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律师的电话打来,用一种公事公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通知我,那16份限期搬离的律师函已经全部送达时,我正站在其中一套别墅的露台上,看着园丁修剪 overgrown 的玫瑰花丛。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而我眼前这片耗费了我八年心血的花园,在初夏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八年,我曾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以为用我家的财富可以填平我们之间所有的鸿沟,让林涛和他的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我们就能拥有一个和睦安稳的家。我像一只勤勤恳恳的工蜂,试图用我的嫁妆为他,为他整个家族,构筑一个坚固的蜂巢。
可最后,我才发现,这个蜂巢里,唯独没有给我自己留下一个可以安歇的角落。离婚协议书上,林涛的签名龙飞凤舞,一如他当年在婚礼上许下诺言时的意气风发。而我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得缓慢而沉重,像是在为这八年荒唐的青春,亲手刻下一块墓碑。
故事,要从八年前,那十把沉甸甸的别墅钥匙说起。
第1章 钥匙的重量
我和林涛是大学同学,他英俊、上进,是学生会主席,也是我们那一届所有女生眼里的白月光。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境太过普通。他来自一个偏远小城的大家族,父母是普通工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盘根错节。
而我家,从我爷爷那辈就开始做生意,到我父亲这一代,已经积累了相当可观的财富。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父母对我唯一的期望就是觅得良人,一生顺遂。
我们的结合,在外人看来,是典型的“凤凰男”与“孔雀女”的故事。但我不在乎,我相信爱情可以超越一切。为了让林涛在亲友面前有面子,也为了我们婚后生活的安宁,我父亲在我结婚时,直接将市郊一个新开发别墅区的十套联排别墅,写在了我的名下,作为我的陪嫁。
婚礼上,司仪高声宣布这份嫁妆时,我清楚地看到了林涛父母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狂喜。林涛握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眼眶泛红,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静静,我发誓,我这辈子一定对你好,对你全家好。”
我相信了他。
婚后,我们住进了十套别墅中位置最好、面积最大的一套。其余九套,我本打算暂时空置,或者交给中介出租。可新婚蜜月还没过完,婆婆王桂兰就和公公一起,带着大包小包,从老家搬了过来。
“静静啊,你和林涛刚结婚,工作又忙,我们过来,也能帮你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王桂elan一边热情地打量着这栋装修豪华的三层别墅,一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我有些措手不及,但看着林涛恳求的眼神,我还是笑着应了下来,把主卧旁边的一间客房收拾给了他们。
问题是从第一把钥匙开始的。
住进来不到一个星期,婆婆就笑着对我说:“静静,你看,我们住在这儿,每天进进出出,老是按门铃也麻烦你。能不能给我们一把备用钥匙?我们出去买个菜也方便。”
我觉得合情合理,便把备用钥匙给了她。
这把钥匙,像是一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彻底打破了我对未来生活的所有美好幻想。
有了钥匙,婆婆便不再把自己当“客人”。她开始堂而皇之地进入我们的主卧,帮我们“整理”衣物,把我的名牌包和衣服塞进柜子深处,然后挂上她给林涛新买的廉价衬衫。她会不敲门就推开书房的门,给我和林涛送来一盘切好的水果,全然不顾我们可能正在谈论私密的话题。
我跟林涛提过一次,委婉地表示希望有自己的空间。林涛却皱着眉说:“静静,我妈也是好心,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没那么多讲究。你多担待一点,她毕竟是长辈。”
我忍了。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家庭和睦,为了不让林涛为难。
可我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很快,第二把钥匙也被“借”了出去。
林涛的弟弟林波要结婚了,女方要求在城里有套婚房。婆婆找到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自己没本事,给小儿子买不起房,眼看着婚事就要黄了。
“静静,妈知道你最大方,心也善。你看,隔壁那套别墅不是空着吗?要不,就先借给林波结个婚?都是一家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打光棍吧?”
我愣住了。那不是一间公寓,是一整套别墅。我下意识地看向林涛,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林涛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拉着我的手,低声说:“静静,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我弟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实巴交的,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看上他。房子先让他住着,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再给他买套小的,就把别墅还给你。”
“以后”是多久?他没说。我看着他满眼的疲惫和为难,心一软,又一次点了头。
于是,第二套别墅的钥匙,交到了我素未谋面的弟媳妇手上。他们结婚那天,整个林家的亲戚都来了,十几口人把两栋别墅挤得满满当当。酒席上,一个远房舅舅喝多了,拍着林涛的肩膀大声说:“林涛啊,你可真有出息!娶了个好媳妇,一下子让你家在这城里站稳脚跟了!你们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
周围是哄堂大笑和一片附和之声。我端着酒杯,笑容僵在脸上,只觉得那些嘈杂的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我的十套别墅,不是我的嫁妆,而是唐僧肉。而我,就是那个被架在火上,等着被整个林家分食的唐僧。
第2章 温水煮青蛙
如果说,公婆的入住和弟弟的婚房,还勉强能用“孝道”和“亲情”来包装,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彻底撕掉了这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赤裸裸的贪婪和理所当然。
弟媳妇住进来后,婆婆王桂兰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以我们家为中心,构建她的“林氏家族互助圈”。
第三套别墅的钥匙,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交出去的。那天,婆婆的一个堂弟,也就是林涛的表叔,带着一家四口,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嫂子!我来看你了!”那表叔嗓门极大,一进门就给了婆婆一个熊抱。
晚饭时,我才知道,表叔在老家的生意赔了个底朝天,带着老婆孩子来城里投奔,想找个活计。他们暂时没地方住,婆婆当场拍板:“住的地方怕什么!你嫂子在这儿,还能让你们睡大街?静静,你看,咱们家旁边那套不也空着吗?让你表叔一家先住下,等他们找到工作,稳定下来再说。”
她甚至没有用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对我下达了通知。
我看着林涛,他正埋头扒饭,假装没听见。我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但我从小所受的教育,让我无法当着一众亲戚的面,让长辈下不来台。我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好。”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林涛关上门大吵了一架。
“林涛,那是我爸妈给我买的房子!不是你们林家的扶贫基地!你表叔是什么人我见都没见过,凭什么就这么住进来了?”我压抑着声音,浑身都在发抖。
“静静,你小声点,别让我爸妈听见。”林涛一脸烦躁,“不就是一套空房子吗?让他们住一下怎么了?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那么僵不好看。我表叔说了,找到工作就搬走。”
“那要是他一辈子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呢?就一辈子住下去吗?”
“你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坏?”林涛的音量也高了起来,“我发现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不就是几套房子吗?对你家来说算什么?对我家来说,那就是救命稻草!”
“不就是几套房子?”我被他这句话气得眼前发黑,“林涛,这是我的婚前财产!是我最后的底线和保障!你懂不懂?”
“一家人还谈什么你的我的?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我们家的?”他振振有词。
那场争吵最终不了了之。我哭着睡着了,而林涛,大概是去了他父母房间寻求安慰。第二天早上,他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上班,仿佛昨晚的争执只是一场梦。
可我知道,不是梦。那道裂痕,已经清晰地出现在我们之间。
接下来的几年,就像一场慢性的、温水煮青蛙式的侵占。
第四套别墅,住进了林涛老家来的一个堂哥,他儿子要在这边上学,说是为了“陪读”。
第五套别墅,成了林家在城里的“宗祠”和“办事处”。逢年过节,所有沾亲带故的亲戚都理所当然地住进来,呼朋引伴,喧哗吵闹。平日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也都把这里当成免费的招待所。
我渐渐地,对回我们自己的家产生了恐惧。每次打开门,看到的不再是温馨的小家庭,而是一个熙熙攘攘的大家族。客厅里永远有人在大声地看着电视,厨房里永远有不认识的亲戚在翻箱倒柜,我的拖鞋、我的杯子,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拿去用。
我像一个外人,一个寄居在自己房子里的房东。
而林涛,则在这众星捧月中,愈发享受这种“一族之长”的感觉。他乐于为亲戚们解决各种麻烦,安排工作,调解纠纷。而这一切的底气,都来源于我的那十套别墅。
到后来,他们甚至不再费心找理由了。林涛的一个远房侄子大学毕业,直接就拎包住进了第六套别墅。婆婆给我的解释是:“孩子刚毕业,没钱租房,先住着过渡一下。”
我麻木了。我发现,我的反抗、我的争吵,都毫无用处。在林涛和整个林家看来,我的付出是天经地义的,我的财产,就是他们可以随意支取的公共资源。
他们用“亲情”和“孝道”给我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笼子,而我,就是那只被困在笼中,羽毛日渐黯淡的孔雀。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
第3章 最后一根稻草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之前堆积的每一根。而压垮我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和我自己的父母有关。
那年秋天,我爸因为多年的高血压引发了轻微的心脑血管问题,需要在市里最好的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和为期半个月的康复治疗。我家虽然在本地,但住在城东,离医院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回奔波实在不便。
我想起了那十套别墅。别墅区离医院很近,开车只要十五分钟。而且环境清幽,非常适合休养。剩下的四套空置别墅里,有一套是装修好后一直没动过的,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我提前一天回去,亲自打扫了房间,换上了干净的床品,想着让爸妈过来能住得舒心一些。
就在我忙得满头大汗时,婆婆王桂兰带着弟媳妇,像巡视领地一样走了进来。
“哎哟,静静,你这是干嘛呢?这套房子也要住人了?”婆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嗯,我爸妈要过来住半个月,他们来市里检查身体。”我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口答道。
没想到,婆婆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爸妈过来?他们不是有地方住吗?跑这儿来干嘛?”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妈,医院离这里近,方便照顾。再说,这房子本来就是空着的。”
“空着也不能这么浪费啊!”弟媳妇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嫂子,不是我说你。这别墅区的房子多金贵啊,你爸妈住半个月,这得空置多久?我娘家那边还有个表妹,正愁没地方住呢。你看,都是亲戚……”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自己的父母,要住进我自己名下的房子,竟然需要经过他们的批准?而且他们还盘算着把这套房子也让给他们的亲戚?
我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这是我的房子,我想给谁住就给谁住。我爸妈来这里养病,天经地义!”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婆婆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了,“什么你的我的?嫁到我们林家,你就是林家的人!你的东西不就是我们林家的?你爸妈有儿子有房子,用得着你来操心?你现在最该操心的是怎么给我们林家开枝散叶,而不是老惦记着娘家!”
这番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八年来的委屈、忍耐、失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她:“我再重复一遍,这是我的房子,我爸妈,必须住进来!”
“反了你了!”婆婆气得跳脚,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林家白养你了!”
就在这时,林涛下班回来了。他一进门,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立刻皱起了眉头。
婆婆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扑过去,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恶媳妇欺负的可怜婆婆。
我没有辩解,只是看着林涛,等着他给我一个公道。我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他能站在我这边,哪怕只有一次。
林涛听完后,沉默了很久。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脸上的表情是惯常的为难和疲惫。
最后,他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袖,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静静,别闹了,跟我妈道个歉。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别气着他们。你爸妈那边……要不,我出钱,给他们在医院附近租个好点的酒店?”
租个酒店?
在我自己有十套空别墅的情况下,让我的亲生父母去住酒店?
就为了不让他妈生气,就为了把他家的亲戚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一瞬间,我心中所有残存的爱意和幻想,轰然倒塌,碎成了齑粉。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觉得无比的陌生。他不是我的丈夫,他是林家的儿子,是那16口人的主心骨,唯独不是我的依靠。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拉着我的手指。
我看着他,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林涛,我们离婚吧。”
第4章 撕破脸的清算
我说出“离婚”两个字时,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林涛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不可置信,他大概以为这又是我的一次情绪化的抱怨。他上前一步,想再来拉我:“静静,你别说气话。我知道你委屈,我……”
“我没有说气话。”我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我是认真的。林涛,这八年,我受够了。我不想再当你们林家的扶贫办主任,不想再当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能接待的傀儡。”
婆婆王桂兰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尖叫起来:“离婚?你想得美!你嫁到我们林家,生是我们林家的人,死是我们林家的鬼!你想离婚,门儿都没有!是不是你爸妈在背后教唆你?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我懒得再和她争辩,转身拿起手机,当着他们的面,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爸,你和妈别过来了。对,你们先别过来了……我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完了,我亲自去接你们。”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但我努力让它听起来平稳。
挂了电话,我看着林涛,说:“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如果你不去,我会直接走法律程序。这些别墅,全都是我的婚前财产,有公证,有协议。你和你的家人,占不了任何便宜。”
说完,我拿起我的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栋让我窒息的房子。
那天晚上,我住在了酒店。我的手机被打爆了。林涛、公公、婆婆、小叔子,还有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全的林家亲戚,轮番给我打电话。有的人苦口婆心劝我“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的人指责我“无情无义、忘恩负负”,还有的人直接威胁我,如果离婚,就要让我好看。
我一个电话都没接,全部拉黑。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林涛来了,眼窝深陷,满脸憔悴。他以为我只是吓唬他,没想到我真的会走到这一步。
“静静,真的要这样吗?”他拉着我的手,做最后的挽留,“八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林涛,”我看着他,心里一片悲凉,“我们的感情,不是我不要的,是你们林家,一点一点把它吃掉的。从拿走第一把钥匙开始,它就在慢慢消失了。到昨天,你让我爸妈去住酒店的时候,它就彻底死透了。”
他无言以对。
办离婚手续的过程很快,快得像一场梦。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上时,我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八年的婚姻,就用这薄薄的一个本子,画上了句号。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林涛还想说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听。
“林涛,我聘请了律师。今天之内,你的家人会陆续收到律师函,限他们一周之内,从我的别墅里全部搬走。逾期不搬,我会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另外,我们现在住的那套,也请你尽快搬离。”
“陈静!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他终于怒了,直呼我的全名,“那是我爸妈,我弟弟,我亲戚!你让他们搬到哪里去?睡大街吗?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良心?”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把我爸妈拒之门外的时候,跟我谈过良心吗?你们心安理得地住着我的房子,把我当成提款机的时候,跟我谈过良心吗?林涛,这是我的财产,我收回来,天经地义。至于他们去哪里,那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我不再看他,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我的报复,或者说,我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第5章 鸡飞狗跳的收场
律师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林家的“家族群”就炸了锅。
一张张律师函的照片被发到群里,那些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像一枚枚炸弹,在林家这口平静的油锅里引爆了。
我没有退群,我就想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场由我亲手导演的大戏,会如何上演。
最先跳出来的是小叔子林波,他在群里直接@我:“陈静你什么意思?你跟我哥离婚,凭什么赶我们走?这房子我们都住了七八年了,你说收回就收回?还有没有王法了?”
弟媳妇紧随其后,发了一长串语音,哭哭啼啼地控诉我的“恶毒”:“当初求着我们住进来,现在一翻脸就不认人!我儿子都把这里当家了,你让他怎么办?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啊!”
然后是各个表叔堂哥,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我不是在收回自己的财产,而是在抢劫他们的家园。
“静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样把事情做绝,不怕遭报应吗?”
“就是,好歹亲戚一场,给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啊!现在让我们上哪儿找房子去?”
婆婆王桂兰则直接在群里开始撒泼打滚,骂我是“白眼狼”、“”,说我骗了他们林家八年的感情,现在要卷走所有财产。
整个下午,群里99+的消息全是声讨我的。他们把我塑造成了一个贪婪、冷血、忘恩负义的恶人。
而林涛,始终没有在群里说一句话。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当他们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我的付出时,他们从未想过会有清算的一天。
一周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除了林涛的父母和小叔子一家,其余几家亲戚都还算识趣,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陆陆续续搬走了。毕竟,他们和我的法律关系最远,也最站不住脚。
但王桂兰和林波两家,却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拒不搬离。
律师给我打电话,询问是否要申请强制执行。我说:“申请。”
法院的执行通知书下来后,王桂兰彻底疯了。她跑到我父母家楼下大哭大闹,引来无数邻居围观。她对着人群哭诉,说我这个儿媳妇如何不孝,如何联合娘家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我爸妈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听了我的话,没有下楼跟她理论,直接报了警。警察来了,也只能进行调解。
王桂兰见这招没用,又跑到我新租的公寓来堵我。我直接让保安把她拦在了小区门外。
最后,是强制执行的那天。
我没有去现场,是律师陪同法院的人一起去的。后来,律师在电话里,用一种近乎同情的语气,向我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执行法官宣读完文件后,王桂兰直接躺在了别墅门口的地上,哭天抢地,说谁敢动她的东西,她就死在这里。弟媳妇则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说房子是她的婚房,她死也不搬。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最后,法官只能让法警将他们强行“请”了出去。搬家公司的人进去,把他们的东西一件件搬到门外的卡车上。据说,王桂兰看着那些被搬出来的家具,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而林涛,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作何感想。或许,他根本无颜面对这一切。那个曾经被他引以为傲、用来支撑他整个家族的“后盾”,被他亲手弄丢了。
第6章 没有赢家的战争
清空所有别墅,更换门锁,办理完一切手续,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我一个人,开着车,从第一套别墅开始,一栋一栋地看过去。曾经被十六口人塞得满满当当的房子,如今空空荡荡,只剩下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们生活过的痕 C迹,一些喧闹的、油腻的、让我感到窒息的气息。我打开所有的窗户,让穿堂风吹散这一切。
在我和林涛曾经住过的那栋主别墅里,我看到了他留下的一些东西。几件没来得及带走的旧衣服,一本我们大学时的相册。
我翻开相册,看着照片上笑得一脸灿烂的我们,恍如隔世。那时的林涛,眼里有光,心中有梦。那时的我,也坚信,我们的爱可以抵御世间一切风雨。
可我们终究还是输给了现实,输给了他身后那个庞大而沉重的家族,输给了他深入骨髓的、拎不清的“孝顺”和“责任感”。
这场婚姻的战争里,没有赢家。
我虽然收回了我的财产,捍卫了我的底线,但我失去了八年的青春,失去了一段我曾用心经营的感情。我像一个从废墟中爬出来的幸存者,满身伤痕,内心疲惫。
而林涛和他的家人,看似失去了所有,但他们失去的,本就是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只是回到了他们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或许,经此一劫,他们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固的。
那天,我接到了林涛的电话。这是我们离婚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很疲惫。
“静静,我……替我妈,替我们家所有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很久。一句迟到了八年的对不起,已经无法抚平我心中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
“都过去了,林涛。”我说,“以后,各自安好吧。”
“我爸妈他们……现在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我弟也是。生活……挺难的。”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带着一丝不易察可觉的期盼。
我懂他的意思。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陈静了。
“那是你的生活,林涛。你是个男人,你应该学会自己去承担。”我平静地说道,“我能给你的,只有一句祝你安好。”
挂掉电话,我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站在这栋空旷的别墅里,看着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给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
我爸妈后来搬了过来,住在我为他们准备好的那套别墅里。他们小心翼翼,生怕再给我添麻烦。我笑着告诉他们:“爸,妈,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
我妈看着我,眼眶红了。
后来,我把其中几套别墅挂出去出租,留下几套自己住,或者招待朋友。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我开始重新打理我的事业,结交新的朋友,学习插花和烘焙。
我再也没有见过林涛和他的家人。偶尔从大学同学那里听到一些零星的消息,说他换了工作,似乎过得并不如意。他那个庞大的家族,在失去了我这个“经济支柱”后,矛盾频发,早已不复往日的“团结”。
我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声叹息。
一个周末的午后,我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着自己泡的柠檬茶,看着那些被重新修剪得错落有致的玫瑰花,开得正艳。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突然明白,我大手一挥收回的,不仅仅是那十套别墅,更是我被绑架的人生,是我失去的尊严和自我。
这场代价惨痛的婚姻,教会了我最重要的一课:善良要有锋芒,爱人要先爱己。一个不懂得为你设立边界、抵挡风雨的男人,给不了你真正的家。
而真正的家,不是多少栋房子,而是那个能让你卸下所有防备,安心做自己的地方。
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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