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给我转账900块，男友竟喊分手：以为是富二代，却是臭打工的

手机屏幕的光，在深夜里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墓碑上刻着陈浩的名字。

还有他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们分手吧。”

我盯着那五个字，感觉眼睛被针扎了一下。

不是疼，是麻。

一种电流从指尖窜到头顶，把所有神经都烧断了的麻木。

我划开屏幕，往上翻。

就在那五个字的上方，是我妈半小时前给我转的900块钱。

红色的转账框，下面跟着一行小字。

“囡囡，天冷了，买件厚点的衣服，别冻着。”

900块。

和“我们分手吧”。

这两个信息框并排躺着，像一场荒诞的默剧。

我深吸一口气，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为什么？

总得有个理由吧？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攥得我喘不过气。

我怕。

我怕听到那个我隐约猜到，却死也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陈浩。

“你别打电话了，没什么好说的。”

紧接着又是一条。

“我累了，真的。”

累了？

我们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昨天他还抱着我，说我是他生命里的光，是把他从庸俗无聊的生活里拯救出来的仙女。

他说我身上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现在，这束光，这个仙女，因为900块钱，就要被抛弃了？

我的手指终于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拨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女声，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我再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呵。

关机了。

真是干脆利落。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了进去。

客厅没开灯，窗外的霓虹透过薄薄的纱帘，在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明一暗，像我此刻混乱的心跳。

我和陈浩在一起一年半。

他是我们公司的客户，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项目对接会上。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我叫不出牌子但看起来就很贵的手表，谈吐风趣，眼神自信。

在那个挤满了格子衫和黑眼圈的会议室里，他像个发光体。

是他追的我。

送花，请吃饭，看电影。

所有情侣该有的俗套流程，他一样不落地做了一遍。

我不是没谈过恋爱，但从没人像他那么用心，或者说，那么舍得。

他带我去的餐厅，人均消费是我一个星期的饭钱。

他送我的礼物，从口红到香水，都是我只在广告里见过的牌子。

我不是物质的女孩，但我得承认，我被那种“被珍视”的感觉打动了。

我问过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他当时捏着我的脸，笑得一脸宠溺：“因为你值得啊。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我那时傻乎乎地问：“哪里不一样？”

“你干净。”他说，“眼睛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欲望，不像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张长期饭票。”

我信了。

我真的信了。

我以为他爱上的，是我这个人的灵魂。

现在看来，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件他想象出来的奢侈品。

一件不需要他费力供养，甚至还能给他带来增值的奢侈品。

而我妈那900块钱，就像一张粗糙的鉴定证书，冷冰冰地告诉我：

赝品，滚出。

我蜷缩在沙发上，胃里一阵阵抽搐。

晚饭没吃，现在饿得发慌，但一点胃口都没有。

脑子里全是陈浩的脸。

他带我去高级餐厅，我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咋舌，他会笑着把菜单合上，说：“闭着眼睛点，今天我买单。”

他带我去逛商场，我对着一条四位数的裙子多看了两眼，他第二天就会让闪送把裙子送到我公司楼下。

他甚至会半开玩笑地说：“宝宝，你家是不是有矿啊？怎么对这些东西一点概念都没有？”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好像笑了笑，说：“没有啊，我家就是普通家庭。”

他不信。

他笃定地摇着头：“不可能。你身上的气质骗不了人。你肯定是被富养长大的，只是你低调，不想说而已。”

我没再解释。

一方面，我觉得没必要。我家确实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忧。我爸妈在老家开了个不大不小的五金店，辛苦了大半辈子，供我读完大学，来到这个大城市。他们给我的爱，确实是“富养”。

另一方面，我承认，我有点虚荣。

我享受他那种“我女朋友是隐藏富二代”的得意。

他会跟他的朋友炫耀：“我女朋友？她可不一样，人家是仙女，对钱没概念的。”

他的朋友们就会投来艳羡的目光。

那种目光，极大地满足了一个普通男孩的自尊心。

也满足了我这个普通女孩的虚荣心。

我们就像两个合谋的骗子，共同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现在，谎言破了。

被我妈的900块钱，戳得千疮百孔。

我突然很想我妈。

我拿起手机，翻出我妈的微信头像。

那是一朵开得正艳的向日葵，背景是蓝得发亮的天。

我妈说，人就要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有光的地方。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一颗，两颗，砸在冰冷的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我爸妈，他们一辈子省吃俭用。

我爸的手，因为常年跟金属打交道，布满了老茧和划痕，有些指甲都是灰黑色的。

我妈的腰，因为总要搬货，落下了病根，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直不起来。

他们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他们用自己粗糙的双手，把我托举成一个看起来“干净”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可陈浩呢？

他只看到了我的“不食人间烟火”，却嫌弃起了给我烟火的人。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胡乱地擦了擦脸。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要一个说法。

不是为了挽回，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我爸妈那被他轻视的900块钱。

我换了身衣服，抓起钥匙就冲出了门。

深夜的街道空空荡荡，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打了个车，直奔陈浩的公寓。

他住的那个小区，我只去过几次。

门禁森严，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电梯里都飘着高级香薰的味道。

我曾经以为，这是我未来生活的模样。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

我没有门禁卡，只能站在单元门口，一遍遍地按他家的门铃。

没人应。

我又开始给他打电话。

依旧是关机。

我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那空无一人的大堂里，对着那个冰冷的金属对讲机，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陈浩！你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你不是说累了吗？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清楚！”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显得那么尖利，那么可笑。

一个保安走了过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小姐，你找谁？这么晚了，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

我看着他，眼泪又涌了上来。

“我找陈浩，2301的陈浩。他是我男朋友，他不接我电话。”

保安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了然和同情。

“小姐，要不您明天再来？他可能已经睡了。”

睡了？

他睡得着，我睡不着。

凭什么？

我摇着头，固执地站在原地。

“不，我就在这儿等他。”

保安叹了口气，没再劝我，只是站得远了些，用对讲机跟同事汇报着什么。

我靠在冰冷的玻璃门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手机屏幕亮着，那900块钱的转账记录，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我开始回想，陈浩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人设”的。

好像是从上次我手机坏了开始。

我的手机用了三年，屏幕碎了一角，反应也越来越慢。

陈浩好几次说要给我换个新的，最新款的。

我拒绝了。

我说：“还能用，没必要浪费钱。”

他当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可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小仙女。”

现在想来，他那笑容里，或许已经带了一丝疑虑。

还有一次，他带我去参加他朋友的聚会。

席间，一个穿着logoT恤的女孩问我背的包是什么牌子。

那是我表姐送我的一个轻奢包，打完折也要小几千。

我当时有些窘迫，含糊地说：“就是一个普通的牌子。”

陈浩替我解了围，他搂着我的肩膀，对那个女孩说：“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平时出门连包都懒得背。”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夸我“脱俗”。

我当时还觉得很甜蜜，觉得他是在维护我。

现在才明白，他不是在维护我，他是在维护他自己那个“女朋友是富家千金”的面子。

他把我包装成一个不谙世事、视金钱如粪土的“仙女”。

这个“仙女”的人设，必须建立在“家里有矿”的基础上。

因为只有真正的有钱人，才有资格说自己对钱没概念。

而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如果说自己对钱没概念，那不叫脱俗，那叫傻。

我就是一个傻子。

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心甘情愿配合他演戏的傻子。

我越想越觉得冷。

那种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比冬夜的寒风还要刺骨。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等到我的腿都麻了，等到我的身体都快冻僵了。

电梯“叮”的一声。

我猛地抬起头。

不是陈浩。

是一个拎着外卖的年轻小哥。

他看了我一眼，匆匆地刷卡进了门。

我看着他手里的外卖袋子，上面印着一家我常去的麻辣烫店的logo。

胃里又是一阵绞痛。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在这里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他可能正在温暖的房间里，吃着热气腾腾的夜宵，搂着另一个“仙女”。

我凭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我站直了身体，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紧闭的单元门。

然后，我转身，一步步地走出了那个我再也不想踏足的小区。

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把自己扔进浴缸，用滚烫的热水冲刷着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洗掉陈浩留下的所有痕迹。

水汽氤氲中，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哪里还有半分“仙女”的样子？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一个会因为900块钱生活费而开心的女孩。

一个父母是小生意人，靠辛勤劳动换取生活费的女孩。

我有什么错？

我错在不该为了迎合别人，而伪装自己。

我错在不该把自己的价值，建立在别人的评价之上。

我从浴室出来，拿起手机。

陈浩的微信头像还是灰色的。

我点开他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三天前发的。

一张我们俩的合影。

他配的文字是：“捡到宝了。”

下面一排排的点赞和评论。

“浩哥牛逼！嫂子太美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我看着那些刺眼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点开输入框，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你说的累了，是指扮演深情人设累了，还是发现我不是富二代，你骗取‘资源’的计划落空了，心累了？”

想了想，又删掉了。

没必要。

跟一个满心算计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我直接给他转了900块钱。

然后留言：

“医药费，治治你的被害妄想症。另外，我不是仙女，我是你永远高攀不起的爸爸。”

发完，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微信、电话、QQ。

删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点。

天亮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带。

新的一天开始了。

没有陈浩的新的一天。

我请了一天假。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我叫了一份豪华版的麻辣烫外卖，加了双份的午餐肉和蟹棒。

然后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部无脑喜剧片。

我一边吃，一边看，一边笑，笑着笑着，眼泪又掉进了碗里。

咸的。

跟麻辣烫的汤底混在一起，味道很奇怪。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猜到是谁，直接挂断了。

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了过来。

我烦了，接起来，开了免提。

“林蔓！你什么意思！”

陈浩气急败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震得我耳朵疼。

“字面意思。”我夹起一块午餐肉，吹了吹，放进嘴里。

好吃。

“你给我转900块钱是什么意思？你骂谁有病呢？”

“谁接话就骂谁咯。”我淡淡地说。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酷？很有个性？林蔓我告诉你，别跟我玩这套，我见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是吗？”我笑了一声，“那你眼神可真不怎么样，见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找了我这么个‘臭打工的’，真是委屈你了。”

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了一丝委屈和不解。

“蔓蔓，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差点被嘴里的鱼豆腐噎死。

骗他？

我骗他什么了？

“陈浩，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还说你没骗我？”他的声音又高了起来，“你敢说你没误导我？你平时穿的用的，哪样像个普通家庭出来的？你跟我在一起，从来不谈钱，我以为你是不在乎，原来你是没资格谈！”

我气笑了。

“我穿的用的，有我自己买的，有我朋友送的，有我表姐给的。我没偷没抢，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谈钱，是因为我觉得谈钱伤感情，也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图你什么。在你眼里，这就成了我‘没资格谈’？”

“陈浩，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穷人才会把钱挂在嘴边，才会斤斤计较？”

“难道不是吗？”他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彻底无语了。

原来在他的世界里，逻辑是这样的。

富人=不谈钱=清高脱俗。

穷人=谈钱=斤斤计较。

而我，因为我妈给我转了900块钱生活费，就从前者，瞬间跌落成了后者。

“陈浩，你是不是觉得，我妈给我转900块钱，特别丢人？”

“这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他急切地辩解，“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我们都要谈婚论嫁了，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你至少应该跟我坦白吧？我一直以为你家境很好，我们以后可以强强联合，我为了我们的未来，规划了那么多，你现在告诉我，你家就是个开五金店的？你让我怎么办？”

强强联合？

规划未来？

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你的规划里，是不是有让我爸妈给你投资，让你去创业啊？”

他又不说话了。

被我说中了。

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这么有“上进心”的人呢？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跟我“畅想未来”。

他说他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他有能力，有野心，就差一个启动资金。

他还旁敲侧击地问我：“宝宝，你说，我要是出来单干，你爸妈会不会支持我？”

我当时还傻乎乎地说：“肯定会啊，只要你对我好，我爸妈肯定会把你当亲儿子一样。”

现在想来，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人家不是想当你爸妈的“亲儿子”，人家是想当你爸妈的“债主”。

“陈浩，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说。”

“如果我真的是富二代，我爸妈昨天给我转了90万，你还会跟我分手吗？”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然后，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说：

“蔓蔓，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回答我的问题。”我打断他。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最后，他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吼了出来：“那能一样吗？！那当然不一样！”

我笑了。

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

再也没给他打回来的机会。

我把那碗没吃完的麻辣烫倒进了垃圾桶。

突然就没胃口了。

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放声大哭。

为我那一年半喂了狗的青春。

也为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真心。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最后，只剩下抽噎。

手机又响了。

我以为又是陈浩换了号码打来的，烦躁地拿起来想挂断。

屏幕上跳动的，是“闺蜜小鱼”的名字。

我吸了吸鼻子，接通了电话。

“喂？”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林蔓蔓！你终于接电话了！你跑哪儿去了？老娘打了一上午了！”小鱼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焦急。

“我没事，在家呢。”

“没事？你声音怎么跟被砂纸磨过一样？你哭了？是不是陈浩那个王八蛋欺负你了？”

小鱼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知道我和陈浩的一切。

我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小鱼，他跟我分手了。”

“什么？！”小鱼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为什么？他不是前两天还发朋友圈秀恩爱吗？”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

从我妈的900块钱，到陈浩的“强强联合”。

我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小鱼在那头，已经气炸了。

“我操！这男的是不是有病啊！凤凰男都没他这么恶心的！他以为他是谁啊？镶了金边了？还强强联合，我呸！他拿什么跟你强强联合？拿他那块租来的表吗？”

小鱼一骂人，我就想笑。

“你怎么知道他的表是租的？”

“废话！老娘在二手奢侈品店兼职过好吗？他那款表，全新的三十多万，二手的也要十几万。就他那点工资，不吃不喝攒两年都买不起！我上次见他戴着就觉得不对劲，还以为我看错了。现在看来，这孙子从一开始就在装逼！”

我愣住了。

陈浩的表，是租的？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不光是表！”小D继续开火，“他那辆破宝马，我查过了，是个二手抵押车，车况差得一逼，估计开两年就得报废！还有他住那房子，说是他自己的，放屁！我问了我在中介公司的同学，那是租的！月租一万二！他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两万出头！他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想钓个富婆！”

我听着小鱼的话，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原来，不光我在“演”。

陈浩，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影帝”。

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年轻有为的精英，一个潜力无限的绩优股。

而我，只是他物色到的一个看起来最像“天使投资人”的傻白甜。

我们俩，就像两个演员，在各自的剧本里，卖力地表演着。

只不过，我的剧本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他的剧本是《赘婿的自我修养》。

真是讽刺。

“蔓蔓，你听我说。”小鱼的语气严肃了起来，“这种男人，你分了是好事，是及时止损。你千万别为他难过，不值得。”

“我知道。”我闷闷地说。

道理我都懂。

可心还是会疼。

“我知道你难受。”小鱼叹了口气，“这样，你收拾一下，我晚上过去陪你。我们去吃火锅，不醉不归！”

“好。”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一个会为我打抱不平，会把渣男祖宗十八代都骂遍的朋友。

晚上，小鱼提着两大袋子火锅食材来了。

牛肉卷，毛肚，黄喉，虾滑……全是我爱吃的。

还带了两瓶红酒。

“今天姐们儿陪你，喝！”小鱼把袖子一卷，豪气干云。

我们把桌子摆上，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红油翻滚，香气四溢。

我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来，第一杯。”我举起杯子，“敬我眼瞎。”

小鱼跟我碰了一下杯：“敬渣男出门被车撞。”

我们俩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精滑过喉咙，灼烧着我的食道和胃。

也好像麻痹了我的痛觉神经。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聊大学时的糗事，聊工作上的奇葩，聊未来的打算。

我们谁也没再提陈浩。

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酒过三巡，我俩都有点 high 了。

小鱼的脸红扑扑的，她搭着我的肩膀，大着舌头说：“蔓蔓，我跟你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从明天起，你要好好搞事业，挣大钱！等我们成了富婆，想养多少小奶狗就养多少小奶狗！”

我被她逗笑了。

“好！挣大钱！养小奶狗！”

我们俩像傻子一样，在小小的出租屋里，规划着宏伟的蓝图。

虽然知道是醉话，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这顿火锅，我们从七点吃到了十二点。

桌上杯盘狼藉，地上倒着两个空酒瓶。

小鱼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把她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然后一个人坐在地毯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酒精的后劲上来了，头有点晕。

但我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陈浩这件事，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我。

它让我明白，依附于别人的“光环”，是多么不靠谱。

也让我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值得我珍惜的。

是父母无条件的爱。

是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

是我自己，那个虽然普通，但独一无二的自己。

我拿起手机，给我妈发了一条微信。

“妈，钱收到了。谢谢妈妈。天冷了，你和我爸也多穿点，别舍不得。”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爱你们。”

发完，我把手机关机，扔到了一边。

然后躺在地毯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特别安稳。

第二天，我是被阳光晒醒的。

宿醉的头有点疼，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小鱼已经走了，给我留了张字条。

“我去上班了，早餐在桌上。记得吃。挺直腰杆，你可是老娘的姐妹！”

我看着那张牙舞爪的字，笑了。

桌上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两个三明治。

我坐下来，慢慢地吃着。

阳光很好，牛奶很甜，三明治也很好吃。

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

吃完早餐，我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我是一个设计师。

之前因为谈恋爱，很多心思都没放在工作上，好几个项目都做得马马虎虎。

从今天起，我要把失去的都补回来。

我把之前那个被毙掉好几次的方案重新翻出来，推翻了重做。

我找了很多参考资料，画了无数张草图。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除了上厕所，没离开过椅子。

傍晚的时候，我终于做出了一个自己满意的版本。

我把方案发给了总监。

然后关上电脑，伸了个懒人腰。

脖子和肩膀酸得要命，但心里却充满了久违的成就感。

这种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满足，比陈浩送我任何昂贵的礼物，都让我觉得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走。

同事们都说我像打了鸡血。

总监找我谈话，拍着我的肩膀说：“林蔓，你最近状态很好，继续保持。年底的优秀员工，我看好你。”

我笑了。

原来，被人肯定，不一定需要通过男人。

靠自己的实力，同样可以。

周五下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

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想挂断。

但鬼使神差地，我还是接了。

“喂，你好。”

“林蔓。”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请问你是？”

“我是周琪。”

周琪？

我想起来了。

是陈浩的朋友之一，就是那个在聚会上问我包包牌子的女孩。

她找我干什么？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我想……跟你聊聊。”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是关于陈浩的。”

我皱了皱眉。

“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我知道。”周琪说，“但是，我觉得有些事，你应该知道。”

我沉默了。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再听到关于陈浩的任何事。

但是，周琪的语气，让我产生了一丝好奇。

“你说吧。”

“我们找个地方见一面吧，电话里说不方便。”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好，时间地点你定。”

我们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周琪已经在了。

她今天穿得很素净，脸上也没怎么化妆，看起来有些憔 ઉ。

跟我印象中那个珠光宝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喝点什么？”她问。

“一杯美式，谢谢。”

服务员下单后，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我端起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等着她开口。

“林蔓，对不起。”她突然说。

我愣住了。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也骗了你。”她的头低了下去，“其实，我跟陈浩，不是普通朋友。”

我的心咯噔一下。

“你们……”

“我们在一起过。”她说，“在他认识你之前。”

我感觉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陈浩，跟周琪在一起过？

那我算什么？

“他跟我说，他跟你只是玩玩。”周琪的眼圈红了，“他说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他说他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他觉得你家有钱，可以帮他实现他的事业梦。等他成功了，他就会跟你分手，然后跟我结婚。”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消化不了。

“所以，你们一直在演戏给我看？”

她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对不起，林蔓。我当时鬼迷心窍，才会相信他的鬼话。我以为他真的爱我，我以为我只要等一等，他就会回到我身边。”

“直到那天，你跟他分手了。我去找他，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结果，他却跟我说，他从来没想过要娶我。他说我太物质，太虚荣，配不上他。他把我给他买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来，让我滚。”

“我那时候才明白，他根本就没爱过我，也没爱过你。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应该愤怒，应该骂她。

但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我却一点也恨不起来。

她也是个可怜人。

一个跟曾经的我一样，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傻瓜。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她摇了摇头。

“不止。”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陈浩的‘犯罪证据’。”她说，“他这几年，利用职务之便，收了不少回扣，还挪用公款去投资。这里面，有他所有的转账记录和聊天截图。是我偷偷从他电脑里拷贝出来的。”

我震惊地看着那个小小的U盘。

“你……”

“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周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他不是想当人上人吗？我偏要把他打回原形。”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你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这件事，你也算是个受害者。”她说，“而且，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不会像我一样，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报复他。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离开他，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她站起身，对我鞠了一躬。

“林蔓，再次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那个U盘发呆。

我不知道在咖啡馆坐了多久。

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我，他们要打烊了。

我拿着那个U盘，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我的心情很复杂。

有震惊，有愤怒，有庆幸，还有一丝后怕。

我庆幸自己及时脱身，没有陷得更深。

也后怕如果我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现在会是怎样的下场。

回到家，我把U盘插进了电脑。

里面是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周琪把密码发给了我。

我打开文件夹，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转账记录。

一段段不堪入目的聊天对话。

陈浩，比我想象的，还要肮脏，还要无耻。

他不仅骗我，骗周琪，他还骗了很多客户，很多合作伙伴。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披着精英外衣的蛀虫。

我看着那些证据，手脚冰凉。

我该怎么办？

报警？

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们公司？

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挣扎了很久。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把他交给法律。

但情感上，我却有些犹豫。

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我只想让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关上电脑，把自己扔到床上。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U盘，匿名寄给了陈浩公司的纪检部门。

我没有留任何信息。

我不想当那个“正义的使者”。

我只是想做一个了结。

为我自己，也为周琪，为所有被他欺骗过的人。

做完这件事，我感觉心里最后一点郁结，也烟消云散了。

我的人生，应该翻开新的一页了。

没有陈浩，没有欺骗，没有伪装。

只有阳光，和努力生活的我自己。

生活渐渐回归了正轨。

我努力工作，认真生活。

周末的时候，我会去健身，去逛展，去学习插花。

我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

我不再需要用爱情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我发现，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很精彩。

大概一个月后，我听到了陈浩的消息。

是从小鱼那里听来的。

“蔓蔓！大快人心的消息！陈浩被抓了！”小鱼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喊。

“嗯。”我平静地应了一声。

“听说他被人举报了，经济犯罪，数额巨大，估计得在里面蹲个十年八年的！”

“哦。”

“哎，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不开心吗？”

“开心啊。”我笑了笑，“就是觉得，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是的，没关系了。

他的人生，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世界，也终于清静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爸妈突然来了。

他们没有提前通知我，直接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我公司楼下。

我当时正在跟客户开会，看到他们的时候，又惊又喜。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我妈笑着说，“顺便来看看你这丫头，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我把他们安顿在我租的房子里。

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因为他们的到来，瞬间变得温馨而有烟火气。

我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

“你这孩子，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你看你这屋子，乱得跟猪窝一样，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冰箱里怎么全是速冻食品？以后不许吃了，妈给你做饭。”

我爸则默默地帮我修理好了那个接触不良的台灯，又把那个摇摇晃晃的椅子腿给钉紧了。

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眼眶有点发热。

这就是家人。

他们也许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们会用最朴实的行动，来表达对你的爱。

晚上，我妈做了一大桌子菜。

红烧肉，糖醋鱼，油焖大虾……全是我爱吃的。

我们一家三口，围着小小的餐桌，吃得热热闹闹。

吃饭的时候，我妈突然问我：“囡囡，你跟那个叫……叫陈浩的男孩子，怎么样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

我跟陈浩的事，我一直没跟他们说。

我怕他们担心。

我放下筷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坦白。

“妈，我们分手了。”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啊？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就是觉得不合适。”

我不想把那些肮脏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不想让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很糟糕。

“不合适就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爸开口了，声音很沉稳，“我跟你妈，别的本事没有，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你不用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我妈也跟着点头：“就是！我们家囡囡这么好，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别着急，慢慢来。”

我看着他们，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何其有幸，能有这样一对父母。

他们不要求我功成名就，不要求我嫁入豪门。

他们只希望我，能开开心心地，做我自己。

“爸，妈，谢谢你们。”

“傻孩子，跟自己爸妈客气什么。”我妈给我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快吃，多吃点，看你瘦的。”

那天晚上，我跟爸妈聊了很久。

我跟他们说了我工作上的事，说了我生活中的趣事。

我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这样好好地聊过天了。

以前跟陈浩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跟他们有代沟，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我才明白，不是他们跟不上了我的世界，是我自己，主动关上了让他们走进来的门。

爸妈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是我这几年来，过得最开心，最踏实的一个星期。

我每天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每天回家，都有一盏灯为我亮着。

这种感觉，真好。

他们要走的那天，我去送他们。

在进站口，我妈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我手里。

“囡囡，这是我跟你爸给你攒的钱，不多，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委屈了自己。”

我捏着那个信封，感觉有千斤重。

“妈，我不要，我有钱。”

“你有是你的，我们给是我们的。”我妈把我的手合上，“密码是你生日。在外面，一个人，身上多带点钱，我们才放心。”

我看着她，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妈，对不起。”

对不起，我曾经因为虚荣，差点辜负了你们的爱。

对不起，我曾经因为自卑，不敢承认你们是我最大的骄傲。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我妈拍着我的背，声音哽咽，“你永远是爸妈的好女儿。”

送走爸妈，我一个人坐在候车大厅里，哭了很久。

然后，我擦干眼泪，去了银行。

我把那笔钱存进了我的账户。

看着手机银行里多出来的那一串数字，我心里很平静。

这笔钱，不是我炫耀的资本，也不是我改变阶层的跳板。

它是我的底气。

是我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可以挺直腰杆，勇敢生活的底气。

是爸妈沉甸甸的爱。

后来，我的那个方案，得了公司年度的最佳设计奖。

奖金有五万块。

我还被提拔成了设计组的组长。

拿到奖金的那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爸妈，一人买了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然后手把手地教他们怎么用微信，怎么视频聊天。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我看着屏幕里他们俩那张笑开了花的脸，觉得这五万块钱，花得真值。

我还用剩下的钱，给他们报了一个去云南的旅游团。

“爸，妈，你们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他们一开始还舍不得，被我软磨硬泡了半天，才终于答应。

他们去旅游的那几天，我每天都能收到他们发来的照片。

苍山，洱海，玉龙雪山。

照片里的他们，笑得像个孩子。

我把他们的照片，设置成了我的手机壁纸。

每当我工作累了，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看看。

看着他们的笑脸，我就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我的生活，越来越好。

我换了一个大一点的房子，有了一个可以晒到太阳的阳台。

我在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

每天早上起来，给它们浇浇水，修修枝。

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开出美丽的花，我就觉得很满足。

我也遇到了一些新的人。

有一起健身的伙伴，有一起看展的朋友。

其中，有一个叫李澈的男孩。

他是一个摄影师，我们是在一次画展上认识的。

他很高，很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不像陈浩那么光芒四射，但跟他在一起，我感觉很舒服，很放松。

他会给我拍很多很多照片。

有我在阳光下大笑的样子，有我认真工作的样子，有我素面朝天，穿着睡衣在阳台浇花的样子。

他说：“林蔓，我觉得你每一种样子，都很好看。”

他会带我去吃路边摊的烤串，也会带我去听一场高雅的音乐会。

他说：“生活，既要有烟火气，也要有诗和远方。”

他知道我家是开五金店的。

他不仅不嫌弃，还饶有兴致地问我：“那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在店里玩螺丝钉和螺丝帽？”

我笑着点头：“是啊，我还会把它们拼成各种各样的机器人。”

“酷！”他眼睛发亮，“下次带我去看看呗，说不定我能拍出一部工业风的大片。”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他爱的，是那个最真实的我。

那个会因为900块钱而开心的我。

那个父母是小生意人的我。

那个不完美，但独一无二的我。

我们没有很快地确定关系。

我们就像两株慢慢靠近的植物，用自己的节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长着。

有一天，我们一起去逛超市。

我妈突然给我打来视频电话。

我接了起来。

“囡囡，吃饭了没啊？”我妈的大嗓门从屏幕里传来。

“吃了吃了，正在逛超市呢。”我把镜头转向李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李澈。”

李澈有点不好意思，对着镜头挥了挥手：“阿姨好。”

我妈在屏幕那头，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哎哟，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我们俩都笑了。

挂了视频，李澈推着购物车，跟我并排走着。

他突然问我：“你妈……上次是不是给你转了900块钱？”

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

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他看着我惊讶的表情，笑了。

“你别误会，我不是调查你。是上次，我无意中看到你手机屏幕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也觉得，我很“廉价”？

“我当时就在想。”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个女孩，真好。”

“她有一个很爱她的妈妈。”

“她会因为900块钱而开心，说明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很懂得感恩的人。”

“所以，我当时就决定了。”

“我一定要追到你。”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不是伤心，是感动。

原来，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里，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解读。

在陈浩眼里，那900块钱，是我“廉价”的证明，是我“阶层”的烙印。

而在李澈眼里，那900块钱，是我“被爱”的证明，是我“美好”的品质。

我终于明白。

真正爱你的人，会爱你的一切。

你的优点，你的缺点，你的家庭，你的过去。

他会把你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而那个不爱你的人，就算你浑身镶钻，他也能挑出你钻石的切工不够完美。

我看着李澈，泣不成声。

他有点手足无措，笨拙地帮我擦着眼泪。

“哎，你别哭啊。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我摇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李澈，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爱情本来的样子。

谢谢你，让我相信，我值得被爱。

那天，在超市嘈杂的人群里，在琳琅满目的货架旁，我踮起脚尖，吻了他。

我们的故事，从那一天，才真正开始。

后来，李澈真的跟我回了一趟老家。

他扛着他那些长枪短炮，在我爸那个堆满了金属零件的五金店里，拍了一下午。

我爸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也放开了，还当起了他的模特。

李澈抓拍了一张我爸抽着烟，靠在货架上，眼神沧桑而坚毅的照片。

那张照片，后来还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摄影奖。

照片的名字，叫《匠心》。

我妈喜欢得不得了，特意去洗了一张超大的，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每次有客人来，她都会指着照片，骄傲地说：“看，这是我老头子！我女婿给拍的！”

李澈，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了我妈口中的“女婿”。

我们没有办什么盛大的婚礼。

只是请了两家人，和几个最好的朋友，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我爸喝多了，拉着李澈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他说：“李澈啊，我们家蔓蔓，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脾气不好，还任性，以后，就拜托你多担待了。”

李澈握着我爸的手，郑重地说：“爸，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看着他们，眼睛湿湿的。

我曾经以为，幸福，是住进大房子，是背上名牌包，是成为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

现在我才明白。

真正的幸福，是厨房里的烟火，是家人闲坐，是灯火可亲。

是有一个人，看透了你的所有不堪和狼狈，依然愿意张开双臂，拥抱你。

是你知道，无论你走到哪里，回头，总有人在等你。

前几天，我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出了那张被我剪掉的，和陈浩的合影。

照片上的我，笑得很甜，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自信的讨好。

照片上的他，也笑得很温柔，但那温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拿起手机，给李澈发了一条微信。

“老公，下班买点排骨回来，妈说想喝排骨汤了。”

他很快回复：“好嘞！再买个你爱吃的榴莲？”

我笑了。

“好。”

窗外，阳光正好。

阳台上的那盆向日葵，开得正艳。

我知道，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且，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