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90年的深圳东门,是南粤大地最热闹的地界之一。清晨天刚蒙蒙亮,早市的摊贩就支起了棚子,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着海鲜的咸腥味飘满整条街;待到晌午,服装店、电器行的霓虹招牌陆续亮起,南来北往的生意人、打工仔摩肩接踵,把这条街挤得水泄不通。中盛表行就开在东门最显眼的位置,红木柜台擦得锃亮,里面摆着劳力士、欧米茄等名表,老板加代穿着笔挺的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块精致的梅花表,正低头给一位香港客介绍款式。
加代在深圳的名声,一半靠表行的诚信,一半靠江湖的义气。三年前他从广州来深圳闯荡,凭着过人的胆识和手腕,不仅把表行做得风生水起,还结识了江林、徐远刚、周广龙等一群过命兄弟,就连北京的李正光、武猛,上海的常鹏、白小龙,提起加代都要竖大拇指。此刻他刚送走香港客,抬头就看见表行门口站着个年轻人,穿得破破烂烂,蓝布褂子上打满补丁,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身后还扶着位脸色蜡黄的老太太,老太太裹着件旧棉袄,不住地咳嗽。
年轻人时不时往表行里瞅,眼神里满是犹豫。加代放下手里的账本,推开玻璃门走过去:“兄弟,有事儿?”年轻人吓了一跳,局促地搓着手:“哥,我……我在东门早市摆摊,想进点手表卖,看你这儿货挺全,寻思问问能不能给我供货。”加代瞥了眼他身后的老太太,老太太正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帕子上隐约带着点血丝。“这位是?”加代问。
“这是我妈,身体不好,常年得吃药。”年轻人声音低了下去,“我本想找个班上,可我妈离不开人,只能出早市摆摊,既能挣钱又能照顾她。”加代心里一动,这年头肯为了母亲放弃安稳工作的年轻人不多见。“行,你想拿啥货?”加代拍了拍他的肩膀,“初次合作,你先少拿点试试,卖不出去全额退给我。”
年轻人眼睛一亮,连忙报了几款便宜的电子表。加代让伙计打包好,没收他定金,只说卖完再结账。年轻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时加代才想起问他名字:“兄弟,还没问你叫啥?”“哥,我叫邵伟!”邵伟回头喊了一声,扶着母亲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没想到邵伟是块做生意的料,第二天一早就乐呵呵地来了,不仅结清了货款,还多拿了一倍的货。“哥,你这表质量好,一早上就卖光了!”邵伟把一沓零钱递过去,脸上满是兴奋。加代数了数钱,又塞回他手里几张:“兄弟,以后你在我这儿拿货,都按进价算。”邵伟愣了:“哥,这不行,你得挣钱啊!”
“我这儿不缺你这点利润。”加代笑着说,“对了,我表行晚上需要个送货的,活儿不重,一个月给你开五百块,你看能干不?”1990年的五百块可不是小数目,邵伟当场就跪了下来:“哥,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能给我妈买药,啥苦我都能吃!”加代赶紧把他扶起来,“别来这套,好好干活就行。”闲聊时加代才知道,邵伟母亲得的是肺癌,每月吃药就得花三百多,这也是他急着挣钱的原因。
邵伟就此忙了起来,早上在早市摆摊,晚上给加代送货,日子虽累却有奔头。加代时常让厨房炖点鸡汤,让邵伟给母亲送去,邵伟心里感激,干活越发卖力,送货从不出错,连表行的伙计都夸他踏实。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找上门了。
那天邵伟正在早市卖表,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摊贩们纷纷往摊位底下藏东西。邵伟刚想问旁边卖菜的大妈咋回事,就听见一阵嚣张的吆喝:“都把保护费准备好!别让老子动手!”抬头一看,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正摇摇晃晃走来,身高一米七六左右,体重得有两百多斤,上身光着膀子,露出胸口的青龙纹身,下身穿条黑裤衩,脚踩拖鞋,身后跟着两个拎着钢管的小弟,正是东门有名的恶霸陈雄。
陈雄是东门本地人,靠着家里有点势力,在早市收保护费多年,轻则骂骂咧咧,重则动手砸摊,摊贩们敢怒不敢言。以前他一个月来一次,最近不知咋的,半个月就来收一次,每家收五十到一百不等。轮到邵伟摊位时,陈雄眯着眼瞅了瞅玻璃柜里的手表:“小子,新来的?卖手表利润高,交三百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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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伟急了:“哥,我刚在这儿摆摊没几天,不知道要交保护费啊,而且别人都交五十,我咋要交三百?”“别人是别人,你是你!”陈雄一脚踹在摊位腿上,“卖贵重物品就得交高价,少一分都不行!”邵伟刚想辩解,两个小弟就冲上来翻他的裤兜。邵伟死死护着口袋:“别碰我钱!那是给我妈买药的!”
“还敢反抗?”陈雄一拳砸在邵伟脸上,邵伟踉跄着坐在地上,嘴角瞬间见了血。小弟们趁机掏出他兜里的两千块钱,陈雄掂量着钱袋子:“还说没钱?挺会装啊!”邵伟哭着扑过去:“那是我妈救命的钱!你还给我!”陈雄一脚把他踹开:“救不救命关我屁事!”小弟们更狠,临走时把邵伟摊位上的手表全划拉走了,玻璃柜也被钢管砸得稀碎。
邵伟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万念俱灰。他身上没钱,母亲还等着买药,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加代。到了中盛表行,邵伟红着眼圈说:“哥,能不能借我两千块?我妈等着买药。”加代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拿出三千块:“拿着,多的一百给你买伤药。”说着就发现邵伟眼眶发青,嘴角还沾着血痂。
“谁打的你?”加代的脸色沉了下来。邵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陈雄收保护费的事说了。加代“啪”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太他妈欺负人了!”他把钱塞给邵伟,“你先回家给你妈买药,明天我跟你去早市,我倒要看看这陈雄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加代带着江林和邵伟来到早市。江林是加代最得力的助手,早年在少林寺练过五年,手里有真功夫,此刻穿着黑色夹克,双手插在兜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八点多的时候,陈雄带着小弟晃了过来,肚子挺得像个皮球,人还没到,身上的汗臭味先飘了过来。邵伟吓得往加代身后躲,江林往前一站,吆喝起来:“卖表了!正宗电子表,便宜又耐用!”
陈雄昨天尝到甜头,直奔邵伟的摊位而来,见是江林在吆喝,正好找借口发难:“新来的?在这儿卖货得交保护费,不知道规矩啊?”江林斜着眼看他:“交啥保护费?我咋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就给我交双倍!”陈雄说着就要动手,加代上前一步拦住他:“兄弟,先别急着动手。”他指了指邵伟,“这是我弟弟,昨天你抢了他的钱,还打了他,这事得唠唠。”
“唠个屁!”陈雄唾沫横飞,“在东门卖货就得听我的!别说抢他点钱,就算砸了他的摊,他也得受着!”加代耐着性子说:“我是中盛表行的老板,给我个面子。以后你家谁要戴表,我免费送你几块,今天你给我弟弟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你算个啥东西?也配让我道歉?”陈雄嗤笑一声,“过两天我就去你表行收保护费,到时候看你还嘴硬不!”加代的眼神冷了下来,回头看见旁边有个卖水果的摊位,抄起案上的水果刀就冲了上去。陈雄没防备,被加代一把揪住衣领,水果刀架在了脖子上。“你再说一遍?”加代的声音像冰碴子。
陈雄吓得腿都软了,两个小弟刚要上前,江林从腰里掏出五连子,“咔嗒”一声上了膛:“谁敢动?”小弟们瞬间僵在原地。加代对着陈雄的大腿就是一刀,血瞬间渗了出来。“给我弟弟道歉!”加代低吼道。陈雄疼得直咧嘴:“对不起!我错了!”加代松开他:“把钱还回来,以后不准再来早市收保护费!”陈雄赶紧让小弟把钱掏出来,扶着流血的大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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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伟看着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加代把钱递给她:“以后再有人欺负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没想到陈雄是个记仇的主,伤好之后就开始琢磨报复。他不敢直接找加代,就把主意打在了邵伟身上。
半个月后的一天,邵伟要带母亲去医院复查,江林不放心,开车送他们去。刚把老太太扶上车,就被陈雄的小弟大辉看见了。大辉赶紧给陈雄打电话:“雄哥,邵伟带着他妈去医院了,身边就一个人!”陈雄一听,立刻召集了十几个小弟,拿着片刀和镐把,开着三辆面包车直奔医院。
等邵伟他们从医院出来,刚到停车场就被围住了。陈雄叼着烟,指着邵伟:“小子,上次让你大哥救了你,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说着就挥手让小弟动手。江林一把将邵伟母子护在身后,迎着小弟们冲了上去。他身手敏捷,侧身躲开砍来的片刀,一拳砸在一个小弟的鼻梁上,小弟当场鼻血直流。
可对方人太多,江林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更可恨的是,一个小弟见打不过江林,竟然拿着片刀冲向邵伟的母亲。邵伟惊呼一声,扑过去护住母亲,片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他的手上,两根手指瞬间就耷拉了下来,鲜血喷了一地。“妈!”邵伟疼得惨叫,老太太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医院的保安听见动静赶了过来,陈雄的小弟们才停手。江林趁机扶着邵伟母子上了车,一脚油门冲出停车场,直奔另一家医院。安顿好邵伟母子,江林自己也包扎了伤口,然后赶紧给加代打电话。加代刚接到电话,就急得拍了桌子:“你们在医院等着,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