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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给我丢出去。”
“夫人,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丢、出、去。”
“我儿子需要这份工作,夫人,我发誓再也不会了,我……”女人的哀求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脖子,只剩下呜呜的、漏风般的声音。
“我讨厌不听话的狗,更讨厌弄脏了我地毯的狗。”女人的声音淬着冰,每个字都像是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Susan,告诉保安,如果他明天还在我眼前出现,就直接打断他的腿。”
她转过身,象牙白的高跟鞋踩在被牛奶浸透的波斯地毯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带着奶渍的印记,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白玉兰。
“是的,夫人。”管家的声音永远那么恭顺,没有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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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娟第一次踏进林家大宅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被吞进了一头白鲸的肚子里。
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墙壁是泛着珍珠光泽的白。
地板是能倒映出人影的汉白玉。
沙发是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看不出材质的、白得像一堆蓬松云朵的古怪玩意儿。
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被消毒水和昂贵香薰反复过滤后,只剩下的一种冰冷而昂贵的“白”的味道。
她脚上的布鞋,是来之前特意刷洗过的,可踩在这片一尘不染的白色上,依然像一艘不合时宜的乌篷船,闯进了一片冰封的南极海域。
四十岁的李娟,在这片白色里局促地站着,两只布满老茧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管家Susan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瘦削,一丝不苟,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套裙,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用手术刀划开皮肤。
“这是《家庭操作指南》,”Susan将一本厚得像字典一样的册子放在李娟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但冷漠的响声,“你需要在一周内背下所有内容,尤其是关于Leo少爷饮食的部分,一个字都不能错。”
李娟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本指南。
封面是烫金的英文字母,纸张光滑得让她觉得自己的指纹都是一种亵渎。
她翻开一页,立刻被密密麻麻的条条框框搞得头晕眼花。
“Leo少爷每日的饮用水,必须是Fiji品牌,水温恒定在28.5摄氏度,用德国产的碧然德滤水壶过滤两遍后,方可倒入指定的Villeroy & Boch儿童水杯。”
“Leo少爷的午餐,主食为意大利De Cecco出品的字母意面,不多于50克,配以新西兰帝王鲑鱼肉,去皮去刺,用橄榄油轻煎3分钟,搭配的西兰花必须是澳大利亚空运的有机品种,取顶端最嫩的伞花部分,焯水1分30秒,误差不能超过5秒。”
李娟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这哪里是食谱,这分明是一份化学实验的流程报告。
女主人Evelyn Lin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二楼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
她三十多岁,穿着一身象牙白的真丝长裙,皮肤白得像瓷器,五官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娃娃,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审视着误入她领地的李娟。
“你就是李娟?”Evelyn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漂亮,但冰冷。
“是的,夫人。”李娟赶紧站起来,头垂得更低了。
“Susan都跟你说了?”
“说了,说了。”
Evelyn的目光落在李娟那双粗糙的手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Leo的身体很敏感,他的一切都必须是最科学、最精确的,我不希望任何带有‘不确定性’的因素出现在这个家里,你明白吗?尤其是那些……落后的、民间的、不卫生的东西。”
李娟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但她只是唯唯诺诺地点头,“我明白,夫人,我一定会严格按照指南上的做。”
Evelyn没再说话,径直走向餐厅。
六岁的小少爷Leo正坐在他的专属宝宝椅上,没精打采地用一把银质小勺戳着碗里的字母意面。
他长得很漂亮,遗传了母亲的精致五官,但脸色蜡黄,嘴唇也没有血色,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
他的胳膊和小腿上,能看到一片一片红色的疹子,有些地方似乎因为瘙痒被抓破了,结着细小的痂。
“Leo,把你的三文鱼吃掉,Dr. Williams说这能补充Omega-3,对你的大脑发育有好处。”Evelyn的语气不像是在和儿子说话,更像是在下达一个指令。
Leo摇摇头,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发出闷闷的哭腔,“我不要吃,不好吃。”
“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是为了你好。”Evelyn的声音冷了下来。
李娟看着Leo那个瘦小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地疼。
她在老家的时候,村里谁家孩子积食、厌食,她用几颗山楂、一点麦芽熬一碗水,喝下去保管胃口大开。
Leo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脾胃虚弱,湿气太重。
新加坡这种湿热天气,小孩子最容易出状况。
“夫人……”李娟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看小少爷好像没什么胃口,要不……我给他熬点山楂水试试?开胃健脾的,小孩子都爱喝。”
Evelyn猛地转过头,那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地扎向李娟。
“什么?”
李娟被她看得一个哆嗦,声音也小了下去,“就是……山楂,熬水……”
“成分不明的野果,你想害我儿子吗?”Evelyn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刻骨的轻蔑和警告,“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愚昧无知的乡下土方子!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必须听我的!再有下次,你就可以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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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然后又变得煞白。
她站在那里,像一个被当众扒光了衣服的囚犯,羞耻和屈辱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低下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她想起了远在家乡等着她寄钱回去读书的儿子,硬生生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了肚子里。
日子就像那本厚厚的指南一样,精准、冰冷、毫无生气地一页一页翻过去。
李娟每天的工作,就是用量杯、温度计和计时器,复刻着那些昂贵而乏味的食谱。
Leo依旧吃得很少,身体也越来越差。
他身上的湿疹开始蔓延,尤其是在晚上,痒得他不停哭闹,整夜整夜地睡不安稳。
Evelyn对此的解决办法,就是从香港请来昂贵的皮肤科医生,开回来一支又一支的类固醇药膏。
那些药膏有着漂亮的外文包装,价格贵得吓人。
Evelyn每天亲手给Leo涂抹,那动作,就像是在维护一件昂贵的艺术品。
但Leo的哭声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
李娟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她在这个家里,只是一个会行走的、执行命令的工具。
她的经验、她的智慧、她那颗疼爱孩子的心,在这里一文不值。
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慰藉的,是别墅后院的那个大花园。
花园被打理得像个植物标本展览馆,每一株花草都被修剪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李娟的任务之一,就是清理花园里的杂草。
那天下午,她提着小桶,在花园一角修剪玫瑰时,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带着泥土芬芳的青草味。
她拨开一片巨大的龟背竹叶子,眼睛瞬间就亮了。
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片翠绿的、叶片肥厚的植物,正肆无忌惮地蔓延着,充满了野性的生命力。
马齿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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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娟的老家,这东西被叫做“长寿菜”、“五行草”
夏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采上一大把,焯水凉拌,清热解毒,或者剁碎了和进面里,做成菜团子。
尤其是对付小孩子身上起的各种红疹子,这东西简直就是神药。
李娟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
就在这时,负责打理花园的菲律宾园丁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装满化学药剂的喷壶。
“Ah, this weed, so annoying!”园丁说着蹩脚的英文,举起喷壶就要对着那片马齿苋喷洒。
“别!”李娟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张开双臂拦在了那片绿色前面。
园丁吓了一跳。
李娟赶紧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用自己同样蹩脚的英文,比手画脚地解释道:“No, no……I……I pull, by hand. More clean, more clean.”
她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做出拔草的动作。
园丁耸耸肩,觉得这个新来的中国保姆有点奇怪,但既然有人愿意干这累活,他乐得清闲。
等园丁走后,李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蹲下身,用手轻轻抚摸着马齿苋肥厚的叶片,那冰凉滑润的触感,让她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这哪里是杂草?。
这分明是老天爷给她,给那个可怜的Leo少爷的一线生机啊。
她小心翼翼地掐下最嫩的那些尖儿,藏在了自己围裙的口袋里。
当天晚上,Evelyn宣布了一件大事。
“三天后,我会在花园里举办一场慈善晚宴。”她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像一个女王在宣布她的国策,“我邀请了新加坡最顶级的名流和商界精英,所有细节都必须是完美的,我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
她的目光扫过家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李娟的脸上,“尤其是你,厨房的工作,绝对不能给我丢人。”
“是,夫人。”李娟低声应道。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林家都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
Evelyn亲自指挥,从餐具的摆放到鲜花的颜色,都苛刻到了极致。
没有人再有精力去关注那个在夜里哭闹不休的小少爷。
Leo的湿疹在晚宴前夕爆发到了最严重的程度。
他的脖子和四肢的褶皱处,已经开始渗出淡黄色的液体,整个人像一只被扔进开水里的小虾米,又红又肿。
那天晚上,李娟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从主卧断断续续传来的Leo的哭声和Evelyn不耐烦的训斥声,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她想起了口袋里那些被她悄悄洗净的马齿苋。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里疯长。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这么痛苦下去。
晚宴的前一天,Evelyn要去一家高级会所做一整天的Spa和造型,为第二天的“战役”做准备。
男主人David Lin常年在中国出差,这个家,完全是Evelyn的一言堂。
机会来了。
李娟等Evelyn的车开出大门,立刻像一个秘密特工一样,溜进了厨房。
林家的厨房比李娟老家的房子还大,各种顶级的厨具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从冰箱里拿出那块Evelyn规定只能用来做西式肉酱的、从西班牙伊比利亚空运来的顶级黑猪肉。
她又从柜子里找出最精细的澳洲有机面粉。
然后,她从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了那个用保鲜袋层层包裹好的“秘密武器”——马齿苋。
她熟练地将马齿苋焯水、切碎,猪肉剁成细腻的肉糜,加入最简单的葱姜和一点点盐调味。
然后是和面、揉面、擀皮、包馅。
她的那双手,在面对那些冰冷的量杯和温度计时显得笨拙无比,可一旦触碰到温暖的面团,就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一个个小巧玲珑、褶皱均匀的包子,在她的指尖下迅速成型。
很快,蒸锅里冒出了白色的、带着浓郁香气的蒸汽。
那股混合着面香、肉香和马齿苋独特清香的味道,像一只温暖的手,驱散了厨房里常年不散的、冰冷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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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食物应有的味道。
李娟的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踏实和满足。
她端着一小盘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敲开了Leo的房门。
小家伙正趴在床上,难受地扭动着身体,小脸上挂着泪珠。
“Leo少爷,”李娟把声音放得无比温柔,“你看,娟姨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Leo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他抽了抽鼻子,从枕头上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抗拒,因为这个味道,不属于他那本厚厚的“指南”
“我不要,妈妈不让我吃别的东西。”他怯生生地说。
“就尝一小口,好不好?”李娟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这个是绿色的、香香的肉包包,吃了它,身上的痒痒虫就会被赶跑哦。”
那股温热的香气,像一个小小的漩涡,吸引着Leo。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小嘴,咬了一小口。
软糯的包子皮,鲜美的肉馅,还有一股他从未尝过的、带着一丝丝微酸的清爽味道,瞬间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Leo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三口两口吃完一个,又伸出小手,“还要!”
李娟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她看着这个被“科学”喂养成一只病猫的小少爷,第一次露出了属于一个孩子该有的、贪婪的食欲。
那天中午,Leo奇迹般地吃了整整三个马齿苋猪肉包。
当天晚上,他睡了自从李娟来林家之后,最安稳的一个觉。
没有哭闹,没有翻滚,小脸上是一种放松而香甜的神情。
李娟守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均匀的呼吸,心里充满了喜悦。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正确的事情。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足以将她毁灭的风暴,正在门外,悄然集结。
02
慈善晚宴的当天,林家的花园被装点成了一个梦幻的仙境。
无数串小彩灯像星星一样挂在树梢上。
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条餐桌上,摆放着闪闪发光的银质餐具和盛开的荷兰郁金香。
空气中飘浮着香槟的气泡、女人们昂贵的香水味和米其林主厨团队现场烹饪的、精致食物的香气。
新加坡的名流们端着酒杯,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在草坪上优雅地穿梭,他们的笑容和他们佩戴的珠宝一样,精致、昂贵,但没有人能看透那光芒下的真实情绪。
Evelyn是当之无愧的女王。
她穿着一身全球限量版的香槟色长裙,妆容完美无瑕,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精心计算过的优雅。
她游刃有余地和每一位重量级嘉宾寒暄,脸上挂着胜利者才有的、矜持的微笑。
这场晚宴,是她向整个上流社会展示她作为林家女主人品味和掌控力的舞台。
一切都按照她写的剧本,完美地进行着。
直到,那个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作为晚宴的“吉祥物”,小少爷Leo被盛装打扮,坐在了主桌一个专门为他定制的高脚儿童椅上。
他穿着一套可爱的小西装,打着领结,像一个漂亮的小王子。
然而,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份由米其林主厨专门为他制作的儿童餐——星星形状的胡萝卜,小鱼形状的鳕鱼饼,还有用番茄酱画出的笑脸。
这在任何一个孩子看来都应该是充满诱惑的美食。
可Leo只是看了一眼,就厌恶地皱起了他小小的眉头。
他推开了面前的银质餐盘。
起初,他只是小声地、固执地哼唧着。
但当Evelyn像往常一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他“把这些吃下去”时,那种被压抑许久的反抗情绪,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像一把尖刀,划破了花园里虚伪而和谐的交响乐。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了主桌上。
“我不要吃这些!我不要吃这些!”Leo一边哭,一边挥舞着小手,把面前的餐具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叮当声。
他涨红了小脸,用尽全身力气,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大声喊道:“我不要吃这些!我要吃娟姨做的、绿色的、香香的肉包包!”
“绿色的、香香的肉包包?”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名流们的耳边轰然炸开。
Evelyn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皲裂,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羡慕和赞赏,而是充满了好奇、揣测,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的嘲弄。
“哦,亲爱的,别哭了。”Evelyn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去抱Leo,试图用身体挡住那些窥探的视线。
但Leo的哭闹声反而越来越大,他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在Evelyn的怀里挣扎着。
一位穿着紫色长裙的贵妇,用扇子掩着嘴,“好心”地问道:“Evelyn,孩子想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听上去很有趣呢,你家的保姆还会做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美食?”
这句话像一根淬了毒的绣花针,精准地刺进了Evelyn最高傲、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她引以为傲的“科学喂养”,她鄙视一切“民间土法”的精英人设,在这一刻,被她亲生儿子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愤怒和羞辱的火焰,在她胸中熊熊燃烧。
她再也无法维持那可笑的体面了。
她把Leo硬塞给旁边的另一个佣人,然后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对站在不远处的管家Susan说:“去,把那个叫李娟的,给我从后厨叫出来。”
几分钟后,李娟被Susan从后厨带到了宾客面前。
她还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身上带着点油烟味,与周围的衣香鬓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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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眼前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Evelyn走到她面前,她们离得很近,李娟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昂贵的、带有侵略性的香水味。
Evelyn压低了声音,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狠厉的杀气:“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李娟看到Leo还在远处撕心裂肺地哭着,心里一疼,只好小声承认:“是……是包子……用……用花园里的马齿苋做的包子……”
“马齿苋?”Evelyn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最肮脏、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是什么?花园里的杂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