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的,你家那口子还没找着呢?”
村口的王大妈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饺子,看着蹲在水库边失魂落魄的陈秀莲,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没呢,王大妈。”
陈秀莲的声音沙哑,眼睛红肿,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片平静得有些诡异的水面。
“你说这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王大妈把饺子放在她身边。
“好好的一个人,在自家的水库里游个泳,怎么就能不见了呢?”
陈秀莲喃喃自语,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问这片吞噬了她丈夫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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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建国是土生土长的红旗村人。
他家在村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裕户,这都得益于他父亲那一辈人留下的家业——村后那片几十亩大的水库。
这水库是当年响应号召修建的,后来承包到了李家手里。
靠着这片水库,李家养鱼、养鸭,还搞起了农家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李建国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
但他并没有因此养成娇生惯养的坏毛病,反而为人仗义、性格豪爽,村里谁家有事,只要他知道了,都会主动去搭把手。
小时候的李建国,最喜欢的就是夏天。
因为一到夏天,他就可以光着屁股跳进自家水库里,像条鱼一样,在清凉的水里撒欢。
他的水性好是全村出了名的,七八岁的时候,就能一口气从水库的这头游到那头。
大人们都开玩笑说,李建国上辈子肯定是一条大黑鱼。
李建国对自家这片水库,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爱。
他熟悉水库的每一个角落,知道哪里水深,哪里有暗流,哪里鱼最多。
他总说,这水库就是他的第二个家,待在水里比待在床上还舒服。
父母也曾担心过他的安全,但看他水性确实好,而且总是在自家水库里活动,也就渐渐放了心。
长大后的李建国子承父业,接管了水库的生意。
他脑子活络,胆子也大,不仅扩大了养殖规模,还引进了不少新的鱼种,把水库经营得有声有色。
因为人长得高大帅气,家里条件又好,上门提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李家的门槛。
但李建国一个都看不上,他总觉得那些姑娘身上少了点什么。
直到他遇见了陈秀莲。
02
陈秀莲不是红旗村的人,她是邻村的。
第一次见到李建国,是在镇上的集市里。
那天,陈秀莲家里的牛丢了,她急得满头大汗,在集市上四处寻找。
李建国正好开着拖拉机来镇上送鱼,看到一个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便停下车询问。
得知情况后,李建国二话不说,就开着拖拉机,载着陈秀莲在镇子周围一圈一圈地找。
拖拉机的声音很大,李建国就扯着嗓子安慰她,说牛肯定能找到,让她别着急。
看着身边这个皮肤黝黑、笑容爽朗的男人,陈秀莲心里的慌乱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后来,牛在镇子外的一个山坡上找到了。
陈秀莲为了表示感谢,非要请李建国吃饭。
李建国挠了挠头,笑着说:“吃饭就不用了,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就……”
他话还没说完,脸就先红了。
陈秀莲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年轻人相识了。
李建国对陈秀莲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他每天都会开着拖拉机,绕很远的路,去邻村看陈秀莲一眼,给她带些自家水库里的鱼,或者刚从地里摘的瓜果。
陈秀莲起初还有些犹豫,她觉得李建国家里太富裕,自己有些高攀不上。
但李建国的真诚和执着,最终打动了她。
他从不在意陈秀莲的家境,只是单纯地对她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不久之后,两人就顺利地结了婚。
婚后的生活幸福而甜蜜。
李建国负责打理水库的生意,陈秀莲则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两人夫唱妇随,成了村里人人都羡慕的模范夫妻。
唯一让陈秀莲感到不安的,就是李建国那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都要去水库里游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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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建国,你今天能不能别去游了?我这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陈秀莲一边给李建国准备换洗的衣物,一边担忧地说道。
“你呀,就是瞎操心。”
李建国笑着捏了捏妻子的脸颊。
“这水库我从小游到大,闭着眼睛都能游个来回,能有什么危险?”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身上的汗衫,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肌肉。
“可是……可是我听说,水库里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陈秀莲压低了声音。
“前两天,王大爷家的鸭子,不是少了好几只吗?都说是被水里的东西拖下去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李建国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几只鸭子而已,八成是被黄鼠狼叼走了,跟水里有什么关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陈秀莲依旧不放心。
“这水库这么大,水又深,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你就听我一次劝,好不好?”
“好了好了,我的好媳妇,你就别担心了。”
李建国俯身亲了一下妻子的额头。
“我保证,就下去游一小会儿,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说完,他不等陈秀莲再说什么,就拿着毛巾和泳裤,大步流星地朝水库走去。
陈秀莲看着丈夫宽厚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丈夫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这一次,她的预感却不幸应验了。
太阳渐渐落山,天色越来越暗。
陈秀莲做好了晚饭,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李建国的身影。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跑到水库边,大声呼喊着丈夫的名字。
“建国!李建国!你快回来吃饭了!”
空旷的水库边,只有她的回声在飘荡。
水面平静如镜,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秀莲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04
李建国失踪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村庄,激起了千层浪。
当晚,村长就组织了全村的青壮年,打着手电筒,拿着竹竿,在水库边进行搜寻。
陈秀莲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水面上晃动的手电筒光束,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搜寻持续了一整夜,却一无所获。
除了岸边那件李建国换下的汗衫和一双鞋子,再也找不到任何与他有关的踪迹。
有人猜测,李建国可能是在游泳时抽筋了,沉入了水底。
也有人说,他可能是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各种猜测众说纷纭,但谁也拿不出证据。
第二天,消息传到了镇上。
镇里的领导对此事高度重视,立刻派来了专业的打捞队。
打捞队开着船,带着先进的探测设备,在水库里来来回回打捞了三天三夜。
他们几乎把整个水库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李建国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大活人,怎么可能在自家水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捞队的队长最后只能给出一个结论:李建国可能遇到了水下的暗流,被冲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溶洞里。
但对于这个说法,陈秀莲根本无法接受。
她不相信那个熟悉这片水域就像熟悉自己手掌纹的丈夫,会那么轻易地出事。
她固执地认为,丈夫一定还活着,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秀莲就像疯了一样。
她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请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打捞队,甚至还请了附近寺庙里的高人来做法。
但所有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也一点点地被磨灭。
村里人开始劝她节哀顺变,让她接受现实。
可陈秀莲就是不肯放弃,她每天都守在水库边,从日出到日落,仿佛成了一尊望夫石。
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蜡黄,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绝望。
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就这么没了,一个那么爱她,那么热爱生活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这片水库,曾经是他们一家人幸福生活的源泉,如今却成了吞噬她丈夫的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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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三个月。
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秋风给水库带来了一丝凉意。
关于李建国失踪的事情,村里人也渐渐淡忘了,不再像当初那样议论纷纷。
只有陈秀莲,依旧执着地守着那片水域。
这天,村里的几个年轻人闲来无事,相约去水库里下网捕鱼。
他们划着小船,将一张巨大的渔网撒进了水库中央。
过了一会儿,他们开始收网。
起初,渔网很轻,几个人还开玩笑说,今天看来要空手而归了。
可就在渔网收了一半的时候,水下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差点把他们的小船都给掀翻了。
“快!快拉住!水里有大家伙!”
其中一个年轻人兴奋地大喊。
几个人立刻使出了吃奶的劲,合力往上拉渔网。
渔网变得越来越沉,水面上开始翻涌起巨大的水花。
他们能感觉到,网里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拼命地挣扎。
经过一番艰苦的搏斗,他们终于将那个大家伙拖到了岸边。
当看清网里的东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条他们从未见过的巨型鲶鱼!
这条鲶鱼通体乌黑,身长足有两米多,最粗的地方比成年人的腰还粗。
它张着巨大的嘴巴,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看起来异常凶猛。
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弄上岸,用秤一称,好家伙,足足有一百二十斤重!
村里捕到巨型鲶鱼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吸引了全村人的围观。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有人提议,这么大的鱼,鱼肚子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不如当场剖开看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捕到鱼的那个年轻人拿来了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在众人的注视下,对准了鲶鱼巨大的腹部。
一直呆坐在水库边的陈秀莲,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眼神空洞。
就在刀子划开鱼腹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围观的人群纷纷后退,捂住了口鼻。
然而,随着鱼腹被彻底剖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却爆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尖叫。
陈秀莲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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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清了那混杂在鱼的内脏和未消化食物中的东西。
她的瞳孔在瞬间放大,血色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她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不....这不可能!”
她尖叫着,身体晃了两下,随后两眼一黑,当场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