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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火终止了轰炸,但加沙妇女仍在教室、浴室和家中独自分娩,缺乏充分医疗护理
29岁的助产士纳杰拉·萨利姆蹲坐在北加沙一所联合国近东救济工程处学校的狭小浴室地板上。
她正面临着助产士所能想象的最吊诡的处境——为自己接生。她没有任何医疗物资,只有一瓶水和几块布。
她的姐姐竭力协助,随着分娩的阵痛声渐强,很快有其他在学校避难的流离失所妇女围拢过来。
“我用尽全力抓住浴室门用力推,”纳杰拉告诉《新阿拉伯人》。
“我的姐姐和那些素未谋面的流离失所妇女帮了我。当婴儿啼哭时,在场所有人都与我一同落泪。我感觉自己不仅在分娩,整个学校都在见证新生命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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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弹或许已停止坠落,但在加沙分娩仍是场生死考验。
加沙医疗体系远未恢复,当地仅存的助产士们正疲于奔命,她们不得不在资源匮乏的条件下同时承担接生与抢救生命的任务。
寻找安全可靠的分娩医院依然遥不可及。历经两年战火摧残,加沙多数产科病房已成废墟,至今仍无法使用。
在医生、护士、医护人员及医疗物资严重短缺的情况下,许多医院仅能维持部分运转。
加沙妇女仍在非人道且不卫生的环境中分娩,既无医疗监护也无产前护理。当地约有55000名孕妇亟需照护,每月约有5000名妇女在恶劣条件下分娩。
医院遥不可及
《新阿拉伯人》采访了加沙多位助产士和普通产妇,她们讲述了无人医护的分娩经历。
她们还抱怨新生儿衣物短缺,奶粉和尿布价格高得离谱,在她们看来,这些困境甚至比战争本身更残酷。
有人表示,尽管居住在挤满妇女和儿童的避难所,却找不到助产士或健康教育者上门探视,也无人监测产妇和新生儿的健康状况。
“最大的挑战仍是基本工具和医疗物资的匮乏,”来自北加沙的32岁助产士亚斯敏·艾哈迈德表示。
“我们连手套、纱布、无菌剪刀和产床都难以获取。有时只能在地板或毯子上工作。断电断水更让工作几乎无法进行,”她向《新阿拉伯人》透露。
“产妇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分娩;有人痛失丈夫或家园,产后既无后续护理计划也缺乏系统性支持。”
在如此环境下,加沙的巴勒斯坦孕妇们别无选择,只能独自分娩。雅斯敏本人便是其中之一。
过去八年间,她一直在加沙城希法医疗中心担任助产士。她习惯于每日协助数十例分娩——或复杂或简单,最终总以微笑和对产妇的祝贺收场。
战前她的生活井然有序:在产科病房完成轮班后,便回家照顾丈夫和年幼的孩子。
怀孕七个月的某夜,雅斯敏突然感到熟悉的阵痛——宝宝提前两个月降临。丈夫四处寻找救护车却无果,医院被围困,道路尽数封锁。
谢法医疗中心
2023年11月,当以色列军队对加沙谢法医院实施全面围困并切断电力供应时,据报道保温箱中的巴勒斯坦新生儿开始死亡
“我让孩子们把床垫铺在地上。当时没有任何工具。我亲手接生、剪断脐带,在流血中抱着新生儿。”雅斯敏回忆道。
”我因寒冷与恐惧浑身颤抖,但那一刻,我仿佛与他一同重生。"
雅斯敏表示,自2025年10月10日最新停火协议生效以来,孕妇处境未见改善。
“交通工具短缺加上多数道路损毁,前往医院仍是巨大挑战,”她解释道。
“北部地区几乎没有产科服务,多数分娩在南部进行,给仅存的几家医院带来巨大压力。许多妇女仍在自家或避难所独自分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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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分娩
雅斯敏并非《新阿拉伯人》采访中唯一被迫自己接生的助产士。
去年12月,加沙城泽伊通区的四子之母、当地助产士玛丽姆·哈利勒在炸弹四处爆炸的家中独自分娩。
当丈夫外出寻找面包时,玛丽姆被困在四面墙内,只得指导十几岁的女儿如何操作。
“我让她用小炉子烧水,找来干净的布料,” 玛丽姆向《新阿拉伯人》透露。
“我一步步教她如何抱婴儿、如何剪断脐带。我不愿让她看到我的脆弱,只想教会她勇敢。”
当婴儿啼哭声盖过爆炸声时,母女俩相拥而泣。玛丽姆回忆道:“这不仅是分娩,更是我们共同经历的生存之战。”
纳杰拉、雅斯敏和玛丽姆不仅是助产士,更是生命的守护者。
雅斯敏曾是希法医院的信任象征,产房里总有她熟悉的声音。玛丽姆是泽伊通产妇心中的“可靠之手”,她的存在让产妇倍感安心。而纳杰拉曾梦想继续深造,建立小型培训中心培养年轻助产士。
但战争将梦想化作噩梦,迫使她们在几乎不具备基本生存条件的环境中接生。
尽管如此,她们仍属幸运者——作为助产士,凭借专业知识、技术和多年经验,她们能准确掌握分娩进程并完成接生。对普通巴勒斯坦女性而言,独自分娩的经历要恐怖得多。
来自北加沙沙提难民营的27岁阿米娜·阿布·迪亚,除了两年前在医院的初产经历外对分娩一无所知。流离失所后,当分娩阵痛来袭时,她与年迈的母亲和幼子困在废墟建筑中。
“我痛得尖叫,却无人相助,”阿米娜回忆道。
“母亲把我放在湿毯子上。我使出浑身力气分娩,直到婴儿降生。我们用刀剪断脐带,用水清洗。我害怕自己或孩子会死去,但听到他的啼哭时,感觉上帝赐予了我新生。”
生存的日常搏斗
国际法保障冲突中妇女享有医疗保健的权利,但在加沙,这项权利正遭受每日践踏。
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协调厅(OCHA)的报告证实,袭击医疗设施和阻碍孕妇就医的行为直接违反国际法。
联合国性与生殖健康事务机构——联合国人口基金(UNFPA)——曾将加沙的局势称为“母婴健康灾难”。
当世界持续关注加沙第三次脆弱停火之际,新生命正以最简陋的手段和最非凡的勇气在此诞生。
雅斯敏、玛丽姆、纳杰拉和阿米娜的故事并非特例——它们是无声苦难的日常头条。在死亡几成常态之地,新生儿的啼哭依然是最顽强、最有力、也最充满希望的声响。
“我们需要时间和真正的国际支持来重建加沙的产科医疗体系,”雅斯敏说。
“否则,在加沙分娩将永远是场生存之战。”
尽管饱受苦难,加沙的分娩依然是象征性的抵抗行为。女性用生命证明生命比死亡更强大,每个在此诞生的婴儿都是向世界发出的抗争宣言。
“加沙的每一次分娩,都是为祖国签发的新出生证明,”巴勒斯坦女权活动家阿里亚·阿布·玛丽亚姆如此评论道。
这张“出生证明”,是用浴室地板上的血水、废墟中的尖叫和母亲颤抖的双手写下的。它所证明的,不仅仅是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更是一种无法被摧毁的延续。当医疗体系崩溃,当国际法失效,当生存本身成为一场搏斗时,那一声啼哭便承载了一切。它在提醒世界,即使在最深重的绝望中,生命依然在寻找破土而出的方式。未来的重建之路依旧漫长,但这份在炮火中诞生的“希望”,已然为这片土地签下了最有力的注脚。
在炮火与废墟中诞生的新生命,总是令人动容。如果你对她们的故事也有自己的感触,欢迎在评论区分享你的思考。
作者:哈雅·艾哈迈德是来自加沙的医生兼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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