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求求你,别这样!"
电话里传来女人嘶哑的声音。
"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
"我只是帮她清空库存而已。"
"帮?你管这叫帮?"她的声音突然拔高,"赵明,九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200个未接来电和180条未读语音,沉默了。
![]()
01
十二月的深圳,虽然不算太冷,但湿冷的天气配上海风,还是让人觉得刺骨。
我从工地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天色开始暗下来。
三十八岁,建筑公司老板,手下管着两百多号人,年收入千万,在外人看来活得还算成功。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开车回市区,经过南山大道的天桥。
这条路我走了无数次,从来没注意过桥下有什么。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目光被桥下的一个摊位吸引了。
红绿灯前停车,我扭头往桥下看。
十几个地摊挤在一起,卖什么的都有。
衣服、鞋子、小饰品、手工艺品……摊主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在寒风中缩着脖子招揽生意。
其中一个摊位,摊主是个老太太。
她坐在小马扎上,面前铺着一块花布,上面摆着各种手工编织的东西。
包、围巾、挂件、杯垫……都是手工做的,能看出很用心。
那个背影,让我心里一紧。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
我把车开过去,在前面找了个地方停下,然后步行往回走。
越走越近,那个背影越来越清晰。
佝偻的肩膀,花白的头发,瘦削的身形。
我站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张秀芳。
我的岳母。
九年了。九年没见过她。
她老了,老得我几乎认不出来。
当年她五十三岁,头发染得乌黑,穿着讲究,说话声音清脆,总是笑眯眯的。
现在她六十二岁,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外面套着一件褪色的马甲,围着一条旧围巾。
她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半成品的手工包,正在编织。
动作很熟练,但手指明显有些僵硬,可能是冻的。
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蹲下看她的东西。
"这个包多少钱?"女孩拿起一个米色的手工包。
"三十块。"张秀芳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
"姑娘你看,这都是纯手工编的,质量特别好,能用很久。"
"三十啊……"女孩犹豫着,"能便宜点吗?"
"那……二十五?"
张秀芳有些为难,"姑娘,我这个做工很复杂的,材料也是好材料……"
"二十吧,二十我就买了。"
张秀芳咬了咬牙,"行,二十就二十。"
![]()
女孩付了钱,拿着包走了。
张秀芳收起二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放进腰包里,然后重新坐下,继续编织。
我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
九年前,张秀芳是退休中学教师,每个月有四千多的退休金。
她住在河景花园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里,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喜欢喝茶,家里有一套精致的茶具。
周末的时候会约老同事打麻将,生活过得悠闲体面。
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穿着一件真丝的旗袍,头发盘起来,戴着珍珠耳环,端庄优雅。
她坐在沙发上,给我倒茶,问我的工作,问我的家庭。她的声音温和,笑容和善。
那天她说:"小赵啊,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踏实的孩子。
我们梦梦从小被宠着长大,你以后要多照顾她。"
我当时诚恳地说:"阿姨您放心,我会对梦梦好的。"
她笑着点头,"好,我相信你。"
现在她坐在天桥下,在寒风中卖着二十块钱一个的手工包。
她的手冻得通红,指节上有明显的老茧和冻疮。
她的脸被风吹得干裂,嘴唇发紫。她不停地搓手、跺脚,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我转身离开,回到车里。
手握着方向盘,我坐了很久,脑子里一片混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阿姨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还有李梦……她现在怎么样?
我们已经分居九年了。九年没有任何联系,九年各过各的日子。
但我们没有离婚。
这九年来,我无数次想过要去找她,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了。
我们的分居协议写得很清楚:各自生活,互不干涉,不离婚。
这是她提出来的。
我当时不理解,问她:"既然要分开,为什么不直接离婚?"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就这样吧,对我们都好。"
我没再问。
因为那时候我以为我明白了——她是在嫌弃我,但碍于情面,不好直接说离婚。
所以这九年,我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她。
我想,等我真正成功了,等我有资格站在她面前了,再去找她。
现在我的公司做起来了,年收入过千万,在深圳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
但我还是没去找她。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深呼吸,我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但开出去不到一百米,我又停了下来。
张阿姨还在那里。
她对我那么好,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
02
我把车停在路边,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张秀芳。
夜幕降临,路灯亮了。桥下的摊位也都亮起了小灯。
张秀芳的摊位用的是一盏电池灯,昏黄的光照在她苍老的脸上。
她还在编织,手指灵活地穿梭。
偶尔有人路过,停下来看看,但大多数人看一眼就走了。
七点半,她卖出了第二件东西,一条围巾,三十块。
八点,又卖出一个杯垫,十块。
八点半,开始收摊。
她把所有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大编织袋里,叠好花布,收起小马扎,提着大包慢慢往公交站走。
我发动车子,远远跟着她。
她在公交站等了十几分钟,上了一辆开往龙华方向的公交车。
我继续开车跟着那辆公交。
公交车一路往郊区开,经过繁华的商业区,经过住宅区,最后开进了一片老旧的城中村。
张秀芳在"民治新村"站下车。
我把车停在远处,看着她提着大包走进一条昏暗的巷子。
巷子很窄,两边是破旧的自建房,墙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地面坑洼不平,积了不少污水。
她在一栋五层的老楼前停下,推开生锈的铁门,走进楼道。
楼道里没有灯,一片漆黑。我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很慢,很沉重。
二楼的一个窗户亮了灯。透过发黄的窗帘,能看到屋里微弱的光。
我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那扇窗。
九年前,张秀芳住在河景花园,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
客厅很大,采光很好,家具都是实木的。
她最喜欢的是阳台,种了很多花,每天早上都要浇水。
她常说:"人老了,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看着它们长大,心里舒坦。"
现在她住在这栋破旧的老楼里,二楼,可能只是一个单间。
我转身离开,心里堵得慌。
回到车里,我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2014年的秋天,我和李梦结婚。她那时候二十七岁,我二十九岁。
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在深圳打拼。
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我在一家小建筑公司做项目经理。
交往三年后,我们决定结婚。
见家长的时候,我很紧张。李梦家境不错,父母都是老师,有退休金,有房子。
而我是从农村出来的,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条件很差。
我以为张秀芳会看不上我。
但她没有。
第一次见面,她就拉着我的手说:"小赵啊,梦梦从小就任性,以后你们在一起,要多担待她。"
"阿姨,您放心,我会对梦梦好的。"
"我相信你。"她笑得很温和,"我看人很准的,你是个可靠的孩子。"
婚后,张秀芳对我特别好。
她知道我工作忙,经常加班,就常常做好饭菜送到我们家。
她说:"年轻人要多吃点,才有力气打拼。"
她知道我喜欢喝茶,就教我品茶。她说:"喝茶要静心,心静了,事情就能想清楚。"
她知道我字写得不好,就教我写书法。
她说:"字如其人,字写好了,人也会稳重起来。"
她真的把我当儿子一样对待。
我妈第一次来深圳的时候,张秀芳请她吃饭,陪她逛街,给她买衣服。
我妈走的时候,她还塞了两千块钱,说:"亲家,这点心意您拿着,路上花。"
我妈当时眼眶都红了,拉着张秀芳的手说:"真是遇到好人了,我家小赵有福气。"
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有爱我的妻子,有疼我的岳母,还有自己的事业。
但这一切,在2016年戛然而止。
那年5月,我的公司出了事。
工地上发生了安全事故,坍塌,死了两个工人。
事故调查、赔偿、善后……公司面临破产。
我记得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白天处理事故,晚上睡不着觉。李梦一直陪着我,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钱不够。
赔偿金、罚款、各种费用加起来,需要一百多万。
![]()
公司账上只有三十万,我个人存款不到十万。
我找银行贷款,被拒绝了。找朋友借钱,大家都在躲我。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张秀芳来了。
她拿出一个存折,放在我面前。
"小赵,这里有六十万,你先拿去用。"
我愣住了,"阿姨,这……"
"别说了,先解决公司的事要紧。"她很坚定,"钱的事以后再说。"
"这是您的养老钱……"
"我还有退休金呢,够了。"她拍拍我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遇到困难不能倒下。"
那六十万,救了我的公司,也救了我。
我当时发誓,一定要尽快把钱还给她。
但没想到,三个月后,李梦提出了分居。
那天晚上,她坐在我对面,很平静地说:"赵明,我们分居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居吧。"她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我完全不明白,"是因为公司的事吗?是因为我拖累你了吗?"
"不是。"她摇头,"就是觉得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冷静什么?"我有点急了,"梦梦,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好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
"我们分居,但不离婚。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涉。"
"我不同意!"
"我已经决定了。"她站起来,"我明天就搬走。"
"李梦!"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赵明,就这样吧,对我们都好。"
第二天,她真的搬走了。
我去找张秀芳,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张秀芳开门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
"阿姨,梦梦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分居?"
张秀芳看着我,欲言又止。
最后她叹了口气,"小赵,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好说。"
"可是……"
"你就听梦梦的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是为你好。"
"为我好?分居是为我好?"我不理解。
"你别问了。"张秀芳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我站在门外,脑子一片空白。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们母女。
李梦把电话换了,地址也换了。我找不到她。
我托朋友打听,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张秀芳的家我也去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大门紧闭,没人应答。
后来邻居告诉我,张阿姨搬家了。
就这样,她们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这九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就要分居?
为什么不离婚却要分居?为什么分居后就断了联系?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
是不是因为公司出事,她觉得我没出息?
是不是因为欠了她妈六十万,她觉得我还不起?
是不是她变心了,爱上了别人,但碍于情面不好说?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九年我过得很不好。
白天拼命工作,想要把公司做大,想要证明给她看,我不是个失败者。
晚上躺在床上,想的都是她。
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想她会不会也在想我,想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但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
因为我不想用失败者的身份去见她。
现在,我的公司做起来了。
但我还是没去找她。
因为我不知道,九年后的她,还会不会记得我。
![]()
03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那个天桥。
上午八点,张秀芳已经到了。
她铺好花布,摆好东西,坐在小马扎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我坐在车里,远远地观察。
整个上午,她只卖出了一件东西——一个小挂件,十五块。
中午,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馒头和一瓶矿泉水,坐在那里慢慢吃。
吃得很节省,一个馒头吃了二十多分钟,配着矿泉水往下咽。
吃完,她把矿泉水瓶收好,继续编织。
下午的生意稍微好一点,卖出了三件东西,加起来六十块。
晚上八点半,她收摊,提着大包去坐公交。
我跟着她,看着她回到那栋破旧的老楼。
第三天,还是一样。
我连续观察了三天,对她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她每天早上七点半出门,八点到摊位,晚上八点半收摊,九点多到家。
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收入大概在八十到一百块之间。
扣除成本、场地费、交通费,一天能剩五六十块。
一个月下来,也就一千五左右。
这点钱,勉强够她的生活费。
第四天,我做了个决定。
我要帮她。
但不能让她知道是我。以她的性格,如果知道是我,肯定不会要。
我需要想个办法。
我给我的好哥们儿打了电话。
"老王,帮我个忙。"
"什么事?"
"我需要你扮演一个角色,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手工艺品。"
我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当然没说张秀芳是我岳母,只说是个需要帮助的老人。
老王是个热心肠,立刻答应了。
"要买多少?"
"全部。把她摊位上的东西全买了。"
"全买?那得多少钱?"
"大概五万左右。"
"行,没问题。"
"你别一次全买,分几批。先买一点,试探一下她的反应。如果她接受,再继续买。"
"明白。"
第五天下午,老王去了。
他穿着休闲西装,看起来像个生意人。走到张秀芳的摊位前,蹲下来看东西。
"老板,这个包怎么卖?"他拿起一个手工包。
"三十块。"张秀芳立刻站起来。
"做工挺好的。"老王仔细看了看,"纯手工的?"
"对,全是我自己编的。"张秀芳有些高兴,"材料也都是好材料,能用很久。"
"这样,我要二十个。"老王说。
张秀芳愣住了,"二……二十个?"
"对,我朋友开了家民宿,需要一些手工装饰品。
你这个包挺有特色的,我买二十个回去试试。"
"真的?"张秀芳不敢相信,"您不是开玩笑?"
"不开玩笑。"
老王笑了笑,"不过我现在只能拿走五个,剩下的你能不能一周内做好?"
"能!肯定能!"张秀芳激动得手都在抖。
"那行,我先付定金。"老王拿出三百块钱。
"五个包一百五,定金我给你三百,剩下的我一周后来拿货的时候再给。"
张秀芳接过钱,反复确认,"您真的不是骗子?"
"哈哈,我骗你干嘛。"老王指了指旁边的车,"那是我的车,我是正经做生意的。"
张秀芳这才放心,千恩万谢地把五个包包好递给老王。
老王拿着包走了。
我坐在车里,看到张秀芳坐回马扎上,拿着那三百块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拿出手机打电话。
"喂,梦梦……妈这边有笔生意,有人订了二十个包……对。
大单子,能赚六百多……你别担心妈,妈现在挺好的……"
![]()
我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给李梦打电话了。
九年了,我连李梦的声音都没听过。
三天后,老王又去了。
这次他说要定制三十条围巾,说民宿要用,价格按每条五十块算。
张秀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您……您真的要这么多?"
"对,我们老板很满意上次那批包,所以又让我来订货。"
老王说,"不过围巾要三周才能做完吧?"
"两周!两周就行!"张秀芳保证,"我一定按时做好!"
"行,我先付定金。"老王又给了一千块。
张秀芳收下钱,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过了三天,老王第三次去了。
这次他说:"老板,我们老板看了你做的东西,非常满意。
他想把你摊位上所有库存都买下来,同时再定制一批货。"
张秀芳瞪大眼睛,"所有……所有库存?"
"对。"老王环顾了一下摊位。
"我算了一下,大概有一百多件各种手工艺品,按市场价算,总共五万块。
我们老板爽快,就给你五万,所有东西我们全要了。"
"五万……"张秀芳的声音在颤抖。
"怎么样?愿意吗?"
"我……我……"张秀芳突然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老王,"你不会是骗子吧?"
"我怎么会是骗子。"
老王笑了,"您看,我前两次都给钱了吧?我要是骗子,我骗您干嘛?"
"可是……五万块太多了……"
"不多。"老王说,"您做的东西确实好,值这个价。"
张秀芳还是不敢相信。
老王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五万块,当场数好放在她面前。
"您点点,五万整。"
张秀芳盯着那堆钱,手开始发抖。
她颤抖着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数完了,又数一遍。
确认真的是五万,她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大哥,您真是好人……真是好人……"她哭着说。
"别这么说。"老王帮她把摊位上的东西都装进编织袋里。
"这是正常的生意往来。您好好做,我们老板以后还会继续订货的。"
"谢谢,谢谢……"张秀芳不停地说。
老王提着几个大袋子走了。
张秀芳坐在马扎上,捧着那五万块钱,哭得像个孩子。
她哭了很久,才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电话。
"梦梦……妈这里有钱了……五万……对,五万……真的……你别哭。
妈现在好着呢……这下够了,够你……"
她的声音哽咽着,后面说了什么我听不清。
我坐在车里,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五万块。
对现在的我来说,不是大钱。
但对她来说,可能意味着很多。
她说"这下够了"。
够什么?
够生活费?够医药费?还是够什么别的?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对的事。
傍晚,张秀芳收拾好东西,提着那个装钱的袋子,坐公交回家了。
我没有跟着她。
回到家,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处理工作邮件。
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事情做完了,也帮到她了。
就这样吧。
以后她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
04
晚上9点,我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电脑前,准备处理一些工作邮件。
手机突然响了。
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赵明!"
是女人的声音,很激动,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愣了一下,这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梦。
是李梦的声音。
九年了。九年没听过她的声音。
"我只是……"我还没说完。
"你什么都不懂!你以为你是在帮我们?"她的声音很尖锐。
"梦梦,你听我说……"
嘟嘟嘟。
电话挂了。
我拿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
我赶紧接起来,"梦梦……"
"我不想听!"
又挂了。
再响。
我接起,"你先听我说完……"
"你凭什么这样!你凭什么!"
又挂了。
我盯着手机,脑子一片混乱。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帮了她妈妈,她不应该高兴吗?
手机继续响。
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我接起来,她就说几句话,然后立刻挂断。
有时候她在哭,有时候她在质问,有时候她只是喘息。
"赵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九年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们!"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
"你知道那五万意味着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试图解释,但每次刚开口,她就挂断。
电话响了又响,我从最开始的接听,到后来的不敢接。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来电显示,整个人都懵了。
![]()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
数字在不停地增长。
我的手开始发抖。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帮了她妈妈一个忙,为什么她会这么激动?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一个小时过去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接来电100个。
我瘫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
她还在打。
一个接一个,没有停止的意思。
我试着接听,但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她说几句话,然后挂断。
"你以为你是在帮忙?你是在伤害我们!"
"那是我妈的尊严,你懂吗!"
"九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我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尊严?伤害?
我帮她妈妈卖掉了库存,给了她五万块,怎么就成了伤害?
晚上十点半,电话终于停了。
我看了看通话记录,密密麻麻全是未接来电。
数了一下,整整200个。
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拨过去,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是微信。
一条语音消息弹出来。
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语音消息像潮水一样涌进来,提示音此起彼伏,根本停不下来。
我盯着屏幕,看着那个数字在疯狂跳动。
10条、20条、50条……
什么情况?
我点开微信,是一个陌生账号。
头像是九年前李梦的照片,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得很灿烂。
那是我们结婚前拍的。
昵称就两个字:李梦。
语音还在继续发送。
80条、100条、130条……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
整整半小时,语音消息一直在发送,没有停止。
客厅里只有微信提示音在响,一声接一声,像是催命符。
我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整个人僵住了。
150条、160条、170条……
终于,在晚上11点28分,震动停止了。
屏幕上显示:180条未读语音消息。
我瘫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通话记录:200个未接来电。
微信:180条未读语音消息。
全部来自李梦。
九年了。
九年没有任何联系。
九年各过各的日子。
现在她突然疯了一样打了200个电话,发了180条语音。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在颤抖。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悬在第一条语音消息上。
点,还是不点?
我不知道。
我怕听到的是责怪,是愤怒,是决绝。
我怕听到她说:"赵明,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但我更怕……怕听到的是别的什么。
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墙上的时钟在走,滴答滴答。
![]()
我盯着手机屏幕。
180条语音。
每一条都像一个秘密。
每一条都可能藏着九年前的真相。
我想听,又不敢听。
手指在屏幕上方悬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