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长停摆结束 民主党是“可耻失败”还是“虽败犹荣”

自输掉2024年大选后美国民主党可谓多灾多难：同时丧失府、院和最高法院控制权的他们在各“战场”面对共和党节节败退，自身却内讧不断，一筹莫展。

今年11月4日，拜特朗普（Donald Trump）民调指数不利所赐，民主党总算在这个关键的地方选举日扬眉吐气了一把，拿下了新泽西和弗吉尼亚两场州长选举、纽约市长选举和多项其它选举的胜利。

但刚高兴不到一周，民主党就笑不出来了：11月9日，美参院第十五次投票表决联邦政府《临时拨款法案》（Stopgap Bill），结果因8位民主党籍参议员临阵倒戈至共和党一方，后者推动的《临时拨款法案》草案闯过了此前十四次因民主党阻击而不过的60张赞成票大关，从而为结束逾40天的美联邦政府史上最长停摆，扫清了最关键的一道障碍。

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这都意味着民主党的又一次惨败。

首先，如此长时间的停摆是因为参院民主党人一直借口“未满足有关医保保费的本方关键诉求”，而围绕“奥巴马医保”的博弈不仅是特朗普和反特朗普阵营、更是共和党和民主党间长期以来最原则性、最关键、最不可调和的博弈，坚持“奥巴马医保”堪称民主党政要最不可退却的“死线”和最不可动摇的基本点——然而在这样的“最不可退却”和“最不可动摇”面前，居然有占比参院六分之一的民主党籍参议员退却和动摇了。

其次，对于人为制造出的创纪录停摆，普通美国人是反感甚至不耐烦的，谁都看得出如此长时间停摆是民主党“搞出来”的，而民主党为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搞出如此长停摆所寻找的口实，无非是“医保问题关乎千百万美国民众扶植，不得不死守，绝不能退让”，然而第十五次表决的结果，却是多达八名参院民主党人转而投票为特朗普和民主党在一周内重开政府的基本诉求放行，却并未换取对方在医保问题上的任何关键性让步——如此一来，民主党把联邦政府“搞”停摆超过四十天，不就成了无理取闹了？

第三，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政府停摆，其长期结果可能是民主党在政治和政策上遭遇重大失败。这场他们不愿坚持到底的斗争以令人费解的方式结束，打击了民主党的士气，并加深了明年关键中期选举前长期存在的党内分歧。

对于如此丢人的过程和结果，一些嘴硬的民主党支持者试图强调，民主党这次算“虽败犹荣”。

无党派政治报告《库克政治报告》（Cook Political Report.）出版人、编辑沃尔特（Amy Walter）就试图让读者相信，通过不断抨击将于下月底到期的医保补贴延期问题，民主党人成功地将特朗普和共和党人逼入了守势，并凸显了长期以来一直是他们重大软肋的政治议题，“在共和党人拒绝延长医疗税收抵免政策，以及特朗普总统诉诸法庭剥夺低收入美国人的食品券福利期间，民主党人坚持了数周，这也巩固了他们2026年大选的主要信息：掌控政府所有权力的共和党人对选民担忧的生活成本过高问题毫无作为”，“结束政府停摆并不能解决他们的负担能力问题，如果能达成一项包含延长补贴的协议，实际上（对民主党人）会有所帮助”。沃尔特还希望此次博弈可以促使民主党基本盘基于共同的反特朗普立场重新凝结出一个共识，并在明年中期选举中开花结果。

康涅狄格州民主党籍参议员墨菲（Chris Murphy）是一直坚持阻击共和党到最后的参院民主党人之一，尽管怒斥倒戈的同僚“大错特错”，但他仍试图安抚沮丧的同情者们“尽管那些曾被民主党人奋起反击所打动的选民们的好感，在民主党人最终妥协后可能会迅速消散，但痛苦之中也蕴藏着一些收获”、“终究还是有一些好处的”，他所指的是共和党给出的、同意推迟原定于12月举行的关于延长奥巴马医改税收抵免的投票的象征性让步，认为这将给民主党人另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再次强调自己的医改理念：“这项协议的积极意义在于，这个问题并没有消失”。

对于这些听上去十分勉强的“虽败犹荣说”，共和党人毫不吝啬地予以冷嘲热讽。

曾帮助众议院度过多次政府停摆之争的北卡罗来纳州前共和党众议员麦克亨利（Patrick McHenry）指出，通过程序阻击预算案通过，促使联邦政府停摆“绑票勒赎”，试图借此将自己的关键政治诉求强加于政策程序，是一种“白白掉人品”的愚蠢操作，2018年，民主党人希望借此迫使国会通过一项旨在给予一些幼年时被带到美国的无证移民工作身份和免遭驱逐的保护的法案，2019年，轮到共和党人如法炮制，试图借激发停摆把“特朗普边境墙”的57亿美元预算塞入预算案，但这两次的结果都是徒然引发公众对本党不满，停摆却在对方几乎毫无重大让步的情况下灰头土脸地结束，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劫持者永远得不到他们声称的政府停摆所要求的政策，政府停摆的一方永远无法战胜团结的多数党，何况如今国会共和党人在重大议题上高度团结，民主党的四分五裂只能自讨没趣”。

而口无遮拦的亲民主党脱口秀明星们就没有如此客气，他们毫不犹豫地大喷民主党此次的“可耻失败”。

《每日秀》（The Daily Show）主持人斯图尔特（Jon Stewart）怒吼“简直难以置信”，参院民主党人“竟然在政府停摆问题上彻底妥协了，距离他们多年来最好的选举结果还不到一周，七名民主党参议员和一名独立参议员与他们的共和党同僚一起投票结束了政府停摆，重新开放了政府，这就好比高调为一场商业电影大片做各种首映造势活动，最终却拿下个零票房”、“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民主党人，你们为了换取一个以后得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的承诺，不惜出卖整个政府停摆“。他愤怒指出，民主党人就即将到期的医疗保险费税收抵免政策所得到的唯一保证，仅仅是承诺在12月就此问题进行投票，“党内肯定有人明白，在没有承诺法案会通过或众议院会审议的情况下，仅仅承诺在参议院进行投票，这根本就是空头支票”，他将这场“民主党人的世界级崩盘”类比为不久前美国职业橄榄球联赛（NBL）纽约巨人队在终场前3分钟领先10分，最终仍然输掉一个月内连续第四场比赛的表现，称“这就是民主党人挥霍掉的东西。他们浪费了自己的影响力，削弱了选民的热情，从胜利的边缘夺走了失败。”

《周一深夜秀》（Monday’s Late Show）主持人科尔伯特（Stephen Colbert）讽刺八位倒戈者“以这种方式结束职业生涯真是令人失望”，怒斥“我们的这个国家现在正由一群疯子在治理，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有些想法简直荒谬至极”。

《深夜秀》（Late Night）主持人梅耶斯（Seth Meyers）讽刺“民主党人终于把特朗普逼到了墙角。民调显示选民站在他们这边，但就在他们似乎终于扭转局势的时候，他们却屈服了”、他嘲讽参院少数党领袖舒默（Chuck Schumer ）“现在，我敢肯定你认为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让步的情况下向共和党人屈服就等于放弃，但那是因为你不像他那样精通政治，你在下跳棋，他在下国际象棋，而且他下得很慢。他不是为了赢而下棋，而是要下到对手睡着为止。顺便说一句，这事上周就发生了”，他怒气冲冲地指着一张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会议上对着电视直播睡着的照片吼叫“民主党人，你们看到了吗？你们为什么要向这家伙屈服？就在短短5天前他在选举中惨败，在橄榄球比赛中被嘘，在会议上睡着了——你们看到了这些，却认为，‘我们根本不可能打败这家伙，他现在正处于巅峰状态’，然后就这么投降了”。针对部分民主党人“坚持下去成功率不高”的自辩，他反驳“如此妥协换来的难道不仍然是0%的成功率么”，“你我都清楚，共和党根本不可能和民主党合作。可有些民主党人竟然还自欺欺人地认为合作是可能的”。

民主党重镇洛杉矶脱口秀名人坎摩尔（Jimmy Kimmel）反讽参院民主党人“不是很棒么？你知道他们得到了什么吗？他们从参议院共和党人那里得到了一个承诺，即在未来某个时候就医改进行投票。而我们对特朗普和他那群马屁精有一点了解，那就是他们的话绝对可信”，嘲讽舒默“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能卑躬屈膝到如此柔软度，简直不可思议，他基本上就是所有跟孩子说‘不许再玩iPad了，就到此为止！’的父母的翻版。结果没过多久，孩子就又在餐桌上玩Roblox了”。

就连“虽败犹荣派”的墨菲也承认，“一线希望和真正的胜利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如果我们最终通过的全年预算或一系列持续拨款决议中没有任何对民主或医疗保健的保护措施，那对国家来说将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结果”——当然，如果把他话语中的“国家”置换为“民主党”，或许会显得更为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