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5年,药明康德迎来创立25周年的重要里程碑。值此契机,我们向所有与我们共同书写产业变革篇章的科学家、医药人和投资者致以衷心感谢与诚挚敬意,也特别推出“致敬时代”系列,回顾全球同仁如何借助科学与合作的力量,不断拓展治疗边界、改善患者命运。
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坚守,只为加速每一款新药的诞生。下一个25年,我们将继续心怀感恩与敬畏,依托独特的CRDMO模式,与全球伙伴携手同行,共赴健康未来。
尿液变甜的疾病
早在3000多年前,古埃及的医生在纸草文献中记载了一种奇特的病症。患者“多尿、消瘦”,他们的尿液还能引来蚂蚁,因此被称作“蜜尿病”。公元二世纪,古希腊医师阿莱泰乌斯(Aretaeus)则以“diabetes”一词来形容患者体内液体似乎不断流失的状态。这些零散的临床观察,构成了人类对糖尿病古老的描述。
17世纪,英国医生托马斯·威尔斯(Thomas Willis)提出了“diabetes mellitus”一词从医学上特指这类让尿液变甜的疾病,即“糖尿病”。但在当时,研究者们并不清楚身体为何会失去对糖的控制。
直到19世纪末,糖尿病的根源开始有了眉目。科学家发现胰腺中可能存在某种能“平衡血糖”的特殊物质。1921年,这种“神秘因子”水落石出。外科医生弗雷德里克·班廷(Frederick Banting)在实验狗的胰岛组织中,提取到了能迅速降低血糖的成分。随后,与生理学家约翰·麦克劳德(John Macleod)合作,他们制得了可用于人体的胰岛素。凭借这项开创性的发现,两人在仅仅两年后就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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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胰岛素分子结构(图片来源:PubChem)
胰岛素的发现是糖尿病治疗史上的重要里程碑。不过在早期,胰岛素的生产困难重重,直到重组DNA技术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局面。利用该技术,研究者能利用细菌来生产胰岛素,大幅提升了胰岛素的产量。
1982年10月,美国FDA批准了优泌林(Humulin)上市,这是首个生物合成人胰岛素产品。此后,多种胰岛素类似物陆续获批,帮助糖尿病患者控制血糖。
胰岛素类似物的出现彻底改写了糖尿病的治疗格局,尤其是将致命的1型糖尿病转变为可控慢性病。在漫长的研究历程中,科学界已经知道糖尿病包含了两种不同的机制:1型糖尿病由免疫系统错误攻击胰岛β细胞所导致,患者的胰岛β细胞被破坏,难以产生胰岛素;2型糖尿病则多源于胰岛素抵抗导致的胰岛素敏感性降低,以及胰岛β细胞功能减退。
在发现胰岛素之前,1型糖尿病几乎是不治之症。根据美国医生埃利奥特·乔斯林(Elliott Joslin)在1910记录的临床数据,大部分1型糖尿病的患儿在确诊后的1.4年内就会死亡。2型糖尿病的症状相对“温和”,但患者后期也会面临多种并发症,常常过早死亡。针对2型糖尿病的致病机制,科学界已经发现了多个治疗靶点,这也催生了不同机制的疗法诞生。
开创口服药物“降糖”时代
其中一条治疗2型糖尿病的策略,是通过口服药物来刺激身体自身调节血糖的能力。
20世纪40年代末,德国研究人员在实验中意外发现,一些实验动物在服用抗菌磺胺药后出现了低血糖反应。起初他们认为这只是偶然,但随后法国科学家马塞尔·雅诺(Marcel Janbon)等人证实,这类化合物能够刺激胰岛β细胞分泌胰岛素,从而降低血糖。于是,一类全新的降糖药——磺脲类(sulfonylureas)药物诞生了。
磺脲类药物通过与胰岛β细胞表面ATP敏感性钾通道结合,使细胞膜去极化,从而促进胰岛素的释放。相比于注射胰岛素,这一机制简单而有效,让患者无需注射即可维持血糖水平。
几乎同一时期,另一条治疗思路也在悄然萌芽。20世纪50年代,双胍类(biguanides)化合物引起了科学家们的关注。早在数十年前,就有科学家观察到胍类(guanidine)能降低血糖,只可惜其毒性过强,不得不弃用。作为其衍生物,双胍类化合物不仅能降低血糖,还能减少肝脏的升糖作用、增加肌肉对葡萄糖的摄取,从而改善胰岛素敏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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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甲双胍分子结构(图片来源:PubChem)
在双胍类药物中,二甲双胍表现出独特优势。临床证据显示,二甲双胍不仅能有效控制血糖,还能显著降低心肌梗死和总死亡风险,这也让这类降糖药有了新用途。如今,这款“老药”的潜在适应症早已超出糖尿病本身,其在心血管疾病、癌症乃至抗衰老领域的治疗前景受到广泛关注。
从降糖到全身性代谢调控
随着分析技术的发展,科学界逐渐认识到,糖尿病或许不只是“血糖病”,更可能反映了整个代谢系统的失衡。这种认识也促使人们在胰腺之外的器官中,找到治疗糖尿病的新靶点。
19世纪30年代,比利时科学家从树皮中提取了一种晶体化合物——根皮苷(phlorizin)。他们起初想验证这种分子是否能用于治疗发热,结果却意外发现实验动物的尿液变“甜”了。大约半世纪后,这一结论在犬类实验中得到了确认。
根皮苷看似“制造”了糖尿病症状,但有研究者推测:如果这种物质能主动促进糖分随尿液排出,那么它很可能阻断了肾脏对葡萄糖的重吸收,因此或许能降低血糖。
进入上世纪70年代,随着蛋白分析技术发展,科学家发现了钠-葡萄糖协同转运蛋白(SGLT)家族,其中SGLT2在肾近端小管中负责约90%的葡萄糖再吸收。阻断SGLT2时,会出现与根皮苷几乎一致的效果——产生“糖尿”。于是,当科学家们回过头来分析根皮苷,他们发现这种分子正是抑制了SGLT1/2的功能。
尽管根皮苷由于结构不稳定、靶点不单一,无法直接使用,但它证明了通过调控SGLT2蛋白来影响肾脏重吸收的可行性。此后,多家药企的研究团队也通过改造根皮苷的糖苷结构,合成了稳定、可口服的选择性SGLT2抑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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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123RF
2013年,Invokana(卡纳格列净,canagliflozin)成为首个获FDA批准上市的SGLT2抑制剂;此后,FDA又相继批准Farxiga/Forxiga(达格列净,dapagliflozin)、Jardiance(恩格列净,empagliflozin)、Steglatro(艾托格列净,ertugliflozin)、Brenzavvy(贝格列净,bexagliflozin)等多款SGLT2抑制剂用于治疗2型糖尿病。在中国,也有瑞沁️(恒格列净,henagliflozin)、惠优静(加格列净,janagliflozin)等SGLT2抑制剂获批上市。
最初,这些SGLT2抑制剂被视作单纯的“排糖药”,但临床研究却揭示了附加收益:它们不仅能有效控制血糖,还显著降低了糖尿病患者的心力衰竭风险,并且延缓了肾功能衰退。上述药物不仅突破了传统降糖药的认知框架,也让心肾保护成为评估新药疗效的重要指标。
近半个世纪的GLP-1探索之旅
治疗2型糖尿病的另一类靶点,位于人体的肠道中。
1932年,比利时生理学家Jean La Barre在实验中观察到,将动物的肠道提取物注射给另一只动物,可以刺激后者的胰岛素分泌。La Barre将这种假想中的物质称为“incretin”,意为“促进分泌的因子”。不过,由于缺乏直接证据,这个过于超前的观点很快被遗忘,直到40多年后才被重新拾起。
20世纪70年代末,麻省总医院的内分泌学家乔尔·哈本纳(Joel Habener)博士正带领团队研究编码胰高血糖素的基因。利用刚刚兴起的重组DNA技术,研究团队克隆出胰高血糖素前体基因的序列。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基因编码的不仅有胰高血糖素,还有一类此前未知的肽序列。他们猜测,该基因在不同组织中可能被加工成不同激素。
1982年,哈本纳团队在论文中证实了这一猜想。他们确认在肠道中分泌的激素可以促进胰岛素释放、降低血糖,并将其命名为胰高血糖素样肽(Glucagon-Like Peptides,简称GLPs)。
接下来的几年,在哈本纳实验室,对这类激素的关键性研究突破陆续涌现。年轻的斯韦特兰娜·莫伊索夫(Svetlana Mojsov)博士确定了GLP-1的活性片段——GLP-1(7-37),明确了GLP-1能以葡萄糖依赖的方式刺激胰岛素分泌;丹尼尔·德鲁克(Daniel Drucker)博士则进一步发现,GLP-1不仅是促胰岛素因子,还能促进胰岛β细胞的增殖。几乎同一时期,丹麦医生延斯·霍尔斯特(Jens Holst)也独立证实了GLP-1的存在及降糖作用。
由此,La Barre在半个多世纪前的猜想落地,GLP-1成为治疗2型糖尿病的潜力靶点。
不过,GLP-1疗法的早期探索也遇到了挑战。GLP-1在体内的半衰期只有几分钟,很快就被二肽基肽酶-4(DPP-4)降解。这意味着直接注射天然GLP-1无法实现有效的治疗。
科学家们由此在两条平行路线上展开了探索:一条是寻找DPP-4抑制剂,让体内自身分泌的GLP-1更持久地发挥作用;另一条是设计更加稳定的GLP-1类似物,使其能在体内维持更久。
最终,这两条路线都结出了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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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123RF
2006年,首个DPP-4抑制剂Januvia(西他列汀,sitagliptin)正式获FDA批准上市。它通过延长体内GLP-1的作用时间,温和地促进胰岛素分泌,副作用少、低血糖风险低。此后数年,Onglyza(沙格列汀,saxagliptin)、Tradjenta(利格列汀,linagliptin)、Nesina(阿格列汀,alogliptin)、瑞泽唐(瑞格列汀,retagliptin)、倍长平(考格列汀,cofrogliptin)、信立汀(福格列汀,fotagliptin)、盛捷维(森格列汀,cetagliptin)、善泽平(普卢格列汀,prusogliptin)等DPP-4抑制剂分别获批,为2型糖尿病患者提供了多种治疗选择。
与此同时,另一条路线的研究也从毒蜥中获得灵感,实现了关键突破。
美国内分泌学家约翰·恩格(John Eng)博士在研究一种生活在沙漠中的蜥蜴时,发现其唾液中的激素exendin-4与GLP-1极为相似,但稳定性更高。经过人工合成与临床验证,这一发现最终催生了全球首款GLP-1受体激动剂——Byetta(艾塞那肽,exenatide)。Byetta于2005年获FDA批准上市,掀开了糖尿病治疗的新篇章。
不过,Byetta需要每日注射两次,部分患者还会产生免疫反应。在此基础上,研究者继续改良GLP-1的分子结构。诺和诺德的科学家罗蒂·克努森(Lotte Knudsen)博士领导团队在分子上添加脂肪酸链,使其能与血液中的白蛋白可逆结合,从而避免DPP-4的降解、延长药物在体内的寿命。由此诞生的Victoza(利拉鲁肽,liraglutide)在2010年获批,成为首个每日一次注射的GLP-1药物,改善了患者的治疗体验。
突破还在继续。克努森团队进一步优化分子,使新药半衰期达到165小时——每周只需注射一次的GLP-1类似物Ozempic(司美格鲁肽,semaglutide)就此诞生。它在2017年获批治疗2型糖尿病,随后又以Wegovy的商品名被批准用于肥胖治疗。不久后,司美格鲁肽口服版本(商品名Rybelsus)也获批上市,用于2型糖尿病的治疗。
此后,GLP-1药物进入了“双靶点”时代。礼来公司研发的Mounjaro(替尔泊肽,tirzepatide)在GLP-1基础上增加了另一种激素——葡萄糖依赖性促胰岛素多肽(GIP),能同时作用于两条肠促胰岛素通路,进一步改善血糖控制。2022年,Mounjaro获批用于2型糖尿病治疗,并于2023年以Zepbound的商品名被批准用于肥胖治疗。
另外,还有数款GLP-1受体激动剂类药物获批上市,包括Adlyxin(利司那肽,lixisenatide)、Trulicity(杜拉鲁肽,dulaglutide)、Tanzeum(阿必鲁肽,albiglutide)、孚来美(洛塞那肽,loxenatide)等。
回望GLP-1的探索历程,科学家们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把一种肠道激素变成了改变全球糖尿病治疗格局的明星分子。如今,GLP-1药物不仅帮助数千万2型糖尿病患者控制血糖,也展现出惊人的减重效果。正如研究先驱德鲁克博士所言,GLP-1的潜力远未被完全挖掘。
一体化CRDMO平台赋能糖尿病新药研发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全球糖尿病患者数量达到8.3亿。回望过去一个世纪,从胰岛素的发现到一系列疗法的演变,糖尿病认知与治疗领域的持续突破为数以亿计的患者带来新生。
仅在过去25年间,就有数十款以2型糖尿病为适应症的创新疗法获批。除了前文介绍的疗法外,还包括小分子药物Welchol(考来维仑,colesevelam)、Starlix(那替列酮,nateglinide)、多肽药物Symlin(醋酸普兰林肽,pramlintide acetate)等;在中国,也有华堂宁(多格列艾汀,dorzagliatin)、双洛平(西格列他钠,chiglitazar sodium)等基于不同机制的创新疗法问世,为2型糖尿病患者带来重生。此外,还有数款创新药旨在治疗2型糖尿病相关的并发症,例如Kerendia(非奈利酮,finerenone)能够降低与2型糖尿病相关的慢性肾脏疾病的肾脏和心脏并发症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1型糖尿病患者也在近期迎来Tzield(替利珠单抗,teplizumab)、细胞疗法Lantidra(donislecel)等创新疗法的获批。
作为全球医药创新的赋能者,药明康德很高兴在25年发展历程中为其中多款疗法提供赋能,助力全球合作伙伴的创新疗法来到患者身边。
长期以来,药明康德都在支持全球合作伙伴从药物研究(R)、开发(D)到商业化生产(M)各个阶段的需求,通过独特的一体化、端到端CRDMO模式,助力更多药物加速问世。
以GLP-1药物为例,在GLP-1药物开发热潮到来之前,药明康德旗下的WuXi TIDES早已围绕多肽药物建立了一体化CRDMO平台,提供包括线性、环状和高度修饰的多肽,以及非天然氨基酸、连接子、毒素和多肽偶联物的合成服务,支持从药物发现、CMC开发到商业化生产的各个阶段,助力合作伙伴更高效地为患者提供新一代GLP-1疗法。
展望未来,药明康德将继续秉持“让天下没有难做的药,难治的病”的愿景,依托全球研发基地与生产网络,凭借独特的一体化、端到端CRDMO模式,持续推动新一代糖尿病药物的开发进程,造福全球患者。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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