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时候跟北京来的叔叔聊天,问他北京最难忘的是什么?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说是厕所。如今咱们习以为常的抽水马桶,在那会儿可是想都不敢想的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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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是大宅门还是大杂院,院里都得有个旱厕,就这堆屎尿也让人给玩明白了。
在北京住胡同那阵儿,常听院里老爷子们唠嗑。他们说啊,这掏粪的行当里头门道可深了。每条胡同的"粪道"都是有主的,就跟现在的房产证似的,还能买卖转让。
宅门多的胡同叫"甲级粪道",听说值好几百两银子呢。为啥这么贵?您琢磨琢磨,有钱人家吃得讲究,这粪肥质量自然就高,拉到乡下能卖上好价钱。
这行当被江湖人把持着,生人想插一脚?门儿都没有。天桥一带有"四霸天",各占一方地盘。我听说天津那边更绝,您就是自己搬家,推着板车从人家地盘过,都得交"底儿钱"。
为啥?人家说了,这地界是前辈跳油锅争下来的。
安贞门外原来有家邓姓粪场,把收来的大粪运到场地里挖坑沤熟,再掺上家家户户倒的煤炉灰,做成"粪饼"。您可别小看这粪饼,八十年代那会儿能卖到一块八一个。
那时候普通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块,这一块八可不是小数目。可庄稼离了这肥料还真不行,那会儿又没有化肥,农民们再贵也得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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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卑贱的行业,只有卑劣的心术。掏粪本是个造福城乡的正经营生,可一旦被垄断,就成了压榨百姓的工具。
那些"粪霸"们对城里住户变着法儿收钱,什么节钱、月钱、酒钱,名目繁多;对乡下农民又在粪里掺假,十斤粪九斤灰,这不是坑农害农吗?
后来政府开始整治这行当。劳模石传祥您听说过吧?他就是从山东逃荒来干这行的。他们那一代人,用实实在在的劳动,让这个行业重归正轨。
我还记得小时候见过的最后一批掏粪工,交道口那边有条特别窄的胡同,汽车进不去,工人们就背着快一人高的木桶,一勺一勺地掏。
有位老太太坐在胡同口直嘱咐:"我这晾着白菜呢,你们小心着点。"工人笑着答应:"您放心,绝对溅不上。"
到了七十年代末,情况就更不一样了。爱国卫生运动把院里的旱厕都填了,让大家去公共厕所。刚开始还有人嫌麻烦,毕竟冬天出院子确实冷。
可渐渐地,大家都习惯了公厕的干净卫生。那些背着木桶掏粪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胡同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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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公厕都有专人打扫,每天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偶尔还能看见抽粪车来作业,粗粗的管子伸进粪井里,嗡嗡作响,一会儿就把粪便抽得干干净净。
这比起从前院里旱厕生蛆招蝇的情形,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有些特别窄的胡同,直到九十年代还得靠人工掏粪。东城区有个专门的车队负责这个,主要是给那些不通市政管道的机关单位和死胡同服务。
那些老师傅们背着木桶的身影,成了那个时代最后的记忆。
现在想想,从旱厕到抽水马桶,从粪道争霸到公共卫生,这小小的如厕之事,何尝不是社会进步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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