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网红大撤退：下坠的电商，稀里糊涂、兜兜转转却如梦初醒的人

杭州，一度成为了很多电商、网红的胜地。

杭州的丽晶国际一栋近30 万平方的超大单体建筑，这里是中国网红直播行业的象征，活跃着近2万名主播和打工人，被当作“杭漂第一站”。

可是，今年的双十一这个电商狂欢节，丽晶国际却略显冷清。之前排队等电梯的盛况已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悠闲的住户闲散地出入着。

据附近的一位房产中介介绍，早些年，这个地方曾经一房难求，一居室的月租都是3000出头。现如今，房屋的空置率已经上升很多了，据据丽晶楼下的房屋出租告示牌显示，至少有50套房源空房以待，正在登记招租，而在安居客上，这一数字是147套。而且房租也下降了三分之一左右。

网红直播带货的行业退潮其实远远不止丽晶国际。从杭州滨江撤离的直播公司和直播网红其实很多，杭州写字楼空置率在今年第二季度就创历史新高，达到27.7%……

关于这种冰火两重天的背后，我们需要思考的是：网红带货这条赛道还能“红旗扛多久”？

直播：一个让人爱恨两难的行业探索

笔者最开始接触电商是2011年左右，帮公司在上海和南京搭建了两个物资联营站，并依托于两个行业内成熟的平台，拓展了整个华东地区的销售业务。

当时跟几个行业大佬就闲聊几个问题：第一、电商模式会不会改变销售的主流性质，比如销售过程中的人情味怎么体现？第二、电商模式下，销售者怎么才能解决客户“所见即所得”的问题？第三、当我们把销售的主体交给冰冷而又虚幻的网络，甲乙双方的信任成本会如何演变？

当时有行业大佬跟笔者说，你多虑了，所有的高效销售就是割韭菜模式，割完韭菜，韭菜长不出新茬了，那就去割点别的呗！你要相信人性，飞蛾扑火的事情是永远存在的，你只要能把自己变成火，就不愁没有飞蛾扑向你！

其实电商确实有它的淘金时代！因为我们稍微去了解一下广告行业就能明白一个问题，销售其实对流量的依赖性是非常大的，广而告之的目的是啥呢？不就是到处撒网吗？而要说流量投放的便捷性，网络确实有它无可撼动的优势！

大多数底层消费者都是不理性的，缺乏认知和辨别能力又爱贪图小便宜的他们，通常都会随大流。哪里热闹往哪里凑、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有……他们其实才是迷失在对社会的正确认知中那一部分。

所以，很多年前，咱们可以看到电商产业如火如荼。但总体的招数就是那么几种：

第一招：折扣。以前这玩意要399，现在不要门店了，不要中间商了，不要传统广告了……所有中间成本都给客户省了，所以只需要99了，赶紧下单，晚了就赶不上趟了，毕竟自己手里的资源也有限！

第二招：感情。其实这就是指朋友圈的内部销售，亲，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我？我这玩意是真的具有超高性价比，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赶紧偷偷搞一单吧。再说，我们啥交情？你还担心我在这点小事上忽悠你吗？你就权当支持一下我呗！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第三招：注水。因为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也就是说很多人都是有各种各样的情怀的。有些人爱色，就搞一些性感妖娆的主播（售货员）让你觉得一切花费都值得；有些人爱国，就以支持民族品牌的幌子大行其是；有些人很有同情心，便用“三农问题”勾起你的同情心；有些人爱慕虚荣，就有的放矢让你陶醉其中，你没文化就给你整点文化调调，你爱攀比就给你整个某某同款……

第四招：便捷。亲，你们也可以足不出户而成为物流中心的，要啥都给你送到你身边。帝王般的享受，你们值得拥有。你们的宝贵时间应该用到享受生活上面去，什么亲自去购物、逛街甚至去体验人间烟火气，那都是不尊重你们。

其他的招术还有很多，咱不一一披露了。反正从逻辑上可以归纳为：利用信息差搞销售的时代已经悄然向利用认知差搞销售进行转变了。

无孔不入的互联网流量其实对于传统的销售行业是一个很好的促进，但这本质上是一种资源市场分配的变革，它的有利空间是有局限性的。比如你们家产品是因为无人知晓而滞销、你们的局部市场已经过饱和了而周边市场还紧缺，那么在流量的二次调控下，能够打破市场壁垒，这是有利的。可是，你的本土市场和周边市场都是过饱和或者有巨大缺口呢？流量调控还有意义吗？

电商行业其实本身是无所谓对错的！但是我们永远容易忽略社会的熵增定律，即任何事物只要失去强有力的约束和监管，必将走向一地鸡毛。网民的钱既然这么好赚，那就必定会引发泥沙俱下的效应，大量良莠不齐的人都会一窝蜂涌入这块门槛的阵地。

行业越来越卷，赚得盆满钵满的平台监管、审核的力度又跟不上，当然有些平台是压根无所谓，于是一个无形的厮杀漩涡就形成了。

薇娅、辛巴、罗永浩等等在前面打样的头部主播，成了一台台恐怖的收割机。真的，说句实在话，一个网络销售员动辄年入几个亿，这是思想比较传统的笔者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倒不是说什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是对我们国家那些默默无闻、勤勤恳恳地为国家和社会搞科研、生产的人感到不公。

榜样效应立起来了之后，大量底层人跟进，可是这些底层人有啥优势呢？啥都没有！卷来卷去就开始卷原始资本了。于是乎，那些身材迷人、五官精致的女孩子一夜之间，既会钓鱼了，也爱旅游了；既爱爬山了，也会种地了；既会做菜了，也爱读书了；既能歌善舞了，又集体单身了……

这些其实都还没什么，大家想一想，那些既没有长相又没有才艺的主播怎么办呢？恶搞是一个选择？伪装也是一个选择？造谣呢？生事呢？故意煽风点火呢？跟着喊打喊杀呢？

搞来搞去，整个电商行业，尤其是直播带货行业，迅速被污染得差不多了。比如很多女网红就不是在带货，而是在等她的榜一大哥上钩……

当一个行业的信任成本急剧上升的时候，这个行业的急剧坠落是迟早的事情。

再说一句，咱不是说电商行业完全不好，而是说它不应该被人人向往。

网红：一个让人担忧的职业

笔者曾经问过身边很多人，你们为什么不找份稳定的工作，而削尖脑袋去要当网红呢？答案在笔者的意料之中：一个是现在的就业很难，一个是网红的收益很高！

这其实不能怪这些想要努力混口饭吃的人。一个是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方向不明确，能力不具备，不只能随大流到网络世界去混？毕竟那里门槛低，还自带虚拟保护。一个是大部分人都自带红眼病，那么多网红年入上亿、千万、百万，咱不奢求这么多，能一年赚个几万块钱养家糊口就行了。

2020年薇娅买下四套嘉润公馆，时值3500万元。2022年双十一预售首日李佳琦创造了215亿的惊人交易额……很多人只会看到这些东西的。

如今，薇娅因为税务处罚退居幕后四年。辛巴也在今年8月称，因肺部患严重疾病永久退出直播行业。还有之前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的“三只羊”集团……很多人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

人，其实是赚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的！其实无论是传统销售还是网络销售，都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所以我们现在很多冲浪网红市场的人，其实是让人无比担忧的。

比如网络主播没有流量就没有生存空间。那么，有多少人明白流量是怎么来的呢？获取流量的代价是什么呢？“三只羊”公司那个被网友调侃为“吞金兽”的女主播难道不能让大家明白点什么吗？也许有些人会说自己不在乎，可是那么多人设崩塌之后便销声匿迹了的网红也不能让大家醒悟点什么吗？

比如网购的网民对于货真价实的要求越来越高了，手里并无一手资源的带货主播如何去规避风险？可以说，大部分的网红都避不开AB货的坑。商家给你的承诺和你给消费者的承诺，永远会存在脱节的风险。请原谅我的猜测，大部分小网红都没有属于自己的素质过硬的品控团队。

比如网红市场已经人满为患了，内卷效应又有多少人扛得住？在主播行业，B级主播指时薪300元以下的普通主播，这类主播的可替代性极强，在那种单品直播间，背熟了话术，加上一些镜头表现力就很容易上手。大批量的‘廉价’大学生涌入直播行业，这些主播该何去何从呢？时薪在500元以上的S级主播或许暂时还有一定的生存空间，但又有多少人可以成为S级主播呢？其实现在很多普通主播早已沦为了低价高强度长时间的流水线工人了。

比如直播行业的潜规则大家又了解多少呢？直播带货，流量焦虑是整体的大焦虑，颜值焦虑呢？颜值条件不好的，签约的MCN公司一般不会让其上镜的。要想上镜，该整容去整容，该签订其他附加协议就敢赶紧签……总之，很多东西其实都是早已明码标价的。

比如做主播每天长达6到8个小时的直播时间硬性要求，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来呢？对了，有可能还是黑白颠倒的6到8个小时，也有可能是又要有新意又不能出错的6到8个小时。长时间跟机器人一样麻木地运转，到头来又还有多少记得生活的基本意义呢？

所以，笔者希望大家能够清醒地意识到一个基本的社会原则，任何行业、任何生意，本质上都是讲究一个价值互换。你的收益取决于你给资本方带去的收益，当一个产业变成一个疯狂内卷的产业之后，难受的永远只可能是食物链的底端。资本方赚不到钱会给主播开出高工资？主播长时间没有业绩进步资本方还会白白养着你？一个直播新手能在短时间内把数据拉起来？

现在很多直播公司招主播都换玩法了，一口气招了四五十个，然后搞“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业绩谁就留下”的末位淘汰制。没人会给你行业沉淀和积累的时间的！简单而又粗暴，残酷而又现实。

也许到这个时候，有人会说，干哪行哪业不难？这话说得没毛病！但是也请大家不要忽略了网络市场因为其虚拟性和隐蔽性容易催生各种各样的管理漏洞问题。咱也不想撕开太多人的遮羞布了，就问问大家，现在有多少主播已经不由自主地往灰色地带靠拢了？

所以，当笔者看到身边的一些小年轻不思学门技术却整天学打扮、学话术、学歌舞以便能够早日网红出圈，笔者的内心是非常悲哀的。

向往光明不是飞蛾的错，但大多数飞蛾是自己飞进灯火被烧死的。

坠落：一无所得的如梦初醒

潮水退去之后，大家会发现，裸泳的人其实一直在裸泳。比如十多年前在上海和南京搭建了两个行业知名物资中转站的笔者，到如今转型做了采购方，发现自己还不愿意跟冰冷的电脑谈重要的生意。

我们很多朋友总是极目远眺那虚无缥缈的前景，却总是看不清自己身边真实可见的朴素事实。

一场狂欢的赌局，赢钱的三三两两地退场了，剩下一堆输家在那满眼充血地呐喊着……

请大家一定要想清楚，一个大盘的兴衰背后都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的，当我们看到一群底层人一窝蜂往里面钻的时候，基本上这个珍珑棋局已经完成了很久了。

杭州网红群体的大面积撤离，真正应该带给我们的思考是“改变我们自身命运的只有一个更优秀更强大的自己，网络是不会改变应声虫的命运的”。

走在日渐萧条的大街上，放眼望去，全是半死不活或者关门大吉的实体店，悲从中来，网络究竟是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和谐美好了还是我们借着网络给自己挖了一个埋葬自己的大坑呢？

亲爱的普信者们，醒醒吧，当你们看得见的人和事都变得不可信的时候，你们凭什么相信网络会是你的真爱呢？

网络电商和直播带货，这是一个高级玩法的游戏。它的核心是要降低社会信任成本，而不是增加社会信任成本，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终究会是一场闹剧。

网络电商和直播带货已经慢慢褪去狂热，平民百姓又跟着回归生活的平静了吗？除了那一小部分幸运的既得利益者，请问广大冲浪网红界的朋友们，你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人，在特定的狂热环境中，是很难清醒过来的！只有被冷水浇过之后，才能慢慢回过神来！

也许，网络电商和直播带货依然会是未来社会的一个常规赛道，但它一定不是一个果实低垂的便捷赛道！坠落的不一定是果实，也有可能是需要某些人垫底的天坑！

（独家原创，谢绝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