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我破产蹬车回村,堂哥递来一碗热粥,3年后我扛头猪谢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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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的秋天,雨水格外缠绵。

孙国源瞪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自行车,在泥泞的乡间土路上艰难前行。

沉重的行囊和更沉重的心事,几乎要将那锈蚀的车架压垮。

雨水混合着汗水,从他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颊滑落,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三年前,他就是沿着这条路,意气风发地离开村子,要去南方闯出一片天地。

如今,他回来了,带着一身债务和一颗破碎的心。

车轮碾过水洼,溅起浑浊的泥浆,像极了城里那些债主们唾骂他时喷出的唾沫星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乡亲们,尤其是那个一直相信他能出人头地的堂哥孙俊彦。

那碗热粥的暖意,仿佛还残留在记忆深处,与此刻周身刺骨的寒冷形成残酷对比。

三年后,当他终于能挺直腰杆,拎着一头象征着富足和报答的肥猪回乡时。

他以为这将是一场温暖的、扬眉吐气的归来。

他却不知道,那碗粥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那份恩情背后,隐藏着一个他从未预料到的、足以击垮他所有骄傲的秘密。



01

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孙国源身上的旧夹克早已湿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用力蹬着脚踏板,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车把上挂着一个褪了色的帆布包,里面塞着他全部的家当:几件旧衣服,几本磨破了边的商业书籍。

还有一叠用油布包了又包的欠条,那是压在他心头最沉的石头。

离家越近,他的心跳得就越发慌乱,脚下也越发沉重。

路两旁熟悉的稻田和屋舍,在雨幕中变得有些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刺痛着他的眼睛。

三年前离开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天,但心情却是天壤之别。

那时他怀里揣着东拼西凑来的几百块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向他招手。

他记得堂哥孙俊彦送他到村口,塞给他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煮鸡蛋。

“国源,在外面好好的,混不出名堂就回来,家里总有你一口饭吃。”堂哥的话不多,却实在。

他当时怎么回的?好像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哥,你放心,我肯定混出个人样再回来!”

如今,人样没混出来,倒混成了一副鬼样子。想到这里,孙国源的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自行车前轮猛地轧进一个深水坑,车身剧烈一晃,差点把他甩出去。

他慌忙用脚撑地,泥水瞬间没过了脚踝,冰冷的触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稳住身形后,他回头看了看那个水坑,就像他生意失败的深渊,一旦掉进去,就难以爬出。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继续往前蹬。无论如何,总得回去,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远处,村口那棵老槐树的轮廓渐渐清晰,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他知道,过了那棵槐树,就是真正进入村子了,就要面对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会有好奇,会有同情,也许,更多的会是嘲笑和幸灾乐祸吧。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早已被生活压弯的脊梁,深吸了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

02

老槐树下果然聚着几个躲雨的村民,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闲来无事的妇人。

孙国源的车轮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骑。

“哟,这不是老孙家的大小子吗?这是……从南方回来了?”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是村西头的快嘴李婶。

孙国源含糊地“嗯”了一声,脚下蹬得更快了,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注视。

“看着可不像发财回来的样子啊,这大包小包的,咋骑着这么个破车?”另一个声音加入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听说是在外面做生意赔了本,欠了一屁股债呢……”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虽压低了音量,却清晰地钻进孙国源的耳朵。

他感到脊背一阵发凉,那些话语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他原本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时,才发现这种羞耻感远比想象中更难承受。

他记得几年前,村里有个年轻人从深圳打工回来,穿着时髦的西装,提着录音机,风光无限。

那时他也挤在人群里,满心羡慕,憧憬着自己未来的某一天。

如今,他终于也“风光”地回来了,却是以这样一种最狼狈的方式。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眼睛,涩得他睁不开眼,或许这样也好,可以假装看不见那些复杂的目光。

一个穿着旧棉袄、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棍走了过来,是村头的五保户刘老汉。

他眯着眼看了孙国源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是国源娃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下雨天,快回家去吧。”

老人浑浊的眼神里没有嘲笑,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这反而让孙国源更加无地自容。

他朝刘老汉勉强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用力一蹬脚踏,车轮碾过湿滑的路面,终于冲过了老槐树下的“关卡”。

身后的议论声似乎被雨声盖过了一些,但他知道,关于他失败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世态炎凉,他今天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还能接纳他的地方,就是堂哥孙俊彦的家了。



03

孙俊彦的家在村子东头,几间略显低矮的砖瓦房,围着一个不大的院子。

院墙是用土坯垒的,经过雨水的冲刷,显得有些斑驳。

孙国源在院门外停下自行车,腿有些发软,几乎是从车上摔下来的。

他站在雨中,犹豫了很久,才伸手去推那扇虚掩着的、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雨点打在瓦片和地面上的声音。

堂屋的门帘一动,一个系着围裙、面容憔悴的妇女探出头来,是堂嫂蔡兰芳。

她看到浑身湿透、推着破自行车站在雨里的孙国源,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瞬间充满了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国源?你……你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蔡兰芳的声音干涩,带着迟疑。

她并没有立刻让他进屋的意思,目光在他和那辆破自行车之间来回扫视。

孙国源感到喉咙发紧,脸上滚烫,雨水似乎都快要被这羞耻的热度蒸干。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嫂子……我,我回来了。”

蔡兰芳撩开门帘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她打量着孙国源落魄的样子,嘴角向下撇了撇:“是在外面……不顺心?”

这话问得委婉,但孙国源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低下头,不敢看嫂子的眼睛。

“嗯……生意没做成,赔了。”他几乎是嗫嚅着说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蔡兰芳叹了口气,这叹息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重。

“唉,我说什么来着,外面哪是那么好闯的?安安稳稳在家种地不好吗?”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早就料到”的无奈,还有对眼下这麻烦局面的烦躁。

“你看你这……弄得这么狼狈。先进来吧,别在雨里站着了。”她终究还是侧了侧身,让出了门口。

但孙国源能感觉到,堂嫂的态度是疏离的,甚至带着点不情愿。

这个他曾经觉得温暖的家门,此刻却像有千斤重,他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气才能迈进去。

他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冲动:转身推着车离开,继续漫无目的地流浪,也好过面对这难堪的境地。

04

就在孙国源进退两难,脚尖几乎要转向院门的时候,屋里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门帘再次被掀开,堂哥孙俊彦走了出来。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脸上刻满了劳作的风霜。

他看到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孙国源,黝黑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样憨厚,甚至没有过多询问的意思。

“站外面干啥,快进屋。”孙俊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实在。

他伸手接过孙国源手里沉重的帆布包,又看了一眼那辆破旧的自行车。

“车推进院里棚子底下吧,别淋坏了。”他说着,就动手帮孙国源把车往院子角落那个堆放杂物的草棚里推。

蔡兰芳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先回了屋。

孙国源跟着堂哥走进堂屋,一股混合着饭菜香味和潮湿泥土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墙角堆着些粮食袋子。

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比起外面的凄风苦雨,这里已然是温暖的避风港。

孙俊彦放下包,对里屋喊了一声:“兰芳,锅里有粥吧?给国源盛一碗,热点乎的。”

蔡兰芳在厨房里应了一声,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孙俊彦没再多说,拉过一条凳子让孙国源坐下,自己则拿起一块干毛巾递给他:“擦擦,别着凉了。”

孙国源接过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和脸,冰冷的身体因为屋内的暖意渐渐恢复了知觉。

但他心里的寒意,却没那么容易驱散。羞愧和感激交织在一起,让他鼻子发酸。

蔡兰芳端着一只粗瓷大碗走了出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白米粥,米粒熬得开了花,看起来软糯香甜。

她把碗放在孙国源面前的桌上,动作算不上热情,但也没有刻意怠慢。

“趁热吃吧。”她说完,又看了丈夫一眼,眼神复杂,然后默默走回了厨房。

孙俊彦把碗往孙国源面前推了推:“快吃,暖和暖和。”

那碗粥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孙国源的视线。他低下头,拿起勺子,手微微颤抖着。

米粥的温度透过碗壁传到手心,再顺着食道滑进胃里,一股久违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这碗朴实无华的热粥,在此刻,胜过他曾在南方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

它不仅仅温暖了他的身体,更是在他尊严扫地、心灰意冷之时,给了他最后的一点体面和慰藉。



05

夜里,雨渐渐停了,只有屋檐还在断断续续地滴着水。

孙国源躺在堂哥家厢房的土炕上,身下铺着有些扎人的旧草席,盖着一床带着阳光味道的旧棉被。

厢房很小,除了这张炕,就只有一个破旧的衣柜,墙上糊的报纸已经泛黄。

但他知道,这已经是堂哥家能提供的最好的住处了。

窗外月光透过糊着塑料布的窗户渗进来,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他毫无睡意,白天经历的种种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盘旋。

乡亲们指指点点的目光,堂嫂蔡兰芳欲言又止的埋怨,还有堂哥孙俊彦那沉默却坚实的关怀。

他翻了个身,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那个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皱巴巴的几块钱零票,还有那叠让他寝食难安的欠条。

欠条上的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刺眼。唐建军、徐正……一个个名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尤其是徐正,曾经是他最信任的合伙人,一起喝酒,一起畅想未来。

可最后关头,他却卷走了公司仅剩的流动资金,留下一个烂摊子和巨额债务给他。

想到徐正如今可能正在某个地方逍遥快活,而自己却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回乡下。

孙国源就感到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怒火过后,是更深的无力感和绝望。他现在身无分文,拿什么去还债?

那些债主,尤其是那个手段狠辣的唐建军,会放过他吗?他们会不会找到村里来?

如果真的找来了,会不会连累堂哥一家?堂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家并不宽裕。

孙俊彦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守着几亩薄田,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钱。

还要供养两个孩子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己这个“瘟神”的到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可是,如果不在这里,他还能去哪里?天地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又想起了那碗热粥的温暖,堂哥那句朴实的“快吃,暖和暖和”。

这份在绝境中伸出的援手,让他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松动。

他不能就这么认输,他得活下去,得想办法把债还上,得对得起堂哥这碗粥的恩情。

可是,路在何方?希望又在哪里?这些问题像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在炕上辗转反侧,直到窗外的天色开始泛起鱼肚白,才在极度的疲惫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06

第二天是个阴天,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土腥味。

孙国源起得很晚,走出厢房时,堂哥孙俊彦早已下地干活去了。

堂嫂蔡兰芳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孙国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去地里帮帮忙。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孙国源!我知道你躲在这里!给老子滚出来!”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小院上空。

孙国源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唐建军!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蔡兰芳手里的鸡食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玉米粒撒了一地,她惊恐地看向院门。

只见三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簇拥着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矮胖男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正是债主唐建军,他嘴里叼着烟,三角眼里闪烁着凶狠的光。

“哟,躲得挺严实啊?要不是有人指路,还真找不到你这穷乡僻壤来!”唐建军吐了个烟圈,皮笑肉不笑地说。

孙国源强作镇定,走上前:“唐老板,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请你宽限些时日。”

“宽限?”唐建军嗤笑一声,“老子宽限你多少回了?今天拿不出钱,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身后的一个混混上前一步,一把推搡在孙国源胸口:“少废话!拿钱!”

孙国源踉跄了一下,羞愧和愤怒让他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你们干什么!这是在我家里!”蔡兰芳又惊又怒地喊道,声音带着颤抖。

“家里?”唐建军斜睨了她一眼,“正好,父债子还,夫债妻还!他没钱,你们家替他还!”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孙俊彦扛着锄头从地里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看到院子里的情形,脸色一沉,放下锄头,默默走到孙国源身前,挡住了他。

“他的债,我替他还。”孙俊彦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唐建军上下打量着他这个一身泥土气息的庄稼汉,不屑地笑了:“你?你拿什么还?”

孙俊彦沉默了片刻,回头看了看自家屋檐下挂着的几串金黄的玉米,又看了看圈里的两只猪崽。

“今年秋收的粮食,还有那两只猪崽,都给你。不够的,我以后做工慢慢还。”他一字一句地说。

蔡兰芳一听就急了:“俊彦!你疯了!那是我们一家子的口粮和指望啊!”

孙俊彦没有理会妻子的劝阻,只是定定地看着唐建军:“给我半年时间。”

唐建军眯着眼,盘算了一下,似乎觉得逼得太紧也拿不到更多好处。

他冷哼一声:“行,老子就再信你一回。半年!要是还不上,我拆了你这破房子!”

扔下几句狠话,唐建军才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蔡兰芳低低的啜泣声。孙国源看着堂哥宽厚却微驼的背影,眼眶湿热。

他知道,堂哥是用全家人的生计,为他换来了喘息的机会。这份恩情,太重了。



07

讨债的人走后,小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蔡兰芳不再哭泣,只是红着眼圈,默默捡起撒在地上的鸡食,动作僵硬。

她始终没有看孙国源一眼,但那无声的怨怼,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孙国源难受。

孙俊彦蹲在屋檐下,卷了一根旱烟,默默地抽着,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紧锁。

过了许久,他站起身,对孙国源说:“没事了,他们暂时不会来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未发生。

但孙国源看到,堂哥攥着烟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哥……”孙国源喉咙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感激、愧疚、愤怒、不甘……各种情绪像潮水般冲击着他。

他不能留在这里了。唐建军能找到这里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他不能再让堂哥一家因为自己而陷入险境,承受本不该他们承受的压力。

那个用全家口粮换来的半年时间,不是让他在这里苟且偷安的。

他必须离开,必须去挣一条活路,必须把欠的债,连本带利地还清!

晚上,孙国源几乎又是一夜未眠。他听着隔壁堂哥屋里隐约传来的、堂嫂压抑的埋怨声。

还有堂哥偶尔几句低沉的安抚,心如刀绞。

天快亮时,他悄悄起身,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找到一张旧报纸的边角。

他用从孩子作业本上撕下的一小截铅笔头,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字:“必还”。

他把这张纸条,小心翼翼地压在了堂哥平时放烟叶的木盒子下面。

然后,他背起那个依旧空瘪的帆布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予他温暖和庇护的简陋的家。

推开院门,清晨的冷风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尚未完全散去的夜色中。

他要去城里,从最底层做起。搬运工、洗碗工、建筑小工…… whatever it takes.

他不再好高骛远,只要能赚钱,再苦再累的活他也干。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挣够钱,回来,报答那碗粥和那份以全家生计为代价的担保。

这一次,他褪去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

08

三年的时光,如同一列沉重的火车,轰隆隆地碾过。

孙国源再次站在了回乡的路上,但这一次,境遇已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蹬着破自行车、淋着冷雨的落魄青年。

他开着一辆半新的小货车,车厢里绑着一头膘肥体壮、哼哧哼哧的大肥猪。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实在、最能表达心意的礼物。猪身上还贴着一张红纸,写着“报恩”二字。

他穿着干净的夹克,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脸上虽然多了些风霜的痕迹。

但眼神里不再是当年的迷茫和绝望,而是充满了沉稳和笃定。

这三年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初到城里时,他身无分文,夜宿桥洞。

后来在码头上找到一份搬运工的活,扛大包,卸货物,一天下来,骨头像散了架。

但他咬着牙坚持,把每一分钱都仔细攒起来,除了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全部用来还债。

他干活卖力,从不偷奸耍滑,渐渐地,工头和工友都对他另眼相看。

后来,一个经常在码头收货的小老板看他踏实可靠,让他跟着跑运输。

他抓住机会,起早贪黑,熟悉路线,维护客户,凭着那股韧劲和诚信,慢慢积累了口碑和一点点本钱。

一年前,他用攒下的钱和借来的一点小额贷款,盘下了一个濒临倒闭的小货运站。

他亲自上阵,既当老板又当司机,没日没夜地干,硬是把一个烂摊子打理得渐渐有了起色。

他省吃俭用,一笔一笔地偿还债务。最先还清的,就是唐建军的那笔。

当他带着现金找到唐建军时,那个曾经嚣张的债主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真的能翻身。

还清最后一笔欠款那天,孙国源一个人在小饭馆里喝得大醉,哭得像个孩子。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挪开,他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

现在,他事业初步稳定,手里有了余钱,第一个念头就是回乡,报答堂哥的恩情。

他想象着堂哥和嫂子看到他如今样子时的惊讶,想象着他们收到这份厚礼时的欣慰。

他甚至想着,要不要出资帮堂哥家翻修一下房子,或者资助两个孩子读书。

车子驶近村口,那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树下依旧有人闲坐,但目光投来,已不再是当年的意味。

有人认出了他,惊讶地指指点点,议论声里充满了羡慕和好奇。

孙国源缓缓停下车,按下车窗,笑着和熟悉的乡亲打招呼,递上准备好的香烟。

他刻意让这个过程慢一些,仿佛要将三年前丢失的尊严,一点点捡回来。



09

孙国源没有多做停留,寒暄几句后,便开着车径直驶向堂哥家。

越是靠近,他的心情越是激动,甚至带着几分衣锦还乡的迫切。

他想象着堂哥那张黝黑憨厚的脸上,会露出怎样惊喜的笑容。

想象着堂嫂蔡兰芳会不会为他泡上一杯热茶,一扫当年的冷淡。

车子在熟悉的土路上颠簸,路两旁的景象和三年前相比,变化不大。

只是堂哥家的那几间瓦房,在周遭一些渐渐盖起的新楼映衬下,显得愈发低矮破旧了。

院墙似乎更斑驳了些,院门也还是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孙国源的心头掠过一丝疑惑,按道理,堂哥家的日子即便不富裕,也不该如此……

他停好车,解下拴着肥猪的绳子,那猪不安分地哼叫着,引得附近几声狗吠。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比他记忆中还显得空旷。鸡圈好像空了,角落里堆的柴火也少了很多。

一个六七岁大的、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玩泥巴,听到动静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

这是堂哥的小女儿丫丫,三年前还是抱在怀里的奶娃娃。

“丫丫,还认得叔不?”孙国源笑着走上前,想摸摸她的头。

小女孩却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转身跑进了屋里,嘴里喊着:“妈!妈!来个生人!”

孙国源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那点不安开始扩大。

这时,蔡兰芳撩开门帘走了出来。三年不见,她显得苍老了许多。

鬓角有了白发,眼角皱纹更深了,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愁苦。

当她看清站在院子里、衣着体面、还牵着一头大肥猪的孙国源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惊讶,还有一丝……孙国源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情绪里,似乎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喜悦。

“嫂……嫂子,我回来了。”孙国源压下心中的异样,笑着打招呼,“我哥呢?下地去了?”

蔡兰芳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从孙国源脸上,移到他身边那头肥猪上,又移回他脸上。

她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眼圈突然就红了,猛地别过头去,用围裙擦着眼睛。

“你……你还知道回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辛酸。

这反应完全出乎孙国源的意料,他心里的不安瞬间达到了顶点。

“嫂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哥呢?”他急忙上前几步,连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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