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市山野镇的晨雾还没散,镇政府大楼三楼的党委书记办公室就亮了灯。乔正流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烟,目光扫过桌上的《山野镇 2024 年招商引资计划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 这份计划书里,藏着他和开发商约定的 “好处费”,也藏着他掌控这片土地的底气。
没人记得,十年前的乔正流,还是乡镇中学里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教英语的普通老师。改变他命运的,是父亲 —— 县政协退休的老领导,人脉盘根错节。“去镇里混个编制,总比当老师有前途。” 父亲的一句话,让乔正流借调到了山野镇党政办当秘书。
初到镇里时,乔正流还装着几分谦逊。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办公室打扫卫生,给领导端茶倒水,写材料加班到深夜,连同事都说 “乔秘书踏实”。可没人知道,他的 “踏实” 背后,是父亲拿着厚厚的红包,在县领导家里 “走动”;是父亲托老关系,给镇党委书记送了幅价值不菲的字画。不到三年,乔正流就踩着 “火箭” 升任副镇长,成了汉东市最年轻的科级干部之一。
权力的滋味,比他想象中更易上瘾。当上副镇长那年,镇里来了批新考录的事业编人员,路丹扎着高马尾,穿白色连衣裙,在报到队伍里格外扎眼。乔正流借着 “指导工作” 的名义,频繁把路丹叫到办公室,从 “英语教学经验” 聊到 “职业发展规划”,最后绕到 “我能帮你调去市直单位”。
年轻的路丹信了。她从偏远县城考来,满心都是 “留在城里” 的渴望。乔正流带她去吃高级餐厅,送她名牌包,在她犹豫时握着她的手说:“我跟你嫂子早就没感情了,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就娶你。” 路丹沉浸在 “爱情” 与 “前途” 的幻想里,直到验孕棒上出现两条红杠,她才慌了神。
“现在不是时候,” 乔正流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先把孩子打了,调动的事我马上办。” 路丹在医院的病床上哭到发抖,她以为这是 “暂时的牺牲”,却不知这只是乔正流无数谎言中的一个。半个月后,路丹确实被调到了市直单位,却是个清水衙门的闲职,乔正流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 ——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用权力 “解决” 掉的一个麻烦。
升任镇长后,乔正流的胆子更大了。他看上了镇政府非在编的兰洁颖,这个已婚少妇眉眼间带着风情,丈夫常年在外打工。乔正流没绕弯子,直接以 “给她涨工资、转编制” 为诱饵,把兰洁颖哄到了身边。
兰洁颖动了心。她在镇里干了五年临时工,每月工资勉强够糊口,转编制是她最大的梦想。可她没料到,乔正流只是玩玩而已。丈夫得知后闹到镇里,乔正流慌了,一边给兰洁颖丈夫塞了两万块钱,一边承诺 “三个月内帮兰洁颖转编”,逼着兰洁颖签了离婚协议。最后,涨工资的承诺兑现了,转编的事却成了泡影,兰洁颖成了山野镇茶余饭后的笑柄,只能默默忍受。
家里的妻子不是不知道。她看着乔正流晚归时身上的香水味,看着他手机里删不掉的暧昧信息,看着他给别的女人花钱时的大方,心如刀割。父亲劝她 “为了孩子忍忍”,女儿刚上小学,每次有人问 “爸爸怎么不回家”,都会红着眼眶。她咬着牙忍了,把所有委屈都咽进肚子里,只盼着乔正流能收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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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乔正流没有收敛。当上党委书记后,他成了山野镇说一不二的 “土皇帝”,贪财的本性也彻底暴露 —— 工程招标收好处费,一笔就是十万;扶贫款里捞油水,美其名曰 “项目管理费”;甚至把镇里的门面房低价租给亲戚,每年少收的租金,都从开发商那里补了回来。
至于女人,他又盯上了新考来的公务员李丽雅。李丽雅比路丹更清醒,也更倔强。乔正流故技重施,以 “提拔她当党政办主任、年后调去市直单位” 为诱饵,试图逼她就范。
“乔书记,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进步。” 李丽雅第一次拒绝时,乔正流的脸色沉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李丽雅的工作变得格外艰难 —— 最难的材料都交给她,加班到深夜成了常态,在会上还总被乔正流公开批评 “工作不用心”。
“在山野镇,我说你行你就行,我说你不行,你再努力也没用。” 乔正流的威胁像一把刀,悬在李丽雅的头顶。她想起远在农村的父母,想起他们期盼她 “在城里站稳脚跟” 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可事后,乔正流却绝口不提提拔的事。“丽雅啊,年轻人要多历练,急什么?” 他拍着李丽雅的肩膀,语气里的敷衍藏都藏不住。李丽雅这才明白,自己和路丹、兰洁颖一样,只是乔正流权力游戏里的棋子。
她没有忍气吞声。那天晚上,李丽雅翻出和乔正流的聊天记录,找出偷偷录下的录音,又回忆起镇里工程招标的异常 —— 那些资质平平的公司,总能拿到大项目;那些本该扶贫的款项,却流向了不知名的账户。她把这些线索整理好,第二天一早就走进了汉东市纪委的大门。
几乎是同时,乔正流的妻子也下定了决心。女儿在学校听到同学说 “你爸爸是坏人”,哭着问她 “爸爸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事”,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了。她从床底翻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乔正流多年来收礼的账本、给别的女人转账的记录,还有他偷偷藏起来的金条 —— 这些,都是她为了 “以防万一”,默默收集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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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终究来了。纪委的调查像一把利剑,刺破了乔正流编织的权力泡沫。当纪委工作人员走进党委书记办公室时,乔正流还在打电话给开发商,催要 “剩下的好处费”。直到冰凉的手铐铐住他的手腕,他才慌了神,嘴里念叨着 “我爸是老领导,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可笑又可悲。
乔正流被双开的消息传遍了汉东市,连带路丹、兰洁颖、李丽雅也成了 “名人”。路丹在市直单位被同事孤立,午餐时没人愿意和她坐一桌;兰洁颖离婚后回了老家,相亲时一提到 “山野镇”,对方就会找借口离开;李丽雅虽然举报了乔正流,却也被贴上了 “被书记骚扰过” 的标签,介绍对象时,男方一听说她的经历,就没了下文。
她们三个,原本都有光明的未来。路丹英语好,本可以在教育领域发光发热;兰洁颖踏实肯干,本可以通过考试转正,实现自己的梦想;李丽雅有能力有冲劲,本可以成为优秀的公务员,为老百姓办实事。可因为乔正流的贪婪,她们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至今单身,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艰难生活。
如今的山野镇,又换了新的党委书记。镇政府大楼前的宣传栏里,贴着 “反腐倡廉” 的标语,阳光照在上面,格外刺眼。偶尔有人会提起乔正流,说他当年有多风光,可更多人会想起路丹、兰洁颖、李丽雅,想起那些被权力毁掉的人生。
汉东市的冬天来得早,寒风卷着落叶,在镇政府大楼前打转。李丽雅偶尔会路过这里,她抬头看了看三楼的窗户,那里曾是乔正流的办公室,如今已经换了主人。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人群 —— 她知道,过去的伤痛很难愈合,但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至少,她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也让乔正流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而乔正流,或许会在监狱里想起,自己当初站在乡镇中学的讲台上,教学生们 “integrity”(诚信)这个单词时的场景。只是那时的他不会想到,自己最终会栽在 “不诚信” 上,栽在对权力的贪婪上,栽在自己亲手毁掉的人生里。山野镇的风,还在吹着,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关于权力、欲望与代价的故事,警示着每一个手握权力的人 ——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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