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女儿小溪满六岁,背上那个印着艾莎公主的崭新小书包,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飞进了小学校园。为了培养她的独立性,也为了让她能有一个更安静的学习和休息环境,我和丈夫李哲商量后,决定正式让她一个人睡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那间朝南的小卧室,是我倾注了全部心血亲手布置的。墙壁被我刷成了柔和的淡粉色,上面贴着她最喜欢的卡通公主夜光壁纸,一到晚上,关上灯,那些公主和城堡就会发出星星点点的、梦幻般的光芒。床上是全套的纯棉草莓印花被褥,柔软又亲肤。书桌上,还放着一盏我特意从网上淘来的、造型可爱的兔子硅胶小夜灯,光线可以调节,温暖而不刺眼。
“小溪,你看,这是你自己的小城堡了。”我蹲下身,拉着她的小手,指着房间里的一切,柔声鼓励道,“你已经长大了,是个要去上学的大孩子了,以后就要自己一个人睡了,像个勇敢的小公主一样,守护自己的城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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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抱着她那个已经有些旧了的、名叫“毛毛”的布娃娃,有些不情愿地撅起了小嘴。她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的爸爸,最后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嗯……好吧。但是妈妈,如果我晚上做噩梦害怕了,可以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傻孩子。”我笑着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的房门,永远都为我的小公主敞开着。”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成长阶段,就像孩子经历断奶、学会走路一样,可能会有短暂的不适应和哭闹,但只要我们家长温柔而坚定地引导,她很快就会习惯。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平常的、为了孩子好的决定,竟成了一场持续数月、几乎将我精神拖垮的噩梦的开端。
从分房睡的第一周开始,小溪就出现了奇怪的“症状”。
她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哭着跑到我的房间。她不说话,只是悄悄地爬上床,钻进我的被窝,然后用她那冰凉的小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和委屈:“妈妈……妈妈……我肚子难受,好疼啊……”
我立刻就会从睡梦中被惊醒,所有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紧张地把她抱到床上,掀开她的睡衣,用我温暖的手掌,轻轻地帮她揉着小肚子。“哪里疼?是这里吗?还是这里?是不是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我焦急地问,心疼得无以复加。
可奇怪的是,每次我帮她揉上一会儿,或者用热水袋给她热敷一下,她的“疼痛”似乎又会慢慢地、神奇地缓解。但她会趁机赖在我的大床上,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我身边,说什么也不肯起床,更不肯去上学。
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单纯地不想一个人睡,在用这种撒娇的方式,博取我的关注和妥协。我耐心地跟她讲道理,告诉她长大了就要独立。可这样的情况,毫无征兆地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我开始慌了。我带着她跑遍了市里最好的几家儿童医院,挂了最难挂的专家号,做了血常规、尿常规、B超,甚至连对食物的过敏源都查了个遍。可每一次,那些白纸黑字的检查结果都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切正常”。
医生们也只是用一种见怪不怪的、公式化的口吻对我说:“家长,别太紧张,孩子各项指标都很好。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肠胃功能比较弱,有时候消化不良也会引起腹痛,或者是心理因素导致的,我们叫‘生长痛’的一种,过段时间就好了。”
回到家,我焦虑地对正在电脑前加班的丈夫李哲说起我的担忧,他却总是不以为然。他是一名IT工程师,工作极忙,“九九六”是家常便饭,性格也像他写的代码一样,绝对的理性,总觉得我作为一个母亲,想得太多,太过感性。
“苏晴,你就是太紧张了。”他一边飞快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小孩子嘛,肚子疼不是很正常?说不定就是不想一个人睡,故意跟你撒娇呢。你别老是三天两头就请假带她去医院,小题大做,医院里细菌还多呢。”
而与我们同住的婆婆张阿姨,则有她自己的一套、来自于乡下和过往经验的理论。“我看啊,就是孩子一个人睡,阳气弱,被子又没盖好,小肚子着凉了。”她一边心疼地给小溪冲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一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我说,“我跟你说,小女孩可不能冻着肚子,那地方叫丹田,最怕寒气,容易宫寒,影响一辈子的!晚上我得给她肚子上多盖条厚实的毛巾被,压一压,把寒气镇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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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丈夫的“理性分析”和婆婆的“传统经验”之间,我那点微弱的、不祥的预感,被暂时地、无力地压了下去。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是我自己太焦虑,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02
日子就在这种时而紧张、时而缓和的氛围中,一天天地过去。小溪“肚子疼”的毛病,却像个赶不走的、顽皮的幽灵,时好时坏,毫无任何规律可言。
有时候,她会一连几天都活蹦乱跳,在小区里跟小朋友们疯跑,笑得像个小太阳,让我以为这场不大不小的“家庭危机”已经过去了。可没过多久,她又会在某个飘着细雨的清晨,哭丧着一张小脸,捂着肚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出现在我的床前,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我。
我被这种反复无常的情况,折磨得心力交瘁,几近崩溃。为了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病因”,我几乎成了半个儿科医生和营养师。我买回了大量的育儿书籍和中医调理的典籍来看,从《黄帝内经》到《本草纲目》,从西医的肠道菌群理论到中医的脾胃虚寒学说,我都研究了个遍。
我开始制作详细的“小溪健康状况观察日志”。我记录她每天的饮食,精确到每一克蔬菜和肉类的摄入;我观察她每天的排便情况,从颜色到性状,甚至会用手机拍下来,反复对比;我还记录她每天的情绪波动,和谁玩了,看了什么动画片,有没有不开心……
可所有的努力,都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回音。那个导致她肚子疼的“真凶”,依旧隐藏在迷雾之中,不露半点踪迹。
更让我感到困惑和无力的是,学校的班主任李老师,却在一次家访中,向我反馈了完全不同的情况。李老师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教师,她对我说:“小溪妈妈,你真的不用太担心。小溪在学校的表现,可以说是我们班上最活泼、最开朗的孩子之一。她和同学们相处得非常融洽,上课也积极举手回答问题,体育课上跑八百米都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的,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身体不适的样子。”
李老师的话,让我更加迷惑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为什么孩子一到学校,就立刻生龙活虎,像换了个人一样?可一回到家,特别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就立刻变得病恹恹的?难道,这真的只是单纯的心理问题?是她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抗议我们让她分房睡吗?
我开始变得更加留意观察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很快,我发现了一些更加诡异的、让我汗毛倒竖的蛛丝马迹。
我发现,小溪的“肚子疼”,似乎真的只在“睡醒后”的那一两个小时里发作,一旦起床活动开了,或者被什么好玩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她就会立刻忘记疼痛。而且,她变得非常抗拒别人触碰她的肚子,哪怕是我,晚上想帮她揉一揉,她都会像触电一样,下意识地躲开,用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有一次,大概是凌晨三点多,我被一阵风雨声吵醒,心里惦记着小溪有没有盖好被子。我轻手轻脚地推开她的房门,借着走廊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她睡得正香,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但诡异的是,她身上的那床小被子,却被踢到了床脚。更奇怪的是,她的卡通睡衣下摆,是被人刻意撩起来的,整个圆滚滚的小肚子,就这么光溜溜地、完全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而那条婆婆每天晚上都坚持要给她盖在肚子上的、厚厚的纯棉毛巾被,却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床边的地毯上,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一样。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么冷的天,肚子就这么光着露在外面一整夜,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难怪会天天喊肚子疼!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埋怨婆婆,让她别多此一举,她非不听,现在好了,孩子天天着凉。我连忙走上前,帮小溪把睡衣拉好,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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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特意等到小溪吃早饭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问她:“宝宝,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踢被子了?妈妈半夜去看你,发现你的小肚皮都露在外面了,凉不凉啊?”
正在喝牛奶的小溪,听到我的话,小小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她放下牛奶杯,揉了揉眼睛,想了很久,才犹豫着,用一种极小的、不确定的声音对我说:“妈妈,我……我好像又做了那个噩梦。”
“又是那个噩梦?什么噩梦啊?告诉妈妈。”我立刻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词,把她搂进怀里,鼓励地看着她。
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恐惧:“我感觉……我感觉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有东西压在我的肚子上。重重的,热乎乎的,还会动……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很不舒服,我想把它推开,可是我动不了……”
有东西压在她肚子上?还会动?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婆婆给她盖的那条厚毛巾被。肯定是孩子觉得太厚太重了,压得不舒服,所以在梦里产生了这种被压迫的、奇怪的错觉。
“是不是奶奶给你盖的那条毛巾被太重了呀?压得你不舒服了?”我循循善诱地引导着问她。
小溪却用力地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小声说:“不是……感觉不是毛巾被……感觉……感觉是活的……”
“活的?”我愣住了。
可没等我继续追问下去,婆婆就端着一盘煎好的鸡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什么活的死的,大清早的别瞎说!”她嗔怪地瞪了小溪一眼,然后把盘子放在桌上,“快吃吧,吃了鸡蛋,肚子就不疼了。小孩子家家的,就是觉多,睡糊涂了,净说胡话。”
婆婆的打岔,和小溪那句石破天惊的“是活的”,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我的心里。这件事,像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彻底占据了我的全部心神。丈夫的不理解,婆婆的固执己见,女儿时断时续的、充满了诡异细节的哭诉,以及所有医院都给出“一切正常”的诊断报告,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自我怀疑之中。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死死地罩住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却怎么也找不到问题的根源到底在哪里。
03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毫无征兆地、以一种最激烈的方式到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季度项目总结会议。
我的顶头上司,一个以严厉和不近人情著称的女强人,正在唾沫横飞地分析着我们部门上个季度的业绩下滑原因。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为了表示对会议的尊重,我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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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议中场休息,我拿起手机想看一眼时间时,才赫然发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七八个来自家里的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婆婆在短短十五分钟内,密集打来的。
我心里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婆婆知道我上班时间开会,从来不会这么疯狂地给我打电话,除非……除非是小溪出事了!
我连忙回拨过去。电话几乎是秒接,刚一接通,就传来了婆婆那带着浓重哭腔的、无比焦急和慌乱的声音:“苏晴啊!你快回来吧!小溪……小溪她不行了!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脸都白了,嘴唇都紫了!我怎么哄都没用啊!我怕……我怕她会不会是有什么急病啊!”
婆婆的话,像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在我的耳边轰然炸响。我什么都听不见了,也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甚至没来得及跟我的顶头上司请假,只是抓起我的包,像个疯子一样地冲出了会议室,冲出了鸦雀无声的写字楼。
“小刘!帮我跟张总说一声,我家里有急事!非常急!”我对着身后那个被我撞得东倒西歪、目瞪口呆的同事,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电梯。
我一路闯着红灯,把车开得飞快,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像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彻底搅乱的毛线球。女儿在床上痛苦打滚的画面,丈夫那张写着“你太大惊小怪”的、不以为然的脸,医生那句轻描淡写的“一切正常”,还有小溪那句诡异的、让我不寒而栗的“有东西压在我肚子上”……
所有这些混乱的、矛盾的线索,在我脑中疯狂地交织、碰撞。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有一种直觉,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将水落石出。那个困扰了我数月之久的谜团,即将要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揭开它那张狰狞的面纱。
当我像一阵风一样冲回我们家楼下,用最快的速度停好车时,我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窗户。窗帘拉着,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婆婆在电话里描述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场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可这种诡异的寂静,却让我更加心慌意乱。
我用颤抖的手,试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了冰冷的锁孔,打开了家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异常的安静。婆婆和女儿的房间门,都关着。
“妈?小溪?”我试探性地、用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像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我下意识地,没有先去婆婆的房间,而是径直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女儿那扇粉色的、贴满了可爱卡通贴纸的房门。
05
女儿的房间门没有反锁,只是虚掩着一条细细的、仅能透出些许光亮的缝。
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我放轻了脚步,甚至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慢慢地,慢慢地,像一个即将揭开潘多拉魔盒的、做贼心虚的窃贼,走到了门前。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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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立刻推门。我将自己的耳朵,轻轻地,紧紧地,贴在了那扇冰冷的、画着白雪公主的门板上,试图捕捉里面的任何一点声响。
房间里,没有我想象中女儿因为剧烈疼痛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没有婆婆焦急万分的安抚声和呼唤声。
里面一片寂静。
不,不是完全的寂静。当我屏住呼吸,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仔细地、仔细地聆听时,我能听到一种极其轻微的、富有节奏的、像是满足的叹息,又像是被压抑的、低沉的“呼噜”声。那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磁性。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什么声音?绝对不是小溪能发出的声音!那是男人的呼噜声吗?难道……难道家里进了坏人?
我再也忍不住了。恐惧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我一把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小溪!你怎么样了!”我焦急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歇斯底里地喊道。
房间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从厚重的布料缝隙里,透进几缕昏黄的、压抑的午后光线,让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昏暗和不真实。
我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女儿那张小小的、布置得像童话城堡一样的、铺着粉色草莓床单的公主床上。
然后,我的声音,在看到床上景象的那一瞬间,我当场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