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持续三年的华为模式实验终结,CEO李想重新直管人力资源,李文智、袁春峰前后日离职,内部战略分歧浮出水面。
一、终局:权力回到李想
2025年11月11日这天,理想汽车内部发布了一份低调却意味深长的组织调整公告。
CFO李铁所管理的“组织部”与“人力资源部”正式合并为“人力资源部”,并入产品与战略群组,由理想老臣杨海山负责,直接向CEO李想汇报。同日,原组织部负责人李文智、原人力资源负责人袁春峰——两位均出身于华为体系的高管——双双离职。
这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三年前李想亲手引入的“华为模式”,在经历了快速崛起与内部撕扯后,终于画上句号。
一位接近理想管理层的人士形容:“李想终于收回了‘人’的权力。”
过去三年,理想一度陷入一种“双中枢”状态:李铁主抓财务与组织体系,李想主抓产品与战略——两个体系在逻辑与文化上截然不同。内部戏称,“想哥管理想的未来,铁哥管理理想的现在”。
有员工透露,近期两人在裁员问题上产生明显分歧。李铁主张继续通过“瘦身”提升利润,而李想坚持避免重演去年万人裁员的创伤:“再裁一次,就没人信了。”
这种分歧最终以一次组织重组的形式,完成了权力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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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起点:一场“华为化”实验的诞生
故事要追溯到三年前的雁栖湖战略会。
2022年秋天,面对问界M7的猛烈攻势,李想在白板上写下了五个字:“全面学华为”。
在那场会议上,理想的高层一致认为,公司已从创业期走向规模化阶段,“拍脑袋”的产品节奏不再适用。
李铁此时成为关键推手——他主导引入前华为的李文智,并由后者陆续推荐了邹良军与袁春峰。华为系高管团队就此成型:
- 李文智:任组织部负责人,搭建IPD流程体系与财经双轨制;
- 袁春峰:主抓人力资源,推行PBC绩效考核;
- 邹良军:接管销服体系,引入“五大战区”打法;
- 王进:负责海外业务;
- 孙百功:负责GTM战略与渠道策略。
华为式的强管控逻辑开始渗透理想。流程变多了,会议更密了,汇报更严了。
短期看,这带来了效率与利润的“表层繁荣”——2023年理想营收破1200亿元,首次实现年度盈利。
但从内部看,这场“华为化实验”,也埋下了后来的危机。
三、裂痕:体系的盛宴与崩塌
“理想变成了另一个公司。”一位早期员工回忆。
原本简单直接的决策流程,被繁复的审批链条取代。
组织部与人力部分设,导致职责交叠——申请展车、调人、请预算都要跑几层签字。
一线销售抱怨:“流程成了推锅的理由。”
更严重的是销服体系。
邹良军、孙百功、王进三人分区作战,推行“高压+高激励”的华为打法。销量指标被细分到周,区域PK常常演变成“业绩军令状”。
为冲量,假试驾、返佣、刷单成为公开的潜规则。
李想后来在一次内部会上拍案怒斥:“我们不可能靠造假赢用户信任!”
孙百功的GTM体系推进失败,海外业务由王进负责——结果“一地鸡毛”。2024年初,理想的海外团队几乎全线停滞。内部人士透露:“孙在会上被李想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是邹(良军)保下来的。”
这些事件之后,理想“温度”的品牌文化几乎被磨平。
绩效表代替了信任,数字取代了共识。
李想那种“用户导向”的理想主义,被层层报表和考核淹没。
四、崩点:MEGA失利与体系反噬
2024年,MEGA项目的市场失利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成本、高配置的旗舰车未能打动用户,销量惨淡。
“组织太重,反应太慢。”李想在内部会上罕见地承认。
同年,理想现金流下降超过百亿。李铁提出“裁员+收缩”策略以止损,李想却认为“不能让理想失去灵魂”。
两条路线最终决裂。
2025年6月,邹良军卸任销服负责人;8月,战区制被正式取消;7月,PBC绩效废止,OKR重启。
理想重新回归“创始人节奏”。一位员工感慨:“不学华为了,想哥回来了。”
五、分歧:李想与李铁的“长期主义”之争
李铁是典型的“财务理性主义者”。
2024年,他通过理财投资为理想带来14亿元利润,却也在经营现金流上损失了百亿。
他相信理想要“活下去”,必须以利润优先。
而李想认为问题不在财务,而在方向:“我们丢掉了用户价值。”
这句话后来成为i6项目的起点。
i6的设计回归家庭场景,摒弃复杂版本与花哨功能。上市一周,订单突破2.3万辆。
“i6是李想的车,i8是李铁的车。”有员工笑说。
i6成为理想的“拨乱反正”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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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重建:李想的“回归实验”
这次收权后,李想启用理想元老杨海山重组人力体系——这位早期功臣曾负责售后与用户体验,被认为“懂组织,也懂人”。
老将刘杰、范皓宇等人权重上升,分别接管产品与战略。
AI团队直接汇报给李想,会议频率减少三分之一,每周“用户洞察会”重启——那是理想早期最具象征性的传统。
“理想要回到理想味。”一位内部邮件这样写道。
然而,挑战仍然巨大。2025年前十个月,理想销量同比下降16.3%,AI投入超过60亿元,短期利润承压。
但士气在回升——“我们又开始讨论用户,而不是报表。”一位工程师说。
七、尾声:最黑暗的时刻已过去
三年的“华为化”实验,理想交出了一份昂贵的试卷。
它证明了一个朴素的道理:组织体系无法照搬,文化冲突会吞噬效率。
当理想的“理想主义”遭遇华为的“流程理性”,输掉的不是方法论,而是信任。
如今,理想似乎又回到了2022年的起点——
不同的是,李想比那时更笃定。
他清楚,理想不能再做别人的样本,只能做自己的范本。
2025年或许是理想最痛的一年,也可能是其最关键的一年。
如果未来12月里,L9换代成功、i6产能释放、快充网络跑通、国际化稳步推进,那么那句“深蹲是为了更高的跳跃”,将不再是李想的自我安慰,而会成为整个行业的注脚。
在新能源赛道上,赢的不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而是那个能熬过阵痛、稳步起跳的公司。
不是流程,不是KPI,而是那群仍然相信“理想主义”的人。
“黑暗的日子过去了。”
一位仍在职的理想工程师说,“我们又开始讨论用户了,而不是报表。”
理想,正在准备好了。
来源说明:本文综合脉脉公开信息及多位理想员工访谈(部分信源匿名)。
作者:小岳同学 公众号:无名分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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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来自Unsplash,基于CC0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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