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周五下午的市妇幼保健院B超室，消毒水味混着耦合剂的甜腥气。林薇躺检查床上，冰凉的探头在肚皮上滑动。屏幕雪花点跳动，映出模糊的小小身影。
“宝宝很健康，”医生敲键盘，“就是有点调皮，背对着不给看脸。”
门帘外婆婆王秀英的声音钻进来：“医生，是孙子吧？俺们老家说后背厚实是男孩！”
医生皱眉：“阿姨，规定不能说。”
“俺给红包！就告诉俺吧！”门帘晃动，婆婆手里攥着红票子要挤进来。
林薇慌忙坐起：“妈！别这样！”
探头猛地一滑，医生啧了声：“动了...好了，看清了。”
屏幕定格。小小侧脸轮廓清晰，医生快速打字。王秀英挤到屏幕前，眼睛发亮：“鼻子高！像俺儿！肯定是带把的！”
打印声吱吱响。医生扯下报告单递来：“一切正常。”
王秀英抢过单子，老花眼眯成缝：“这英文字啥意思？F开头的...福气是吧？”
林薇系裤带的手顿住了。她读过孕妈论坛，知道F打头单词可能意味着什么。
回家公交上，王秀英全程攥着B超单。到站时碰到邻居李婶：“哟，检查去啦？是孙子吧？”
王秀英扬着单子：“那必须！俺家建军是独苗，能生丫头？”
晚饭时丈夫赵建军扒着饭问：“妈说肯定是男孩？”
林薇盛汤的手晃了下：“医生说健康就好。”
婆婆抢话：“就是男孩！俺问过神婆了，肚尖如箩，准生儿！”
深夜，林薇摸出藏起的报告单。手机查那个模糊的英文词：Female。她瘫坐马桶上，水流声盖过哽咽。
第二天婆婆炖了老母鸡汤，油花黄亮。建军喜滋滋拍照发朋友圈：“老娘给大孙子补身子”。林薇喝一口，腻得反胃。
“多喝！俺特地去乡下买的土鸡！”婆婆又舀满碗，“俺当年怀建军，吐得胆水都出来也得吃！”
小姑子赵婷视频通话过来：“妈，我梦到嫂子生个大胖小子！”
婆婆笑出泪花：“俺昨晚也梦到！祖宗显灵了！”
全家笑闹中，林薇默默收拾碗筷。水池堵了，掏出一团鸡内脏——婆婆特意留的“生男偏方”。
半夜林薇孕吐剧烈，冲马桶时发现水泛红。建军鼾声如雷，她颤抖着手给自己垫卫生巾，血还是渗湿床单。
急诊医生皱眉：“胎盘低置，再折腾要早产。家属呢？”林薇看着空荡荡的诊室门口，手机里建军短信：“妈说没事，她生我前也见红。”
第二章
保胎药吃了两周，婆婆脸色越来越沉：“娇气！俺当年挑水到生！”
建军开始晚归，身上有烟酒味：“加班，赚奶粉钱。”
那晚林薇起夜，听见阳台低语。
婆婆声音：“...要是丫头咋整？”
建军嘟囔：“不能吧？B超...”
“屁B超！俺托人问了，就是丫头！丧门星！”
沉默一会，建军说：“流了？”
“傻！都六个月了！等她生完，要是丫头...离！俺村东头老张家媳妇生丫头离了，赔了二十万！”
林薇扶着墙滑坐地上，肚子抽痛。冰箱嗡嗡响，冷冻层塞满婆婆包的“生男饺子”，馅里掺着古怪药材。
第二天她回娘家，妈炖了鱼汤：“建军咋没来？”
“忙。”林薇吹着热气。
妈叹气：“你婆昨天来了，说要是生儿子就给买房，丫头的话...”
“的话咋？”
“她说赵家不要赔钱货。”
路上收到建军微信：“宝宝动没？俺儿子肯定淘气！”林薇关掉手机。胎动在左腹鼓包，像小小拳头抗议。
产检日婆婆非要跟去。“医生，真不能看性别？”她塞红包被拒后骂咧咧，“啥破规矩！俺们老家给钱就行！”
B超室换了个年轻女医生。婆婆趴屏幕前指：“俺看像男孩！你看那腿夹着的...”
医生突然皱眉：“胎盘血窦？家属外面等！”
帘子拉紧。医生低声说：“胎盘前置加重，得卧床。你家属...”她欲言又止，“有事打急救电话。”
报告单被婆婆抢去撕了：“骗钱！就是不想告诉俺们！”
建军来电：“妈说医院坑钱？换私立查性别去！”
那晚林薇摸黑整理存折。建军工资卡早被婆婆收走，她只剩婚前攒的三万。衣柜底层，结婚证压着张旧照——建军求婚时举着“生儿生女都一样”的牌子。
凌晨腹痛加剧，林薇摇醒建军。婆婆冲进来摸她肚子：“假宫缩！俺生过俺知道！”天亮时羊水破了，建军嘟囔“晦气”去开车，婆婆往她嘴里塞符水：“转胎的！喝！”
产房外，护士让签字剖腹产，婆婆抢笔：“剖了伤元气，咋生二胎？”建军电话响了，外放声很大：“赵哥！酒局等你！庆祝生儿子啊！”
第三章
产房时钟指向三点。林薇攥紧床栏，阵痛如刀绞。隔壁产房欢呼“儿子”，婆婆尖嗓穿透门板：“俺家必须孙子！不然离婚！”
护士换药时叹气：“你家属...真行。”
林薇嘶哑问：“手机...能给吗？”
护士摇头：“规定不行。”悄悄塞她张纸条：“需要帮打电话吗？”
宫缩间隙，林薇看清纸条：妇联热线。她攥紧又松开。
凌晨五点，胎心监测仪警报。医生皱眉：“胎心降了，得顺转剖！”
门开条缝，婆婆吼声炸进来：“不能剖！剖了不好生二胎！”
建军声音：“妈说顺产聪明...”
麻醉剂推进脊柱时，林薇想起相亲时建军红着脸说：“俺喜欢女儿，像你。”
醒来在病房，肚子瘪了。伤口疼得钻心。
建军玩手机，婆婆削苹果——自己吃。
“孩子呢？”林薇嗓子干裂。
婆婆呸掉果皮：“赔钱货在保温箱！早产！花钱货！”
建军抬头：“医生说能活，得花十几万。要不...”
婆婆抢话：“啥要不！弃了！俺们村都这样！”
护士进来换药，欲言又止。
婆婆突然拍腿：“俺知道了！你是故意早产讹钱！就知道你家穷酸相！”
建军拉她：“妈，外人呢...”
“怕啥！离婚！让她滚！”
出院单是建军签的字。费用栏写着：自费，已结清。
回家路上婆婆一路骂：“丧门星！生丫头克俺家！”
建军突然停车：“你先回娘家坐月子吧，俺家没伺候丫头的规矩。”
行李扔出车门。编织袋裂了口，露出婴儿的小衣服——全是婆婆买的蓝色。
娘家楼道里，妈开门愣住：“咋回来了？”里屋爸吼声：“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生个丫头还有脸回！”
深夜林薇堵奶发烧，挤出的乳汁混血丝。手机亮起，婆婆朋友圈更新九宫格：建军和亲戚碰杯，配文“庆祝赵家甩掉霉运！”定位在家常菜馆。
第四章
三天，林薇烧了又退。乳房胀如石块，吸奶器刮出血痕。妈熬粥嘟囔：“隔壁问咋回事，俺老脸丢尽了！”
保温箱费用单寄来，每天两千。建军电话不通，婆婆拉黑她。
第四天凌晨，烧退了。林薇蹒跚走到医院。保温箱里，小猫似的丫头浑身管线。护士小声说：“欠费了，明天要停药。”
缴费处刷卡，余额不足。婚前存折的钱，不知何时被转走。
回娘家撞见爸摔碗：“赔钱货还治啥？早死早超生！”
妈塞她三百：“偷偷拿着...你弟要买房了。”
那晚林薇搂着丫头睡袋——医院送的爱心包。太阳升起时，她拨通律师电话。
律师姓陈，声音冷静：“生育期间离婚，男方需付抚养费。但您证据不足。”
“有录音。”林薇点开手机。产房外婆婆的咒骂、建军说弃婴的对话，清晰可辨。
陈律师沉默一会：“这能构成遗弃罪。但您确定？毕竟孩子父亲...”
“确定。”
传票送达时，建军打来电话：“你疯啦？俺是你丈夫！”
“是前夫。”林薇声音平静，“后天开庭，记得来。”
婆婆抢过电话嚎：“天杀的！骗婚骗钱！大家评评理！”
开庭日，林薇借了轮椅推丫头去。苍白的丫头裹在粉色襁褓里，睡颜安静。
法院门口堵着赵家亲戚。小姑子赵婷尖叫：“贱人！生丫头还有脸要钱！”
婆婆扑上来抢孩子：“赔钱货给俺们！扔河里！”
建军缩在后面：“妈，算了...”
法警拉开人群。林薇护着孩子，轮椅撞在台阶上。襁褓散开，丫头惊醒哭嚎。
突然，一件大衣裹住孩子。陈律师挡在前面：“遗弃罪证据已提交检察院。”他举起手机，“刚才抢孩子，是新增的暴力证据。”
婆婆瘫坐撒泼：“没天理啊！媳妇告婆婆啊！”
建军突然喊：“林薇！俺同意离婚！钱没有！”
休庭时，赵家亲戚围住林薇。姑姑骂：“克夫相！”舅舅呸：“断香火！”丫头哭得发紫，林薇颤抖着解衣服想喂奶——当众露出结痂的乳房。
法警驱散人群时，林薇接到医院电话：“新生儿筛查结果出来了，请您务必来取。”
第五章
调解室空调嘶嘶响。婆婆翘腿嗑瓜子：“给五千块，抱走丫头，两清！”
建军玩手机游戏，外放音噼啪响。
陈律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牛皮纸袋。
“这是最终调解书。”他放下文件，“赵先生确认无共同财产？”
建军点头：“俺没钱！”
婆婆嚷：“她还欠俺们精神损失费！生丫头吓着俺了！”
林薇签字笔抖得写不好名字。陈律师按住她手腕，抽出纸袋里另一份文件。
“顺便通知各位，医院刚来的基因检测报告。”他声音提髙，“关于孩子血缘问题。”
婆婆蹦起来：“啥意思？俺儿子当王八？”
建军手机掉了：“林薇！你偷人？”
陈律师念报告：“‘经STR检测，支持赵建军与婴儿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婆婆松口气：“就说嘛...”
“但是，”陈律师加重音，“附加页：Y染色体测序显示，赵建军先生患有先天性无精症。”
调解室死寂。瓜子从婆婆指缝洒落。
建军脸白了：“胡扯！俺能生！”
“报告是三家机构联合出具。”陈律师推过纸，“换句话说，赵先生不可能有亲生子女。”
婆婆突然抢过报告撕咬：“假的！俺有孙子！”
建军揪住林薇：“你偷汉！是谁！”
林薇甩开他，第一次笑出声：“是你妈！你妈找的偏方！那符水！”
所有人愣住。
婆婆瘫坐在地，眼神涣散：“不可能...神婆说转胎...就同房那晚...”
真相撕裂：婆婆迷信“借种转胎”，在林薇排卵期那晚，往夫妻牛奶里掺了迷药，将昏睡的两人反锁屋内。而窗外，早有她花钱雇来的“壮汉”等候。
林薇胃里翻腾。她想起那晚异常困倦，醒来浑身酸痛，建军酣睡如死。原来不是梦。
“诈骗！俺要告神婆！”婆婆嚎哭打滚。
建军眼珠赤红：“妈！你让俺当王八？”
小姑子赵婷突然尖叫：“哥！那你也不是爸的亲的？妈当年也喝过符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