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叫王佑的汉子,靠打鱼为生。
前不久,怪事发生了!
一连三天,他辛辛苦苦打上来的鱼,只要一进家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头一天,他拎着沉甸甸的鱼篓回家,心里还美滋滋的,盘算着几条清蒸,几条拿到集市上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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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他放下鱼篓,转身去灶台拿个盆的功夫,再一回头,篓子里空空如也,连片鱼鳞都没剩下!
他挠着头皮,心里直犯嘀咕:“莫非是我年纪大了,记性差,半路上把鱼篓掉啦?”
第二天,他留了个心眼,打鱼回来,眼睛就跟长在鱼篓上似的,一步三回头,紧紧盯着。
结果那鱼篓一进他家那破木门,就跟变戏法似的,里面的鱼又没了!
王佑这下可真急了,气得直跳脚,脸红脖子粗地骂了半天街:
“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玩意儿!偷到你王爷头上来了!让老子逮着,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第三天,他几乎是抱着鱼篓进的屋,结果还是一样,鱼儿在他眼皮子底下,“嗖”地一下就没了影儿。
这下王佑没力气骂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空米缸,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本来日子就难,现在连糊口的营生都断了根。
到了第四天,王佑饿得眼睛都绿了。
他盯着家里那个最大的鱼篓,心里发狠:“格老子的!今天老子豁出去了!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扛着大鱼篓又出了门,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撒网、收网,打上来满满一篓子活蹦乱跳的鱼。
这一次,他没急着回家,自己一缩脖子,钻进了那大鱼篓里,让那些鱼把自己给埋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子搞的鬼!”
这鱼腥味冲得他直犯恶心,但他咬牙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耳边呼呼生风,像是坐在一个飞速旋转的簸箕里。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神,定睛一看,哎呦喂!自己竟然在一个熟悉的屋子里!
再仔细一瞧,这不是他那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朋友,赵左的家吗?
自己正坐在赵左家堂屋的地上,周围还是那些鱼,扑腾得满地都是。
这时,赵左听见动静,从里屋走出来,一看王佑从鱼篓里钻出来,浑身腥气,满头满脸的鱼鳞,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老王?!你……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钻鱼篓里跑到我家来了?”
王佑一看是赵左,这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心!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表面兄弟”在背后搞鬼!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左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好你个赵左!我把你当亲兄弟,你把我当冤大头!我说我的鱼怎么天天丢,原来是你这个家贼搞的鬼!你个黑了心肝的东西!你对得起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吗?”
赵左被骂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赶紧摆手解释:
“老王!老王!你听我说!误会!天大的误会!不是我干的!我赵左再不是东西,也不能偷兄弟的活命粮啊!”
“不是你?那我的鱼怎么飞你家来了?难不成它们自己长腿了?”王佑压根不信。
赵左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是……是我家里请的那位道长……他老人家施的法术。”
原来,这赵左前些日子不知走了什么运,发了笔小财,就想着怎么让好运长久些。
他不知从哪儿请来一位游方的道士,据说有些神通。
那道士告诉他一个法子,说可以“借运”,就是把别人家即将到来的“财运”或者“食禄”,暂时转移到他赵左身上。
这转移需要个媒介,道士就用了这“鱼”。鱼,谐音“余”,有余裕、富足之意,正好作为承载运道的容器。
王佑每天打鱼回家,那鱼进了家门,就算是他王佑的“食禄”了。
道士便施法将其瞬间转移到赵左家,连带着王佑那点微薄的“运道”也一并给借走了。
王佑听完,更是火冒三丈:“好哇!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坑我!吸我的血,吃我的肉!我差点饿死你知不知道!”
赵左自知理亏,脸上挂不住,毕竟多年交情,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拉着王佑的手,赔着笑脸说:“老王,我的好兄弟,是哥哥我对不住你!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就去求道长,让他再做个法,
不止把鱼还你,还把……把别人的好运势,转给你!作为补偿!让你也过上好日子!怎么样?”
王佑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心里活动开了。
他穷了大半辈子,吃够了没钱的苦头,听说能把别人的好运给自己,这诱惑可不小。
他犹豫了一下,那股子怨气和贪念占了上风,哼了一声:“你说的是真的?真能把别人的好运转给我?”
赵左一看有门,赶紧拍胸脯保证:“千真万确!道长法力高深!不过……”
他顿了顿,凑近王佑耳边说,“道长说了,这借来的运道,有个期限,最多三年。
三年之后,那被借了运的人会时来运转,到时候,你从他那儿得了多少,都得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正在气头上又被富贵迷了心窍的王佑,哪里还管三年以后的事?
他心想:“管他呢!先过三年好日子再说!总比现在饿死强!”
于是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隔天,王佑再睁开眼,哎呦我的老天爷!
他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无比豪华的雕花大木床上,身上盖着绸缎被子,又软又滑。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环顾四周,屋子宽敞明亮,桌椅板凳都是上好的木料,墙上还挂着字画,这哪里还是他那间漏风的破屋子?
他懵懵懂懂地下床,走到外间,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八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蒸的煮的炒的炸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哎呦!”真疼!不是做梦!
他也顾不得多想,扑到桌子前,风卷残云般大吃起来,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玩意儿!
从这天起,王佑算是掉进福窝里了。
他莫名其妙地有了一座大宅子,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美味佳肴,出门有轿子坐,家里还有了几个下人伺候。
他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去打鱼了,整天就是吃喝玩乐,要不就是提着鸟笼子闲逛,要不就是去赌坊玩两把。
说来也奇,他的手气还特别好,总是赢多输少。
起初,他还记得赵左说的“三年期限”和“要还回去”的话,心里偶尔会嘀咕一下,那个被借了运道的倒霉蛋是谁?他过得怎么样?
但时间一长,这舒坦日子过惯了,他也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他渐渐习惯了被人前呼后拥,习惯了挥金如土,脾气也见长了,对以前的穷朋友爱答不理,觉得他们身上有股穷酸气;
对家里的下人也是非打即骂,再也没了当初老实巴交的样子。
这富贵日子,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过了两年多。
有一天,王佑闲来无事,去集市上闲逛。
走过一个街角,他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
他好奇地挤进去一看,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衣衫虽然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铺着一张纸,写着“代写书信”四个字。
那书生面容憔悴,但眼神清亮,眉宇间有股说不出的正气。
王佑本来没在意,正要走开,却听见旁边两个老人在小声议论。
“唉,这不是李秀才吗?真是可惜了……”
“是啊,多好的后生,有学问,人也厚道。前两年不知走了什么背运,家里先是失了火,烧得精光,接着他娘又一病不起,为了抓药,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如今连赶考的路费都凑不齐,只能在这里摆摊糊口。”
“听说他本来学问是极好的,先生们都夸他今年秋闱有望中举呢,这下可全耽误了……”
王佑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前两年”、“走了背运”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了他一下。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那李秀才几眼,只见那年轻人虽然落魄,腰杆却挺得笔直,待人接物也是不卑不亢。
不知怎的,王佑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起来。他这三年享的福,穿的绸,吃的肉,赢的钱……
难道,难道都是从这样一位正经、可怜的读书人身上“借”来的?
他看着自己肥胖的手,摸着身上光滑的绸缎,再对比那书生的清瘦和破旧衣衫,脸上第一次觉得火辣辣的。
那天回家,他看着满桌的酒肉,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晚上躺在雕花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是晃动着李秀才那双清亮又带着些许疲惫的眼睛。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饿肚子时的难受劲儿,那滋味,真比死了还难受。
这李秀才失去的,可比几顿饱饭要多得多啊!家产、母亲的健康、甚至可能改变命运的前程……
“我王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他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愧疚和不安。这富贵日子,原来底下垫着别人的血泪,这叫他如何能安心?
从那天起,王佑就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大吃大喝,也不再出去胡混了。
他时常偷偷跑去集市,远远看着那个李秀才,有时看到他一整天也接不到一桩生意,只能啃个干馍馍,王佑的心里就跟刀绞一样。
他试着让下人拿些钱粮去接济李秀才,可那秀才很有骨气,非亲非故,坚决不肯白要。王佑更觉得惭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三年期限就要到了。
王佑心里明白,该来的总会来。他不再害怕失去这富贵,反而有种等待审判的解脱感。
期限到的前一天晚上,王佑把自己关在屋里,看着这满屋的奢华,长长叹了口气。
他主动把身上的绸缎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当初那套藏在箱底的、带着鱼腥味的粗布衣服。
你还别说,虽然粗糙,却觉得格外自在。
第三天,太阳照常升起。王佑醒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屋子也没变。
他正纳闷,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不好了!米缸……米缸见底了!库房里的金银,也……也全都变成石头了!”
王佑起身去看,果然,那永远满着的米缸,空了。库房里的箱子,打开一看,全是破石头块子。
宅子里的奢华摆设,虽然还在,却都蒙上了一层灰,显得破败不堪。
那些下人,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光了。
奇怪的是,王佑心里一点也不慌,反而有种踏实感。他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但还能忍受。
他想了想,拿出自己最后藏着的一点散碎银子,又换上了那身粗布衣服,走出了这座不属于他的大宅子。
他径直来到了李秀才摆摊的地方,将那些银子塞到李秀才手里,诚恳地说:
“李秀才,这钱你拿着,不是施舍,是……是物归原主。赶紧去赶考,别耽误了前程!”
李秀才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服、面容敦厚却带着悔恨的汉子,不明白怎么回事。
王佑也不多解释,深深作了个揖,转身就走了。
王佑又回到了他的破渔村,重新拾起了他的渔网。乡亲们看他回来了,都好奇地围上来问那三年富贵的事。
王佑只是摇摇头,苦笑着说:“别提了,一场梦罢了。梦里吃得再好,醒来肚子还是空的。还是咱这糙米饭、活鱼汤,吃着踏实。”
他重新开始每天打鱼,虽然收获时好时坏,但他再也不抱怨了。
每次打到鱼,他都会想起那段荒唐事,都会提醒自己:“人啊,不能红眼病,不能总瞅着别人锅里的。不是自个儿汗珠子摔八瓣挣来的,它终究不香,也留不住。贪心不足,占了不该占的便宜,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后来,听说那位李秀才果然高中了举人,还特意回来打听过那个在他最困难时帮助他的“恩人”,想报答他。
可王佑早就躲起来了,他觉得自己不配。
经过这番大起大落,王佑彻底明白了。他依旧过着清贫的打鱼生活,但心里却比那三年富贵时,要亮堂、踏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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