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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寻找消失的色彩
苏晚暂时住进了闺蜜夏楠的公寓。
夏楠看到她拖着行李箱、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时,吓了一跳。听完苏晚平静(甚至过于平静)的叙述后,夏楠气得差点直接冲去找林深算账。
“那个棋呆子!他心里除了那些黑疙瘩白疙瘩还有没有点别的!三次流产!他一次都没陪在你身边?苏晚你是不是傻!现在才离开他!”夏楠抱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苏晚靠在闺蜜肩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是啊,她是不是傻?早就该醒了。
在夏楠的照顾和“逼迫”下,苏晚开始尝试改变。她剪短了留了多年的长发,染了一个夏楠推荐的、叫做“蜜糖茶棕”的颜色。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她恍惚了一下,原来改变发型,真的能改变心情。
夏楠拉着她去逛街,不再看那些素净的黑白灰,而是逼着她试穿各种鲜艳的颜色。火红的连衣裙,宝蓝色的毛衣,鹅黄色的风衣……一开始苏晚极其不适应,觉得这些颜色刺眼。但夏楠不由分说地买下了那件红色的连衣裙。
“就当是告别过去,重新开始!从今天起,你要活得五彩缤纷!”
苏晚还报了一个早就想学的油画班。第一次拿起画笔,蘸取饱满的、鲜艳的颜料,在空白的画布上涂抹时,她有一种奇异的释放感。没有规则,没有胜负,只有色彩的自由流淌和情绪的肆意宣泄。老师夸她有天赋,对色彩的感觉很敏锐。
她画不出具体的形象,只是涂抹,大块大块的蓝色、紫色、橙色、绿色交织在一起,混沌,却充满了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她把自己的画拍下来,发到了一个没什么人关注的社交小号上。没有配文,只有一片绚烂的、似乎还在挣扎着寻找形状的色彩。
生活仿佛真的开始注入新的颜色。她找了一份插画师的工作,时间自由,可以让她慢慢调整状态。她开始学着做饭,做那些林深从不碰的、味道“奇怪”的异国料理。她和夏楠一起去听喧闹的演唱会,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在周末的下午窝在咖啡馆里看一本闲书。
笑容渐渐回到了她的脸上,虽然偶尔,在深夜独处时,心底还是会泛起一阵阵难以言说的空洞和酸楚。七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剥离的。但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第五章:迟来的复盘
林深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苏晚的离开而发生太大的变化。他依然每天训练、打谱、研究AI、参加比赛。
只是,家里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钟表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回响。
冰箱里不再有她准备好的、分类放好的食材和水果。衣柜里空了一大半,只剩下他那些款式雷同的深色衣服。浴室里,没有了那些瓶瓶罐罐,显得格外空旷。
他开始频繁地叫外卖,味道总是差强人意。送去干洗的衣服,拿回来总是不如她打理得那般挺括。他找不到常用的那支钢笔,找不到某份重要的棋谱资料,生活中的琐碎麻烦接踵而至,一次次打断他的思考。
他第一次意识到,苏晚在的时候,替他承担了多少。
他尝试联系她,电话能打通,但很少接。发的信息,也石沉大海。他去了她可能去的朋友家,她避而不见。他这才发现,除了那个已经空了的家和她的电话号码,他对她的社交圈子、她的喜好、她平时的活动,几乎一无所知。
他从没想过要去了解。他以为她就在那里,永远会在那里。
一种陌生的、焦躁的情绪开始在他心里滋生。像棋盘上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孤棋”,起初不被重视,却逐渐蔓延,影响到整个局面的安定。
他赢得了下一场比赛的胜利,站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面对着闪光灯和掌声,他却感觉不到往日的兴奋和满足。脑海里浮现的,竟是苏晚第一次流产时,他带着奖杯去医院,她看着奖杯时,那空洞而遥远的目光。
当时他以为她是身体虚弱,现在回想起来,那目光里,是彻底的失望和心死。
他提前离开了庆功宴,回到那个空旷冰冷的家。鬼使神差地,他走进了卧室,打开了那个苏晚没有带走的相册。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看那些照片。看他们从青涩到成熟,看她的笑容从灿烂到勉强,看自己的身影在照片中越来越少……
他看到她偷偷拍下的、他趴在棋盘上睡着的照片;看到她写在照片背面娟秀的字迹:“阿深又研究棋谱到凌晨,给他熬了汤,希望他别太累。”;看到某张旅游合影里,她紧紧挽着他的手臂,而他,目光却看着镜头外的某个方向,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
点点滴滴,如同散落的棋子,此刻在他脑海里慢慢拼凑出一幅他从未看清的图景。
一幅关于等待,关于付出,关于失望,关于……她悄然离去的原因的图景。
他不是在打棋谱,就是在比赛,或者去比赛的路上。她一个人度过了多少个节日?一个人面对了多少次困难?一个人承受了多少次失落?
那三次流产……他当时到底在做什么?
第一次,他在决赛前夕,通宵研究对手的棋风。
第二次,他在国外,正准备一场关键的比赛。
第三次……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一直以为,他努力比赛,赢得荣誉,赚取奖金,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就是一个丈夫最大的责任。他以为她理解并支持他的追求。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惊觉,他或许,从未真正理解过她需要的是什么。
他输掉的,似乎不仅仅是一场婚姻。
而是一场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已经开始,就已经彻底溃败的棋局。
第六章:笨拙的“打谱”
林深开始了一种他从未尝试过的行为——试图去理解“感情”这门比他钻研过的任何棋谱都要复杂深奥的学问。
他搜索:“如何挽回妻子?”
他浏览各种情感论坛,看那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哭诉、抱怨和支招。
他甚至买了一堆《婚姻心理学》、《爱的五种语言》之类的书,像研究定式一样,逐字逐句地阅读、划线。
行为笨拙得可笑。
他按照书上说的,尝试给她发一些关心的话。
“天气转凉,记得加衣。”
“工作别太累。”
苏晚偶尔会回一个“嗯”或者“谢谢”,疏离得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他知道她搬去和夏楠住了,他不敢去打扰,只能每天开车在夏楠公寓楼下停留片刻,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想象她在里面的生活。
有一次,他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公寓楼。那个男人帮她提着画架,两人看起来很是熟稔。林深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刺痛的感觉涌了上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是……她的“彩虹”吗?
他第一次尝到了名为“嫉妒”的滋味。这感觉比输掉任何一场重要比赛都要难受千百倍。
他通过朋友,辗转拿到了苏晚在社交小号上发的那些画。那一片片浓郁、混乱、却又充满力量的色彩,冲击着他的视觉。他看不懂这些画,但他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挣扎的、渴望破茧而出的情绪。
这和他那个只有清晰逻辑和胜负规则的黑白世界,截然不同。
他想起她说的“彩虹”。
他好像……有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第七章:不是求和,是宣战
林深没有去找那个“疑似情敌”的麻烦,也没有再用那些从书上学来的、蹩脚的关心去骚扰苏晚。
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推掉了一个重要的商业比赛,向棋院请了长假。
然后,他出现在了苏晚报名的那个油画班的门口。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苏晚背着画具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街对面的林深。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少了些以往的冷峻和疏离,多了些……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手里,没有拿任何与围棋有关的东西。
苏晚的脚步顿住了,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夏楠警惕地挽住她的手臂。
林深穿过马路,走到她面前,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晚晚。”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苏晚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请假了。”他说,“三个月。”
苏晚和夏楠都愣住了。对于林深这样的职业棋手来说,请假三个月,无异于自毁前程,尤其是在他竞技状态的黄金期。
“你来干什么?”夏楠没好气地问。
林深的目光依旧落在苏晚脸上,极其认真,仿佛在审视一步关乎全局的生死劫。
“我不是来求你回去的。”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来告诉你,我决定,重新开始追求你。”
苏晚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追求我?”她重复了一遍,觉得荒谬又可笑,“林深,你是不是研究棋谱研究傻了?我们离婚协议都签了!”
(注:故事中苏晚放下协议,林深并未当场签署,此处苏晚基于当时情境认为他已默认,为后续可能的情节留有余地,也可理解为气话。)
“我知道。”林深点头,“所以是重新开始。从零开始。”
“不可能!”苏晚斩钉截铁,“我的世界不需要黑白了!”
“我知道。”他又点头,眼神里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波动,“所以,我想走进你的世界,看看……彩虹。”
他的话依旧带着点棋手的刻板和直接,但里面的内容,却让苏晚和夏楠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完,微微颔首,像是完成了一次郑重的宣告,然后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离开了。
留下苏晚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八章:闯入色彩世界的黑子
林深的“追求”,和他下棋的风格一样,目标明确,步骤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专注。
他不再给她发那些空洞的关心短信,而是开始出现在她生活的周围,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方式。
苏晚和同事去听音乐会,会在入场口“偶遇”他,他手里拿着票,显然对交响乐一无所知,整场音乐会正襟危坐,眉头微蹙,像是在破解一个复杂的棋局。
苏晚和夏楠去逛艺术展,会在某个抽象画作前“撞见”他,他站在那里,盯着那幅色彩奔放的画,眼神里是全然的困惑和努力理解的认真,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他甚至出现在了苏晚报名的烹饪班上,系着显然小了一号的围裙,拿着菜刀的手势像是在握棋子,切出来的土豆丝粗细不均,惨不忍睹。老师都看不下去了。
他像个误入彩色丛林的黑白色棋子,格格不入,笨拙又可笑。
苏晚一开始是厌烦的,抗拒的。她冷着脸,无视他,和同事朋友说笑,把他当空气。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冷淡。他只是在那里,沉默地,固执地,试图进入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
他不打扰她,不纠缠她,只是用他的方式告诉她:我在努力。
有一次,油画课老师让大家画“生命”。苏晚画了一片在废墟中挣扎着向上生长的、色彩斑斓的藤蔓。下课时,外面下起了大雨。苏晚没带伞,站在屋檐下等雨停。
林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过来,默默地将伞大部分遮在她头顶,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
他看着她怀里抱着的画,忽然开口:“你的画,很有力量。”
苏晚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评价她的画。
“不像我的棋,只有输赢。”他补充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低沉。
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第九章:沉默的守护与崩溃的堤坝
林深的假期并没有完全用来“偶遇”苏晚。他做了更多的事情。
他通过棋院的关系,联系到了国内顶尖的妇科专家,详细咨询了关于多次流产后身体调养的问题,并将厚厚的注意事项和调理方案,托夏楠转交给了苏晚。他没有署名,但苏晚一看那严谨到近乎刻板的条分缕析,就知道出自谁手。
他找到了苏晚发表插画作品的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关注了她。他不评论,不点赞,但苏晚后台能看到那个陌生的头像,阅读了她所有的作品。
他还去拜访了苏晚的父母。多年来,他因为比赛繁忙,去看望岳父岳母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次拜访,他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认真地听岳母哭着诉说苏晚这些年受的委屈,没有辩解一句。最后,他向两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好。”
这些事情,苏晚是后来从父母和夏楠那里断断续续听说的。
夏楠的态度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对苏晚说:“晚晚,那个棋呆子……好像来真的?他做的这些事,虽然笨了点,但……挺戳心的。”
苏晚嘴上说着“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但心里那座冰封的堤坝,已经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真正让堤坝崩溃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那天晚上,苏晚加班赶稿子,回家晚了些。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路段,被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尾随骚扰。她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快走一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慌乱中第一个按出的,竟然是林深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好像给她的号码设置了特殊的铃声。
“林深……我……”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车门开关的声音。
“位置共享打开!别挂电话!跟我说话!”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紧张。
苏晚颤抖着照做了。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周围的标志,听着电话那头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和他沉稳却带着急促呼吸的安抚:“别怕,我马上到,看着我共享的位置,我就在附近!”
不过几分钟,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林深的车一个急刹停在路边。他几乎是跳下车冲了过来,那两个醉汉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地溜走了。
林深冲到苏晚面前,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他的手臂箍得很紧,紧得苏晚几乎喘不过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和他身体微微的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他反复说着这三个字,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恐惧。
苏晚埋在他熟悉的、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里,一直强撑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他的衬衫。
那一刻,什么黑白,什么彩虹,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她最恐惧无助的时候,这个她决定离开的男人,如同天神般降临,给了她最坚实的安全感。
第十章:棋手的“本手”与“妙手”
经过那晚的意外,苏晚和林深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和解期。
她不再刻意躲避他,允许他送她回家,偶尔也会和他一起吃顿饭。但他们之间,依然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过去七年的伤痕,不是几次及时的救援和笨拙的讨好就能轻易抹平的。
林深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他不再试图去“闯入”她的彩色世界,而是开始尝试用一种更本质的方式去沟通。
一天晚上,他送苏晚回到夏楠公寓楼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叫住了她。
“晚晚,”他看着她,眼神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深邃,“可以……陪我下一盘棋吗?”
苏晚愣住了。下棋?他明知道她对围棋一窍不通,也从未对此有过兴趣。
“我不会。”她直接拒绝。
“没关系,”他说,“我教你。不下十九路,下九路。很简单。”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苏晚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小区花园的石桌旁坐下。林深从车里拿出一副便携的棋盘和棋子。他耐心地给她讲解最基本的规则,气、吃子、眼、活棋。
苏晚学得心不在焉,她只是看着他在灯下专注的侧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拈起晶莹的云子,落在木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看,”他一边落子,一边缓缓地说,“围棋里,有‘本手’,是合乎棋理,稳扎稳打的正规下法。就像……我以为,努力比赛,赚钱养家,是一个丈夫的‘本手’。”
他落下一子。
“还有‘妙手’,是出人意料的精妙下法,可遇不可求,能一举扭转局势。”他顿了顿,抬眼看她,“我以为,偶尔的礼物,难得的陪伴,是‘妙手’。”
他又落下一子。
“但我忘了,或者说,我从来不懂,”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棋局是两个人的对弈。我只顾着自己落子,从来没有真正看过你的棋路,没有理解过你的‘势’,没有体会过你的……‘提子’之痛。”
“三次……”他的手指捏着一枚棋子,指节泛白,“我让你被‘提’了三次子。每一次,都相当于在你棋盘的关键处,挖走了一块活棋。我却以为,只要我最终赢了全局,这些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晚晚,我错了。大错特错。在婚姻这盘棋里,我下的每一步,几乎都是‘俗手’、‘恶手’。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对手,或者说,伴侣的感受。我输掉了你这块最重要的‘棋筋’,却还沾沾自喜于边角的得失。”
“我现在做的这些,”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围不属于他的世界,“可能还是笨拙的‘俗手’。但我不知道除了继续下下去,还能怎么弥补。我不是求你立刻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复盘了,我看清楚了,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
苏晚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酸水里,又软又胀。
她不懂围棋,但她听懂了他的比喻。
这个习惯了用棋理来理解世界的男人,正在用他唯一精通的语言,笨拙地、却也是毫无保留地,向她剖析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的失败。
她低下头,看着棋盘上那寥寥数子,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伸出手,没有去拿棋子,而是轻轻覆在了他紧握着棋子的那只手上。
林深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苏晚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轻声说:
“林深,婚姻不是围棋,没有绝对的输赢。”
她抬起眼,迎上他震惊而期待的目光。
“而且,我也……从来不想做你的对手。”
第十一章:彩虹的起点
那一夜之后,一切似乎都没有立刻改变,但又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苏晚没有再提离婚协议的事情,林深也没有催促。他们开始像朋友一样相处,偶尔约会,吃饭,看电影,或者只是散散步。
林深依然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但他学会了在她画画时,安静地在旁边看书,不再觉得那是浪费时间;学会了在她加班时,给她送去热腾腾的宵夜,而不是只会发信息让她“别太累”;学会了在她和朋友们聚会时,准时去接她,并礼貌地和她的朋友们打招呼。
他依然是个棋手,但他的人生不再只有棋盘。他开始和苏晚分享比赛中的趣事和挫折,也会认真听她讲工作中遇到的烦恼和灵感。
苏晚发现,褪去了“围棋天才”的光环和冷漠的外壳,林深其实是一个内心简单甚至有些幼稚的男人。他有他的执着,也有他的脆弱。
有一次,他们一起去爬山看日出。当太阳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洒满天际,云层被染上绚烂的金红、橙黄、瑰紫时,林深紧紧握着苏晚的手,低声说:
“晚晚,我以前觉得黑白就够了,因为它们包含了所有的色彩。但现在我才知道,亲眼看到彩虹,和知道彩虹的原理,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他转过头看她,眼神清澈而温暖:“谢谢你,让我看到彩虹。”
苏晚看着他被朝霞映红的脸庞,心里最后一点坚冰,也彻底融化了。
她终于明白,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真的变成一个精通色彩、浪漫多情的男人。她想要的,只是他愿意为了她,走出那个黑白的世界,尝试着来理解和拥抱她的色彩。
哪怕过程笨拙,哪怕姿态生硬。
重要的是,他来了。
第十二章:新的棋局,新的规则
一年后。
苏晚的个人插画展成功开幕。展厅里挂满了她的作品,色彩斑斓,充满奇思妙想和温暖的力量。林深穿着得体的西装,穿梭在宾客之间,不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黑子,而是以支持者和家人的身份,从容地应对着。
当记者采访他,问他对妻子作品的看法时,他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我不太懂艺术,但我觉得她的画,很像她的人。温暖,有力量,能给人希望。” 朴实无华,却真挚动人。
展览结束后,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新家。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只有围棋元素的房子,而是一个充满了两人痕迹的空间。有他的棋谱和奖杯,也有她的画架和颜料;书架上有围棋书籍,也有小说和画册;阳台上有他养的绿植,也有她种的五彩斑斓的小花。
晚上,林深在书房打谱,苏晚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画草图,气氛宁静而温馨。
苏晚偶尔抬起头,看着灯光下他专注的侧影,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
他依然热爱围棋,那是刻入他骨血的东西。她从未想过,也绝不会要求他放弃。
但不同的是,现在,他的棋局之外,有了她。
而她色彩斑斓的世界里,也允许了那一抹永恒的黑白,作为最坚实沉静的底色。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夏楠发来的信息:“怎么样?和你的‘棋呆子’还好吗?【坏笑】”
苏晚笑着回复:“很好。他还在打他的谱,我在画我的画。”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
“我们找到了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新的棋局和新的规则。”
按下发送键,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深望过来的目光。他放下鼠标,走到她身边,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累了就早点休息。”他的声音温柔。
“嗯。”苏晚靠进他怀里,感受着那份踏实的温暖。
窗外,月色皎洁,繁星点点。
而他们的世界里,终于黑白交融,彩虹常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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