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母亲的电话在凌晨三点打来,那头是她尖锐的质问声。
"顾念南!你什么意思?寿宴酒店77777元,让你姐垫付?你怎么好意思!"
我看着窗外洛杉矶的夜景,平静地回答:"妈,我已经移民美国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紧接着是母亲近乎崩溃的尖叫。
一年前,他们把拆迁得来的777万全给了姐夫,说是帮衬女儿。而我需要救命钱的时候,他们却说一分钱都拿不出。
挂断电话后,我删除了那个号码。
可我不知道的是,三个月后,一个包裹会寄到我手里,里面的东西让我整个人都傻眼了......
01
我叫顾念南,今年34岁,是一名建筑设计师。
在认识方雨薇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很标准——名牌大学毕业,进入知名设计院,年薪三十多万,在这座城市有车有房,父母健在,家庭和睦。
方雨薇是我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认识的。她是大学老师,教授艺术设计,温柔知性,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们交往了两年,感情稳定,准备在第三年结婚。
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想过,父母会成为我人生最大的转折点。
父亲顾怀远今年65岁,退休前是一家国企的普通工人。母亲楚秀云63岁,退休前在街道办事处工作。他们住在老城区的一套70平米的旧房子里,那是单位分的福利房,一住就是三十多年。
我还有个姐姐,叫顾念慧,比我大三岁,37岁。姐姐高中毕业就嫁人了,嫁给了做小生意的梁正涛。姐夫这些年生意不温不火,开过服装店,做过小吃摊,倒腾过电子产品,但始终没做大。姐姐在家当全职太太,带两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每个月给父母5000块钱生活费,这个习惯从我工作第一年就开始了。姐姐偶尔也会给,但不固定,有时候2000,有时候1000,有时候一分不给。
父母的退休金加起来有6000多,加上我给的5000,一个月收入1万出头,在老城区生活绰绰有余。但母亲总说钱不够花,说物价涨得太快,说养老院太贵,说以后生病怎么办。
每次她这么说,我就会多转个一两千。
那时候的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孝顺的儿子。
2023年6月,老城区启动了大规模的旧改项目。父母住了三十多年的房子,被列入了拆迁范围。
消息传来的那天晚上,全家人都聚在那套老房子里。
母亲激动得手都在抖:"老顾,咱们这房子能赔多少?"
父亲在旁边抽烟,不说话。他这人一辈子都是这样,遇到大事就沉默,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母亲。
拆迁办的人很快就上门了,经过评估和谈判,最终的补偿金额是777万。
七百七十七万。
这个数字对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母亲拿到补偿协议的那天,哭了。她说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说老天终于开眼了,说咱们家要翻身了。
那天晚上,母亲把我和姐姐都叫到家里,说要商量一件大事。
"这777万,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分。"母亲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
姐姐低着头,不说话。姐夫梁正涛坐在她旁边,眼睛里闪着光。
我说:"这是爸妈的钱,怎么分由他们做主。"
母亲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姐姐,叹了口气:"都是我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得一碗水端平。"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念南,你是儿子,你有正式工作,年薪三十多万,在这个城市有车有房。你姐姐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家里就靠正涛那点小生意,两个孩子要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母亲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我和你爸商量了,这777万,全部给你姐姐,帮他们把生意做起来。"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看着母亲,又看看父亲。父亲低着头抽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全部?"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对,全部。"母亲的语气很坚定,"你是儿子,将来我和你爸的房产都是你的,退休金也是你的。你姐姐嫁出去了,我们不帮她,谁帮她?"
姐夫梁正涛突然开口了:"念南,你放心,我一定把生意做好。三年,最多三年,我连本带利还给爸妈。到时候这钱还是你们兄妹俩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眼睛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
我看着姐姐,她依然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我不是要跟姐姐争。但是777万全部给姐姐,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母亲打断我,"你是觉得不公平?念南,你都34了,怎么还这么幼稚?你姐姐比你更需要这笔钱!"
我闭上眼睛,不想争辩。
方雨薇在旁边轻轻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我说:"那就按妈说的办吧。"
母亲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你帮你姐,你姐将来也会帮你的。"
姐夫梁正涛立刻站起来,走过来跟我握手:"念南,谢谢你!等我生意做起来了,一定不会忘记你!"
我看着他满脸的感激,心里却堵得慌。
签字那天是个周末,阳光很好。
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拿来了一堆文件,父亲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777万的补偿款,会在一个月内打到父母的账户上。
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说这是她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
晚上,姐夫请全家人吃饭,选了市区最贵的海鲜酒楼。
酒桌上,梁正涛喝多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的创业计划。他说要开连锁餐饮店,专门做特色小吃,他已经考察过市场了,这个项目一定能火。他还说,三年之内,他要开十家分店,年收入突破千万。
母亲听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夸女婿有出息。
姐姐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她挽着姐夫的胳膊,眼睛里全是幸福。
只有方雨薇,在我耳边轻声说:"念南,我怎么觉得不太靠谱?"
我苦笑:"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方雨薇突然说:"念南,你会不会后悔?"
我沉默了很久,说:"不知道。"
02
拆迁款到账一个月后,我和方雨薇开始看婚房。
我们原本计划在市区买一套小两居,面积不用太大,80平米左右就够了。但方雨薇的父母觉得太小,坚持要买120平米以上的,说以后生了孩子,老人来帮忙带,也得有地方住。
我们看中了一套江景房,120平米,南北通透,采光极好。唯一的问题是,价格有点贵——总价240万,首付需要80万。
我手里的积蓄只有35万。这些年虽然收入不错,但大部分钱都用来还车贷和各种开销了,真正存下来的不多。
方雨薇说她家可以出30万,剩下的15万,让我想办法。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父母。
那天晚上,我去了父母家。他们已经搬到了临时安置房,一套80平米的两居室,比之前的老房子宽敞多了。
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开门声,探出头来:"念南来了?吃饭了吗?"
"还没,妈,我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
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茶杯:"什么事?"
我坐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爸,妈,我和雨薇看中了一套婚房,但是首付还差15万。你们能不能先借我点?"
母亲手里的锅铲停住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钱都给你姐了,哪还有?"母亲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我知道,但是姐夫不是说三年还清吗?你们可以跟姐夫借一下,我会尽快还的。"
母亲脸色变了:"他刚拿到钱,正准备开店,你让他拿什么借给你?"
"可是我结婚买房也很急啊,总不能一直租房子吧?"
"那你让你老丈人家多出点不就行了?"母亲的语气变得尖锐。
我愣住了。
父亲在旁边抽烟,不说话。
"妈,雨薇家已经出30万了,我总不能让他们把首付全包了吧?"
"为什么不行?他们家条件不是挺好的吗?女婿家出点钱怎么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母亲打断我,"念南,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姐姐他们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你怎么能张这个口?"
我看着母亲,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父亲终于开口了:"要不你们先租房住?结婚也不一定非得买房。"
"雨薇父母要求婚前必须有房,这是他们家的底线。"
母亲冷笑一声:"那让他们全出啊!要这么多要求,还指望我们出钱?"
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行,我知道了。打扰了。"
走出父母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给方雨薇打了电话,说了父母的态度。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念南,要不我跟我爸妈说,让他们再多出20万?"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第二天,我去银行办了贷款。信用贷加上消费贷,勉强凑够了15万。
但利息很高,每个月光还贷款就要一万多。
方雨薇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什么都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看我的眼神变了。特别是方雨薇的母亲,从那以后,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婚房定下来后,我们开始筹备婚礼。
方雨薇原本说婚礼简单办就好,但她妈妈不同意。她说女儿就结这一次婚,必须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人家看笑话。
于是婚礼预算从10万涨到了20万,又涨到了30万。
婚车、婚庆、酒席、婚纱照,每一项都要钱。
结婚前两个月,方雨薇突然提出要换婚车。
"念南,我看了一下,咱们订的宝马婚车队有点普通,能不能换成奔驰?"
"差价要2万多。"
"我知道,但是我表姐结婚的时候就是奔驰车队,特别气派。"
我犹豫了:"雨薇,咱们预算已经超了不少了,能不能..."
"你姐夫都开奔驰了,你结个婚连婚车都租不起好的?"方雨薇第一次跟我吵架,她的眼睛红了,"我爸妈会怎么想?亲戚朋友会怎么看?"
我沉默了。
最后还是换了奔驰车队,钱是从信用卡里透支的。
那段时间,我每天睁开眼睛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钱。
房贷、车贷、信用卡、消费贷,加起来每个月要还两万多。我的工资是每月到手2.5万,扣掉还贷,只剩5000块。
而这5000块,还要支付日常开销和给父母的生活费。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方雨薇察觉到了我的状态,她说:"念南,要不你别给你爸妈钱了?他们有退休金,不缺这点。"
我摇头:"不行,这是我的责任。"
"可是你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了!"
"再坚持坚持吧。"
03
婚礼定在2023年10月1日,国庆长假的第一天。
酒店订在市区的五星级酒店,30桌,3888一桌。方雨薇的父母邀请了他们的亲戚朋友,一共15桌。我这边也邀请了父母的朋友和我的同事同学,也是15桌。
婚礼前一天,姐姐来帮忙布置婚房。
她带来了一个红包,笑着说:"念南,姐姐也不富裕,但这是你结婚,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我打开红包,里面是8888元。
看到这个数字,我心里有些复杂。
方雨薇在旁边冷笑了一声,但什么都没说。
婚礼当天,天气很好。
我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酒店门口迎宾。方雨薇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像个公主。
父母来得很早,母亲化了淡妆,看起来精神不错。她拉着我的手,眼圈红了:"念南,你终于结婚了,妈高兴。"
我笑着说:"妈,您别哭,今天是好日子。"
姐姐和姐夫也来了,姐夫开着那辆新买的奔驰,车牌号特别吉利,豹子号。
他下车后,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跟几个月前判若两人。
方雨薇的父母看到那辆奔驰,脸色有些不好看。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司仪主持得很专业,现场气氛热烈。
到了给红包的环节,父母上台给了我和方雨薇一个大红包。
回到后台打开一看,里面是2万块。
方雨薇的父母给的是12万。
这个对比,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
方雨薇的妈妈脸色不太好看,她拉着方雨薇说了几句什么,方雨薇的眼圈红了。
我走过去,听到方雨薇妈妈说:"12万比2万,这就是你嫁的人家?雨薇,妈当初就说了,这门婚事不合适。"
方雨薇小声说:"妈,您别说了..."
我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宴席结束后,送走了所有宾客,我和方雨薇回到婚房。
她坐在床上,突然哭了。
"雨薇,怎么了?"
"念南,我不是嫌钱少,我真的不是。"她哽咽着说,"我只是觉得不公平。你父母给了你姐姐777万,给你呢?2万块就打发了?"
我抱住她:"没事,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我爸妈心里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嫁错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晚,我们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方雨薇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她妈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说我们家看不起她们家,说2万块的红包拿不出手,说以后日子怎么过。
方雨薇一边哭一边解释,但她妈妈根本听不进去。
挂断电话后,方雨薇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念南,我妈说,让我好好考虑这段婚姻。"
我心里"咯噔"一下。
"雨薇,你相信我,我会努力赚钱,给你和岳父岳母一个交代。"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我相信你,但是我妈不相信。"
那段时间,我拼命工作,接私活,做兼职,所有能赚钱的活我都接。
每天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十二点才回家。
方雨薇心疼我,但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的工资只够自己的日常开销,还要给她妈妈零花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紧巴巴的,但总算平稳。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04
2024年3月,春天刚刚来临的时候,我开始频繁头痛。
起初以为是工作太累,睡眠不足,没太在意。但后来头痛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痛得我整夜睡不着,还伴随着恶心、呕吐。
方雨薇催我去医院检查,我一直拖着,说等忙完这个项目再去。
但有一天,我在公司突然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里。
方雨薇红着眼睛坐在旁边,她说:"念南,医生让你住院做全面检查。"
我说:"不用,应该就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好。"
"你听话!"方雨薇第一次对我发火,"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我住院了。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医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主治医生叫我和方雨薇到办公室谈话。
"顾先生,我们在你的头部发现了一个肿瘤,位置比较特殊,需要立即手术。"
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肿瘤?"
"对,从影像学来看,应该是良性的,但是必须尽快切除,否则压迫神经会有生命危险。"
方雨薇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在抖。
"手术...需要多少钱?"
"保守估计,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和康复,大概需要50万。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自费大概32万。"
32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和方雨薇的积蓄,全都用来还房贷和各种贷款了,手里只有8万块。
医生说:"你们尽快筹钱,我给你安排下周手术,不能再拖了。"
走出医生办公室,我和方雨薇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谁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方雨薇说:"我给我爸妈打电话。"
"不用,这是我的病,不能让你父母..."
"闭嘴!"方雨薇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她拨通了她父母的电话,简单说了情况。
她父母二话没说,当天就转来了15万。
还差9万。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母亲接的电话:"念南?怎么了?"
"妈,我生病了,在医院。"
"什么病?严重吗?"
"脑部肿瘤,需要手术,医生说不能拖。"
电话那头沉默了。
"妈?"
"哦...那你好好治疗,注意身体。"
"妈,手术需要32万,我这边只有23万,还差9万。你能不能..."
我话还没说完,母亲就打断了我。
"念南,钱都在你姐夫那里,我们拿不出来。"
我的心一沉。
"妈,这是救命钱。"
"我知道,但是我们真的没钱。你知道的,777万都给你姐了,我和你爸现在就靠退休金过日子。"
"那能不能跟姐夫借?"
母亲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他的钱都投进生意里了,哪能随便拿出来?"
"可是我要手术..."
"念南,你都34岁了,是个男人了,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
我的手开始颤抖。
"妈,我不是要钱,我是借。等我病好了,我会还的。"
"借也不行!你姐夫的店刚开张,正是紧要关头,你让他拿什么借给你?"
"那我怎么办?"
"你不是有老婆吗?让你老婆家想办法啊!他们家不是挺有钱的吗?"
我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妈,雨薇父母已经出了15万了。"
"那让他们再出点!反正都出了,不差这几万。"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妈,我明白了。您保重身体。"
我挂断了电话。
方雨薇看着我,眼泪一直在流。
"念南..."
"没事。"我挤出一个笑容,"我去找别的办法。"
我给姐姐打了电话。
"姐,我是念南。"
"念南?怎么了?"姐姐的声音有些意外。
"姐,我生病了,脑部肿瘤,需要手术。"
"什么?!"姐姐惊呼,"严重吗?"
"医生说要尽快手术。姐,我想跟你借点钱,9万,等我病好了我就还。"
电话那头沉默了。
"姐?"
"念南,这事儿我得跟正涛商量。你等我消息。"
我说好,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姐姐回了电话。
"念南,对不起,正涛说店里周转不开,实在拿不出来。"
我闭上眼睛。
"777万开五家店还不够?"
"那些钱都投进去了,现在店里都是靠贷款在运转。你也知道,做生意需要流动资金..."
"那我手术怎么办?"
姐姐哭了:"念南,我也想帮你,但是我真的没办法。要不...要不我把我的私房钱给你?我这里有3万块。"
我苦笑。
"不用了,姐,你留着吧。"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病床上,久久没有动。
方雨薇坐在旁边,握着我的手,两个人都不说话。
最后,我用信用卡套现了5万,又通过网贷平台借了4万。
加上方雨薇父母的15万和我们自己的8万,勉强凑够了32万。
但是这些钱,利息高得吓人。
手术安排在一周后。
那一周,我每天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在想,如果手术失败了怎么办?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方雨薇怎么办?
我在想,777万,到底值不值一个儿子的命?
手术前一天晚上,方雨薇趴在我床边哭。
"念南,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摸着她的头发:"会的,我会好好的。"
"如果...如果你出了事,我不会原谅你爸妈的。"
我沉默了。
"雨薇,别这么说,他们也有难处。"
"难处?"方雨薇抬起头,眼睛红肿,"777万给你姐姐的时候,怎么没有难处?你要9万救命钱的时候,就有难处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手术那天,方雨薇的父母也来了。
他们一直陪在手术室外面,而我的父母,没有出现。
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方雨薇趴在我床边睡着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肿瘤是良性的,切除得很干净,后续只需要定期复查。
住院半个月后,我出院了。
出院那天,姐姐来医院看我,带了些水果和营养品。
她坐在病床边,欲言又止。
"念南,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对不起啊,那天..."
"没事。"我打断她,"都过去了。"
"念南,你别怪姐姐。其实那天我真的求过正涛了,但是他说生意上真的抽不出钱来。"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姐,姐夫的店开了几家?"
"五家。"
"五家店,投资多少?"
姐姐愣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正涛说大概...大概800多万吧。"
800多万。
我的心沉了下去。
"777万不够?"
姐姐有些尴尬:"他又贷了些款,还跟朋友借了点。你也知道,做生意嘛,本钱越大越好做。"
我没再说什么。
姐姐走后,方雨薇进来了。
"听到了?"
我点点头。
"念南,我们搬家吧,离开这个城市。"
我看着她。
"去哪?"
"哪都行,只要不在这里。"
05
出院后的第三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停掉给父母的所有资助。
这个念头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在手术台上就想好了的。
那天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刺眼的无影灯,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我想起自己工作的第一年,每个月领3000块钱工资,给父母1000。
我想起自己买车的时候,父母说车太贵,让我买便宜点的,省下的钱给姐姐的孩子交学费。
我想起姐姐结婚的时候,父母拿出10万给她陪嫁,而我结婚的时候,只给了2万。
我想起777万拆迁款,全部给了姐姐。
我想起自己需要9万救命钱的时候,他们说拿不出来。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父母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应该付出的人,而姐姐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这不公平。
但更不公平的是,我一直在接受这种不公平,还觉得理所当然。
出院第三天,我去了银行。
我取消了母亲的附属信用卡。
我停掉了每月自动转账给父母的5000块钱。
我注销了以父母名义办理的各种会员卡——健身房的,超市的,电影院的。
做完这一切,我觉得轻松了很多。
一周后,母亲的电话打来了。
"念南,我的信用卡怎么刷不了了?"
"妈,我把附属卡注销了。"
"为什么?"
"我现在负债30多万,还不起了。"
"你说什么?!"
"手术花了32万,我用信用卡套现了5万,网贷了4万,加上其他的贷款,我现在每个月要还3万多。我的工资只有2.5万,养不起自己,也养不起你们了。"
母亲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
"念南,你这是在跟我赌气?"
"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和你爸怎么过日子?"
"妈,您和我爸有退休金,一个月6000多,足够生活了。"
"那是我们的养老钱!"
"那我欠的30多万,就不是钱了?"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顾念南!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现在连爸妈都不管了?"
"我不是不管,我是管不了。妈,您要是觉得我不孝,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是父亲打来的。
我没接。
接下来的几天,父母轮番打电话,发短信,但我都没回。
姐姐也打来了电话。
"念南,你怎么能这样对爸妈?"
"我怎么样了?"
"你停了他们的信用卡,不给生活费,他们现在连买菜的钱都紧张。"
我冷笑:"姐,他们有6000多退休金,会买不起菜?"
"那也不够啊!他们还要吃药,还要应酬,还要..."
"还要给你们补贴家用?"我打断她。
姐姐语塞。
"姐,我手术的时候,你们说没钱。现在我真的没钱了,你们怎么不理解?"
"念南,都是一家人,你至于这么计较吗?"
"一家人?"我的声音有些发抖,"777万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说是一家人?9万救命钱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说是一家人?"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姐,我不恨你,但我也不欠你们什么。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活了。"
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姐姐的号码。
那天晚上,方雨薇做了一桌好菜。
"念南,我支持你。"
"谢谢。"
"我跟我爸妈说了,他们也支持我们。"
"什么?"
"移民。我爸说,如果你愿意,他可以资助我们一部分费用,让我们出国重新开始。"
我看着方雨薇,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雨薇,你会后悔吗?嫁给我。"
她摇摇头:"不会。从你在手术台上醒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我们开始查资料,了解移民政策。
最后选定了美国的技术移民。我的建筑师资格和工作经验都符合条件,方雨薇的教育背景也能加分。
我们找了移民中介,开始办理手续。
同时,我挂出了房子的出售信息。
这套婚房,我们才住了不到半年,但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房子很快就找到了买家,一个急着入学区房的年轻夫妇。
我们签了合同,净赚了190万。
扣掉房贷60万,还清信用卡贷款和网贷30万,剩下100万。
这100万,加上方雨薇父母资助的10万,是我们在国外重新开始的全部资本。
移民手续办理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我没有回过一次父母家,也没有接过他们的任何电话。
我知道他们一定很生气,但我不在乎了。
方雨薇的父母一直在帮我们,从办理文件到准备资料,他们比我们自己还上心。
方雨薇的母亲说:"念南,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摊上了不公平的父母。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和你爸就是你的爸妈。"
听到这话,我的眼眶红了。
2025年9月,所有手续都办妥了。
我们的机票订在9月30日凌晨,从国内飞往洛杉矶。
9月27日,我收到了姐姐的电话。
我没有拉黑姐姐的新号码,所以电话接通了。
"念南,后天妈七十大寿,你回不回来?"
我沉默了几秒钟。
"不回。"
"念南,怎么说妈也养了你三十多年..."
"姐,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
"你什么意思?"
"我要移民了,9月30号的飞机。"
姐姐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移民美国了。"
"你疯了?!"
"没有,我很清醒。姐,祝你们幸福。"
我挂断了电话。
9月29日晚上,方雨薇的父母送我们去机场。
方雨薇的母亲一直在哭,她拉着方雨薇的手,说了很多话,无非就是让我们好好照顾自己,有困难就打电话,不要逞强。
方雨薇的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念南,你是个男子汉,我相信你能照顾好雨薇。"
"爸,谢谢您。"
"别谢我,你们能幸福,我们就满足了。"
晚上十一点,我们办理了登机手续,准备过安检。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念南!"
是母亲的声音,尖锐而愤怒。
"你什么意思?寿宴酒店77777元,让你姐垫付?你怎么好意思!"
我握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妈,我现在没钱。"
"少来!你房子不是卖了190万吗?"
我愣了一下,原来姐姐把我卖房的事告诉了父母。
"那些钱用来还债了,还有一部分用来办移民。"
"移民?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移民美国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等待着母亲的反应。
06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尖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妈,我已经移民美国了。机票是今晚凌晨的,现在我正在机场。"
"你...你敢!"母亲的声音在颤抖,"你敢走试试!你要是走了,我就..."
"您就怎么样?"我的声音很平静,"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妈,不用您说,我已经这么想了。"
"顾念南!"母亲在电话里哭喊起来,"你个白眼狼!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们?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我冷笑了一声,"777万的时候,您怎么没问自己有没有良心?我手术缺9万的时候,您怎么没问姐姐姐夫有没有良心?"
"那是给你姐姐的!你是儿子,应该自己闯!"
"对,所以我现在闯到美国去了。"
"你!"母亲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个畜生!你这是要气死我!"
我闭上眼睛,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妈,寿宴的钱,您让姐姐出吧。她手里有777万,77777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那是你姐夫的生意钱!"
"可是我救命的28万,就能欠着?"
母亲被噎住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妈,这些年我给您和爸的钱,加起来至少50万。这50万,够办几十次寿宴了吧?"
"你...你还跟我算账?!"
"不是算账,是清账。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们两清了。您好好享受姐姐的孝顺,好好花那777万。我祝您长命百岁。"
"顾念南!你站住!"
我挂断了电话。
手指在颤抖,心脏跳得飞快,但是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方雨薇站在旁边,眼睛红红的。她走过来,紧紧抱住我。
"念南,我们走吧。"
"嗯。"
我们转身,朝着安检通道走去。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父亲。
我看着那个号码,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了。
"念南..."父亲的声音很沙哑,"你真的要走?"
"爸,对不起。"
"你妈她...她刚才气晕过去了,你姐姐叫了救护车。"
我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爸..."
"念南,你怨我们偏心,爸知道。"父亲的声音很低,"但是你真的要这么绝吗?你妈再怎么说,也是生你养你的人。"
我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爸,我不恨你们,但我也不欠你们什么。这些年,我该尽的孝道都尽了。是您和妈,先放弃我的。"
"念南..."
"爸,您保重身体。"
我挂断了电话,关机。
登机口的广播响起,催促乘客登机。
我和方雨薇手牵着手,走向登机口。
就在快要进入登机通道的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在关机前的最后一秒钟进来的。
发件人是姐夫梁正涛。
我点开短信,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短信只有一句话,但这句话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