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每晚去超市偷面包,老板装没看见,13年后老板收到一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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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王伯,这账又对不上了。”年轻人的声音清亮又带着一丝不耐烦,手指在账本上敲得“笃笃”作响,“你看,这个月的‘新鲜一刻’袋装面包,盘点下来又少了三十个。三十个啊!这都够我半个月伙食费了。今晚我必须守着,非把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伙揪出来不可!”

年迈的店主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含混的叹息......



01

城市的夜晚被无数霓虹灯分割成五光十色的碎片,但这些光亮似乎有意避开了老王所处的这条旧街。这里是城市的背面,像一件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衣裳,安静,甚至有些萧索。老王的“惠民超市”就开在这条街的拐角,不大,但五脏俱全,是附近几栋老旧居民楼的生命补给站。

今晚和过去成百上千个夜晚没什么不同。墙上的石英钟指针吃力地爬向十点,发出单调的“咔哒”声,像一个衰老病人的心跳。超市里的日光灯管发出持续的“嗡嗡”声,有一根灯管的一头已经发黑,光线也变得昏黄,把货架上商品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空气中混合着纸箱的陈旧气味、清洁剂的廉价香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食物即将过期的焦躁感。

老王,王建国,就是这家超市的主人。他今年五十有六,背有点驼,头发白了一大半,脸上刻着深深的浅浅的纹路,那是岁月和孤独共同的作品。妻子走得早,唯一的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千里之外的大城市,一年到头也就春节回来待个两三天,爷俩的话题除了“钱够不够花”和“身体怎么样”,再也找不出第三句。电话成了他们之间最主要的联系,但每次通话也很短暂,儿子总说忙,老王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背景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剩下“嗯”、“好”、“你注意身体”这些干巴巴的词。

所以,大部分时间里,老王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进货,一个人上架,一个人收银,一个人守着这家小店,直到深夜。这间小小的超市,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他拿起抹布,慢吞吞地擦拭着收银台。金属的台面被他擦得能映出灯管模糊的光影,也映出他疲惫而麻木的脸。擦完台面,他又开始整理货架。这是他每天关门前的最后一项工作,把被顾客弄乱的商品摆放整齐,把缺货的位置补上,像一个强迫症患者,要把自己小世界里的每一寸秩序都恢复原样。

他走到饮料区,把几瓶东倒西歪的汽水扶正。又走到零食区,把几包薯片码得像阅兵的士兵。最后,他踱步到了面包和糕点区。这里的面包都是当天由小作坊送来的,卖不完第二天就得降价处理。他熟练地检查着生产日期,把最新鲜的往外摆。

就在他弯腰拿起一袋面包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东西。

一个影子。

一个瘦小、迅捷的影子,从超市那扇被推拉了无数次、门轴已经有些松垮的玻璃门缝里,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那个门缝不大,刚好够一个瘦削的孩子侧身挤入。

老王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依旧弯着腰,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假装在认真地整理货架的最底层。但他全身的感官,却像雷达一样,锁定了那个不速之客。

他听到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像是小猫的肉垫踩在磨损的水磨石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那脚步声没有一丝犹豫,径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目的地明确。

来了。

老王的心里轻轻说了一句。他没有回头,只是透过身旁一排罐头码放得锃亮的金属外壳的反光,观察着那个影子的一举一动。

那是一个男孩,看起来顶多十岁,或许更小。他实在太瘦了,宽大的旧校服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是挂在衣架上。衣服的肘部和膝盖处都磨得发白,但出奇地干净,没有泥土,也没有油污,看得出是被人很仔细地清洗过。男孩的头发有些长,乱蓬蓬地搭在额前,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老王在反光里看得不甚清晰,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眼神中的内容。有高度的警惕,像一只受惊的野兽,时刻准备逃跑;有深深的渴望,死死地盯着面包货架,仿佛那里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还有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重的决绝。

男孩的动作快得惊人。他几乎没有挑选,目光迅速锁定在了货架最外层的一款面包上——那是店里最便宜的“新鲜一刻”袋装白面包,四块钱一袋,没什么味道,就是管饱。他伸出瘦得像鸡爪一样的手,一把抓起那袋面包,快如闪电地塞进自己宽大的上衣里,鼓囊囊地撑起一团。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

完成这一切后,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货架上其他更诱人的奶油面包或肉松卷。他转身,再次用那种猫一样的脚步,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溜了出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从头到尾,他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仿佛一场无声的哑剧。

直到那轻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老王才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像是把肺里积攒了一整天的浊气都吐了出来。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空出来的货架位置,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肉。那里原本放着一袋面包,现在空空如也。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从后面一排面包里,拿出一袋,轻轻地放在了那个空位上,把缺口补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门口,拉下吱吱作响的卷帘门。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寒冷,也把他和这一屋子的孤寂,再次关在了一起。

回到收银台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关灯回家。他拉开抽屉,拿出那个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的账本,在“面包”那一栏的支出项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记上“-4”。

他关掉灯,摸黑走到里屋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躺下。黑暗中,男孩那双警惕又渴望的眼睛,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了。

02

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它能让陌生变得熟悉,让偶然变成习惯。

男孩每晚的“光顾”,渐渐成了老王深夜生活中一个固定的插曲。就像墙上石英钟的准点报时,男孩总是在十点差十分左右出现。他总是在老王开始整理货架时溜进来,拿走同一款最便宜的白面包,然后迅速消失。

老王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模式。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心里紧张,他甚至摸索出了一套完美的配合方案。每到那个时间点,他就会刻意走到超市的最里端,假装清点那些几乎无人问津的酱油和醋,或者背对着门口,低头用计算器反复敲打着一串早已算过无数遍的数字。他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道屏障,一道默许的屏障,为那个男孩的行动提供最安全的掩护。

他的耳朵总是竖着,捕捉着那细微的脚步声。进来,靠近,拿走,离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奇特的仪式感。每当听到男孩离开的脚步声远去,老王心里那根若有若无绷着的弦才会松下来。然后,他会像一个尽职的舞台工作人员,在演员退场后,默默地走上前,把那个空出来的面包位置补上,让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是没有过挣扎。开门做生意,哪有让人白拿的道理。一开始,他想过在门口堵住他,想过大喝一声吓唬他,甚至想过报警。四块钱不多,但日积月累下来也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是“偷”,是原则问题。

可是,每当他动了这个念头,男孩那双眼睛就会浮现在他脑海里。那眼神太复杂了,不像一个普通坏孩子的挑衅或顽劣,而是一种被生活逼到墙角的困兽的眼神。那份小心翼翼和极度的戒备,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小偷”这个标签贴到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他会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年代,谁家都不富裕。他曾因为太饿,偷过生产队地里的一个红薯,被发现后,被父亲用皮带抽得半死。那种火辣辣的疼,他至今还记得。但他更记得的,是那天晚上,父亲把他拉到怀里,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窝头时,那粗糙手掌的温度。父亲什么也没说,但他懂了。

他也会想起自己的儿子。儿子小时候也喜欢吃面包,尤其是带肉松的。每次考了好成绩,他都会买一个作为奖励。儿子会欢呼着,吃得满嘴都是。可现在,儿子长大了,远走高飞,有了自己的生活。他留在繁华的都市里,或许每天都吃着比这高级百倍的面包和西点,却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为了一口吃的而欢呼了。

老王看着货架上的面包,心里有些发酸。那个男孩,为什么要偷面包呢?他家里人呢?他是不是也饿坏了?

这些问题像小虫子一样,啃噬着他的心。渐渐地,那份最初的犹豫和挣扎,被一种更复杂的情感所取代。那是一种混合了怜悯、好奇,甚至是一丝微弱的、被需要的满足感的情感。

他太孤独了。这家超市,白天人来人往,收钱找钱,说得口干舌燥,但没有一句是真正走进心里的交流。到了晚上,世界安静下来,那种巨大的空虚感就会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而那个男孩的出现,像是在这片死寂的潮水中,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他开始不自觉地“参与”得更深。

每天下午,面包作坊送货来时,他会特意把最新鲜的那一批白面包挑出来。到了晚上,他会把其中一袋生产日期最新的,放在货架最外面、男孩伸手最容易够到的地方。他甚至会检查一下包装,确保它没有破损漏气。

这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份横亘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沉默的契约。他是守护者,而男孩是那个被守护的秘密。

一天晚上,隔壁的张大妈来买东西,临走时多嘴了一句:“老王啊,你这店里晚上可得锁好门啊。我刚才过来,好像看见个小黑影在你门口晃悠,一眨眼又不见了,别是招了贼。”

老王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嗨,哪儿有的事。估计是你眼花了。我这破店,除了这些不值钱的货,啥也没有,贼来了都得哭着走。”

“那也得小心点。”张大妈絮絮叨叨地走了。

老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在想,那不是贼。那只是个需要吃面包的孩子。

他保护的,不仅仅是那个孩子不被发现,更是在保护自己内心深处,那一点点摇曳的、温暖的烛火。在这个除了柴米油盐和孤单寂寞,再无其他的人生里,这份无声的契约,成了他唯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慰藉。

有一次,男孩拿面包的时候,怀里的面包没塞好,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噗”的声响。

在里屋假装算账的老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听到男孩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几乎能想象出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老王死死地攥着手里的笔,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地自言自语道:“唉,这老鼠,越来越猖狂了,大半夜的还在外面折腾。”

他听到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是男孩捡起了面包。然后,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急促、更慌乱的脚步声。

男孩跑了。

那天晚上,老王补好货架后,特意检查了一下地板。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小小的脚印,很快就在空气中蒸发了。他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从那天起,他不再去里屋假装算账了。他会搬个小马扎,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那里既能看到门口,又不容易被进来的人发现。他就像一个沉默的哨兵,守护着自己小小的、即将上演固定剧目的舞台。他想,万一再发生什么意外,他可以第一时间用别的方式,转移掉可能的注意力。

这份守护,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03

男孩不叫“喂”,也不叫“那个小偷”。他有名字,叫小杰,林杰。

他的世界,和老王那间亮着昏黄灯光的超市,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位面。他的世界是阴暗、潮湿,并且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的。

他和妹妹小雅住的地方,是这座城市里最被人遗忘的角落——一片即将拆迁的棚户区。这里的房子低矮、破败,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裂缝,电线像蜘蛛网一样杂乱地缠绕在屋檐下,仿佛随时都会因为不堪重负而断裂。他们租住的是其中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屋里只有一张吱吱呀呀响的旧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桌子,和一个小小的、只能煮点面条的电炉。

窗户很小,而且被对面楼房的墙壁挡住了大半,即使是白天,屋里也总是昏暗的。

小杰不是孤儿。但他的父母,跟不在了也没什么两样。一年前,父亲因为赌博欠下了一大笔债,催债的人天天上门。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母留下一张写着“对不起”的字条和几百块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人说他们跑路去了外地,有人说他们可能已经……小杰不敢想。

他只知道,从那天起,这个家就只剩下他和妹妹小雅了。

小雅比他小三岁,身体一直不好,有先天性的哮喘,不能激动,不能劳累,天气一变就容易发作。父母离开后,妹妹的病似乎更重了。

小杰一下子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他才十二岁,肩膀却要扛起两个人的生活。

白天,他不去上学了。学校的老师来找过他两次,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和病怏怏的小雅,最终也只是叹着气离开。小杰把课本整整齐齐地收在一个纸箱里,放到了床底下。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附近的垃圾站翻捡可以卖钱的塑料瓶和硬纸板。上午,他会去一家小餐馆的后厨帮忙洗碗,老板可怜他,每天会给他十块钱,并且让他把客人吃剩的、还算干净的饭菜打包带走。

下午,他会把捡来的废品卖掉,换来的钱,一部分用来交房租,另一部分,他会小心翼翼地攒起来,给妹妹买药。那种扩张气管的喷雾剂,是小雅的救命药,一瓶就要几十块钱,他必须保证它永远不能断。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只在城市缝隙里觅食的蚂蚁,卑微而坚韧。他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可以穿着捡来的不合身的衣服,但他不能让妹妹挨饿,不能让妹妹没药用。

小雅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这天傍晚,小杰把在餐馆后厨打包的剩菜热了热,端到床边。小雅靠在枕头上,小脸蜡黄,没什么血色。

“哥,你吃。”小雅看着碗里仅有的几块肉,用筷子夹起来,想往小杰嘴里送。

小杰笑着躲开了,把肉又夹回妹妹碗里:“哥在餐馆吃过了,吃得饱饱的。你快吃,你得多吃点,身体才能好起来。”

小雅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小声说:“哥,你又骗我。上次李阿姨说,你在餐馆只洗碗,老板不给你饭吃。”

小杰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变:“李阿姨看错了。老板对我可好了。快吃吧,菜要凉了。”他摸了摸妹妹的头,小雅的头发细细软软的,有些营养不良的发黄。

看着妹妹小口小口地把饭吃完,小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他知道,光靠这些剩菜是不够的。医生说,小雅需要营养,需要补充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

钱,所有的钱都得优先留给房租和药费。他算过来算过去,就是算不出给妹妹买营养品的钱。

就是在这种走投无路的绝望中,他想到了那家超市。那家开在街角的超市,他白天送废品时路过,看到过货架上摆着的一排排面包。

第一次动那个念头的时候,他害怕得整夜没睡着。他知道那是偷,是坏孩子才做的事。老师教过,爸爸妈妈也教过。可是,老师和爸爸妈妈现在都不在了。他看着身边熟睡的妹妹,听着她因为呼吸不畅而发出的轻微的“嘶嘶”声,心里的天平开始剧烈地倾斜。

如果做一个坏孩子,能让妹妹吃上一点干净的、有营养的东西,那……就做吧。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观察了好几天。他发现那个超市老板是个看起来有点迟钝、眼神也不太好的老头,晚上快关门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忙着整理东西,根本注意不到门口。

于是,在一个饥饿的夜晚,他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溜了进去。

他成功了。当他把那袋还带着超市空气味道的面包塞进怀里,冲出店门,跑出很远很远,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时候,他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羞耻和后怕。

回到那个阴暗的小屋,他把面包拿出来。小雅已经睡着了。他看着那袋白白的、软软的面包,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很脏,很坏。

但是第二天早上,当他把一片面包递给小雅,看到妹妹眼睛里闪烁的惊喜光芒,看到她珍惜地、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时,他觉得一切的负罪感,都暂时被压了下去。

“哥,这面包真好吃。”小雅说。

“好吃就多吃点。”小杰把剩下的大半袋都推给妹妹,“这些都是你的。”

“那你呢?”

“哥不爱吃这个。”小杰撒了谎。其实,他饿得胃里像有把火在烧。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超市的常客。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借”。他每次都在心里默默记账:今天,第四块钱。明天,第八块钱……他发誓,等他以后长大了,能挣大钱了,他一定要把这些钱,加倍地还给那个超市老板。

他一直以为,那个老板从没有发现过他。他觉得那个老人行动迟缓,眼神浑浊,肯定不会注意到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影子。他甚至为自己的“聪明”和“敏捷”感到一丝庆幸。

直到有一次,面包掉在地上,那个老板突然大声说“老鼠猖狂”,他才猛地惊醒。

原来,老板是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

他假装没看见。

这个认知让小杰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震撼和羞愧。他跑回家的路上,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想不明白,那个陌生的老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那天起,他每次去超市,心里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那不再是单纯的偷窃,而像是在领取一份沉重的、无声的馈赠。他拿面包的手会发抖,塞进怀里的动作会更加慌乱。每次逃离后,他都会在远处黑暗的巷子口,朝着超市的方向,深深地鞠一个躬。

那个昏黄灯光下的超市,成了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源。那个沉默的老人,成了他除了妹妹之外,唯一的、秘密的依靠。

04

平静的日子就像湖面,总会被偶然投下的石子打破。给老王的世界带来波澜的这颗石子,是他的亲侄子,李文杰。

李文杰,大家都叫他小李,是老王大哥家的孩子。刚从一所三流大学的“市场营销”专业毕业,眼高手低,在外面找了几个月工作,不是嫌工资低,就是嫌太累,最后灰溜溜地回了家。大哥大嫂觉得让他闲着也不是办法,就拜托老王,让小李先到超市里来帮帮忙,美其名曰“体验生活,积累社会经验”,实际上就是找个地方管着他,顺便让老王也轻松点。

老王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他习惯了一个人的清净,多出个年轻人,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年轻人,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大哥的面子不能不给,他只能点头答应。

小李的到来,像一股旋风,瞬间搅乱了这家小超市沉静的空气。

“大伯,你这收银系统也太老旧了吧?还是手写记账?这效率也太低了!我给你在网上看看,换个扫码的,方便又准确。”

“大伯,你这货架摆放有问题啊!你看,利润高的应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这叫‘黄金视线法则’。你把最便宜的矿泉水放门口,人家拿了就走,谁还往里逛啊?”

“大伯,你这监控怎么回事?都雪花屏了还不用?这不就是个摆设吗?安全第一啊,万一进贼了怎么办?”

小李每天都有无数的“建议”和“想法”,他把在学校里学到的那些理论知识,迫不及待地想在叔叔这家小店里实践一番。老王总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经营这家店二十年了,早就有了自己的节奏和规矩,他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起初,小李的这些“改革”还只停留在口头上,但没过几天,真正的麻烦就来了。

小李是个很较真的人,尤其在数字上。他看不惯老王那本糊涂账,主动请缨,开始负责每天的盘点和对账。他用Excel表格做了一套进销存记录,每天晚上关门前,都要拿着本子,一项一项地核对。

“大伯,你过来一下。”这天晚上,小李皱着眉头,举着他的账本,找到了正在擦拭货架的老王。

老王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他故作镇定地问。

“账又不对了。”小李的声音清亮又带着一丝抓到把柄的兴奋,“你看,我这几天每天都核对,发现一个规律。咱们店的‘新鲜一刻’袋装白面包,就是那个最便宜的,每天都会少一袋。”

老王的拿着抹布的手僵住了。

小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滔滔不绝:“我查了销售记录,每天都只卖出去三到五袋,但是库存每天都减少四到六袋。也就是说,每天都有一袋凭空消失了。肯定是被人偷了!大伯,你这店也太不设防了。”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者……白天忙,找错钱,人家多拿了一袋,都有可能。”老王含糊地解释道,眼神有些躲闪。

“不可能!”小李立刻反驳,他的语气很坚定,“我天天盯着收银台,不可能找错。而且怎么会这么巧,每天不多不少,就偷这一种面包?这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而且是惯犯!”

老王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侄子说得没错。但他不能承认。

“一个小面包而已,四块钱,算了吧。”老王摆了摆手,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大伯,你这思想就不对了!”小李的声调高了起来,带着年轻人的那种理想主义和正义感,“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偷就是偷!今天他敢偷一个面包,明天就敢偷更贵的东西。这种风气绝不能助长!我们必须把这个人抓出来,给他一个教训!”

看着侄子那张义愤填膺的脸,老王觉得一阵头痛。他怎么跟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解释呢?解释那个男孩瘦弱的身体和警惕的眼神?解释自己内心的那份怜悯和孤独?他什么也解释不了。在小李的世界里,事情只有对和错,黑和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多注意点就是了。”老王疲惫地说,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但小李显然没那么容易被打发。他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绝佳机会。

“光注意没用,得有行动!大伯,咱们的监控虽然坏了,但是人是活的。我查过了,这个面包每天都是晚上少的。我怀疑小偷就是趁着晚上快关门、人少的时候下手的。从今天起,我晚上不走了,我就躲在仓库里,我就不信抓不到他!”小李握紧了拳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老王的心彻底凉了。他看着侄子那张充满干劲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接下来的两天,小李果然说到做到。每到晚上快关门的时候,他就格外警惕,像个侦探一样,在店里来回巡视,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而那两天,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没有出现。

老王不知道是男孩察觉到了危险,还是仅仅是巧合。他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货架上,那袋他特意准备的新鲜面包,孤零零地放在那里,两天了,无人问津。

小李却因此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你看,大伯,我一守着,他就不敢来了吧?说明他心虚!他肯定还在观察,等我们一放松警惕,他还会再来的!我跟他耗上了!”

老王看着侄子那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知道,男孩不可能一直不来。

那个夜晚,老王一夜没睡好。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乱成一团。一边是咄咄逼逼人、认死理的侄子,一边是那个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却在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的男孩。

05

风雨欲来的气息,在超市昏黄的灯光下弥漫开来,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这一晚,小李的耐心显然已经消耗到了极点。他连续守了两个晚上,那个“小偷”都没有出现,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大伯,我就不信他今天还不来!”小李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狠劲,“他肯定以为我们已经放弃了。今天,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躲在仓库里。那仓库门有个缝,正好能看见面包货架。等他一伸手,我就冲出去,来个人赃并获!”



老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算了吧,为了四块钱不值得”,或者“你早点回家休息吧”,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知道,任何劝阻在此刻都只会激发侄子更强的斗志。

“你……小心点,别吓着人家。”老王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

“吓着?小偷还怕吓?”小李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心里有数。你就像平时一样就行,别让他看出破绽。”

说完,小李就闪身进了紧挨着货架区的那个小仓库,并悄悄地把门带上,只留下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

超市里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老王一个人。但这份宁静,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煎熬。他坐立不安,一会儿拿起抹布擦擦已经一尘不染的收银台,一会儿又走到门口,心神不宁地望向外面漆黑的街道。

墙上的石英钟“咔哒”、“咔哒”地走着,每一秒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神经。

十点差十分。

十点差五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预想中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就在他几乎要认为男孩今晚不会来,心里稍稍松懈下来的那一刻,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瘦小身影,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了门缝边。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动作轻巧得像一片羽毛。他警惕地朝店里扫了一眼,只看到了背对着他、正在假装整理账本的老王。超市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是前两天的缺席让他积攒了更多的饥饿和需求,他这次没有片刻的犹豫,脚步比以往更快,径直冲向了那个摆着白面包的货架。

老王没有回头,但他能清晰地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轻微的脚步声。他的心跳瞬间加速,血液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甚至能感觉到,从仓库门缝里透出的,侄子那灼热而兴奋的视线。

来了!他来了!

小杰站定在货架前,目光迅速锁定了最外层那袋熟悉的面包。他伸出了手,那只瘦弱、青筋毕露的手,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的指尖,离那袋面包的包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老王知道,只要男孩的手一碰到面包,侄子就会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来,侄子义正言辞,甚至可能会报警……那个孩子的人生,或许就会在这一刻,被印上一个洗不掉的污点。

就在小杰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袋面包,侄子李文杰已经弓起身子、准备发力的那千钧一发之际——

“哎哟——!”

一声痛苦的呻吟在超市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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