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那年,南昌一家老电影院正在放映抗日戏曲电影《红霞》。
放映厅里,一位孕妇突然身体不适,被紧急送往医院。几个小时后,一个不足三斤的女婴呱呱坠地。
父亲看着电影票根,舍弃了“红”字,给孩子取名“徐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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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像一粒种子,悄无声息地埋进了命运的土壤。
两岁,她开始咿咿呀呀学唱戏曲。三岁,她站在村口小舞台,奶声奶气地唱完整段《红灯记》,惊呆了四邻。
八岁,她正式出演歌剧《红灯记》里的小铁梅。九岁,她被江西省广播电台选中,首唱儿童歌曲《井冈山下种南瓜》,一夜之间成了全省小有名气的童星。
那时候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扎着两个小辫,站在麦克风前,眼睛亮得像星星。
父母都是音乐爱好者,基因里的音符从小就流淌在她血液里。15岁,她从南昌二中毕业,考入江西师范大学艺术系,师从著名女高音歌唱家陈洪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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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她又考进上海音乐学院,成为周小燕教授的学生。在上音的排练厅里,她每天清晨六点到十点,练声、吊嗓子、拆解乐句,把美声的科学发声和民族唱法的韵味揉在一起,慢慢摸索出属于自己的风格——不炫技,重情感,字字清晰,句句入心。
毕业后,她被分配到二炮文工团,成为一名军旅歌手。绿军装、红肩章、军歌嘹亮,那是她人生第一个高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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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唱《我爱祖国的蓝天》,唱《军营飞来一只百灵鸟》,声音穿过军营操场,飞进千万士兵的心里。舞台上的她意气风发,台下的她却隐隐觉得,这还不是终点。
1990年一个转折来了,她受邀到深圳演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市:高楼拔地而起,街道车水马龙,空气里都是“搞活经济”的味道。
演出结束,她站在深圳湾边,看海风吹乱头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我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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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递交了离团申请,孤身南下。
刚开始,一切都像梦。深圳需要文艺人才,她被几家单位争着要。可现实很快给了她当头一棒。
政府单位给的工资不够租房,企业岗位朝不保夕。她租了一间十平米的出租屋,墙皮发霉,卫生间共用,夜里蚊子嗡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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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过做行政,试过跑演出,可收入断断续续,连饭钱都要精打细算。
有一次,她站在菜市场,盯着两块钱的青菜,犹豫了十分钟,才咬牙买下。
那段时间,她几乎要放弃了。深夜,她坐在小板凳上,对着墙角发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不,回部队吧,至少有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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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顾先生出现了。
他是个普通公务员,高挑、斯文,戴一副金丝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社区演出后台。
徐霞唱完一首《绒花》,嗓子干得冒烟。顾先生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温热的那种——他提前在怀里捂了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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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愣了一下,接过来,小口喝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意。
之后,他开始频繁出现。演出散场,他挤公交来接她;她加班排练,他提着保温桶送宵夜;她发烧,他冒雨跑三家药店买退烧药。
徐霞起初只当他是热心观众,后来才发现,他记住了她所有演出时间,记住了她爱吃哪家云吞,记住了她每次吊嗓子前要喝一口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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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他们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十来桌亲友,在深圳一家小饭店办的。徐霞穿着借来的白色婚纱,顾先生西装笔挺,两个人对视一笑,像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合唱。
那一年,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徐霞给他取名“顾唱”,唱歌的唱。
有了家,徐霞像换了个人。她开始重新规划事业。1995年,她联系老同学、拉赞助、跑政府,硬是推动深圳建起了第一座专业音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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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音乐厅落成,她亲自策划“春聆音乐厅”“美丽星期天”公益演出,把高雅音乐送到普通市民身边。政府支持,市民响应,音乐厅场场爆满,徐霞的名字再次响起来。
事业起势,丈夫始终在背后。她排练到深夜,他开车去接;她出差巡演,他帮她改策划案;她嗓子发炎,他熬梨膏悉心照顾。徐霞常说,是顾先生把她从低谷里“一首一首唱回来”的。
2017年,她在深圳大剧院举办“我爱你中国”独唱音乐会,演唱了《我爱你中国》等歌曲,以浑厚明亮的嗓音震撼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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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她参加深圳音乐季大师公开课,现场演唱《我的祖国》。
原唱郭兰英老师坐在台下,听了两句就举手打断:“你看你一张嘴就不对,一定要把歌词讲出来,不要吃字。”
徐霞没有丝毫不悦,微微一笑,低声请教:“老师,是哪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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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兰英又示范了三遍,徐霞逐字模仿,虚心到让在场学生都红了眼眶。
那一幕被网友拍下,刷屏网络,大家说:这就是艺术家的格局。
11月2日,她又回到深圳保利剧院,公益音乐会不卖票,只为让更多人听到好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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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时,一位年轻女孩冲到后台,眼含热泪说:“徐老师,我因为您才报了音乐学院。”徐霞拍拍她的肩,说:“唱下去,别怕。”
62岁的她不仅年轻冻龄,嗓音依旧通透。她说音乐不是竞技场,而是让灵魂相遇的星空。这句话,她用了一辈子去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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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斤早产儿,到军营百灵鸟;从深圳出租屋,到春晚C位;从差点放弃,到世界巡演——徐霞用歌声,唱出了一个女人如何在低谷开花,如何被爱人温柔托起,如何把梦想唱进现实。
而那位陪她走过所有黑暗的男人,至今仍会在每场演出散场后,站在后台门口,递上一瓶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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