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拿了顾愿妈妈给的那2000万窝囊费之后,我便风风火火地回了老家。
一回到村里,我就兴致勃勃地开始装修村里的那栋别墅。
我找来了专业的装修工人,和他们仔细地商量装修风格和细节。
我想要把别墅装修得既舒适又美观,让姥姥能在这里安享晚年。
装修完别墅,我又特意去城里的大商场,给姥姥挑了一台超大屏幕的电视。
那电视屏幕大得就像一面墙,我想象着姥姥坐在沙发上,开心地看着电视的模样,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我心里盘算着,就在我们这个宁静的小村里潇洒躺平,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一天,阳光暖暖地洒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我正坐在石桌旁,跟村口的王大爷下棋呢。
我看着棋盘,笑着对王大爷说:“马走日啊大爷,您又眼花啦?”
王大爷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人老咯,眼神儿就是不好使啦。”
这时,王大爷瞅了瞅我放在石桌上的手机,说道:“你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呢,这把棋不算啦。”
只见手机在石桌上嗡嗡地震动个没完,那动静,就跟上了发条的蛤蟆似的。
我低头一看,屏幕上,一个备注为“冰山”的头像正执着地跳动着。
我没着急去看手机,而是伸手捻起一个“马”,在棋盘上跳了个“日”字,正好堵住了对面王大爷的“炮”。
我看着王大爷,笑着说:“大爷,将军。”
王大爷正全神贯注地和我下棋。
他的眼睛原本紧紧盯着棋盘,突然,注意力被我手机不断的响声吸引了过去。
他的目光缓缓从棋盘上挪开,落在我的手机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又把眼睛挪回到棋盘上。
紧接着,王大爷皱起了眉头,满脸不乐意地开了口:「你这后生啊,既然要下棋,就痛痛快快地下。
你这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弄得我思路都被打断了。
这把不算不算,我刚刚都没好好瞅清楚呢。」
我看着王大爷那有些着急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然后伸手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顾愿发来的短信。
好家伙,一连十几条呢。
第一条短信写着:「江景平,你有种。」
第二条是:「两千万,你还真敢拿?」
第三条:「我妈说你拿钱的时候连谢都没说,头也不回就走了?」
第四条:「你人呢?滚去哪了?」
最后一条:「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我看着这些短信,心里琢磨了一下。
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没打算回。
回什么呢?
难道真的要回一句「谢谢阿姨,祝您阖家欢乐」?
她妈,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董事长。
昨天,她特意把我叫到了她那豪华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装修十分气派,昂贵的装饰随处可见。
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将一张支票“啪”地一声推到我面前。
她一脸傲慢,语气冰冷地说:“两千万,离开顾愿。”
那语气,就好像我是一个等着被打发的乞丐。
我心里一阵愤怒,看着她问道:“阿姨,您是不是觉得特有成就感?用钱就能解决一切。”
她靠在那昂贵的皮椅里,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眼睛盯着咖啡,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难道不是吗?”
接着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你跟在小愿身边,不就是为了这个?”
我看着那张支票,支票上的数字似乎在嘲笑我。
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没意思。
回想起跟顾愿在一起的这三年。
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
一起在公园散步,一起在海边看日出。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纯粹的爱情。
可现在看来,在她家人眼里。
我始终只是一个图他们家钱的穷小子。
顾愿,那可是我的前女友。
她呀,是一家市值百亿的科技公司的CEO。
年纪轻轻的,模样还特别漂亮。
不过呢,她冷得就像一块冰。
她整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出差,再不就是在看报表。
我们之间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我在忙”。
“下次吧”也是常挂在嘴边。
还有“你自己决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天,我手里捏着那张支票。
心里头五味杂陈,感觉这三年的感情就像一场笑话。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拿了。
我不仅把支票接了过来,还当着顾夫人的面。
眼睛紧紧地盯着支票上“贰仟万圆整”的数字。
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里反复确认,可别多数或者少数一个零。
顾夫人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阿姨。”
“钱货两清。”
“以后山高水长,江湖不见。”
我清晰地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那细微的动作,好像她完全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
她心里大概想着,我会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哭天抢地。
她或许还觉得,我会愤怒地痛斥她,指责她侮辱了我的爱情。
甚至,她以为我会坚决拒绝这笔钱,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高。
不过不好意思啦,我可不是那种幼稚的人。
毕竟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尊严虽然很重要,但它不能当饭吃。
可这两千万就不一样了,它能解决好多实际的问题。
这笔钱,说是分手费,倒不如说是我这三年青春的遣散费。
这三年,我陪着她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冰山女儿。
每天都要耗费大量的心神,这就像是一种情感劳动。
而这笔钱,就是对我这些情感劳动的补偿。
所以,我收下这笔钱的时候,心里特别踏实,没有一点愧疚。
“小江啊,想什么呢?”
王大爷看到我走神,偷偷把他的“帅”往边上挪了一格。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睛看向棋盘,伸手指了指,说道:「大爷,可不能悔棋啊。
您看您这“帅”,得乖乖待在中路呢。」
王大爷轻轻“嘿”了一声,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还挺认真。」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讪讪地把棋子慢慢挪了回去。
温暖的阳光,透过村口那棵老槐树茂密的叶子。
一片片光影,像被精心裁剪过一样,洒落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图案。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还有青草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那味道,清新又自然,让人心旷神怡。
我朝着远处望去,那边正是我家老宅的方向。
隐隐约约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传了过来。
我猜,可能是有人在修缮老宅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那清新的空气,一下子充满了整个胸腔。
真舒服啊,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我心里想着,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顾愿的样子。
我琢磨着,她现在大概正坐在几百米高的写字楼里吧。
她面前的桌子上,肯定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数据文件。
她或许正皱着眉头,对着那些数据发号施令呢。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她不会明白的。
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下一盘棋,悠闲地度过一下午。
还有这一缕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在身上。
对有些人来说,这些东西可比她签下的那些合同重要得多呢。
我回到家,
就瞧见姥姥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新买的85寸大电视前,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屏幕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婆,
正恶狠狠地揪着儿媳妇的头发,扯着嗓子骂街。
姥姥一边嗑着瓜子,
一边气呼呼地骂道:「这老婆子,忒不是东西!」
那骂人的劲头,比电视剧里的人还足。
我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
从里面拿出两根顶花带刺的黄瓜。
我把黄瓜拿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
仔仔细细地洗了洗。
然后,我拿着洗好的黄瓜走到姥姥身边,
递了一根给姥姥,说道:「姥,少看点这种,容易高血压。」
姥姥白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我看着解气。」
顿了顿,姥姥又皱着眉头,担忧地说:「你那个施工队,靠不靠谱啊?
我瞅着那领头的,年纪轻轻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咬了一口黄瓜,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放心吧,我盯着呢。」
我一下子拿出了两千万。
这笔钱,我没拿去买那酷炫拉风的跑车。
也没去会所里找那些年轻漂亮的嫩模寻欢作乐。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风风火火地回村。
我要把我家那破旧的老宅子好好翻新一番。
我请来了县里最好的施工队。
不过,我可没完全把事情丢给他们,自己当甩手掌柜。
在院子里,施工队的张师傅正带着几个工人,围在一起研究我画的图纸。
张师傅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愁容。
他挠了挠头,看着我说:“江哥,你这图……有点复杂啊。”
一个年轻的工人也跟着嘟囔起来:“是啊,这看着就不好弄。”
另一个工人也附和道:“就是,感觉难度不小呢。”
张师傅接着说:“就这榫卯结构,我们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都不敢说一定能做出来。”
年轻工人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这么难啊?”
张师傅又叹了口气:“而且还要用老料子,这……”
我听着他们的话,走了过去。
我伸手拿起一张图纸。
这张图纸,可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每一条线,都凝聚着我的心血。
我看着图纸,坚定地说:“料子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看这里的结构,”我拿起一支笔,轻轻敲了敲图纸,眼中满是专注,“斗拱用的是七铺作,而这里采用插拱的方式。”
说着,我在图上认真地勾画起来,每一笔都带着自信和笃定。
张师傅原本随意的神情渐渐变得专注,他缓缓凑过身来,眼睛紧紧盯着图纸。
“嘿!还能这样?”张师傅忍不住发出惊叹,眼睛越睁越亮,脸上满是惊讶和好奇,“我干了二十年这行啦,头一回见这么巧妙的结构。”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江哥,你到底是干啥的呀?就你这手艺,我觉得大学里的教授都不一定能画得出来吧?”
我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摆了摆手说:“以前就是瞎学的。”
这研究古建筑和木工,算是我唯一的爱好了。
曾经跟顾愿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沉浸在研究古建筑和木工里,她总会满脸嫌弃。
她撇着嘴,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说:“你这就是不务正业的穷酸爱好。”
在她眼里,那些高尔夫、马术,还有拍卖会,才是值得追求的。
她喜欢穿着漂亮的裙子,优雅地挥杆打高尔夫;喜欢骑着骏马,在草原上肆意驰骋;喜欢在拍卖会上,为了一件艺术品争得面红耳赤。
我曾经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专门做中式家具和庭院设计。
我满怀憧憬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顾愿。
顾愿听了之后,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然后慢悠悠地说:「那种小作坊能挣几个钱?
别折腾了,我公司缺个副总,你来帮我。」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心里清楚得很,要是去了她公司。
我就会成为所有人口中那丢人的「软饭男」。
后来,我决定靠自己。
我试着自己去找投资,努力跑项目。
一开始,我和那些投资人谈得还挺顺利。
感觉希望就在眼前。
可奇怪的是,每次到了最后关头。
事情都会黄掉。
第一次失败的时候,我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
第二次又失败,我觉得自己是倒霉透顶了。
但当三次、四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我就算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顾愿的妈妈,也就是顾夫人。
她在背后偷偷动了手脚。
她不允许她那“完美”的女儿。
身边有一个比她更出彩的伴侣。
她希望我安安分分地当一个附属品。
就像一只听话的宠物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拿那两千万的时候才那么干脆。
那根本不是什么分手费,那是赔偿金。
「行,江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我们肯定给你干出来!」张师傅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我点了点头。
正准备回屋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顾愿的助理。
那个叫小陈的姑娘打来的。
「江先生。」
她的声音,客气得恰到好处,却又分明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疏离。
就好像,她和我之间,仅仅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没有丝毫的私人情感。
「顾总想知道您目前的位置,以及资金的主要去向。」
我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键盘敲击声。
那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在我的心上。
我闭上眼睛,都能清晰地想象出顾愿的样子。
她端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身姿挺拔,面无表情。
她的眼神专注而冷峻,静静地听着下属的汇报。
我知道,她在监控我。
她心里大概正盼着我把钱挥霍一空。
然后,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回去求她。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笑一声。
「你告诉她。」
我缓缓开口,目光望向院子里忙碌的工人。
他们有的在搬运材料,有的在砌墙,每个人都干得热火朝天。
我又把视线投向远处,青山如黛,连绵起伏。
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一幅美丽的水墨画。
「我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坚定而自信。
「我正在研究怎么把两千万花得值。」
至于具体花在哪……
我慢悠悠地走到那堆刚刚运来的木料跟前。
这些木料堆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我蹲下身子,在木料中仔细翻找着。
终于,我挑出了一根纹理格外漂亮的黄花梨木。
我轻轻抚摸着这根黄花梨木,感受着它细腻的质感。
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在给我姥姥,打一副最好的棺材。」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过了几秒,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茶杯摔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小陈惊慌失措的声音:「顾总!您没事吧!」
那声音里满是担忧和惶恐。
随后,电话被匆匆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顾愿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那原本冷峻的脸上,此刻一定涨得通红。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哼,还说什么冰山呢,发起火来,不也还是个凡人。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村里人很快都知道我发了财。
一开始,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那眼神里,带着点敬畏,又带着点疏远。
毕竟,在他们眼里,两千万那可真是个天文数字啊。
就好像是遥不可及的星星,让人觉得特别遥远。
所以,他们对我有了一种疏远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看得见却摸不着。
不过呢,这种疏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啊,我开着我的二手皮卡,去做了一件大事。
我把村西头那座年久失修的石桥给修了。
那石桥破破烂烂的,石头都松动了,看着就让人担心。
我花了几万块呢,对于两千万来说,这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九牛一毛罢了。
但对每天都要绕远路去镇上的村民来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方便啊。
以前绕远路,要多走好多路,还浪费时间。
现在好了,走这座修好的石桥,一下子就方便多了。
我还出钱,给村里那条坑坑洼洼的主路两旁,安上了太阳能路灯。
那些路灯,一个个站得笔直,就像守护村子的小卫士。
晚上,太阳下山了,灯光“唰”地一下就亮起来了。
村里的孩子们可高兴啦,在路灯下追逐打闹。
“快来追我呀!”一个孩子边跑边喊。
“我马上就追上你啦!”另一个孩子也大声回应着。
老人们也聚在一起聊天。
李奶奶笑着说:“这路灯一安上,晚上走路都亮堂堂的,真好啊。”
张爷爷也点点头:“是啊,现在村里晚上也热闹起来了。”
王大爷吧嗒着旱烟,慢悠悠地走到我身边。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小江啊,你这钱,花得地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地,来我家串门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东家的大叔,笑呵呵地提着一篮子自己精心种的青菜,走进我家院子。
“小江啊,这是自家种的青菜,没打什么农药,吃着放心。”大叔把青菜递给我。
我赶忙接过,笑着说:“大叔,太感谢您啦,您种的青菜肯定特好吃。”
西家的大妈也不闲着,提着一只刚下的新鲜鸡蛋,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门。
“小江,这鸡蛋可新鲜着呢,给你补补身子。”大妈把鸡蛋塞到我手里。
我感动不已,说道:“大妈,您太贴心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慢慢地,大家对我的称呼也变了。
不再是那带着距离感的「老江家的城里孙子」,而是亲切又温暖的「小江」。
每次听到大家喊我「小江」,我的心里都暖乎乎的。
这种感觉,和在顾愿那些所谓的上流聚会上完全不一样。
在那些聚会上,一群人虚伪地叫我「江先生」,笑容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算计。
而现在,这种朴实又真诚的氛围,比在那些聚会上要舒服一万倍。
这天,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一看,原来是我二舅妈。
她手里拎着一堆保健品,风风火火地进了门。
一进门,她就快步走到姥姥身边,紧紧拉着姥姥的手。
“哎哟,大姑,您这气色越来越好了呀!”二舅妈满脸堆笑。
姥姥笑着说:“是吗?可能是这乡下空气好,人也舒坦。”
二舅妈接着说:“那肯定啊,大姑您在这住着就是好。小江真是有出息,给您买了这么大的电视。”
她绕了半天圈子,先是聊了聊天气,又问了问我的工作情况。
终于,她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
“那个……小江啊,”她脸上堆着笑,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急切,“你表弟最近谈了个对象,打算买房呢。
房子都看好了,地段不错,户型也挺好,可就是首付还差那么一点……
你看你现在手头宽裕,能不能……先借个一百万周转周转?”
一百万!还说得这么轻巧,什么“周转周转”。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姥姥的脸就先拉了下来。
姥姥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不满:“他二舅妈,你这话说的。
小江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他辛苦打拼挣来的。
你家小峰买房,凭什么要小江出钱?”
她一听姥姥这话,赶紧赔着笑脸:“哎呀大姑,您这话说的。
咱们不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就得互帮互助。
小江现在发了财,帮衬一下家里人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一百万对他来说,那不就是拔根毛的事儿嘛!
二舅妈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那神情,仿佛这钱本就该是她能拿到手的。
我坐在一旁,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二舅妈,这钱我还真不能借。”
我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
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你是不是怕我们不还?”
“不是。”
我不紧不慢,慢悠悠地说。
“因为我这钱,是窝囊费。”
二舅妈听了我的话,整个人愣住了,眼神中满是疑惑。
“啥……啥费?”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就是我被人家女朋友甩了,人家妈看我可怜,赏我的钱。
这钱拿得不光彩,晦气。
您要真为表弟好,就别让他沾这晦气钱。万一他俩也分了呢?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我语气平淡地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二舅妈。
二舅妈坐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有些闪躲。
哼,她哪是真心来借钱的,分明就是想占我便宜,来打秋风的。
她肯定觉得我年纪轻,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她。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二舅妈气得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着我,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眼神坚定。
“二舅妈,要是您真遇到了困难,三万五万的,我绝对二话不说就借给您。”
“但您开口就要一百万,您这不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吗?”
二舅妈被我这一番话说得噎在那里,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满是尴尬和愤怒。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然后,她气呼呼地走到放保健品的地方,一把拎起那些保健品。
她的动作很是粗鲁,保健品的袋子都被她扯得沙沙作响。
接着,她迈着大步,灰溜溜地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又瞪了我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
姥姥看着二舅妈离开的背影,满意地拍了拍我的手。
“好孩子,做得对。”姥姥的声音很温和,眼神里满是赞许。
“咱不欠谁的,谁也别想占咱的便宜。”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此刻心里平静得如同那无波的湖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颜色极其骚包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停在了我家门口那条坑洼不平的土路上。
车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
他戴着一副酷炫的墨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张扬的气息。
定睛一看,原来是我跟顾愿共同的朋友,周宇。
他先是把目光投向正在和泥的工人,眼睛里满是好奇,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是在干啥呢。」
接着,他又看向院子里晾晒的萝卜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晾这么多萝卜干干啥呀。」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只见我穿着一条大裤衩,脚踩一双人字拖,模样十分随意。
他墨镜后面的眼睛,估计都瞪得像铜铃那么大了。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江景平?」
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又接着说道:「你……你在这儿搞啥呢?」
顿了顿,他又带着调侃的语气说:「你不会是在这儿搞行为艺术呢吧?」
周宇是顾愿派来的「侦察兵」。
这一点,我从他一进门的那第一眼就敏锐地看出来了。
我热情地把他让进屋里,转身走进厨房。
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印着大红花的搪瓷杯,给杯子里倒上姥姥自己精心泡制的凉茶。
我端着那杯凉茶,走出厨房,递到他的面前。
他接过那个印着大红花的搪瓷杯,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脸上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皱着眉头,半天都没敢下嘴去喝。
“我说哥们儿,”他突然开口说道,“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在屋里扫视,打量着屋里简单的陈设。
“我听小陈说,”他接着又说,“你跟顾愿……分了?还拿了顾阿姨两千万?”
“消息挺灵通嘛。”我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
茶水入口,甘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不是,你真拿了?”周宇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满脸惊讶。
“兄弟,你糊涂啊!”他着急地说道,“顾愿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她现在满世界找你,气得都快炸了。”
她说:“你要是敢把那钱花了,她就把你腿打断。”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高高扬起:“那她得快点来,不然钱都快被我花光了。”
周宇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无奈表情,眼睛微微瞪大,嘴巴撇了撇。
他慢慢凑了过来,身子前倾,脑袋也跟着探了过来,同时压低了声音说:“你听我说,这事儿还有的救。”
“你赶紧把钱还给顾阿姨,然后去跟顾愿认个错。”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我帮你劝劝她。你们俩三年的感情,不能就这么完了啊。”
我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开口问道:“周宇,你觉得我和顾愿,是一路人吗?”
周宇听了我的话,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指了指窗外,手指向窗外的田园景色,说道:“你看,我喜欢这儿。”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自己种菜,自己做饭。”
“邻居见了面,能聊上半天家常。”
我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接着说:“这种日子,踏实。”
“可顾愿呢?”
“她属于CBD,属于云端。”
“她一天见的人,比我一个月见的都多。”
“她吃的饭,叫商务午餐。”
“她喝的酒,能买下我这栋房子。”
我微微摇头,无奈地说:“她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这没意义’。”
我刻意模仿着顾愿那冷冰冰的语气,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不屑,开口说道:
「江景平,你瞅瞅这些破木头,黑乎乎、乱糟糟的,你盯着它们看,到底能有什么意义?」
「江景平,你跟那些土里土气的村里人瞎聊天,他们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你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能有什么意义?」
「江景平,你花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去钓鱼,就坐在那河边干等着,最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钓到鱼,这又有什么意义?」
周宇听了我的话,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他微微低下头,眼神有些黯淡,嘴唇紧闭着。
因为我所说的,的的确确都是事实。
我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在她眼里啊,这世上一切不能用金钱和效率来衡量的东西,那都没有意义。」
我顿了顿,接着又说:「我们就好像是两条朝着不同方向延伸的射线,曾经有过一个短暂的交点,可之后呢,只会离得越来越远。」
周宇半天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有些游离。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端起那杯凉茶,仰起头,一口气把凉茶喝完了。
然后,他咧开嘴,笑着说:「嘿,别说,这茶还挺好喝。」
他轻轻咂了咂嘴,
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然后缓缓开口道:「那你现在……是真不打算回去了?」
我毫不犹豫,语气十分坚定地回答:「不回去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又补充道:「这儿才是我家。」
周宇一直待到傍晚时分才打算离开。
临走之前,他提出想参观一下我正在施工的新房子。
我便带着他走了进去。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复杂的梁架结构上时,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惊讶。
接着,他又看到那些已经初具雏形的精美雕花,
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激动地喊道:「我靠……江景平,这……这是你设计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嗯。」
他走上前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略带感慨地说:「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然后,他又笑着说:「行吧,我知道该怎么跟顾愿说了。」
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问他要怎么说。
在我心里,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然而,我着实低估了周宇那张嘴的厉害程度。
我本以为他也就是随便说说,不会把事情闹大。
可谁能想到,他竟把顾愿给招惹来了。
同时,我也高估了顾愿的冷静。
我以为她就算知道了,也会理智处理。
但事实证明,我错得离谱。
三天后的一个午后,阳光正暖。
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风驰电掣般驶来。
它那张扬的姿态,与这个宁静的村庄格格不入。
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车子一路冲到了我家门口,扬起一阵尘土。
紧接着,传来高跟鞋踩在泥土上的声音。
笃,笃,笃。
那声音清脆而有节奏,一步一步,仿佛踩在我的心上。
不用想,顾愿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事情不妙。
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套裙。
那套裙贴合她的身材,将她的优雅与干练展现得淋漓尽致。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显得十分利落。
脸上戴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墨镜反射着阳光,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她就像一个女王,迈着自信的步伐。
巡视着她的领地,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而此时的我,正和姥姥坐在院子里。
一人面前放着一根小板凳。
我们手里都拿着豆角,正专注地摘着。
姥姥一边摘,一边念叨着:“今年这豆角长得可真好。”
我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是啊,姥姥,看着就新鲜。”
突然,门口的动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姥姥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问:“这是谁来了呀?”
我抬头一看,心里暗暗叫苦:“姥姥,是顾愿。”
姥姥疑惑地说:“顾愿?这名字挺好听,她是谁啊?”
我无奈地解释:“就是周宇的女朋友。”
姥姥“哦”了一声,又说:“那她来咱们这干啥呀?”
我苦笑着说:“估计是周宇那嘴惹的祸。”
姥姥皱了皱眉:“这孩子,就爱瞎咋呼。”
说话间,顾愿已经走进了院子。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目光先是落在我脚上那双破旧的人字拖上,
那人字拖的带子已经有些磨损,颜色也变得黯淡。
接着,她又看向我身上那件沾了泥点的T恤,
泥点星星点点地分布在衣服上,显得格外醒目。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我们面前那个装满了豆角的旧竹筐上,
竹筐的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筐里的豆角堆得高高的。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有些可怕。
她缓缓摘下墨镜,
那双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里,
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翻涌着,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我似乎从中看到了愤怒,那愤怒像是燃烧的火焰。
还有失望,失望如同沉重的乌云。
甚至,我好像还捕捉到了一丝……狼狈?
“江景平。”她终于开口,声音又冷又硬,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你可真有出息。”
我正专注地摘着豆角,把一根摘好的豆角随手扔进筐里。
听到她的话,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此时,阳光有些刺眼,晃得我眼睛生疼。
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试图挡住那强烈的光线。
“还行吧。”我淡淡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平静。
“至少,我现在很快乐。发自内心的那种。”
她的身子明显晃了一下,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扭曲,仿佛我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中了她的要害。
“所以,”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拿着我的钱,在这种破地方,过着这种毫无意义的日子,你居然还敢说自己快乐?”
我皱了皱眉头,认真地纠正她:
“不是你的钱。那是你妈的钱。而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跟钱根本没有关系。”
“没关系?”她不屑地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和轻蔑,
“你要是没有那两千万,你能把这破房子修得像模像样?
你能这么悠闲地在这里摘豆角?
江景平,你就别自欺欺人了。
你就是个被钱收买的懦夫!”
姥姥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满是不悦,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快速地走到我身前,张开双臂护着我。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们小江没偷没抢的,”姥姥双手叉腰,满脸气愤,眼睛瞪得大大的,提高了音量说道,“是你们家硬塞给他的钱。”
“怎么,给了钱还想骂人啊?”姥姥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满,跺了跺脚继续说道。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姥姥气得身子都微微颤抖,手指着对方的方向,大声吼道。
顾愿原本随意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姥姥身上,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愣了一下。
她心里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脸慈祥,总是笑眯眯的老太太,会说出这么呛人的话。
顾愿轻轻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了一下,似乎是想让自己那有些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
“我不是来吵架的。”顾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眼神也尽量柔和。
说完,她把目光重新对准了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江景平,跟我回去。”顾愿的语气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微微扬起下巴。
“那两千万,就当是我妈给你的补偿。”顾愿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两千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顾愿轻轻甩了一下头发,表情显得有些高傲。
她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CEO姿态,仿佛在给我一个天大的恩赐。
我静静地看着她,
只觉得一阵疲惫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顾愿,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所有的问题,只要一句‘跟我回去’就能解决?」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
「你好好看看这里。」我伸出手指,指向周围。
「你瞧,这里有我温暖的家,还有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继续说道:
「而你呢,你带给我的,除了那一场接一场无休止的争吵,还有你们家那可笑又让人厌恶的优越感,你还能给我什么?」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我没等她开口,便又接着说道:
「你是不是天真地以为,我离开你,是因为钱?」
我向前迈出一步,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坚定。
「我告诉你,我离开你,是因为我真的受够了!」
「受够了你妈那满是鄙夷的眼神,
每一次看我,都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受够了你那冷漠的态度,不管我遇到什么事,你都好像事不关己。」
「受-够-了-你-那-该-死-的-控-制-欲!」
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我积攒已久的愤怒。
顾愿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
就好像被人狠狠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顾愿被我吼懵了。
她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
这大概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用这么激烈的语气跟她说话。
以往,我总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她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气呼呼地拉着姥姥的手,“姥,咱们进屋。”
姥姥被我拉得一个踉跄,“哎,慢点,慢点。”
我拉着姥姥回了屋,把顾愿一个人晾在了院子里。
“小江,那姑娘……”
姥姥有些担心地看着我,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姥,没事,您别管。”
我给姥姥倒了杯水,把水杯递到姥姥手里,“一个被家里惯坏了的大小姐,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我心里想着,她也该尝尝被人晾在一边的滋味了。
我隔着窗户,偷偷往外看。
顾愿还站在那儿,像一尊雕塑。
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风偶尔吹动她的头发。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她站在那里,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大概从来没受过这种冷遇。
在她的世界里,只要轻轻勾勾手指,就有无数人如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股掌之间,也理所当然地以为能掌控我。
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周宇发了条消息:
「把你的女王大人领走。」
没过几秒,周宇就秒回了:
「卧槽!她真杀过去了?」
他的惊讶透过屏幕都能感觉到。
接着又说:「兄弟你挺住,我马上打电话摇人!」
我没再理会他的消息,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我精心地做了四菜一汤,有香气扑鼻的红烧肉,翠绿爽口的清炒时蔬,还有鲜美浓郁的鱼汤。
姥姥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的饭菜,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胃口很好,一碗饭很快就吃完了,又盛了一碗。
而顾愿呢,从始至终一直没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她就那么静静地靠在她的玛莎拉蒂车门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村里的小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大家的目光都好奇地落在一个女人身上,她和这个村子显得格格不入。
旁边还停着一辆车,那车一看就价格不菲,车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泽。
隔壁张婶路过我身边,她眼睛盯着那女人和车,凑到我耳边,小声问道:「小江啊,那姑娘是你对象吧?俩人吵架了?」
我看了张婶一眼,平静地回答:「不是,前对象。」
张婶一听,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连忙说道:「哎哟,这么俊的姑娘,怎么分了?赶紧追回来啊。」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晚上九点的时候,一辆奔驰商务车缓缓开进了村子。
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沙沙的声响。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玛莎拉蒂的旁边。
车门打开,周宇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焦急。
在他身后,小陈助理也跟着下了车。
周宇一边朝着顾愿走去,一边大声喊道:「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电话也不接!」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抓狂,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着。
顾愿站在原地,没有理会周宇。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家的方向,眼神里似乎藏着很多东西。
我家屋里,灯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外面。
小陈助理走到顾愿身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小心翼翼地说:「顾总,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先上车吧。这里晚上凉。」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讨好的意味。
顾愿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挥手打开了小陈助理递来的外套。
外套在空中晃了晃,然后落在了地上。
突然,顾愿开口了,她的声音很清晰,穿过了夜色,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江景平,你设计的房子,很漂亮。」
我心里猛地一动,但还是没有出去。
周宇说,你想开个工作室。
我帮你投。
五千万,够不够?
她又说道,声音清脆,带着那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看,这就是顾愿。
她呀,思维方式永远这么简单粗暴。
道歉的时候,是这样。
示好的时候,也是这样。
补偿的时候,同样如此。
在她那里,一切好像都能被换算成一个具体的数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缓缓走到门口。
伸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拉,门被拉开了。
顾愿,我看着她,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你还记得我送你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吗?
她微微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
是我花了一个月时间,用紫檀木雕的一对鸳鸯镇纸。
我替她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回忆的温柔。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又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她。
你说,挺别致的,但没什么用。
然后,我气呼呼地把那东西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储藏室,动作带着一丝决绝,之后,再也没把它拿出来过。
我满脸愤怒,直直地盯着对方,大声说道:
「在你眼里,我的心意,那可是我真心实意付出的,我的爱好,那是我一直热爱的东西,我花掉的时间,那都是我宝贵的时光,居然都‘没什么用’。只有那些能明码标价的东西,在你看来才有价值。」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些,可声音还是带着怒气:
「所以,别再跟我谈钱了。」
我眼神坚定,语气充满了自信:
「我设计的房子,是我精心构思的,就是为了让我和我姥姥住得舒舒服服。
我开工作室的梦想,那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是为了实现我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为了让你投资。」
我看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回去吧。」
说完,我用力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周宇急切的劝说声:
「别这么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接着是小陈带着央求的声音:
「再给个机会嘛,大家好好商量商量。」
还有顾愿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那哭声断断续续,听得人心都揪起来了。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切地听到她哭。
那哭声,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悲伤,在寂静的夜里,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透,我就早早地起了床。
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穿上衣服,缓缓走到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门外的景象让我有些怔愣。
原本停在那里的玛莎拉蒂和奔驰,都不见了踪影。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定它们真的不在了。
“走了啊……”我轻声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