司做文员。
这姑娘活泼开朗,几乎成了汽修厂的编外人员,尤其喜欢往萧立诚身边凑。
“美萱来了,今天又给我们改善伙食?”宋钦明笑着迎上去,接过一个保温袋。
“我爸一早蒸的鲜肉包,非让我赶紧送过来,说还热乎着呢。”
唐美萱说着,眼睛却一直瞟向正在擦手的萧立诚。
她把另一个明显更精致的保温盒递到萧立诚面前,脸颊微微泛红。
“萧大哥,这是单独给你留的,你最爱吃的梅干菜肉馅儿。”
萧立诚接过饭盒,礼貌地点头致谢:“谢谢,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唐美萱连忙摆手,顺势靠在旁边的工具台上。
“萧大哥,你昨晚又加班到很晚吧?我看车间灯亮到半夜。”
“嗯,处理点小问题。”萧立诚打开饭盒,包子的香气扑面而来。
唐美萱看着他安静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启了话题。
“萧大哥,你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加班修车吗?”
萧立诚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喝了口水。
“部队里规矩多,作息比较规律,很少加班。”
“那你们都修什么车?是不是那种特别威风的军车,绿色的,上面架着枪?”
唐美萱双手比划着,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萧立诚被她天真的样子逗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就是普通的运输车、指挥车,没什么特别的。”
“我才不信呢!”唐美萱撅起嘴,“你手艺这么好,以前肯定不是普通兵。”
萧立诚没有接话,只是专心吃着包子,用沉默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唐美萱早已习惯了他这种回避的态度,但并不气馁。
她总觉得这个沉默寡言、技术高超的萧大哥身上,藏着吸引人的故事。
“对了萧大哥,周末我们餐馆搞活动,有乐队表演,你要不要来散散心?”
唐美萱换了个话题,眼神里带着期待。
“周末我可能要看资料,汽修技术更新快,得不断学习。”萧立诚委婉拒绝。
“哦...好吧。”唐美萱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那下次吧!萧大哥你先忙,我回去帮老爸备菜了!”
女孩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萧立诚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工作。
有些过去,不值得提起,也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04
午休时分,车间里只剩下萧立诚一人。
他坐在角落里那张旧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汽车电控系统原理》。
阳光从天窗斜射下来,照亮空气中缓缓浮动的微尘。
看着书上复杂的电路图,他的思绪却有些飘远。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风沙漫天的西北戈壁滩。
那里不是普通的汽车连,而是代号“风暴”的尖端装备实验基地。
他所在的维修保障连,负责维护基地里那些外形怪异、功能超前的特种车辆。
那些车辆的价值,足以抵得上一个小城市一年的财政收入。
他记得第一次独立完成那辆“猎隼”全地形指挥车的传动系统大修时的情景。
他的班长,那个姓赵的老兵,拍着他的肩膀说:“立诚,你小子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在部队里,他练就了一身本领,也养成了近乎苛刻的工作习惯。
每一个工具必须定点摆放,每一个螺丝必须按照特定顺序和扭矩拧紧。
维修完成后,必须进行三次不同侧重点的复查,确保万无一失。
这些习惯,曾经是为了保障那些昂贵而关键的装备能够绝对可靠。
如今,却只是用在一辆辆普通的家用轿车上。
但萧立诚从未懈怠过,仿佛手中的每一颗螺丝,依然维系着某种重要的使命。
他还记得退伍那天,赵班长喝得酩酊大醉,拉着他的手反复叮嘱。
“立诚,回到地方,你这身本事别荒废了...但有些事,烂在肚子里就好。”
他明白班长的意思。在“风暴”基地的经历,属于保密范畴。
即便已经退伍,他也严格遵守着保密条例,从不对外人提及只言片语。
他甚至刻意隐藏着自己真实的维修水平,只在必要时才显露一二。
就像昨夜修理那辆帕萨特,若在平时,他或许会选择更常规、更耗时的方案。
只是最近,他感到内心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似乎在慢慢苏醒。
那种对精密机械的热爱,对挑战难题的渴望,快要压抑不住了。
萧立诚合上书,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些翻涌的回忆重新压回心底。
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他不想因为任何疏忽而打破。
![]()
05
下午两点,车间里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四五辆车同时在进行保养或维修,各种工具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工业交响乐。
宋钦明在前台接着电话,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什么?抛锚在高架上了?好好好,您别急,告诉我具体位置!”
“对对,我们有救援服务,马上派最近的师傅过去!”
挂断电话,宋钦明快步走进车间,目光在几个技师身上扫过。
“老张,小王,你们手头的活急吗?高架上有辆车抛锚了,需要救援。”
老师傅老张从车底探出头,一脸为难:“老板,我这正拆着变速箱呢,一时半会走不开。”
年轻技工小王也摇头:“我这辆车等着交车,客户四点就来取。”
宋钦明皱了皱眉,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给一辆车做四轮定位的萧立诚身上。
“立诚,你这边大概还要多久?”
萧立诚看了看仪器读数,回答道:“十分钟左右可以做完,然后就是路试。”
“那太好了!”宋钦明松了口气,“等你做完,跑一趟救援吧。”
“位置在机场高速连接线的应急车道上,一辆黑色奥迪A8,车牌尾号668。”
萧立诚点点头:“好的,我准备一下工具。”
宋钦明凑近些,压低声音补充道:“听车主的口气,来头不小,你处理得周到点。”
“明白。”萧立诚平静地应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二十分钟后,萧立诚开着厂里的救援皮卡,驶向了机场高速。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戴上了墨镜,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城市的高楼大厦逐渐被甩在身后,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很快,他就在应急车道上看到了那辆打着双闪的黑色奥迪A8。
流线型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确实气派不凡。
萧立诚熟练地将救援车停在奥迪后方足够安全的位置。
打开双闪,放置好三角警示牌,一系列动作标准而迅速。
他拿起工具包,走向奥迪驾驶座一侧。
车窗是深色的,从外面完全看不到车内的情况。
他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缓缓降下一半。
06
车窗后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侧脸,约莫五十岁上下,眉头紧锁。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衬衫,虽未打领带,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是顺通汽修的吧?效率挺高。”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萧立诚点头:“您好,我是技师萧立诚。车辆具体是什么情况?”
“突然报警胎压异常,方向盘感觉有点沉,我不敢继续开了。”
男人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扫过萧立诚和他手中的工具包。
萧立诚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中的审视意味,但他早已习惯。
“我先检查一下轮胎情况,请您继续在车内等待,应急车道不安全。”
萧立诚说完,便蹲下身开始检查四个轮胎。
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手指轻轻拂过轮胎表面,感受着温度和异常。
很快,他在右后轮上发现了一枚深深嵌入的三角钉。
钉帽几乎与轮胎花纹齐平,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找到问题了,右后轮扎了一枚钉子,导致缓慢漏气。”
萧立诚回到车窗边,向车主汇报情况。
“严重吗?能补还是需要换胎?”车主问道,语气缓和了一些。
“需要卸下来检查钉子扎入的深度和角度才能确定。”
萧立诚如实回答,“如果是侧面或者扎得太深,建议更换备胎。”
“备胎是非全尺寸的,跑不了高速。”车主眉头皱得更紧,“我赶时间。”
萧立诚略一思索,提出建议:“如果您信得过,我们可以把车拖回厂里。”
“如果是能补的小问题,很快就能处理好,不耽误您太多时间。”
车主看了看手表,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请您挂空挡,松手刹,我准备拖车设备。”
萧立诚回到救援车旁,开始操作拖车钩。
整个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奥迪车内那道目光始终跟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习惯性的观察和评估,敏锐而富有压迫感。
萧立诚并未在意,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按照规程进行。
连接好拖车装置后,他再次敲响车窗。
“准备就绪,请您保持方向盘正直,我们车速不会超过六十码。”
车窗内的男人点了点头,玻璃缓缓升起,再次隔绝了内外。
萧立诚回到救援车驾驶室,平稳地启动了车辆。
通过后视镜,他看着那辆昂贵的奥迪A8被自己的小皮卡牵引着。
心中忽然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幕在哪里见过。
他摇摇头,甩开这莫名其妙的念头,专注地驶向回厂的方向。
![]()
07
回到“顺通”汽修厂,已是下午四点多。
宋钦明早就等在门口,看到奥迪A8被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立诚,情况怎么样?”他小声问道,眼睛瞟向那辆气派的车。
“右后轮扎钉,漏气不算太严重,但需要卸下来检查才能确定能否修补。”
萧立诚一边拆卸拖车装置,一边汇报。
这时,奥迪的车门打开,那位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目光扫过整个修理车间。
宋钦明赶紧上前,递上名片,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您好您好,我是本店老板宋钦明,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男人接过名片,只是扫了一眼便收进口袋,语气平淡。
“宋老板,抓紧时间处理吧,我晚上还有个重要会议。”
“一定一定!立诚,优先处理这位先生的车!”宋钦明连忙吩咐。
萧立诚已经将车开到了维修工位,拿来了千斤顶和专用工具。
他先是用扭力扳手按对角线顺序松动了轮胎螺丝,但并未完全拧下。
然后放置千斤顶,找准底盘下方的专用支撑点,缓缓将车辆顶起。
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准确,没有丝毫多余或犹豫。
轮胎被卸下后,他将其放在专用架子上,仔细检查钉子扎入的情况。
“运气不错,钉子扎在胎面正中,角度也不刁钻,可以补。”
萧立诚对走到身边的宋钦明和车主说道。
“那太好了!立诚是我们厂最好的技师,补胎很快的。”宋钦明赶紧保证。
车主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双臂,站在一步之外静静观看。
萧立诚不再多言,开始专注工作。
他先用标记笔在钉子位置做了记号,然后用专业工具将钉子取出。
检查气密层,确认损伤范围,接着用旋转锉刀打磨刺破处内部。
打磨的力度和范围控制得极好,既保证了粘合效果,又不过度损伤轮胎结构。
涂上专用胶水,等待片刻,待胶水略干发粘时,取出一块合适的补胎片。
他并没有直接用常见的蘑菇钉,而是选择了一种更考验技术的贴片内补法。
这种方法补得更牢固,但对技师的要求极高,很少有汽修厂愿意采用。
08
韩广明原本只是随意地看着,但渐渐地,他的目光被吸引住了。
这个年轻技师的维修过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那种对工具的摆放顺序,那种拆卸和安装的节奏,那种检查每个步骤时的细微停顿。
尤其是萧立诚在打磨破损处时,手腕那种稳定而富有韵律的摆动。
这绝不是普通汽修厂技师能有的手法,更像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形成的肌肉记忆。
韩广明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以便看得更清楚。
他看到萧立诚在粘贴补胎片前,用手指轻轻抚过打磨区域的边缘。
那不是简单的清洁动作,而是一种确认,确认打磨面光滑无毛刺。
这个细节,让韩广明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萧立诚对身后的注视浑然不觉,他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工作。
贴片粘贴完成后,他用一个特制的滚轮从中心向四周均匀施压,排除空气。
力度不轻不重,确保贴片与轮胎内壁完全贴合,没有丝毫气泡。
然后,他并没有立即安装轮胎,而是做了一件让韩广明瞳孔微缩的事情。
萧立诚拿起一个便携式放大镜,对着补胎区域内部进行了仔细检查。
检查贴片边缘是否完全密合,检查是否有胶水渗出,检查打磨区域是否完美。
这个近乎苛刻的质检环节,在普通的民用汽修中极为罕见。
韩广明的呼吸微微屏住了,他紧紧盯着萧立诚的每一个动作。
轮胎安装回位,萧立诚用手预拧紧螺丝,然后用扭力扳手按标准顺序加固。
当最后一个螺丝达到规定扭矩,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时,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