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先生，您真的不记得了？”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专业的探究。
我手里的那张薄薄的CT片，此刻却重如千斤。
十八年前？我的输精管？
我从未做过那样的手术。
我猛然回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脑海中浮现出妻子林秀芳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十八年前，恰好是我犯下那个错误之后，她决绝地把我赶出主卧，理由是，她有洁癖。
01
二零零六年的春天，空气里还带着一丝倒春寒的凉意，市化工厂那高耸的烟囱吐着白雾，一切似乎都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我叫陈建国，四十四岁，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年，刚提了车间主任，手里管着百十号人，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
妻子林秀芳在小学当老师，带语文，性子像她的名字一样，温婉贤淑，我们结婚二十年，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我们的儿子陈磊，是我们全部的骄傲，那年刚考上省城的重点大学，离开了家，整个屋子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空下来的不只是屋子，似乎还有我的心。
那年春节刚过，厂里财务科新调来一个会计，叫周丽，二十七八的年纪，刚刚离异，身上有种成熟女人才有的风韵。
她不像厂里那些穿着工装，不施粉黛的女工，总是描着细细的眼线，嘴唇上抹着一层亮晶晶的唇彩，走过车间时，空气里都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我们车间，不是报销单要签字，就是物料单有疑问，每次都直接推开我办公室的门。
“陈主任，忙着呢？”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点刻意的亲近。
她她指着表格俯身靠在我书桌上，头发轻轻拂过我的手臂。
一股淡淡的混合，香氛香水与洗发水的混合让我微微头晕。
起初我只是客气地应付着，毕竟是两个部门，工作上总有交集，但次数多了，我心里那根沉寂已久的弦，似乎被她不经意地拨动了。
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钩子，不像看一个领导，更像看一个男人，一个让她充满好奇的男人。
三月里一个周末，秀芳说她母亲身体不舒服，要回乡下一趟，家里就剩我一个人。
周丽像是算好了时间，周五下班前给我发了条短信：“陈主任，一个人在家吃饭多没意思，我知道郊区开了个新的农家乐，鱼做得特别好。”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像个毛头小子第一次收到女生的情书。
我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个“好”字。
那个周末，我撒了谎，对秀芳说厂里要加班搞技术改造，走不开。
电话那头的秀芳没有丝毫怀疑，只是嘱咐我：“那你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把胃搞坏了。”
我挂了电话，手心里全是汗，一种混合着兴奋和罪恶感的情绪，在我身体里冲撞。
郊区的农家乐，确实像周丽说的那样，藏在一个山坳里，很偏僻，一池春水，几笼翠竹，别有风味。
那天我们喝了点米酒，周丽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地看着我，给我讲她那段失败的婚姻，讲她前夫的无趣和背叛。
我听着，不知不觉就将自己代入了一个拯救者的角色，酒精麻痹了我的理智和道德。
后面的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在农家乐那间带着木头香味的房间里。
回城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周丽没再说话，只是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不敢看她，也不敢想家里的秀芳。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我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客厅的灯还亮着。
秀芳坐在沙发上等我，面前的饭菜已经凉透了。
“回来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平静，却又像能穿透我的身体，看到我肮脏的灵魂。
“嗯，厂里忙。”我心虚地应着，不敢和她对视，匆匆躲进了卫生间。
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洗了整整三遍，搓得皮肤都发红了，可那种黏腻的背叛感，怎么也洗不掉。
我以为那晚我伪装得很好，秀得过且过，只是像往常一样叮嘱我“下次别这么晚了”，便再也没有多问。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点涟le以后，就会沉入水底，再无痕迹。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那种偷来的刺激感，像毒品一样让我上了瘾。
我和周丽又偷偷见了三次，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每次回家，我都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会对秀芳比平时更殷勤一些，给她买她爱吃的点心，帮她做些家务。
秀芳也表现得很正常，她依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依然每天准时做好我爱吃的饭菜。
只是我们之间的话，好像越来越少了，饭桌上常常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有时候我看着她低头吃饭的侧脸，会突然感到一阵心慌，觉得她的平静下面，似乎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
可我总是安慰自己，是我想多了，秀芳那么单纯的一个人，怎么会发现呢？
02
转眼就到了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厂区里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蝉鸣声开始变得聒噪。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因为一个生产上的小事故，在厂里多待了一会儿，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是红烧肉的味道，我的最爱。
秀芳正把最后一盘青菜端上桌，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吧。”她的语气很平淡。
我在饭桌前坐下，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还是熟悉的味道。
“今天这肉烧得真好，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都强。”我由衷地赞叹道。
秀芳没有接我的话，只是默默地往自己碗里夹着青菜，她似乎瘦了一些，下巴的线条都变得清晰了。
饭吃到一半，她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开口说道：“建国，我把主卧的床单被套都换洗了，今天太阳好，晒得干干净净的。”
我点点头：“辛苦你了，家里的事总是让你操心。”
“你今晚睡书房吧。”她紧接着说，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我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嘴里的红烧肉瞬间变得油腻，难以下咽。
“怎么了这是？”我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一块大石头砸中。
“天热了，你睡觉爱出汗，翻来覆去的，我怕热，睡不好。”她低下头，用筷子尖轻轻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没有看我。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处处透着不合理。
我们结婚二十年，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从来没有抱怨过我睡觉出汗。
“就为这个？”我追问，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书房那张床那么小，我睡不惯。”
“睡睡就习惯了。”她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腔调。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最近的言行，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可我看她的神色，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不像是一个发现了丈夫出轨的妻子该有的愤怒和歇斯底里。
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天热了？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硬着头皮答应了。
“那……行吧，我听你的。”
那顿饭的后半段，我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她那句“你今晚睡书房吧”。
吃完饭，她像往常一样收拾碗筷，我则识趣地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那张一米二的单人床，是儿子上高中时睡的，床板很硬，被褥也带着一股久未见阳光的陈旧味道。
我躺在上面，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隔壁主卧和书房只隔着一堵墙，我能清晰地听到她走动的声音，开衣柜门的声音，还有哗哗的水声。
半夜，我口渴起来上厕所，经过主卧门口时，发现门缝底下透出一条光亮。
我悄悄凑过去，从门缝里往里看，看到秀芳并没有睡，她穿着睡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神情专注，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那本书，而我，这个被隔绝在外的丈夫，根本不存在。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我以为，这只是她一时的情绪，或许是更年期快到了，脾气变得古怪，过几天就会好了。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表现得足够顺从，这场无声的冷战很快就会结束。
但是，我错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秀芳依然没有任何让我搬回主卧的意思。
书房，成了我固定的卧室。
我试探着提过几次：“秀芳，天气也凉快了，我还是搬回去睡吧，书房这床太硬，我腰都睡疼了。”
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等着我。
“你睡觉打呼噜，吵得我整晚睡不着。”
“你还磨牙，咯吱咯吱的，我听着害怕。”
“你半夜老是起夜，开门关门的，影响我休息，我第二天还要给孩子们上课。”
每一个理由都无懈可击，每一个理由都像一堵墙，把我严严实实地挡在了主卧门外。
我们之间，好像突然隔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彼此都能看见，却再也触摸不到了。
03
从二零零六年的那个夏天开始，我和秀芳就成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她依然承担着一个妻子的所有责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把这个家维持得一尘不染。
我的每一件衬衫，她都烫得平平整整，挂在衣柜里，我的每一顿饭，她都做得可口合胃。
但她再也不跟我说学校里的趣事，不再问我厂里的情况，也不再关心我升职加薪的烦恼和喜悦。
我们的交流，仅限于最基本的需求。
“饭好了，出来吃吧。”
“明天降温，多穿件衣服。”
“燃气费该交了，你记得去交一下。”
每一句话都无比正确，无比客气，却也无比疏离。
至于我和周丽，那段不光彩的关系也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秀芳突如其来的冷漠，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我心里的那团邪火。
周丽后来被调去了郊区的分厂，临走前，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陈主任，你老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只回了两个字：“别瞎想。”
然后，我删掉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像是要抹去一段肮脏的过去。
我以为，只要我斩断了和外面的联系，回归家庭，秀芳就会原谅我，我们的生活就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二零零八年，儿子陈磊大学毕业，顺利地在省城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留在了那里。
家里就剩下我和秀芳两个人，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显得愈发空旷和冷清。
有时候，我们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部电视剧从头放到尾，我们俩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那种沉默，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一次，是我的生日，我实在憋不住了，晚饭时自己喝了半瓶白酒，想借着酒劲，把我们之间那堵墙推倒。
我推开主卧的门，秀芳正坐在梳妆台前敷面膜，一张白色的面膜纸贴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看到我端着酒杯进来，她敷着面膜的脸看不出表情，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出去。”她的声音从面膜纸下面传出来，闷闷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秀芳，咱们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在闹什么别扭？”酒精让我有了些胆量。
“我有洁癖，你不知道吗？”她转过身，对着镜子，用手指轻轻按压着脸上的面膜，仿佛镜子里的人才是她唯一的观众。
“什么洁癖？你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严重的洁癖？”我的火气也上来了。
“人总是会变的。”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上。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和无力。
最后，我还是悻悻地退了出来，关上了那扇门。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提过要回主卧睡觉的事。
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女人到了更年期，情绪不稳定，脾气古怪都是正常的，我是一个男人，应该多担待一些，多忍耐一些，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04
日子就像工厂流水线上的零件，一个接着一个，单调而重复地向前滚动着。
几年间，我在厂里一步步往上走，从车间主任熬到了副厂长，应酬多了，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秀芳也评上了高级教师，成了学校里的骨干，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她的学生身上。
在外人眼里，我们依然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我会陪她参加学校的表彰大会，她会挽着我的胳膊出席厂里的年终晚宴。
我们逢年过节会一起回乡下看望双方的老人，儿子结婚的时候，我们也一起去省城，忙前忙后，扮演着最称职的父母。
没有人知道，回到家，关上门之后，我们是两个生活在不同星球的人。
她睡主卧，我睡书房。
她甚至自作主张地把书房那张硬板床，换成了一张一米五宽的席梦思，还给我配了全新的被褥和枕头，那架势，摆明了是让我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我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在同一个空间里，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躺在书房的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轻微翻身声，会忍不住想，这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婚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
反正儿子已经成家立业，我和秀芳就这样互不打扰，相安无事，也挺好。
她不哭不闹，不争不吵，只是冷漠，这总比那些天天吵得鸡飞狗跳的家庭要强得多。
我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清净，没有了夫妻间的琐事和争执，我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二零一五年，我们的孙子出生了，给这个冷清的家带来了一丝短暂的暖意。
秀芳申请了提前退休，没有和我商量，就直接收拾行李去了省城，帮儿子儿媳带孩子。
偌大的房子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反而觉得更加自在了。
她每个月会从省城回来一次，一般是月底，回来待上两三天。
每次回来，她都像一个钟点工，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全部洗干净晾好。
她会去菜市场买回够我吃一个星期的菜，塞满冰箱，然后炖上一锅汤，包好一堆饺子冻在冰箱里。
做完这一切，她就会默默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仿佛只是回来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
我们之间的对话，被压缩到了极致。
“吃了吗？”
“嗯。”
“身体还好吧？”
“挺好。”
“钱够不够用？”
“够了。”
十八年的时间，就这样在一天天的疏离和沉默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我习惯了睡书房，习惯了她的冷漠，习惯了这种室友式的婚姻。
我甚至觉得，我们或许会这样一直到老，直到其中一个人先离开这个世界。
我以为，这就是我们婚姻最终的结局，平静，且乏善可陈。
05
时间来到了二零二四年，春天。
我六十二岁了，正式从副厂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每天的生活就是养养花，钓钓鱼，或者跟几个老同事下下棋。
秀芳也从省城回来了，她说孙子已经上小学了，不再需要她二十四小时看着了。
她回来之后，我们的生活模式依然没有改变。
她住主卧，我住书房，我们依旧是这个家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心想，反正都这把年纪了，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早就看淡了，这样过一辈子，也就算了。
四月初，老单位组织退休职工进行一年一度的体检。
我拿着体检单，去市里最好的医院，把所有的项目都检查了一遍。
心肝脾肺肾，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血压有点偏高，还有前列腺有些增生，这是老年男性的常见病。
负责看报告的医生建议我：“陈师傅，您这个前列腺增生虽然是良性的，但位置不太好，最好再做一个盆腔的增强CT，看得更清楚一些，也更放心。”
我想着反正是单位报销，就听了医生的建议，又去CT室做了一项检查。
一个星期后，我一个人去医院拿最终的检查报告。
给我解读报告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医生，姓王，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他把一张张片子插在观片灯上，很仔细地对比着，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
“陈先生，您身体保养得不错啊，这个年纪了，各项指标都还可以。”王医生先是客气地说道。
我笑了笑：“平时还算注意锻炼。”
王医生点点头，继续看着片子，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把其中一张CT片放大，凑得很近，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又从电脑里调出我的数据进行比对。
诊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我心里有些打鼓，问道：“王医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王医生没有立刻回答我，他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混杂着疑惑、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陈先生，我能问您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他的语气很谨慎。
“您问。”
王医生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他指着观片灯上的那张片子，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响起。
“陈先生，您这个……输精管怎么是断的？”
我整个人都懵了，像被一道闪电劈中，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啊？你说什么？什么断了？”我下意识地反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医生把那张片-子从灯上取下来，递到我的面前，用笔尖指着上面的一个位置。
“您看这里，”他的声音清晰而确定，“还有这里，双侧输精管都有非常明显的人为切断后结扎的痕迹。”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笔尖看去，那张黑白影像上，我根本看不懂的线条和阴影中，似乎确实有两个不自然的断点。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王医生看着我的反应，继续用他那冷静到近乎残酷的专业语气补充道：“而且，从切口组织的愈合情况以及周围组织的钙化程度来看，这个手术完成的时间已经非常久了。”
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射向我，问出了那个彻底击垮我的问题。
“陈先生，您这输精管结扎手术，是十八年前做的吧？”
十八年前……
二零零六年……
那正是我和周丽纠缠不清，也正是秀芳把我赶出主卧的那一年！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血液都冲了上来，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手术……”我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