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公瑾,你到底在说什么?”小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紧紧握住丈夫冰冷的手,眼中满是无法理解的惊恐。
“什么叫回娘家,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周瑜费力地睁开眼睛,那双曾睥睨天下、燃尽赤壁的星眸此刻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烛火。他看着妻子,嘴唇翕动,却只吐出几个字:“听我的……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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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建安十五年的深秋,巴丘的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冷雨夹杂着江风,没日没没夜地灌进大都督府。这座象征着江东军事最高权力的府邸,此刻闻不到半点金戈铁马的肃杀,空气里盘旋不去的,是浓重到令人窒息的药味和一种无声的绝望。
府外的军营静得可怕。往日里将士们操练的呼喝声,巡逻甲胄的碰撞声,全部消失了。他们只是沉默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衣甲,目光执拗地望向都督府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们心中那位战无不胜的神将留下来。
府内,小乔正用一把温玉小勺,小心翼翼地将一勺褐色的汤药凑到周瑜唇边。她的手很稳,但袖口下微微颤抖的手腕,和那双布满血丝的杏眼,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惶恐。她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衣带都未曾解开过。只要丈夫的呼吸稍有不稳,她的心就会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
周瑜斜倚在软枕上,南郡城下那一记淬毒的冷箭,此刻正通过他胸口反复发作的伤口,贪婪地吞噬着他最后的生命力。那张曾让江东无数女子倾倒的英俊面容,如今只剩下蜡黄和憔悴。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发出沉重而痛苦的声响。他没有看小乔,也没有看那碗药,他的目光穿过窗棂,投向外面灰蒙蒙的江面。那里的江涛声,是他听了一辈子的战鼓。
“公瑾,喝药吧。”小乔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生怕惊扰了他。“华神医的方子,喝了……喝了就会好起来的。”
她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
周瑜的眼珠动了动,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他看着妻子,眼神里有怜惜,有不舍,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却没有喝药,反而问道:“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小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丈夫在问什么。她轻声回答:“程老将军和吕蒙将军他们都在府外候着,谁也不肯走。京口来的信使今天又到了,主公的亲笔信,还有许多珍贵的药材。”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瑜的脸色。她知道,丈夫的心思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江东的棋盘。即使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依然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大都督。信使的频繁往来,既是主公孙权的关切,也像是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将这座病榻之上的府邸与江东波诡云谲的政治风暴紧紧联系在一起。
周瑜听完,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积攒力气。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眼神里那点微弱的烛火忽然明亮了起来,闪烁着一种锐利而决绝的光芒,仿佛是生命最后的燃烧。
“扶我起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传我将令,让所有将官退到府外十里,不得靠近。然后,请子敬先生……单独过来见我。”
小乔的心猛地一沉。子敬先生,鲁肃。在这个时候单独召见鲁肃,丈夫要做什么,她隐约猜到了,也正因为猜到了,所以那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看着周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她知道,她不能哭。她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最后一程,她不能用眼泪去动摇他的意志。
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内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着落。她能感觉到自己微隆的小腹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仿佛也在感受着这份沉重的离别气息。
府内的侍卫和侍女们看到都督夫人的脸色,都默默地低下了头。压抑的气氛,因为周瑜这道最后的将令,变得更加凝重了。
一场决定江东未来走向的托付,即将在这风雨飘摇的巴丘城里,悄然拉开帷幕。
02
内室的烛火被小乔细心地剪去了多余的烛花,光芒变得明亮了一些,映照着墙壁上悬挂的地图和兵器。这些冰冷的物件,陪伴了周瑜戎马一生,此刻也静静地见证着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鲁肃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屋内的寂静。他身材高大,面容忠厚,此刻却满脸悲戚,眼眶通红。看到病榻上形销骨立的周瑜,这位以豪爽闻名的汉子,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都督……”他哽咽着,快步走到床前,就想跪下。
“子敬,不必多礼。”周瑜抬了抬手,示意他坐到床边的矮凳上。他的声音很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时间不多了,你我之间,就不要讲那些虚礼了。”
鲁肃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攥着拳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克制自己的情绪。
周瑜喘了口气,目光扫过鲁肃的脸,缓缓说道:“我自知大限已至,这没什么好悲伤的。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周瑜二十四岁随主公征战,到今天,十六年了。破皖城,败黄祖,烧赤壁,定南郡……这辈子,够本了。只是……我还有一桩心事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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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有何吩咐,肃万死不辞!”鲁肃立刻起身,拱手道。
“坐下,坐下说。”周瑜费力地笑了笑,“这桩心事,就是江东的未来。我死之后,北面有曹操虎视眈眈,他赤壁虽然败了,但根基未损,随时会卷土重来。西面,刘备占据了公安,名为盟友,实则枭雄。他得了荆州四郡,又有了孔明、庞统之流的辅佐,羽翼已成,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逻辑却丝毫不乱。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即使自己即将离开棋盘,也要为后继者铺好每一步路。
“我们江东,看似稳固,实则内忧外患。我死之后,大都督之位悬空,军心必会动荡。主公虽然英明,但他太年轻,宗室和宿将们……各有各的心思。程公(程普)威望足够,但他与我素有嫌隙,且年事已高,性情刚烈,若他上位,必会主张即刻夺回荆州,到那时,吴蜀联盟必破。曹操坐收渔利,江东危矣!”
“吕子明(吕蒙)勇而有谋,是可造之材,但他如今资历尚浅,压不住众将。至于其他人……”周瑜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鲁肃静静地听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完全明白了周瑜的意思,一股巨大的惶恐和压力向他袭来。
果然,周瑜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种托付千斤重担的恳切。
“子敬,我思来想去,我死之后,能接替我这个位置,继续维持‘联刘抗曹’国策,稳定江东大局的人,只有你一个。”
“都督!不可!”鲁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肃乃一介文臣,不善兵事,寸功未立,何德何能敢当此重任?都督之位,非威震三军者不能居之。肃万万不敢!”
“糊涂!”周瑜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小乔连忙上前扶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周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咳得满脸通红,气息更加微弱,但眼神却更加坚定。他用力抓住鲁肃的手臂,那只曾经能拉开强弓的手,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但力量却出奇地大。
“子敬,你听我说完。”他盯着鲁肃的眼睛,一字一顿,“大都督这个位置,需要的不仅仅是战功,更是眼光,是格局!当初在鄱阳湖上,满座文武都劝主公降曹,只有你,说出‘帝王之业,非他人可图’的豪言。赤壁之前,众人畏惧曹军势大,也只有你,力排众议,劝主公决战。是你,一手促成了孙刘联盟。这份眼光,这份定力,江东无人能及!”
他顿了顿,喘息着继续说道:“我把兵权交给你,不是让你去冲锋陷阵。我留下吕蒙、甘宁、凌统这些猛将,他们是江东的利剑。而你,子敬,你是执剑之人!你的任务,不是去开疆拓土,而是守住江东的基业,维系好与刘备的联盟,共同抵御曹操。等到时机成熟,再图天下。这个道理,只有你懂,也只有你,能顶住所有压力去执行。这是我的遗志,也是江东唯一的生路。”
周瑜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鲁肃的心上。他不再是单纯的惶恐,他明白了周KPI瑜的深意。这不仅仅是军事权力的交接,这是政治路线的传承,是两条知己的道路,一个走到了尽头,要把火炬传给另一个人。
鲁肃抬起头,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看着周瑜那张写满期盼和信赖的脸,再也说不出一个推辞的字。
他从怀中颤抖地取出一物,正是大都督的印信。他将印信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都督……”
周瑜却摇了摇头,没有去接。他缓缓道:“这印信,是我私下交给你。等我死后,你再以我的名义,写一封奏疏给主公,推荐你自代。这样,名正言顺,主公也会顺水推舟。他是个聪明人,他会懂的。”
说完这番话,周瑜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软软地倒回枕上。
鲁二人肃见状,知道都督心意已决。他郑重地将那枚冰冷沉重的印信重新揣入怀中,对着周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都督放心,肃……必不负都督所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瑜闭着眼睛,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鲁肃站起身,擦干眼泪,深深地看了周瑜一眼,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他的背影在烛光下被拉得很长,显得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江东未来的脉搏上。
当鲁肃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周瑜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府外,雨下得更大了,风声呜咽,如同鬼哭。江东的棋局,他已经布下了最后一步。现在,他要为自己的家人,布下另一盘棋,一盘用爱与绝望写成的棋。
03
鲁肃离开后,内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周瑜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刚才强行提起的精神,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从周瑜的身体里抽离。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紧接着,一阵比刚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的咳嗽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咳得撕心裂肺,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公瑾!”小乔惊呼一声,也顾不上去想刚才那场沉重的托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想要像往常一样为他抚背顺气。
这一次,周瑜却用尽残存的力气,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他止住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灰败得如同死去的枯叶。小乔的心痛得像被刀割一样,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他盖着的锦被上,晕开一团团深色的印记。
“别……别哭……”周瑜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抬起手,示意小乔在床边坐下。
小乔依言坐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周瑜的目光在房间里缓缓移动,先是看了看妻子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然后又转向不远处的小床上。那里,他的两个儿子,周循和周胤,正安静地睡着,浑然不知他们的父亲即将远行。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小乔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复杂而温柔的微笑,那笑容里有爱恋,有满足,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歉疚。
“小乔,”他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用冰冷的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些年……跟着我东奔西走,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刺进了小乔的心里。她摇着头,泪水流得更凶了。“不委屈……能嫁给公瑾,是小乔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要能陪着你,去哪里都不委屈。”
周瑜笑了笑,那笑容很苦涩。他知道,这最后的温情,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他必须亲手将它打破。
气氛就在这一刻发生了突变。
周瑜脸上的温情和笑意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是锐利,那是一种燃烧着所有生命力的清醒。他收回抚摸小乔脸颊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乔,”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虽然依旧沙哑,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听我说清楚,接下来的话,你必须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绝不能忘!”
小乔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和力道吓了一跳,愣愣地点了点头。
周瑜深吸一口气,死死地盯着小乔的眼睛,说:
“等我咽气,确认我的死讯已经传遍军营之后,你一刻也不要耽搁,立刻带着循儿和胤儿,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悄悄离开巴丘,回皖城娘家。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