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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年暗恋终要散,一纸离婚待成全
“南汐,你真打算放下周锦川,出国定居?”
安静的咖啡厅里,阮南汐放下搅拌勺,抬眼看向对面一脸诧异的好友圆圆,语气轻得像窗外的云:“我和他,已经在走离婚流程了。”
离婚?!圆圆猛地坐直身子,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满是替她不值,周锦川居然同意了?这三年你对他多好啊,天冷给他备暖手宝,出差帮他整理行李,就算是块冰也该捂热了吧?他对你就真的没一点感情?
阮南汐扯了扯嘴角,眸光暗了暗。其实她也不确定,周锦川到底知不知道那是离婚协议。
半个月前,她把文件放在他面前时,他正接着一通急促的电话,扫了眼落款就签了字,连她想说的我们离婚吧都没听完,就拿着手机匆匆离开。之后半个月,他没回过家,也没问过文件的事。
再过半个月,离婚证就能拿到手,她就能彻底自由了。
刚想跟圆圆细说,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聊完了吗?”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周锦川穿着黑色风衣,身姿挺拔地朝这边走过来,风衣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自带一股清冷气场。
圆圆还憋着一肚子气,刚要站起来质问,就被阮南汐按住了手。阮南汐朝她摇了摇头,抢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看天气预报说要下雨,顺路来接你。”周锦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再多看圆圆一眼。
阮南汐跟圆圆说了句“回头再聊”,拿起包跟着周锦川走出咖啡厅。
回去的路上,雨点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车内静得能听到雨刷器的摆动声。周锦川握着方向盘,几次侧头想找话题,却又想起自己已经半个月没回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沉默了十几分钟,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南汐,半个月前你让我签的那份文件,是什么?”
阮南汐心里轻哂——过了这么久才想起问?这段时间他一门心思围着苏沁瑶转,哪里会在意她递的文件。
她刚要回答,周锦川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苏沁瑶”三个字。
“锦川,我喝多了,头好晕,你能不能来接我呀?”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撒娇的软糯,听得人骨头都发酥。
周锦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脸色也沉了下来:“苏沁瑶,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已经结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又传来满不在乎的语气:“结婚又怎么样?当年那场婚礼,本来该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这句话像根刺,扎得周锦川瞬间失控。结婚三年,阮南汐从没见过他这样——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连路边的积水都溅起老高。
“那你当年为什么没来?!”他对着电话低吼,声音里满是压抑多年的委屈和愤怒。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片刻后传来带着哭腔的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电话挂断,周锦川的脸色却没好转,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阮南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他终究还是会妥协。
果然,没过一分钟,他就点开微信,给苏沁瑶发了条消息:“地址发我。”
看到苏沁瑶发来的定位,周锦川才侧过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南汐,我得先去接她,你……”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阮南汐抢先开口,拉开车门拿起伞,“你忙你的吧。”
周锦川看着她撑着伞走进雨里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轻声说:“等我忙完,就回来陪你。”
阮南汐没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站在路边,看着周锦川的车绝尘而去,雨点打在伞面上,冰凉的触感透过伞柄传到掌心。她喜欢周锦川七年了,从大一第一次在篮球场看到他开始。
那时他穿着白色篮球服,在球场上所向披靡,十投十中,引得场边女生尖叫不断。身边的同学说,他是计院的周锦川,京北周家的继承人,身边永远跟着青梅竹马的苏沁瑶。
她见过他为苏沁瑶包下整个游乐场庆生,见过他在全校面前举着鲜花求复合,见过他在雪天等苏沁瑶等到手冻伤,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大学四年,她像个旁观者,看着他们的爱恨纠缠,以为自己永远只能是背景板。直到两年前,周锦川的婚礼——苏沁瑶逃婚出国,他在台上红着眼眶问谁愿意做我的新娘,她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
那天她穿着不合身的婚纱,嫁给了连她名字都记不清的人。三年婚姻,她以为只要足够好,就能焐热他的心,可苏沁瑶一回国,她就知道,这场梦该醒了。
雨越下越大,阮南汐给周锦川发了条消息:你问的那份文件,在你副驾驶的抽屉里,想知道是什么,打开看看就好。
第二章 生日蛋糕无人享,痴心终是一场空
阮南汐到家半个多小时后,才收到周锦川的回复:不用看了,你让我签的,不会有害我。
她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轻轻笑了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接苏沁瑶,哪里有心思看抽屉里的文件。
雨下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停。阮南汐在家待了一天,把社交平台上所有和周锦川有关的动态都删了那些她曾小心翼翼珍藏的合照、纪念日文案,现在看来都像笑话。
清理完朋友圈,她点开微信,无意间看到苏沁瑶新发的九宫格。照片是在游艇上拍的,苏沁瑶穿着吊带裙,身边露出一只戴着名表的手,一看就是周锦川的。
阮南汐关掉手机,走进厨房准备做沙拉。她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毕竟离离婚只有半个月了。
晚饭刚做好,玄关处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阮南汐抬头,看到周锦川提着一个蛋糕走进来,愣了一下:你不是不爱吃甜点吗?怎么买了蛋糕?
周锦川走到餐桌旁,看到只有一盘沙拉,眉头皱了起来:今天是你生日,你忘了?怎么就吃这个?
阮南汐怔住了。她父母早离婚了,从小跟着奶奶过,奶奶去世后,她就再也没过过生日。嫁给周锦川这三年,他却年年记得,再忙都会赶回来陪她。
他会在她出差回来时去机场接她,会在雷雨夜抱着怕打雷的她,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不喝冰饮这些细节,曾让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直到一个月前的结婚纪念日他说公司有急事,推掉了提前订好的烛光晚餐。她失落地在家待着,却被圆圆叫去酒吧给周锦川送外套。
推开酒吧包厢的门,她看到苏沁瑶醉醺醺地抱着周锦川,怎么都不肯撒手。周锦川脸色铁青,用力扯开她:苏沁瑶!你别胡闹,我不是你想丢就丢、想捡就捡的人!
可苏沁瑶不管不顾,一次次扑上去抱住他。最后,周锦川妥协了,他垂着眼看着苏沁瑶,语气里满是无奈的温柔:苏沁瑶,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那一刻,阮南汐手里的外套掉在地上,她才明白,周锦川对她的好,不过是苏沁瑶不在时的将就她不过是偷了苏沁瑶的位置,暂时得到了一点甜头。
谢谢。阮南汐看着蛋糕上“24”的蜡烛,语气平静地说。
周锦川点燃蜡烛,笑着说:我们是夫妻,说谢谢就见外了。许个愿吧。
阮南汐刚要闭眼,周锦川的手机又响了。她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就知道是苏沁瑶打来的,于是又坐了回去。
果然,周锦川接完电话,只匆匆说了句苏沁瑶那边有事,我得过去,就拿着车钥匙跑了出去。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阮南汐看着跳动的烛火,映在墙上的影子孤零零的。她双手合十,轻声许下心愿:二十四岁,阮南汐,不要再喜欢周锦川了。
蜡烛烧到尽头,她吹灭余火,把蛋糕放进冰箱这个生日,终究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第三章 旧信揭开暗恋事,英雄救美伤人心
三天后,21级计院的同学聚会。阮南汐本来不想去,却被圆圆拉着来了,没想到周锦川也在。
他一进包厢就被同学们围在中间,谈笑风生。看到阮南汐进来,他立刻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坐下,动作自然得像平常一样。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在这些同学眼里,阮南汐能嫁给周锦川,不过是趁苏沁瑶逃婚捡了个便宜,没人看得起她。
阮南汐不在意这些目光,安静地坐在角落玩手机,直到班长抱着一个大纸箱走进来:今天聚会有两个目的,一是叙旧,二是当年咱们‘给五年后的自己写信’的活动,今天正好拆信!
同学们瞬间兴奋起来,有人提议:不如随机抽信来读,肯定有意思!
我先来!班里最活跃的男生挤到前面,随手抽了一封,拆开信纸清了清嗓子:五年后的阮南汐,你好吗?现在我正坐在图书馆的窗边给你写信,阳光落在纸上,暖融融的。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时是什么样子,但我想把现在的心情告诉你。
听到阮南汐三个字,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周锦川也放下手机,惊讶地看向身边的人。
阮南汐的心猛地一沉她怎么忘了,当年她也写了信。
男生坏笑着继续读:今年我19岁,刚上大二,喜欢上了周锦川。他不知道我的心意,就算知道了也没关系,因为他心里有苏沁瑶。我知道,这份喜欢可能永远没有结果。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放弃?因为我喜欢的,是他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是他无意间替我挡开飞来篮球时的温柔,是他拒绝别人告白时礼貌又真诚的态度。
每周晨会,为了偷偷看他一眼,脖子扭得发酸的是我;听说他打球受伤,冒着大雨往他抽屉里放药的是我;在日记本上写满他名字的是我。或许他永远不会记得我,但没关系,暗恋本来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信读完,包厢里鸦雀无声。周锦川浑身一僵,看着阮南汐的眼神里满是震惊。他想起两年前那场婚礼,想起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里,只有她义无反顾地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
原来她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周家少奶奶的位置,只是因为喜欢了他很多年。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想开口问她很多事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问她这三年是不是过得很委屈。可还没等他说话,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是苏沁瑶的名字。
锦川,我在会所楼下被几个混混拦住了,他们他们还摸我的手苏沁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揪心。
周锦川的脸色瞬间变了,抓起外套就往外冲。阮南汐和同学们也跟着跑出去,刚到楼下就看到惊人的一幕周锦川正挥着拳头打那些混混,下手又狠又重,没几下就把人打得鼻青脸肿。
苏沁瑶躲在周锦川身后,哭着指认一个纹身混混:就是他,他摸我的手!
周锦川红着眼,拿起路边的铁棍就朝那混混的手砸去。啊!惨叫声响彻夜空,那混混的手瞬间鲜血淋漓。
阮南汐看着那只几乎废掉的手,又看向周锦川护着苏沁瑶的背影他正温柔地替苏沁瑶擦眼泪,语气里满是心疼: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这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温柔。阮南汐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失落,自嘲地笑了笑,转身默默回了家。
直到凌晨,周锦川才回来。看到阮南汐坐在沙发上,他走过去,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解释:南汐,今天同学都在,苏沁瑶遇到麻烦,我不能不管。
阮南汐轻轻“嗯”了一声,拿起睡衣走进浴室。她不想拆穿,也不想再追问——反正很快就要离开了。
半小时后,她擦着头发出来,看到周锦川正拿着她的手机,脸色有些奇怪:“南汐,你为什么要买去国外的机票?”
第四章 谎言难掩离意决,旧物皆是心上人
阮南汐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拿回手机,语气平静:“不是我买的,应该是航空公司的折扣推送。”
周锦川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可阮南汐的表情太淡然,让他找不到破绽。他压下心里的疑问,点了点头:“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不知道,阮南汐从不说谎,可这次,她骗了他。
周锦川转身要去洗漱,阮南汐却叫住他,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你后背被碎玻璃划了道口子,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周锦川愣了愣,才想起刚才打架时被玻璃划伤了后背。他脱下外套,露出那道渗血的伤口——不算深,但位置隐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阮南汐却看见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阮南汐拿着棉签蘸碘伏消毒,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品。想起晚上那封信,他又开口:“南汐,今天那封信……”
“伤口要擦干净,不然容易感染。”阮南汐打断他,一边缠纱布一边轻声说,“以后别再打架了,没人帮你上药了。”
周锦川没听清最后一句,抬头问:“你说什么?”
阮南汐摇了摇头,把医药箱收起来:“没什么,你快去洗漱吧,早点休息。”
她转身走进卧室,关上门的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改变主意。
第二天天气很好,阮南汐正在洗漱,就听到楼下传来吵嚷声。她走到楼梯口,看到苏沁瑶带着几个朋友站在客厅里,周锦川倚在门口,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不耐烦:“你又来干什么?”
苏沁瑶还没说话,她身边的男生就笑着起哄:“川哥,瑶瑶说昨天你英雄救美,特意来给你送谢礼的!”
苏沁瑶从身后拿出一大捧玫瑰和一个礼盒,递到周锦川面前:“锦川,谢谢你昨天救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锦川没接,脸色却缓和了些。苏沁瑶见状,把花塞到阮南汐手里,语气带着几分命令:“这是锦川最喜欢的朱丽叶玫瑰,麻烦你插一下花瓶。”
“苏沁瑶。”周锦川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喜欢的花,别说是我喜欢的。还有,南汐是我妻子,不是你的佣人。”
苏沁瑶的脸色僵了一下,没再说话。阮南汐看着手里的玫瑰,第一次知道它的名字——朱丽叶。她想起别墅的花房里,种满了这种玫瑰,原来都是为苏沁瑶种的。
她把花递给保姆:“去把二楼展柜里的花瓶拿下来。”说完,就端着早餐去了阳台。
隔着一扇窗,她能清楚听到客厅里的对话。
“锦川,这不是我初中折的千纸鹤吗?你怎么还用水晶盒装着?”苏沁瑶的声音带着惊喜。
“还有这套芭比娃娃,我记得我丢进垃圾桶了,原来是你捡回来的?”
“哇,这枫叶书签,是我们当年去香云山捡的吧?你居然保存到现在!”
苏沁瑶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阮南汐的心脏却一点点变冷。她想起刚搬进别墅时,曾问过周锦川这些东西的来历。
当时他说:“幼儿园堂妹送的小礼物,随手保存下来了。”
她那时信了,没注意到他眼底的复杂情绪——那些留恋、不甘和爱意,全都是给苏沁瑶的。她以为的“普通礼物”,全都是周锦川珍藏多年的回忆,与她无关。
阮南汐拿起叉子,叉起一块生菜放进嘴里,没什么味道,就像她这三年的婚姻——看似光鲜,实则满是苦涩。
第五章 温泉暧昧遭打断,痴心终究错付人
闹了一上午,苏沁瑶才收了性子,却突然提议要请大家去外面吃饭。
周锦川想都没想就回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不用了,你闹够了就先回去吧。”
可苏沁瑶像没听见一样,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就往门口拉。同行的几个兄弟怕气氛尴尬,顺手拉起还坐在沙发上的阮南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温泉山庄去了。
阮南汐本就不擅长和这些人打交道,到了山庄更是融不进去。她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看着众人围在桌前推杯换盏、嬉笑打闹,自己像个局外人,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周锦川倒是注意到了她的疏离,端着一杯果汁走过来,想递到她手里。可手刚伸到一半,他就瞥见苏沁瑶端着杯威士忌要往嘴里送,立马转身冲了过去,一把夺过酒杯。
“你酒精过敏不知道吗?还敢喝这个,不要命了?”他的呵斥声在喧闹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沁瑶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我还以为是果汁呢,拿错了嘛,你怎么这么凶呀?”说着,她顺手接过周锦川另一只手里的果汁,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锦川啦。”
周锦川握着空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却没说什么,转身走回阮南汐身边,把手里剩下的一杯澄黄色液体递了过去——他竟把威士忌当成果汁了。
阮南汐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接杯子,拿起包站起身,语气平淡:“我不喝酒,先去泡温泉了。”
周锦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递错了东西,想开口解释,可阮南汐已经转身走进了温泉区,没给他留机会。
温热的泉水漫过身体,阮南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靠在温泉池边的石壁上,看着蒸腾的白雾,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外面的敲门声她没听见,周锦川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回应,心里着急,直接推开了门。看到阮南汐在水里昏昏沉沉的样子,他心猛地一跳,连忙跳进池里,把她抱了起来。
阮南汐被失重感惊醒,下意识揽住他的肩膀。水汽弥漫在两人之间,肌肤相贴的触感让气氛瞬间变得暧昧,周锦川忍不住俯身,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额头。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苏沁瑶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她死死咬着嘴唇,眼底的震惊和委屈毫不掩饰,转身就小跑着离开了。
周锦川整个人僵在原地,第一反应是把阮南汐放下,快步追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她误会了,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误会?阮南汐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他们是合法夫妻,就算真的接吻,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周锦川始终把自己当成苏沁瑶的男友,习惯了凡事都要跟她“交代”罢了。
她披上浴袍,走到窗边透气,正好看到苏沁瑶摔开车门要上车,却被周锦川拉住了手腕。两人的争执声顺着风飘进来,字字清晰。
“南汐睡着了,我怕她着凉才抱她的,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周锦川的声音带着无奈。
“是呀,她是你妻子,我凭什么生气?”苏沁瑶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回去陪她就好,何必来跟我这个前女友解释这么多?”
“苏沁瑶,你非要这么说话是吗?”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彻底闹僵。苏沁瑶红着眼拂开他的手,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疾驰而去。周锦川愣了十几秒,也开车追了上去。
看着空旷的路边扬起的尘土,阮南汐默默转身走进更衣间。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就被几个急得团团转的兄弟拉住:“嫂子,不好了!夜哥他们出车祸了!”
第六章 车祸献血显痴念,一败涂地终认清
一行人赶到医院时,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周锦川正站在那里,身上的衬衫沾满了血渍,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慌乱得像丢了魂——这是阮南汐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
几个兄弟围上去追问情况,周锦川揪着自己的头发,语气里满是懊悔和痛苦:“都怪我,我不该跟她吵架,不该让她一个人走的……她就是跟我赌气,才开那么快的车,才会出事……”
阮南汐站在后面,睫毛轻轻颤动。他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他口中的“赌气”,是不是也藏着“想和苏沁瑶重归于好”的真心?或许吧,可她已经不想再深究了。
这时,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脸色严肃:“病人大出血,血库现在告急,你们谁是O型血?过来献点血,救救急!”
几个兄弟你看我、我看你,都是AB型血,没人能帮上忙。只有周锦川是O型,他二话不说脱下外套,换上无菌服就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
半个小时后,护士扶着脸色惨白的周锦川走出来,他浑身没力气,刚走出两步就头晕目眩,直直倒在阮南汐怀里。
可护士还没走,又开口道:“病人情况在好转,但还需要400cc血,你们还能联系到O型血的朋友吗?”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联系熟人,却都没找到合适的。周锦川急得不行,强撑着从阮南汐怀里站起来:“400cc是吗?我来献。”
护士吓了一跳,看着他:“你已经献了600cc了,再献会伤身体的!”
几个兄弟也赶紧劝:“夜哥,你别逞强!我让秘书去公司问问,肯定有人愿意来献血的!”
周锦川却摇了摇头,语气固执得像头牛:“瑶瑶等不了那么久。”说着,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还泛着青的针口。
阮南汐看着他不顾自己身体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医生还在尽力抢救,能联系其他医院调血过来,你没必要这么拼。”
周锦川顿了一下,却没听她的,转身跟着护士再次走进手术室。
兄弟们在旁边叹气,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夜哥这性子,只要沾到苏沁瑶的事,就跟魔怔了似的!以前为了她跟人打架,腿伤了住了三个月院,出院还不忘去找人算账!”
“可不是嘛!高中那会,为了给苏沁瑶抢她喜欢的项链,跟人打赌从五千米高空跳伞,半路设备出故障,差点把命丢了!现在又这么折腾自己,真是让人没法说……”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忘了阮南汐还在旁边。听着这些往事,阮南汐心里忽然清明起来——哪有什么“后来者居上”,哪有什么“焐热一颗心”?爱与不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从婚礼那天站起来的那一刻,就赌错了,如今一败涂地,也只能认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灭了。医生推着病床走出来,一群人立马围上去。医生擦了擦汗,看着昏迷的周锦川,感慨道:“这小伙子对女朋友可真痴情,现在这么重感情的不多见了。”
阮南汐落在最后,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无声地笑了——原来在别人眼里,他们才是一对,她这个正牌妻子,倒像个多余的人。
第七章 真面目终被揭穿,误会难辩心已死
直到第二天中午,周锦川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苏沁瑶:“她手术顺利吗?情况怎么样?醒了没?”
阮南汐守了他一宿,声音沙哑:“医生说没大事,多休养几个月就好了。”
听到这话,周锦川悬着的心才放下,可还是不放心,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看苏沁瑶。阮南汐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还是来输液的护士拦住了他:“你刚献了1000cc血,现在不能下床!”
周锦川看着输液袋里的药水,眼里满是着急。他瞄到床头柜上的果篮,忽然想到一个借口:“南汐,昨天我给苏沁瑶爸妈打电话了,他们连夜飞回来,现在应该到医院了。你帮我把果篮送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顺便看看苏沁瑶的情况。”
阮南汐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提着果篮上了楼。
苏沁瑶的病房门是虚掩着的,阮南汐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甜蜜的对话。她透过门缝看去,苏沁瑶正躺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声音娇滴滴的:“阿言哥哥,你不是说要带我见家长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呀?”
“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好,等你出院了,我再带爸妈来看你,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阮南汐的手猛地攥紧,果篮的提手硌得手心生疼——苏沁瑶有男朋友,甚至要见家长了,却还一直缠着周锦川!
这时,查房的医生推开门,惊动了里面的人。苏沁瑶抬头看到阮南汐,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来了?”
阮南汐没回答,把果篮放在地上,转身就要走。苏沁瑶却拖着还没好的身体追出来,在楼梯口拉住她:“你是不是要回去跟锦川告状?”
阮南汐侧过头,看着她眼里的慌张,语气冷得像冰:“你既然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缠着周锦川不放?”
苏沁瑶挑了挑眉,很快恢复了镇定,甚至带着几分炫耀:“我就是喜欢他们围着我转,享受他们对我的好,怎么了?你嫉妒啊?要是你承认,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教你两招。”
她这副引以为傲的嚣张模样,彻底点燃了阮南汐的怒火。阮南汐忍不住抬手,给了苏沁瑶一巴掌——这一巴掌不重,却带着她所有的失望和愤怒。
可苏沁瑶像是受了重伤一样,身体一软,沿着楼梯摔了下去。阮南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刚出电梯的周锦川一把推开。
周锦川大步冲下楼梯,小心翼翼地抱起浑身是伤的苏沁瑶,回头看向阮南汐时,眼里满是怒火:“她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苏沁瑶故意露出自己泛红的脸颊,在周锦川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锦川,你别生气,可能是南汐觉得我是你前女友,心里有气吧。我不怪她,我们回去吧。”
这番话堵得阮南汐说不出一个字。她看着周锦川越来越沉的脸色,知道现在不管怎么解释,他都不会信了。
周锦川失望地移开视线,抱着苏沁瑶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没再看她一眼。
第八章 初雪焚尽旧心事,决绝离别再不见
离开医院后,阮南汐接到了签证中心的电话,说她的出国签证已经办好了。她取回证件,回到别墅,开始收拾行李。
桌上的日历一张张被撕掉,很快就翻到了年末。这座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再过几天,就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这一个星期,周锦川一次也没回来过。倒是苏沁瑶,每天都会发来挑衅的消息。
倒数第七天,她发了段视频:周锦川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苏沁瑶揉着小腿,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阮南汐看着视频,把这些年给周锦川买的衣服、鞋子,一件件丢进垃圾桶。
倒数第五天,苏沁瑶发来照片:周锦川送了一箱珠宝,正亲手把一枚钻戒戴在她手上。阮南汐拿起客厅里的结婚照,狠狠摔在地上,看着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又把碎片捡起来,丢进壁炉的火里。
倒数第三天,是一段录音:周锦川睡着了,嘴里还在念叨着“瑶瑶”,语气里满是情意。阮南汐把婚后周锦川送她的所有礼物都打包好,联系了慈善机构,让他们过来取走。
别墅里的东西越来越少,曾经被她视作“家”的地方,渐渐变得空旷。佣人看着她收拾东西,忍不住问:“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呀?”
阮南汐笑了笑,语气轻松:“我和先生离婚了,要去国外生活。”
“先生同意了?”
阮南汐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周锦川会不会同意,但她想,要是他看到那份离婚协议,应该会很高兴吧,毕竟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沁瑶。
倒数第二天,苏沁瑶又发来照片:周锦川的父母坐在病床边,三个人言笑晏晏,像和睦的一家人。阮南汐看着照片,没回消息,只是点开通讯录,把苏沁瑶、周锦川,还有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人,一个个删除。
离开的那天,京北下起了初雪。细碎的雪花飘落在庭院里,冷得人骨头缝都发疼。阮南汐把这些年写的日记、没敢送出去的情书,都搬到庭院里,点燃了一根火柴。
橘色的火苗舔舐着信纸,映亮了她平静的脸。那些藏了七年的少女心事——篮球场上的惊鸿一瞥、晨会上偷偷的注视、日记本里反复写的名字,一点点被烧成灰烬。
她仰着头,看着雪花落在灰烬上,想着要下多久的雪,才能把这些痕迹彻底盖住。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周锦川回来了,脚步匆匆。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阮南汐,先走进客厅转了一圈,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是那封他半个月前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他在阮南汐身边停下,看着地上燃烧的信封,想起同学聚会上那封信,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语气软了下来:“我最近有点忙,等过两天忙完了,我们好好聊聊吧。”
聊什么?聊离婚吗?阮南汐笑了笑,抬眼看向他:“不用聊了,你最想要的东西,我一个月前就给你了。”
周锦川愣了一下,还想问“什么东西”,手机突然响了。他点开一看,是苏沁瑶发来的消息,眉梢眼角瞬间染上笑意,把想问的话全忘了。
阮南汐看着他的表情,把最后几封情书丢进火里,站起身。她的长裙挡住了身后的火堆,周锦川没看见那些燃烧的心事。
等周锦川回完消息,情书已经烧完了。阮南汐送他到门口,替他拉开了车门。寒风吹来,周锦川看着她穿得单薄,温声说:“快回去吧,别冻着了。”
阮南汐没动,执意要看着他走。车子启动后,周锦川透过车窗,看到她抬起手挥了挥,似乎说了句话,可他没听清——他以为不过是“路上小心”之类的叮嘱,过去三年,他听了太多次,早已习惯。
车子渐渐消失在雪地里,阮南汐在雪地里站了很久,才回到卧室穿上外套,提着行李箱下了楼。
出租车停在门口,上车前,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别墅,轻声重复了那句周锦川没听清的话:“再也不见,京北。”
“再也不见,周锦川。”
第九章 医院道别藏深意,长辈箴言点迷津
周锦川开着车直奔医院——今天是苏沁瑶出院的日子。昨晚她闹着要看小时候的照片,他特意回别墅取了来,沉甸甸的相册袋提在手里,还带着一丝别墅里残留的、属于阮南汐的浅淡馨香。
走到电梯口时,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与他擦肩而过,身上飘来一缕熟悉的香水味——正是苏沁瑶惯用的那款。男人刚从苏沁瑶的病房出来,是她的朋友吗?周锦川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可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他没再多想,按了7楼的按钮。
病房里,苏沁瑶一看到他,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伸手接过相册:“锦川,你可算来了!快陪我看看这些老照片!”两人凑在床边翻着相册,聊起小时候爬树掏鸟窝、偷偷溜出去买冰棍的趣事,周锦川很快把刚才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中午,苏家人赶来接苏沁瑶出院,一见到周锦川,苏父就握着他的手连声道谢:“锦川,这次真多亏你照顾瑶瑶,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叔叔客气了。”周锦川连忙抽回手,语气谦和又诚恳,“瑶瑶受伤和我有关,照顾她是应该的。”
“都说了和你没关系!”苏沁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嗔怪道,“昨天我都跟叔叔阿姨说清楚了,你别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苏母却走上前,拉过苏沁瑶,话里带着明显的暗示:“瑶瑶,你也长大了,锦川已经成家,以后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缠着他了。我们会好好说你,别再去麻烦人家小两口。”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周锦川听懂了苏母的言外之意,呼吸微滞,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只剩下客气的拘谨。苏沁瑶的脸色也变了,却装听不懂,笑着打岔:“妈,我和锦川是发小,哪说得上麻烦呀?他还答应送我回家呢,对吧锦川?”
周锦川抬头,对上苏父苏母意味深长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本来是说好的,但刚秘书说公司有急事。既然叔叔阿姨来了,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苏母追了上来,把相册递给他:“锦川,过去是瑶瑶不懂事,辜负了你,但你也别往心里去。”她看着周锦川,眼神里满是遗憾,“你娶的那位姑娘,听你妈妈说又孝顺又懂事,是个能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人。你要好好珍惜,那才是该陪你白头到老的人。”
第十章 往事如梦终清醒,初心不负眼前人
周锦川知道苏母是真心为他好。他也明白,自己和苏沁瑶的故事,早在三年前那场婚礼上就该结束了——那天苏沁瑶逃婚,他赌气喊出“换个新娘”,这场闹剧就该画上句号。
这三年,他不是没想过放下过去,和阮南汐好好过日子。可苏沁瑶是他爱了十八年的人,哪能说忘就忘?所以她回国后一次次纠缠,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总想着“就算做不成情人,发小情分总还在”。
苏沁瑶哭闹着说还爱他时,他不是没动摇过,可那些心动就像湖面的涟漪,转瞬即逝。每次快要沦陷,他都会想起阮南汐才是他的妻子。他像困在迷局里,看不清方向,直到苏母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心结。
想起清晨雪地里,阮南汐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周锦川心底涌起一阵暖意。他对着苏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阿姨,我明白了。”
从医院离开后,周锦川回了老宅。周母把他叫进书房,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刚结婚时,我觉得南汐家世配不上你,对你有意见。可这三年,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们老两口也孝顺,我早就放下那些偏见了。”
“婚姻不是恋爱,是细水长流的日子。你和南汐婚前没感情基础,有话要及时说,别憋出误会。”周母说着,推过来一个锦盒,“这是我结婚时你奶奶送我的手镯,你带给南汐。后天你爸生日,带她回来一起吃饭。”
周锦川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帝王绿手镯,记忆突然回到三年前的婚礼——苏沁瑶电话里说取消婚礼,亲友们纷纷离场,他站在舞台上心如死灰,直到阮南汐站起来,被兄弟们推到后台换婚纱。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她穿着略显宽大的婚纱,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他,迎着台下所有看热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那一刻,他死寂的心突然生出勇气——就算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也下定决心,要善待这个在他最黑暗时伸出手的姑娘。
第十一章 拒纠缠初显转变,疑云生别墅空寂
周锦川把装着手镯的锦盒放进副驾驶抽屉,关抽屉时瞥见了那份他半个月前签过字的文件。他皱着眉想了想,却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刚要拿出来看,苏沁瑶的电话就打来了。
“锦川,我爸妈走了,朋友要帮我庆祝出院,你忙完了吗?过来一起玩呀?”
这一次,周锦川没有犹豫:“不了,公司还有会,改天吧。”
苏沁瑶的语气瞬间颓丧,正要撒娇,他直接以开会为由挂断了电话。推上抽屉,他开车回了别墅——往日即便他不在也透着生活气息的别墅,此刻安静得有些空旷。
他环顾四周,发现少了很多东西: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领带、阮南汐常用的马克杯、沙发上她织的抱枕……都是些以前他不会注意的小物件,现在却显得格外扎眼。
“怎么家里少了这么多东西?”他叫住管家问道。
“夫人都收拾起来丢掉了。”老管家恭声回答,犹豫着补充,“先生,您真的要和夫人离……”
“夜哥!大雪天的,就知道你在家!”几个兄弟勾肩搭背地闯进来,打断了管家的话,“好久没聚了,走,喝酒去!”
周锦川被他们不由分说地拉上车。到了酒吧,兄弟们顾念他刚献过血,只给他倒了白开水。他看着热闹的人群,拿出手机给阮南汐编辑短信:“你今天出门了吗?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地址发我,我忙完去接你,雪天路滑,小心点。”
还没按发送键,一个兄弟接完电话脸色骤变,拉起他就往外走:“换地方!有大热闹看!”
一群人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上车,一路上追问去处,他却只时不时瞟一眼周锦川,神色严肃。车子停在一家陌生酒吧门口,兄弟把周锦川推到最前面:“夜哥,有些事我早听说了,现在板上钉钉才告诉你。等会儿看到什么,别怪兄弟,我是为你好。”
周锦川看着酒吧大门,迟疑着抬起手推开——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涌了出来。
第十二章 酒吧闹剧揭穿底,痴情错付终醒悟
门口的七八个人瞬间陷入沉默,与酒吧里火热的起哄声形成鲜明对比。闪烁的霓虹灯下,白色聚光灯正打在舞台中央——一对情侣正在热吻,动作亲昵又放肆。
周锦川一眼就认出了苏沁瑶。她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手在男人背上肆意撩拨,和平日里那个骄纵天真的千金小姐判若两人。
“我靠,刚出院就这么疯?亲了快半小时了吧!”
“人男女朋友感情好,你羡慕啊?”
“苏沁瑶这男朋友谈半年了吧?还没腻?你说这次能超过周锦川吗?”
“她就是玩玩而已!你看周锦川,甩了三年了,现在还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苏沁瑶朋友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兄弟们的耳朵,火气瞬间涌上心头。他们挤开人群冲进去:一个关音乐,一个开大灯,剩下的直接跳上舞台围住两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安静下来。苏沁瑶看清来人,脸色瞬间难看,没看到周锦川后又松了口气,冷声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没邀请你们!”
“酒吧是你家开的?来还需要你同意?”兄弟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带着新男友在这亲热,怕我们告诉你家周锦川啊?”
苏沁瑶不想在朋友面前丢面子,硬着头皮反驳:“我谈恋爱关他什么事?他一个有妇之夫,还管得着前女友的自由?”
“装够了吧苏沁瑶!”兄弟怒极反笑,“你都谈了半年恋爱了,为什么还要吊着夜哥?说什么余情未了,根本就是把他当备胎!”
苏沁瑶的男朋友脸色也沉了下来。苏沁瑶慌了神,口不择言:“明明是他上赶着求复合!我烦都烦死了!三年前我就腻了,故意逃婚的,跟出国没关系!我现在只喜欢阿言!”
“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兄弟步步紧逼。
“当然!就算周锦川来了,我也这么说!”苏沁瑶扬起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
话音刚落,兄弟们默契地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苏沁瑶的右眼皮猛地跳起来,她僵硬地转过头——周锦川正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冰冷。
台下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转头,酒吧里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苏沁瑶急促的呼吸声。
第十三章
三年之后,周锦川 又一次成为了众人视线聚焦的中心。
但他脸上却出乎意料的,没什么表情。
旁人想象中的那些愤怒、失望、痛苦、难堪的情绪,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
有的,只是千帆过尽后的释然,和大幕落下的平静。
隔着浩瀚人潮,他看着舞台上那个脸色变得惨白的人。
那个他爱了很多年,却始终求而不得的女人。
那个将他一个人抛在婚礼现场的新娘。
在此刻,突然变得陌生无比。
他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可他明明认识了她十八年了。
“我一字不漏的听完了,谢谢你没有继续骗我,终于和我说了句实话,苏沁瑶。”
在无数窃窃私语声里,周锦川 的声音平和而淡然。
不像是在对峙,倒像是在聊起今天的天气一样。
台上的几个兄弟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想起三年前,阮南汐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的场景。
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字数。
“我目前是单身的状态,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新娘,周锦川 。”
平静地将这句话告知给全场之后,周锦川 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也想起了阮南汐。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那天阮南汐究竟是在何种压力之下,站到了他的身边。
那么谨小慎微、不声不响的一个人,为了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却花了三年,才看清她那盛大而炙热的爱意。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周锦川 没有再为这些不值得的事情浪费时间。
他转过身,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一步一步,走得坚定无比。
回到车上后,周锦川 打开了手机,把那段还没来得及发送的消息,发了出去。
叮咚一声,他以为阮南汐秒回了消息,垂下了眼。
一片白绿之中,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分外惹眼。
他看着下面的加好友验证提示,飞快地眨了几下眼。
屏幕中心的备注,左侧的头像,都确认无误。
是阮南汐本人。
可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拉黑删除自己呢?
周锦川 想不明白。
他又发了几条过去,依然是被拉黑的状态。
他那死水一般平静的心湖,荡漾起了无数圈波纹。
理智告诉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可感性却在拼命压抑着理智,试图用其他理由,让他安下心。
今天早上她还像以前那样送他出门了,脸色看起来也很正常,还和他挥手道别了……
说不定只是误点了呢?
周锦川 拼命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可那狂奔而去,一脚油门踩到底的车速,却出卖了他那慌乱的心。
他连闯了十个红灯,才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家。
家里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依然冷清。
冷清地,不像原来的家。
他看到厨房的灯亮着,以为阮南汐在里面煮醒酒汤,直接冲了进去。
炉子上确实煮着汤,不过是保姆在看着火。
看见他,她连忙行了个礼,手忙脚乱地倒了一碗汤递过去。
周锦川 没喝酒,还是微微抿了一口。
热汤入口,却不是他喝惯了的味道。
周锦川 皱起了眉头。
“醒酒汤,不是夫人熬的吗?”
小保姆那双清澈的眼睛蓦地睁到了最大,慌里慌张的道起了歉。
“对,对不起先生,夫人搬走之前教过我怎么煮汤,但我没记下来,你稍等片刻,我马上给您熬新的。”
这一段话里,周锦川 只听到了四个字。
搬走之前。
他那颗嘭嘭跳动的心直直往无边黑暗的湖底坠下去。
“什么时候搬走的?”
“今天上午,您出门之后。”
第十四章
客厅、卧室、书房、卫生间……
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周锦川 都找遍了,依然没有任何阮南汐的痕迹。
闻声而来的老管家看着他慌乱失神的样子,终于能把那句堵在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
“先生,您为什么会答应和夫人离婚呢?”
离婚?
听到这两个字,周锦川 只觉得一阵地转天旋。
他从没有听到阮南汐提起过这件事,为什么大家都认定是他要离婚呢?
他在脑海里拼命回想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咖啡厅里圆圆那奇怪的举动,没来得及细看的机票,今早她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他要的东西,早就给他了?
想起这句没来得及问明白的话,周 越来越慌。
他一边让秘书去查阮的去向,一边开车亲自去找。
他先去了她婚前住的老屋,却只看到了被封起来的门窗。
周围的邻居告诉他,阮昨天回来了一趟,丢了很多东西,似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下一秒,秘书的消息发了过来。
周总,我查到夫人半个月前买过一张飞旧金山的机票,今天上午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原来阮不是要搬走,而是决定出国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周 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他想不明白,阮为什么会突然生出离婚的念头,又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成为他的妻子,站在他的身边,不是她一直以来期望的事吗?
让秘书订了一张去美国的机票后,周 回到了车上。
他没有开车,靠在椅背上,看着被拉黑的聊天界面怔怔出神。
一天没充电的手机发出低电量预警,他拉开了抽屉想要拿出充电线。
视线从那个文件袋上掠过。
这一次,他终于把这份存放了一个月之久的文件,打开了。
一眼看到《离婚协议》四个字后,周 的手控制不住地轻颤了几下。
但他尚保持着冷静,一页页翻下去。
直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自己亲笔签下的名字,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签名,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份离婚协议上?
为什么他完全没有签字的记忆?
周 的脑子飞速运转着,试图将那些被他忽视遗忘的细节,都串联起来。
拟下这份协议的人,是阮。
而她唯一一次找他签字,是在一个月前的傍晚,她那时说要送他一份礼物,他没来得及看,签完就离开了。
阮把这份协议丢在了他的车上,并且提醒过他很多次,要他查看。
整整一个月,协议已经生效了。
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轻飘飘的十几页纸,在周 手里,却重如千钧一般。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阮为什么要离开。
她察觉到了他在这段婚姻里,摇摆不定的心绪。
她以为他会回到苏沁瑶身边,和她离婚。
所以她选择先一步离开。
而那份被冠之以礼物的东西,就是这份离婚协议。
她决定还他自由。
决定成全他那颗,多年没放下的痴心。
第十五章
飞机落地旧金山时,当地正好是下午。
在接机口外,见到了很久没见的老师,叶诗颐。
她大四那年,老师从A大离职,开始了自主创业之路,经过三年的努力,成功在硅谷站稳了脚跟。
正是接到了她的工作邀约,所以才决定出国。
这位才三十出头的优秀女性,在学校就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如今步入社会更是没有架子了,一看到阮,就亲切地同她招手。
!好久不见!
推着行李箱走过去,脸上也笑意盈盈的。
叶老师,好久不见!
我都辞职了,还叫什么老师啊,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叫我诗颐姐就好。
这温和爽朗的脾性,让还不大适应异国他乡氛围的阮倍觉温暖。
她也没有再继续客气,干脆地叫了一句姐。
叶诗颐笑着应了一声,拉着她就往家里走。
回去路上,两个人聊起了很多往事。
从课堂趣事聊到离别践行,一时都颇多感慨。
,半年前你研究生毕业,我邀请你来美国,你那时候没答应,怎么又突然改主意了?
眼神凝住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她思考了几秒,斟酌着开口。
那时候,我也没想好后面要做些什么,又因为家庭原因不太想出国,所以才没有答应你。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既然不知道前路为何,那就先闯闯试试吧,说不定走着走着,就找到新的理想呢。
叶诗颐也是过来人,知道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一开始都是迷茫的,因而很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宽慰了几句。
人生嘛,本来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你看我还不是去大学当了几年老师,才发现自己不适合象牙塔里的生活,才决定出来见见世面的?你才多大呀,迷茫是正常的,但只要勇敢迈出这一步,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人生目标的。
有叶诗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阮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安心了许多。
停好车后,叶诗颐带着她回了公寓。
两室一厅的标准格局,坐北朝南,阳光充足,楼下就有超市。
看着被收拾的窗明几净的房间,阮只觉得浑身的疲惫消散了大半。
叶诗颐拉着她四处转着,然后把一些注意事项详细告诉给她后,又拉着她去吃了顿饭。
吃完后,两个人去了趟超市,把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添置了。
送到家后,叶诗颐也没有再打扰她,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后,就先离开了。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晃然间生出一股不真切感。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京北的别墅里,裹着毯子看着窗外的大雪,今天就已经飞到了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城市,开始单身独居生活吗?
房间里很安静。
她胡思乱想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坐在周 的婚礼现场。
而这一次,苏沁瑶没有逃婚,嫁给了他。
她亲眼见证了他们交换戒指,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她在万人祝福的拥吻时刻离场,回到了无声寂静的校园里,埋头苦读三年。
毕业后她飞到了美国开启新的人生,再没有回去过。
而这短暂的一生里,她和周 唯一的交集,也就是那四年同窗。
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她始终都是那个没能让他记住名字的,陌生女同学。
许是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第二天醒来后,阮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不太能分得清现实和梦境了,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等到正午,叶诗颐的一通电话,才将她彻底唤醒。
,起来了吗?我在你家楼下,一起用午餐?
第十六章
在停车场里找到了叶诗颐的车。
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俯身,隐约瞥见后座坐了个人。
出于礼貌,她没有细看,想着等叶诗颐介绍。
落座系好安全带后,身边人没有开口,后座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休息得好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阮猛地抬起了头。
通过后视镜,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天没见,他看起来很是疲惫,似是很久没有休息了。
可那双望向她的眼,却是清明而坚定的。
一时间,许多话涌上阮的喉咙,可她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最后,干脆一言未发。
车厢里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一分钟后,叶诗颐才反应过来气氛不对劲,连忙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帮忙打起圆场。
,这位是你的同班同学,周 ,你不认识了吗?
他刚刚落地机场,就给我打电话说想聚聚,我想着你们是同学,就一起约一顿饭,你应该不介意吧?
是介意的。
可在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叶诗颐面前,她需要保持冷静。
所以她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扯出一抹笑回应她。
诗颐姐,你安排就好,我只是时差没倒过来,有些头晕。
叶诗颐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慢慢缓缓,转而和后座的周 交流起来。
,你还好吗?要不要你先回去休息,晚点我们再聚?
已经快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机,所以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
那就先吃饭吧,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你们俩好像上学时就很少来往吧,没想到毕业后还这么有缘分能在旧金山偶遇。
偶遇吗?
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知道,周 既然来了,那就是来找她的。
周氏集团的掌舵人,一路被鲜花掌声簇拥着长大的天之骄子,居然被她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提了离婚。
一定是心有不甘的吧。
她合上眼,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脑子运转起来,好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场面。
而一侧,两个人的对话依然在持续着。
不算偶遇吧,我来旧金山,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能遇到,是必然事件。
听他的语气,似乎和阮很熟的样子。
可看阮的模样,两个人又像不认识。
这混乱的关系,让叶诗颐有些凌乱了。
这么说,你是来找的?你们毕业后经常来往,很熟吗?
一般。
抢在他开口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的眸光深了许多,微微抿起了唇。
到底是四年同学嘛,现在关系一般,以后多来往,慢慢就熟起来了。对了, ,你这次来美国有什么工作吗?一个人?没带家人来吗?我听说你结婚了,妻子也是班上的同学呢。
听到这话,阮的心跳加速了几分,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
过了半晌,她才听到周 那有些沙哑的声音。
是,但前不久,她向我提出了离婚,我这次来美国,就是处理这件事。
叶诗颐没想到随口一八卦,居然涉及到人家私隐,瞬间有些尴尬。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岔开了话题。
诗颐姐,今天订的是西餐厅还是中餐厅?还要多久啊,我今天起来什么也没吃,有点饿了。
叶诗颐很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迅速接上了话。
西餐厅,还有几百米,快了快了。
第十七章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
期间,一直是叶诗颐做中间人,两边沟通交流。
看着阮埋头吃东西的样子,周 只能咽下那些积压了许久的问题。
吃到一半,公司突然出了点事,叶诗颐急着去处理,先一步离开了。
师生聚餐,变成了离异夫妻对簿公堂。
气氛一下就凝固了下来。
将最后一块牛排吃完后,周 适时将餐巾纸递到了她手上。
她并没有接,而是起身抽了一张新的,语气浅淡,却是开门见山。
有什么话,现在都说个清楚吧。
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迎上她的视线。
虽然才一天没见,可眼前的这个人,却和他记忆里那个柔顺温和的妻子,大相径庭。
他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自己从未见识过真正的阮
细细想来,三年夫妻,除了床榻间的温存时刻,他几乎很少看她的脸,也很少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她就像一池湖水一样,无风无浪而不起波澜,安静地矗立在他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久而久之,他慢慢忘了,这池水来自何方,又因何而盘踞于此不再前行。
就在他已经习惯的时候,这池水却突然流动了起来,不可阻拦地奔向了他难以触及到陌生之地。
他堪堪追上,才惊讶的发现,这池水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平静,也不会为了他的一己私欲,永远停留在原地。
而之前的所有感知,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刻板印象。
面对这个崭新的、未曾谋面过的阮,周 是无措的。
但他知道,她之所以会选择离婚,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在交涉之初,他就真诚地向她表明了歉意。
,对不起,在过去的三年里,是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没能让你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氛围,忽视了你一直以来的付出,抱歉。
知道他此刻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但她并没有被这些迟来的道歉所触动。
她明白,她和周 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要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和你组成家庭,一心一意过一辈子。
这本来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更不要说,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放下另一个人了。
之所以提出离婚,不过是认识到了三年前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想要拨正走错的路而已。
无关责任,无关氛围,更无关付出。
所以她只回答了他一句话。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你把那份离婚协议提交上去,然后把离婚证寄过来,到付就可以。
愣在了原地。
在来的飞机上,他以为一切还有机会,彻夜不眠地想着该如何道歉挽回。
可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她的决心有多坚定。
看着她那张沉静的脸,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语气也急促了许多。
一定要离婚吗?为什么?
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干脆。
我嫁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要离婚,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仅此而已。
第十八章
从餐厅离开后,阮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叶诗颐。
看到她一个人来,叶诗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呢?
你走之后,他有事也去忙了,我想着过两天就要入职了,所以先来看看情况。
叶诗颐也没有多想,正好手头的工作也处理完了,便热情地带着她把公司都参观了一遍。
等到下班后,两个人又约着吃了晚餐,阮才回了公寓。
她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验证消息,是周 发来的。
蓦地,阮想起了临别前他说的那些话。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了,那我会尊重你的意愿。是我配不上你的喜欢,辜负了你的心意,很抱歉。但毕竟做了三年夫妻,虽然分开了,可以继续做朋友吗?
朋友吗?
她和周 之间,到底有什么继续做朋友的必要吗?
想不出来。
在她的设想里,他们就该好聚好散,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她并没有立即同意这条申请。
等到十点,她打算休息时,才发现周 又发了条验证过来。
这一次,带着备注。
离婚协议上,有些条款,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涉及到离婚的事情,阮秒点了通过。
也没有说废话,直接把需要修改的几条标红发了过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把原定的财产分割,修改成了均等分割。
也就是说,她拿到离婚证之后,要分走周 一半的身家。
天降横财,可阮却有些惴惴不安,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
财产分割这一块,依照原定的合同就好,你不用依照婚姻法划给我这么多财产,不然我受之有愧。
似是已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才答应嫁给我的,我之所以修改合同,也不是为了补偿你,不过是法律规定,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不要多想。
又解释了几句,可周 却始终拿这套说辞答复她。
她也累了,不想在劝了,便由着他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阮正式开始了工作,慢慢适应了职场生活。
一个月后,她收到了离婚证,和不计其数的房产、股份等等资产。
看着银行卡里那数不清的0,阮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收了起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
严寒的冬日过去了,春天来临。
像往常那样去上班,刚到公司,就被叶诗颐叫进办公室里开会。
这次会议的内容,围绕着和国内几家IT公司的项目合作展开。
会议上,要选出一个助理,随同叶诗颐回国商讨合作。
她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阮身上。
,你跟我去吧。
猝不及防被点名,阮很是意外。
她刚入职一个季度,按理来说是没办法承担这种重要工作的。
可叶诗颐既然选了她,她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散会之后,两个人默契地留了下来。
叶诗颐也没有卖关子,有话直说。
,这次回国虽然同时要和四家企业商讨细节,但我们的重点,是要放在和周氏集团的合作上。
周?
听到这个字,阮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她看向叶诗颐,目光里带着迟疑。
叶诗颐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开诚布公。
上次小聚之后, 私底下又约我见了一面,这次项目就是在那时定下的基调。你和他的事情,他其实和我说了一些,我觉得这是你个人的隐私,就一直没有戳破。
可这个项目现在到了最关键的节点,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想请你帮我这个忙,陪着我回国参与这个项目的商讨,虽然这有些冒犯吧,但希望你能体谅。
第十九章
其实没太明白叶诗颐的意思。
她一个刚进入公司没多久的新人,也没什么背景人脉,这么重要的一个项目,带上她有什么用吗?
就因为她是周 的前妻吗?
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可周 又不喜欢她,离婚都干脆利落的,之后也没有再联系她。
叶诗颐为什么觉得他会为了她就妥协呢?
为了避免没必要的误会,阮很坦诚地说了实话。
诗颐姐,之前是因为我已经离婚了,我觉得这些事无关紧要,才没告诉你。可这个项目事关重大,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和周 其实只是露水姻缘,他不喜欢我,我们也没有什么夫妻感情,离了也是好聚好散。据我所知,他这个人虽然很重情义,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会坚持底线的。如果您觉得带上我去商讨合作会提升成功概率的话,那我可能要给你泼一盆凉水了。
从另一个当事人嘴里,听到对这段婚姻状态的描述,叶诗颐只觉得很是奇特。
她招呼阮坐下来,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
你确定,周 对你没什么感情吗?
很快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肯定的表情,叶诗颐忍不住想起周 在离开旧金山前,说的那番话了。
叶老师,我和,其实是夫妻关系,确切来说,目前处于离异状态。我在这段婚姻里做得不够好,她对我失望了,所以提出了离婚,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想让她陷入困扰,所以同意了。
但我个人是想挽回这段感情的,只是目前还需要一段时间冷静思考一下。肯定不愿意和我回去,能麻烦您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吗?为了表达谢意,我愿意和您商谈一下‘RO’项目的合作问题。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周 那副灰心丧气的模样,和无比真挚的语气,叶诗颐仍然记忆犹新。
她很难相信,周
但既然周 说了他和阮之间存在问题,她也不愿过多揣测,只最后征询了一下阮的意见。
项目的事,有我在,你不用想太多。我之所以想带你一起去,一是因为私心,二也是想锻炼一下你,你就当是一次普通的出差,按照流程制度去处理就好,可以吗?
相处了这么久,阮也知道叶诗颐是个直性子,不会背地里使绊子。
况且这次出差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她也不想白白错过。
所以思量半天后,她还是答应了。
回国的时间定在一个星期后。
一边忙着工作,一边收拾着行李。
归期愈近,她的心情反而越平静。
再回想起往事,她只觉得像是一场梦而已。
现在梦醒了,她也彻底清醒过来,不会再留恋过去了。
至于周 ,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成为了某位同窗旧友而已。
她已经想好了再见面时,该如何和他相处了。
第二十章
再一次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阮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推着行李,和叶诗颐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机场。
聊着聊着,叶诗颐看到了自己的爸妈,对着远处招了招手。
她把阮介绍给父母,二老极力邀请她一起回家。
知道一家三口再见有说不完的话题,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团圆,便婉拒了。
暂时分别后,她一个人推着行李走出机场,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
路上没有车,她打开了打车软件正想呼叫,一辆黑色的车突然停在了她身前。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了撑着伞走过来的周
数月不见,他瘦了很多,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风衣,像一竿竹一样清隽。
没想到他会出现,一时有些怔住了。
他却径直走到了她面前,眼底带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沉声开口。
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语气淡淡的。
还行。
这冷淡的态度让周 有些失落。
但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符合常理的。
毕竟他们只是一对离异的夫妻。
所以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看着她手上的行李箱。
雨太大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看着屏幕上已接单的提醒,阮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我已经打到车了。
那你拿着伞吧,不然行李都淋湿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殷勤,心里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觉得我们还有任何联系的必要,周总,你觉得呢?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直直刺进了周 的心底。
他收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了颤,笑得有些勉强。
离婚了,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从包里拿出一把伞,看着越来越近的那辆车。
离婚之前,我们也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离婚之后,就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你和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做什么朋友。
字字句句,都不带任何情意。
这下,换周 愣住了。
他看着司机帮忙把她的行李搬上了后备箱,看着她打开了车门,看着她收起雨伞,只觉得有些东西正在渐渐离他远去。
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了即将合上的车门。
急促的雨点声里,他的声音格外铿锵有力。
我并不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或许你曾听到无数人对你的身世指指点点,对你选择嫁给我这件事议论纷纷,但我想告诉你,我从没看轻过你,也从没生出过任何你不配站在我身边的念头,你只是坦然接受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勇敢追求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你没必要妄自菲薄。
一个人生活快十年了,阮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她偏过头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难得笑着和他说了一句话。
第二十一章
在酒店放好行李后,雨也停了。
提着包赶到了餐厅,和圆圆见了一面。
姐妹俩抱了个满怀,凑在一起聊了彼此的近况。
当圆圆听到她分走了周 一半身价后,整张嘴睁大到能吞下一个盘子。
她猛地扑进阮的怀里,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尖叫个不听。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闺蜜现在是富婆了,我靠!我现在抱着你的大腿,是不是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连忙捂住她的嘴,向周围被打扰到的顾客们道歉,然后立刻带着她换到了包厢里。
等到四下无人处,圆圆才滴溜着眼,小声开口。
那钱到账了吗?
到是到了,但我不敢花,有一种飞来横财总会被收回的感觉。
圆圆可听不得这些话,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开解起来。
什么飞来横财,这是你合法所得!既然周 这么大方,那你就拿着用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你的!
这话说得倒很在理。
圆圆看她慢慢放下了顾虑,笑嘻嘻地拿起了菜单,看也不看,直接拍到了服务员手里。
把你们这儿最贵的什么澳龙啊,一样给我来一份!
摆完阔,她心满意足,得意的炫耀了起来。
我刚刚演的怎么样?有没有那味儿了?
给她竖了两个大拇指,故意想逗逗她。
挺帅的,就是不知道等下小票送上来,咱们林总还有没有底气。
啊!,不是你请我嘛!要不AA……”
饱餐一顿之后,圆圆心满意足了。
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按铃叫来了服务员。
正要买单,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阮吗?
姐妹俩闻声抬头,就看到了正从楼上下来一群人。
看见她们,圆圆凑到了阮耳边,小声八卦着。
,你出国第二天,苏沁瑶脚踏几只船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涉及到的人太多,还上过热搜呢。听说是周 的兄弟们传开的,从那以后她名声就臭了,她眼看事情兜不住了,又跑去找周 求复合,可他根本都不鸟她,你是没看到她被当中拒绝后那青白相的脸,可笑死我了。
正好走到桌旁底苏沁瑶隐隐约约听到她们在议论自己,脸色一下就黑了。
她瞪着眼恶狠狠地看向阮,语气里带着恼怒。
,你不是出国了吗?又跑回来干什么?
和你无关吧。
你得意什么?不会以为你回来了,就有机会能回到周 身边吧?他以前就没把你当回事,现在更不会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明明她都和周 离婚了。
但她也不想和她们一群人起争执,付了账拉着圆圆就要走。
她这无视的态度让苏沁瑶更为恼火,直接堵住了路口。
你靠着抢走我的婚礼分走了周 一半身家,不过是个心思深沉的拜金女而已,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就算你拿到了那些钱有什么用?看看你这浑身上下掩盖不住的穷酸味,别熏着我了。
第二十二章
几个小跟班听到这话都跟着嘲笑了起来。
气急的圆圆要上前和她们理论,阮连忙拉住她。
她一脸冷静地看向苏沁瑶,声音淡淡的。
那些钱,是周 主动要给我的,就和你广为流传的那些流言一样,名正言顺,名副其实。
说完,她也不管苏沁瑶是什么脸色,拖着圆圆就走。
被戳到痛楚的苏沁瑶恼羞成怒,一把将刚好路过的服务员往前推去。
热油浇灌的汤被打翻,眼看就要泼到阮和圆圆身上时,周 出现了。
他一把把两个女生护在身后,滋滋作响的汤把他整只左手都浇透了。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烫地瞬间冒起了无数个水泡,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苏沁瑶根本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一时也慌了,连忙上前想查看他的伤情。
强行压抑住那些灼痛,咬着牙看向她,眼里的视线比冰雪还要寒冷。
看在苏叔叔和阿姨的面子上,我没有和你计较过你做的那些事。但如果你一直死性不改,那我不介意让你长点记性。
苏沁瑶还要解释,周 根本没给她机会,带着受到了惊吓的两个人就走了。
夜里的冷风一吹,阮也清醒了许多,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直接从他口袋里拿走了车钥匙。
紧赶慢赶到了医院,护士看到这么大面积的伤口也吓了一跳,连忙叫来了医生。
天色已晚,圆圆明天还要上班,阮劝了半天才把她劝回去。
急诊室里就只剩下四个人。
转身看着极力忍耐着痛苦的周 ,抽了两张纸巾,替他擦去了额头悬悬欲坠的汗水。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里积蓄的愧疚,颤着声宽慰她。
我受伤,和你,和你没有关系,是因为我,她才会记恨上你,我该和你说对不起。
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分辨孰是孰非,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按照医生开出的药单,去取药了。
等她回来,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医生又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才放他们离开。
开着车,把周 送回了家。
再次回到这栋别墅,看着和从前相差无几的客厅布局,她眼里闪过了一丝恍惚。
老管家看到她回来了,顿时喜上眉梢迎了上来,念叨个不停。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你离开这段时间里,先生一直在等你……”
话说到一半,管家看到受伤的周 ,愣在了原地。
“先生,你怎么受伤了?
南汐只当没听见管家说的话,将手里的药转交过去,又把医嘱强调了一遍,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周锦川 只觉得心里一空。
他很想叫她留下来,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这欲言又止的失落的模样落在管家眼里,只差把他急坏了。
他顾不上其他,连忙追上去,叫住了阮,把那些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都说了个遍。
夫人,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吧?这三个月里,先生除了工作,就是在房间里望着您从前种的那些花发呆,夜里做梦念叨的都是想要您回来,他每个星期都会飞到美国去看您,怕打扰到您,都不敢联系您
管家说的这些事,阮一件也不知道。
她以为他彻底放下了,也开启了新的生活。
听到这些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荒谬。
,不是只喜欢苏沁瑶吗?
又怎么会为了她这个前妻做出这么多难以理喻的事情呢?
所以阮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很认真地告诉管家。
赵叔,我和周 已经离婚了,我也放下过去了,周家发生的任何事都和我没有关系了,你别叫我夫人了,以后见面叫我就好,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身体。
第二十三章
短暂休息两天后,阮进入了工作模式。
她跟着叶诗颐去商谈合作细节,从中学习到了不少经验。
而项目的进展也异常顺利,一切都像水到渠成一般,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在和周氏集团商讨时,周 本人并没有出席,只派了副总前来。
微微松了口气,将提前备好的合同呈了上来。
对方看过条件之后,表现出了积极的合作意向,但提了一个条件。
在合同存续期内,负责甲乙双方沟通的协调员,周氏集团指定要阮
叶诗颐一下就猜到了,这一定是周 的意思。
他想利用这次合作,把阮留下来。
思考过后,叶诗颐还是决定问问她本人的意思。
所以离开周氏集团集团后,两个人找了间咖啡馆闲聊。
,虽然有些冒昧,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和周 的婚姻始末吗?
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将整个故事原原本本地梳理了一遍。
四年同窗,三年婚姻,加起来,差不多是她三分之一的人生。
可真正和旁人说起时,却轻飘飘的,了无痕迹。
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那些曾支撑着阮熬过无数个暗夜的庞大爱意,终究是被时光消磨干净了。
叶诗颐听完之后,久久无法从中抽离出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语言在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只有寂静,在包厢中不断回放着。
看着她那满是心疼和遗憾的表情,阮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千帆过尽的释然。
诗颐姐,我知道你心底有顾虑,想拿下这个项目,又不想让我受到伤害。我之所以和你说起这些本该封存的旧事,也是想告诉你,其实我已经彻底放下了。不管他们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什么,在我眼里,都只会把它当成一份工作去认真完成,虽然我没有什么经验,但只要你需要我,团队需要我,那我就会努力去完成,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听到她信誓旦旦给出这句承诺,叶诗颐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这个项目对她而言,是关系成败的胜负手,所以她不留余力地想要促成此次合作。
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阮这个人。
虽然利用这次不好听,但她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周 对阮的感情,才能达成目的。
好在阮能理解她的苦衷,愿意帮她这个忙。
千言万语说不尽她的感激,最后都化成了一声碰杯响声。
四月底,叶诗颐带着四份签好字的合同,准备飞回旧金山。
去机场送别,两个人拥抱了很久。
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人影,叶诗颐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到底是喜欢了七年的人,他现在也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了,你真的不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了吗?
知道叶诗颐是一番好心,希望她能幸福。
可只有她自己能明白,在彻底走出来之前,那七年的时光有多么难熬。
如果仅仅是求而不得,其实也不会那么痛苦,只是会遗憾罢了。
可当她抓住了不可企及的明月,自以为追逐到了光明,最后却发现只是水中捞月的幻觉之后,便不会再向往天际了。
有些东西只适合仰望。
所以她只回答了一句话。
诗颐姐,人生无法重来,我们都要往前看。
第二十四章
为了工作方便,阮租了一套顶楼的公寓。
隔天,她对门也搬进来一户。
是周
在京北的这一个月里,阮经常能在各种地方偶遇他。
超市货架旁、火锅店门口、公园某个角落……
以他的身份,是不适合出现在这些地方的。
知道,他一直在跟着她。
偶尔迎面碰上时,他们会像普通朋友一样寒暄一两句。
其他时候,他都是默默跟在身后,像道影子一样。
慢慢地,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阮也习惯了,只当不花钱买了个免费保安。
成为邻居之后,见面的机会逐渐增多,周 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他时不时就会主动邀约,询问要不要一起散个步,一起共进晚餐,一起出游。
总会找借口拒绝。
每次听到抱歉两个字,他的眼神就会黯淡许多。
她无数次以为,这次婉拒之后,就不会再有下次了。
可等隔天再见,他又恢复了过来,兴致盎然地同她打起了招呼。
看着他献殷切的模样,无端的,阮想起了他大学时和苏沁瑶在一起时的那些日子。
也是像现在这样生怕对方生气拒绝,百般讨好,到了不顾自我的地步。
不过她不是苏沁瑶,不会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好,也没有故意逗弄他,以凸显自己魅力的奇怪癖好。
她只是想好好度过每一天,享受人生,仅此而已。
时间一天天流逝着,从春走到夏,又到了晚秋初冬。
这个持续了近一年的项目,也到了收尾阶段。
合同的截止日期,恰好是阮二十五岁的生日。
她订了这天飞回旧金山的机票。
离开前一天,她收拾行李到了凌晨,突然发现窗外下起了小雪。
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她一打开,就看到了捧着蛋糕的周
他明明是笑着在说生日快乐,可阮却能从他的身上窥见一些哀伤的情绪。
她愣了一刻,又很快恢复了平素的淡然,很礼貌地和他道谢。
蜡烛点燃后,她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心愿。
再睁开眼时,她看到了周 那双隐隐带着期待的眼神。
许了什么心愿?
和去年一样。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
想起了去年她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苦涩。
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气氛就这样凝滞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听到周 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去年你离开那天,送我离开家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我那时候没听清。
是什么呢?
其实也想不起来了。
那些带着湿冷气息、让她难以回首的记忆,其实都已经被时间冲刷得斑驳模糊了。
她记得的,只有鲜活、明亮的岁月。
那些一想起来,就让她倍觉温暖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
而在新的一岁来临之际,她期望之后遇到的所有人,和即将发生的所有事都能圆满。
所以她随口编了两句话,当做回应。
祝你幸福。
也祝我幸福。
第二十五章
一觉醒来后,窗外已经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雪还在下。
一下楼,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周
他主动走过来想要接走她的行李,语气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大雪天打不到车,我送你去机场吧。
这一次,阮没有拒绝。
她察觉到了,他应该还有一些话要说。
这次离开,是真的没有归期了。
有些事情,她也想划上一个终止符号。
车辆启动后,开得很慢很慢。
不知是雪天路滑,还是周 故意为之。
但好在时间很充裕。
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 终于受不了临别时寂静的氛围了。
他想说些什么,压抑住那颗方寸大乱的心。
也想借此打动她,将她留在身边。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第二年圣诞节吗?那时候也下了很大的雪,我妈妈身体不好,你带着我去寺庙里祈福请愿时,我求了一支姻缘签,上面写的是愿得一人心’……”
听着他的描述,阮也想起了那段往事。
拿到签后,解签的大师看着他们俩,说了一番很奇怪的话。
命中注定的缘,命中注定的劫。如果能及早醒悟,便是上上签。
她不解其意,以为大师想要点化的人是自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为这件事犯愁。
毕竟她那时候,是真的想要和他长相厮守的。
可如今想来,抽签的人是周 ,那些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而他当时心里想要白首不分离的人,其实也不是她,不是吗?
想到这,阮轻笑了一声。
不太记得了。
愣了几秒,立刻找出了新的话题。
大多都是他们婚后那些琐碎的日常,有些她都记不起来了,他却说得十分具体。
不知道,这些往事,在过去这一年里,曾反复被周 怀念过,所以他记得分明。
他试图用这些还算温馨的婚后生活打动她。
可阮却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并不怀念过去。
而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开到了机场。
她提着箱子,正要离开,周 从身后叫住了她。
他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她,眼里带着殷切盼望。
一打开,看到了一对手镯。
她记得,这是周老夫人日常戴着的手镯,据说是周家的传家宝。
他送她这个做什么?
如果是临别礼物,这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又一次被拒绝之后,周 已经快笑不出来了。
他的喉头哽咽了几下,脸上闪过一丝急切。
收下吧,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妈妈的意思。
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淡。
这份礼物代表着什么,我明白,所以才不想收。有些话我也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既然故事已经结束了,就让我们回到原本的位置之上吧。
一字一句,深深刺痛了周
他站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她慢慢远去。
一步一步,再没有回过头。
只有那纷纷洒洒落在他头顶的雪花如约而来。
为他送上了,一场让他求而不得的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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