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地打工多年,妻子在老家留守,照顾孩子和老人,我们两地分居,每年过年短暂相聚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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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考虑到孩子渐渐长大,学习成绩很差,不服管教,加上父母年事已高,我决定回家乡发展。
工厂上班多年,习惯了工厂的生活节奏,突然回到老家乡下,感到很不适应。
妻子种了几亩田地的稻谷和瓜果蔬菜,我回到家乡,虽然可以减轻她的负担,但不足以养家糊口。
村外稻田中间有一个池塘,属于集体所有,早年有人养过鱼,后来村里青壮年外出打工,老年人年老力衰,池塘就没人管,基本荒废了。
我和妻子商量后,找到村民组长,承包下这个池塘,准备养鱼,每天管理鱼塘花不了一整天时间,可以忙别的事,等鱼长大了就可以卖钱。
养鱼之前,我先把池塘进行清理平整,挖去过多的淤泥,除掉池塘内和岸边的杂草,清理干净后,再用生石灰对全塘进行泼洒杀毒。
准备就绪,我买了很多鱼苗投放到池塘里,每天投喂米糠、麦麸等饵料,巡查两三次,注意池塘的水质、水温、氧气含量等指标。
其余的时间,我帮妻子干农活,去集市上卖蔬菜,或去做做临时工,晚上回来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其乐融融。
村里大量的青壮年劳力外出打工,很多农田闲置荒废了,被一对湖南夫妻租下,大面积种植稻谷,用农机操作,省时省力。
那对湖南夫妻,男的叫林明辉,三十四五岁,忠厚老实,性格木讷,长期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工作服。女人叫于秀梅,大约三十二三岁,圆圆的脸,弯弯的眼睛,身材婀娜,风姿绰约,穿着很朴素,但干净整洁。
他们租下农田种植稻谷好几年了,住的房子是一户村民的旧屋,长期无人居住,他们随便意思一下,给了点租金,便租下来居住。
我承包的鱼塘就在他们的稻田旁,他们干完农活,有时会在鱼塘里洗洗手。我们从相识到熟悉,作为本地人,我给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渐渐地我们有了很深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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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傍晚,我巡查完鱼塘,正碰上他们夫妇干完农活准备回家,林明辉邀我去他家吃晚饭,小酌两杯。我平时也喜欢喝点酒,见他盛情相邀,打个电话给妻子后,便随他们去了。
女主人于秀梅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手脚利落,厨艺也不错,很快几个菜就上桌了。一道湘西熏腊肉炒辣椒,色泽诱人,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增。吃一口,辣椒清脆,腊肉咸香,肥而不腻,真是美味!
我和林明辉连喝了几杯酒,于秀梅也喝了两杯,脸色红彤彤的,平添一丝女人的魅力,因酒力有限,她不再喝了。
我们微微带着酒意,没有了平时的拘谨,聊天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几年前,他们夫妇从老家湘西来湖北谋生,看见我们这里大量农田闲置,便决定在这里租农田种稻谷。他们在老家有两个孩子,都在读小学,随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我饱尝在外地打工之苦,体会到他们作为外乡人在这里谋生的不容易,大家感同身受,惺惺相惜,推杯换盏,友情更上一层。
酒酣耳热之际,我无意中瞅了于秀梅一眼,看见她手托着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盯着我,若有所思。眼神交集,她连忙避开,脸上微微一红,略带羞涩,一个中年妇人竟有一丝温柔的小女人姿态,令人心动。
转眼间快到年底了,鱼塘的鱼儿也长大了,我准备在过年前捕捞起来卖掉,这也是近一年的心血和收获。
我担心邻村游手好闲之人晚上过来偷鱼,一年的心血白费,便在鱼塘边用木头搭了一间简易木屋,四周用帆布围起来,密不透风,晚上在那里守夜。
林明辉因为家中老人生病,回老家看看老人和孩子,于秀梅留下来打理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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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在家看了一会儿电视,来到鱼塘木屋睡觉。天气渐渐冷了,我在木屋里瑟瑟发抖,打算明天拿一床厚被子过来。
突然,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心想,这么晚有谁来这荒郊野外找我,正准备开口问,传来一声清脆熟悉的女人声音:“林哥,我是秀梅,带了一点酒菜,给你暖暖身子。”
我拿开支撑木门的棍子,打开门,于秀梅提着酒菜进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里面又小又乱,坐的地方都没有。”
于秀梅莞尔一笑,说:“没事,将就一下,喝点酒,暖和暖和,聊聊天。”
我们边吃边聊,几杯酒下肚,感觉身上热乎乎的,甚是惬意。
于秀梅聊起她的经历,和林明辉艰难谋生的岁月,我也聊起我的婚姻,以及在外打工经历的酸甜苦辣,两人感慨万分。
在酒精的作用下,小木屋的气氛渐渐变得不对劲,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那一晚,于秀梅留在了小木屋里。
第2天早晨,我清醒后,于秀梅已经走了,我十分羞愧,暗暗自责,对不住在家含辛茹苦多年的妻子,也对不住忠厚朴实的林明辉。
那几天,我喂鱼饲料时,远远看见于秀梅在稻田里忙碌的身影,感觉她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林明辉回来的头一天,于秀梅犹豫半天,走过来对我说:“那晚……不好意思,我酒喝多了,我老公有那方面的……问题。”
我满脸羞愧,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鱼塘。
林明辉回来后,给我带了很多家乡土特产,又约我去他家喝酒,我本不想去,担心他有想法,但还是去了。
吃着可口的饭菜,喝着香醇的谷酒,林明辉兴奋地聊起家乡的变化,老人身体恢复了,孩子成绩不错。
我心不在焉,坐立不安,偷偷瞅了于秀梅一眼,她面无表情,静静听着林明辉的诉说。
很快到过年了,我把鱼塘里的鱼捕捞上来,自己家留一些,送几条给亲朋好友,送几条给林明辉,其余全卖掉了,过年的费用有了,没有白费心血。
林明辉和于秀梅没有回老家过年,我和妻子请他们来我家吃年饭,满满一桌子菜,自家养的鱼做成酸菜鱼,美味可口。饭桌上气氛热烈,我们把酒言欢,互祝新年。
林明辉给了我的孩子压岁钱,他的忠厚和真情,令我无地自容,我狠狠揪了自己一把。
转眼又到了稻谷成熟的季节,林明辉夫妇忙忙碌碌好一阵,收完稻谷,全部卖掉了。
有一天,他找到我说:“林哥,谢谢你和嫂子对我们的关照,我们不租农田了,回老家去,父母年纪大了,孩子也要人照顾。”
我吩咐妻子准备好菜好酒,为他们践行。喝在兴头上,林明辉情难自禁,语带哽咽,对我和妻子说:“真的非常感谢林哥和嫂子,没把我们当外人,这份情我们记一辈子,以后有空去我老家玩,我们像亲戚一样走动。”
他们走的那一天,我送他们到车站,目送他们上了大巴车,他们向我挥手,让我回去。
于秀梅坐在窗口边,神情忧郁,我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脸庞滑下,那一刻,我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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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老家后,林明辉和我偶有联系,聊聊各自的生活近况。因各自为生活奔波,没有更多精力,他们没有再来,我也没有去他们家,一转眼,已有十年没见面了。
我常常想起那个忠厚朴实的汉子,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这么多年,心中有羞愧,有自责,也有祝福,愿他们一家此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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