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怎么能这样!你凭什么这样做!"
电话里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我只是想帮……"
"帮?你觉得这是帮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陈北,七年了,你还是不懂。"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带着哭腔,"你永远都不会懂。"
电话挂断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300条未读语音消息,手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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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十二月的夜晚,北风刺骨。
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加班到这个点已经是常态。
三十二岁,互联网公司的产品总监,年薪百万,在外人看来活得还算体面。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年过得有多空。
开车经过市中心的商业街,红绿灯前停下。
透过车窗,我看到路边聚集着十几个外卖员,他们穿着各色的工作服,跨坐在电动车上,缩着脖子刷手机等单。
十二月的深圳,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湿冷的天气加上海风,能把人冻透。
绿灯亮了。我正要踩油门,余光扫到一个外卖员的背影。
心脏突然"咯噔"一下。
那个背影,佝偻着,但隐约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把车停到路边,熄了火,盯着那个人看。
他大概五十多岁,穿着蓝色的外卖工作服,外面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棉袄。
他坐在电动车上,双手插在口袋里,时不时跺跺脚。
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看,犹豫了几秒才接单。
然后发动电动车,往一家快餐店骑去。
我下车,远远跟着他。
快餐店门口,他停好车,摘下头盔,走进店里。
灯光打在他脸上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僵住了。
林建国。
我前女友的父亲。
七年了。七年没见过他。
他老了,老得我几乎认不出来。
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又深又密,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当年那个精神矍铄、西装笔挺的国企中层干部,现在穿着外卖服,在深夜的街头奔波。
我站在对面的商铺门口,看着他在店里等餐。
他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那是多年体制内工作养成的习惯。
但现在,这个姿势配上那身外卖服,显得格外违和。
餐好了,他接过食物,小心翼翼地放进保温箱。
走出店门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把拉链拉到最高,戴上头盔,骑车走了。
我回到车里,发动引擎,远远跟着他。
他骑得很慢,很稳。每到路口都会减速,严格遵守交通规则。
这让我想起七年前,他开车送我和雨晴回学校,也是这样稳稳当当,从不抢道。
那时候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公司配的车。
他很爱惜那辆车,每周都要洗一次。
现在他骑的是一辆破旧的电动车,车身已经掉漆,后座绑着一个旧保温箱。
送完这单,他又接了下一单。
我就这么跟着他,看他在寒风中穿梭。
一单,两单,三单……他一直在跑,没有停下来休息。
晚上十点,他在一个写字楼门口停下,给客户送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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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车停在远处,走近了些。
写字楼大堂的保安不让他进,他就站在门口打电话。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您下来取一下……是的,就在大堂门口……好的,我等您。"
他的声音很客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这让我心里一阵难受。
七年前,他是林建国,某国企的项目经理,手下管着十几个人。
开会的时候他说话铿锵有力,从不低声下气。
现在他是外卖员老林,要对着电话那头的陌生人说"麻烦您",要在寒风中等对方慢慢下楼。
客户下来了,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卫衣短裤,拖鞋,一脸不耐烦。
"怎么这么慢?"
"对不起,路上堵车了。"林建国连忙道歉。
"下次快点。"年轻人接过餐,转身就走。
林建国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重新跨上电动车。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大概是在犹豫要不要再接单。
最后他还是点了继续。
又跑了两单。
晚上十一点半,他终于收工了。
我跟着他,看他推着电动车走进一条巷子。
巷子很窄,两边是老旧的居民楼,墙上贴着各种小广告。
他在一栋六层的老楼前停下,把车锁在楼下,提着空保温箱上楼。
楼道里没有灯,一片漆黑。我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很慢,每一步都很沉重。
三楼的一个窗户亮了灯。透过发黄的窗帘,能看到屋里微弱的光。
我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那扇窗。
七年前,林建国住在河景花园,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精装修,家具都是实木的。
客厅有一整面墙的书柜,摆满了书。
他喜欢喝茶,家里有一套紫砂茶具,周末的时候会叫我过去喝茶聊天。
他说:"小陈啊,你是个好孩子。雨晴跟了你,我放心。"
现在他住在这栋破旧的老楼里,三楼,可能只是一个单间。
我转身离开,心里堵得慌。
回到车里,我握着方向盘发了很久的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建国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还有雨晴……她现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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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深夜的街道很安静,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打破寂静。
我开着车在城市里转,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还有七年前的回忆。
2018年的春天,我大三,在学校图书馆认识了苏雨晴。
她那时候大二,学中文的,总是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扎着马尾,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看书。
第一次见到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翻书的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别人。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同学,这个位子有人吗?"
她抬起头,眼睛很清澈,"没有,你坐吧。"
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我知道,她家在深圳,父母都是体制内的,家境不错。
而我是从四线城市考上来的穷小子,学费都是贷款交的。
按理说,我们不该有交集。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我们从图书馆的邻座,变成一起自习的伙伴,再到相互喜欢的恋人。
交往三个月后,她带我去见她父母。
那天我紧张得要命。她家住在河景花园,门禁森严,保安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进门的时候,我手心全是汗。
林建国开的门。
他那时候五十一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白衬衫西裤,很精神。
"小陈来了?快进来。"他的声音洪亮,笑容和善。
雨晴的母亲周素云从厨房出来,围着围裙,满脸笑容。
"来就来嘛,还买什么东西。快坐,饭马上就好。"
那顿饭我吃得很拘谨。
林建国一直在问我的情况,学什么专业,以后想干什么,家里几口人。
我老老实实地答,生怕说错什么。
林建国听完,点点头:"学计算机好,有前途。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年轻人要抓住机会。"
他给我倒了杯茶,"小陈,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踏实的孩子。
雨晴从小被我们宠着,性子有点任性。你们在一起,要多担待她。"
"爸!"雨晴在旁边不好意思。
"我说的是实话。"林建国笑了笑,然后认真地看着我。
"但我也要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对她好,我们全家都支持你。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林叔,您放心,我会对雨晴好的。"我当时说得很坚定。
林建国拍拍我的肩膀,"好,我相信你。"
那天之后,我就成了林家的常客。
林建国周末会叫我去家里吃饭,周素云每次都做一大桌子菜。他们真的把我当自己孩子一样对待。
大四那年冬天,我妈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我一个穷学生,根本拿不出来。
我急得团团转,不敢跟雨晴说,怕她担心。
但林建国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
那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小陈,明天来家里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第二天我去了。林建国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五万块钱。
"林叔,这……"我傻眼了。
"拿着,给你妈治病。"他说得很自然,"家里人生病要紧,别的都不重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打断我。
"你是雨晴的男朋友,也是我们家的孩子。
孩子有困难,当长辈的帮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这钱我会还的。"我当时眼眶都红了。
"不急,等你工作了再说。"
他拍拍我的肩膀,"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遇到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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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万块钱救了我妈的命。手术很成功,我妈康复得也不错。
我对着电话给林建国磕了三个头。
他在电话那头笑:"傻孩子,跟叔叔还客气什么。"
毕业那年,我拿到了一家大互联网公司的offer,年薪15万。
在当时,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我计划着存钱,要把那五万还给林叔,还要攒钱买房,娶雨晴。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直到毕业前两个月。
那天晚上,雨晴突然把我约到学校操场。
她一个人坐在看台上,看着漆黑的操场,一言不发。
我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了?"
她转过头看我,眼睛红红的,"陈北,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平静。
"为什么?"我完全不明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不是你的问题。"她摇头,"是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清楚!"我有点急了。
"我配不上你。"她说,"你前途那么好,不该跟我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抓住她的手,"雨晴,到底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她挣开我的手,站起来,"没有,就是不想在一起了。"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她的声音变得很冷,"反正我们分手了。"
她转身就走。
我追上去,"雨晴!"
她停下但没回头,"陈北,你会恨我的,但这是最好的结局。你以后会明白的。"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操场上,脑子一片空白。
第二天我去找她,她不见我。给她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
我去她家找林叔,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门开了,是周素云。她看到我,眼神很复杂,"小陈……"
"阿姨,雨晴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分手?"
周素云的眼圈红了,"小陈,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
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和雨晴……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之前你们不是还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别问了,就当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想见见林叔。"
"你林叔……他现在不方便。"周素云抹了抹眼泪,"小陈,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门关上了。
我站在门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又去找过几次,每次都吃闭门羹。
雨晴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是不是她家里人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可是之前林叔阿姨对我那么好啊。
还是雨晴变心了?可是两个月前我们还在讨论毕业后的生活。
我想不明白。
毕业后,我去了那家公司报到。
离开学校的时候,我又去了一次雨晴家,但没人开门。
邻居告诉我,他们家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
我问去了哪里,邻居说不知道。
就这样,雨晴和她一家人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我换了城市工作,换了手机号,把所有能想起她的东西都扔掉了。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
没想到七年后,会在深夜的街头,看到林建国送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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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今晚看到的画面:林建国佝偻的背影,他小心翼翼接单的样子,他在寒风中跺脚取暖的动作。
还有那栋破旧的老楼,三楼那扇昏黄的窗。
我坐起来,打开手机,搜索林建国的名字。
没有任何信息。
又搜苏雨晴,也没有。
他们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我八点就起床了,开车去了昨晚那条巷子。
白天看,这片区域更加破败。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楼,墙皮脱落,楼道堆满杂物。
林建国的电动车还锁在楼下。
我在附近的早餐店坐下,要了碗粥,边吃边观察。
上午十点,林建国从楼里出来了。
他穿着那身外卖服,提着保温箱,走到电动车旁。
解锁,检查车子,把保温箱固定好,然后骑车走了。
我放下钱,跟了上去。
他先去了一家店铺取餐,然后开始跑单。
我就这样跟着他,一整天。
中午他跑了十几单,午饭都没好好吃,就在路边买了个包子,边骑边吃。
下午继续跑。
傍晚六点,他在一家商场门口停下,坐在电动车上休息。
掏出手机看了看,大概是在看收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又打起精神,继续接单。
晚上的单子更多。他一直跑到深夜十一点多才收工。
三天,我跟了他三天。
每天都是同样的节奏:早上十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多回家。
中间除了取餐送餐,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第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帮他。
但不能让他知道是我。以当年分手的情况,如果他知道是我给的钱,肯定不会要。
我需要想个办法。
第四天晚上,我去了林建国常去的一家餐饮店。
这家店的外卖订单很多,林建国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取餐。
我跟老板说我是做慈善的,想资助一些辛苦的外卖员。老板是个好人,答应帮我。
晚上八点,林建国来取餐。
我躲在后厨,透过窗户看着。
他接过餐,正要走,老板叫住他:"老林,等等。"
"怎么了?"
"今天有个客人,说要感谢经常送餐的外卖员。"
老板拿出一个红包,"他专门留了这个给你。"
林建国愣住了,"给我的?"
"是啊,说你送餐很准时,态度也好。"老板把红包塞给他,"拿着吧人家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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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好意思……"林建国推辞。
"拿着吧,就当是奖励。"老板坚持。
林建国最后收下了,连声说谢谢。
他走出店门,我看到他打开红包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
那个红包里只有两百块。我在测试,看他会不会收。
既然他收了小金额的,那大金额的应该也可以。
关键是怎么给。
我想了一整夜,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第五天晚上,我又去了那家餐饮店。
这次我准备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5万块现金。
信封上我用打印体写了一行字:"林师傅,您辛苦了,这是一位受过您帮助的人的心意。"
没有署名,没有其他信息。
晚上八点半,林建国又来取餐。
这次我等他进店后,快速走到他的电动车旁,把信封塞进保温箱的夹层里。
那里有个暗格,平时用来放手机和钱包的。
做完这些,我立刻离开了。
躲在对面的巷子里,我看到林建国提着餐出来,跨上电动车,骑走了。
他应该暂时不会发现那个信封。
外卖员送餐的时候,注意力都在导航和时间上,不会去翻保温箱的暗格。
等他今晚收工回家,整理东西的时候,才会发现。
我回到车里,深呼吸。
五万块。
七年前林叔借给我的数字。
现在我还给他。
虽然他可能不知道是我,但这样也好。
至少他会收下。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很复杂。
既想知道他发现钱之后的反应,又不敢去看。
回到家,洗了澡,坐在电脑前,试图用工作分散注意力。
但脑子里全是林建国的样子。
他会不会以为是骗局?
会不会以为是钱放错地方了?
会不会报警?
各种可能性在脑海里闪过。
算了,别想了。事情已经做了,就随它去吧。
我打开工作邮件,强迫自己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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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盯着电脑屏幕,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九点半。
林建国应该还在送单。
十点。
快了,他应该快收工了。
十点半。
我站起来,在客厅走来走去。
十点四十五。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拿起手机。
是公司同事发的工作消息。
我回复了两句,把手机放回桌上。
继续等。
十一点。
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是微信。
一个陌生账号发来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片漆黑,昵称只有一个字母:"S"。
S?
苏雨晴的姓氏首字母?
我盯着那个申请看了十几秒,手指悬在"通过"按钮上。
最后,我还是点了。
下一秒,手机像疯了一样开始震动。
微信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一条接一条,根本停不下来。
语音消息。
全是语音消息。
我盯着屏幕,看着那个数字在疯狂跳动。
10条、20条、50条……
一分钟过去了,还在继续。
80条、100条、130条……
我的手开始发抖。
五分钟过去了。
200条。
十分钟过去了。
250条。
我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盯着那个不断增长的数字。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语音?
她想说什么?
280条、290条、295条……
震动的频率开始变慢。
297、298、299……
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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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1点58分,震动终于停止了。
屏幕上显示:300条语音消息。
我死死盯着那个数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砸在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