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公司来了一个高冷总裁，我给网恋男友吐槽

　　公司来了一个高冷总裁，我每天都给网恋男友吐槽。

　　直到我确认，男友的呼吸声与高冷总裁的键盘声同频。

　　当我当面戳穿他：“陆总，骗我很好玩吗？”

　　他眼底慌乱，却将我紧拥：“不好玩，但我怕不用‘H’的身份，这辈子都遇不见你。”

　　01

　　我叫苏岁岁，入职“启辰科技”刚满三个月，就赶上了公司大地震——总部空降了一位新总裁。

　　当那道挺拔的身影在高层簇拥下步入办公区时，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鸦雀无声，随即是压抑不住的抽气和窃窃私语。

　　陆寒州。

　　他的名字很快如同风一般传遍每个角落。

　　身高目测接近一米九，宽肩窄腰，包裹在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里，长腿迈动间自带迫人气场。往脸上看，更是惹得人心跳失序。轮廓分明的脸庞，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最要命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蕴藏着星辰大海，却又带着疏离的冷感，活脱脱一张禁欲系顶级帅脸。

　　“天啊……我愿意为启辰奉献终身！”

　　“从今天起，上班就是我人生的意义！”

　　“姐妹，快掐我人中，我要晕过去了……”

　　“谁知道陆总的联系方式？重金求！”

　　听着周围女同事们毫不掩饰的花痴言论，我忍不住低下头，嘴角弯了弯。这场景，未免太夸张。我悄悄拿出手机，找准角度，快速拍下了被众人围观的陆寒州的侧影，点开那个顶置的、备注为“H”的微信对话框。

　　“看，我们公司新来的大boss，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全公司的女性同胞都要阵亡了。”我配上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发送成功。

　　几乎是同时，我注意到，落地玻璃隔出的总裁办公室内，那个一直微微低头看着手机的男人，忽然抬起了眼眸。那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攒动的人头，似乎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我这边一秒。

　　仅仅一秒，便收了回去。

　　办公区刚刚平息的骚动又起。

　　“啊啊啊他看这边了！”

　　“是不是在看我？”

　　我心头莫名一跳，赶紧低下头。

　　手机震动，“H”回复了。

　　【宝宝不喜欢这样的？】

　　我指尖飞快跳动：【帅哥看看就好，我还是最喜欢你。】

　　这话发过去，对面显然被取悦了。下一秒，连续几个转账提示蹦了出来——【52000】、【52000】。

　　我抿唇一笑，心安理得地点击收款。有个出手阔绰、情绪价值拉满的网恋对象，似乎比有个帅得上天的老板实在得多。

　　“H”是我在一款热门手游里认识的。技术超神，性格却有点闷，一开始对我爱答不理。后来被我每天“哥哥长哥哥短”地软磨硬泡，才渐渐熟络起来。他不爱透露现实信息，只知道家里“做点小生意”，常居国外，最近才回国。我们没视频过，没语音过，纯靠文字和游戏建立感情，但他那份笨拙的关心和几乎成了习惯的巨额转账，让我觉得这样谈个赛博恋爱也挺好。

　　看着周围同事因为老板的颜值而打了鸡血般投入工作的样子，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想起昨晚父母那通长达一小时的电话。

　　“岁岁，私企不稳定！说裁员就裁员！”

　　“你都二十五了，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听妈的，回来考公考编！”

　　“你看你张阿姨家的女儿，在税务局，工作轻松又体面，对象也好找……”

　　我家在著名的“考公大省”，父母观念传统，一心盼着女儿端上铁饭碗。加上还有个弟弟，他们更希望我留在身边。那些关于“35岁危机”、“私企漂泊”的论调，一遍遍冲刷着我的耳膜，让我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

　　叹了口气，我忍不住又点开“H”的对话框吐槽：

　　【宝宝，我还是不想在这里干了。】

　　【工作内容琐碎重复，也没什么成就感，最重要的是不稳定。】

　　【我想回家考公了。】

　　这次，“H”的回復来得有点慢，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弄懵了。

　　【为什么？】

　　【是工作不开心？待遇不好？】

　　【还是……新老板让你不满意？】

　　我抬眼，下意识又望向总裁办公室。百叶窗已经放下，隔绝了内外。脑海里却浮现出陆寒州那张冷峻的脸。不开心？待遇？老板？似乎都不是关键。

　　【都不是。是那种不确定感让我焦虑。】我斟酌着词句，【我想找个能一直干下去的地方。比如体制内。我打算看看报名网站。】

　　正好部门通知全体会议。

　　我拿着笔记本和笔，跟着人流走进大会议室。陆寒州已经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他似乎正在专注地看着什么，会议迟迟没有开始。

　　透过光滑的投影白板反光，不少同事都瞥见了——总裁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微信聊天界面，而且，对面好像没回复？

　　我心里暗笑，原来高冷如大boss，也会有无聊到盯着聊天框等消息的时候啊。

　　趁着这空隙，我悄悄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公务员考试报名的官方网站。页面刚刚加载出来，我还来不及细看，一个冷冽低沉的声音骤然在安静的会议室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开会时间，所有电子设备，关闭。”

　　我：“？”

　　我旁边正在偷偷刷短视频的同事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陆寒州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动作利落。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若有似无地在我这边停顿了一瞬。

　　“我也不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现在，开始会议。”

　　我：“……”

　　我心虚地赶紧锁屏，把手机塞回口袋。那个打开的报名网页，就像个未竟的梦，卡在了那里。

　　冗长的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听得我昏昏欲睡，坐得腰酸背痛。好不容易散会，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工位，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部门经理王磊——一个平时总板着脸的中年男人——突然叫住了我。

　　“岁岁啊，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摸鱼被发现了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经理办公室，王磊脸上却堆起了我从未见过的和煦笑容，笑得我后背发毛。

　　“坐，坐，别紧张。”他亲自给我倒了杯水，“岁岁，入职这三个月，感觉怎么样啊？”

　　“还……还行。”我谨慎地回答。

　　“听说，你对公司的稳定性，有些顾虑？”王磊笑眯眯地问。

　　我心脏猛地一缩！他看到我聊天记录了？怎么知道的？

　　“经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我试图解释，舌头却像打了结。

　　“哎，不用解释，年轻人考虑长远是好事。”王磊摆摆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看看这个。”

　　我疑惑地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标题，眼睛就瞪大了——《启辰科技终身雇佣制劳动合同》。

　　终身雇佣制？

　　我快速浏览下去，条款更是让我难以置信：公司承诺，非因重大违法违规，绝不辞退签约为员工；员工享有随时无责离职的自由；在职期间，高额五险一金、月度奖金、年度分红，甚至还包括公司期权……

　　这哪里是劳动合同？这简直是卖身……啊不，是养老保障终极梦想！

　　“经理，这……这是给我的？”我声音都在发颤，怀疑自己是不是加班出现了幻觉。

　　王磊笑容可掬：“当然。公司非常看好你的潜力和未来贡献。只要你愿意签，这就是你的。怎么样，这份‘稳定’，还满意吗？”

　　我拿着那份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合同，晕乎乎地走出经理办公室，感觉脚下像踩了棉花，整个人都在飘。

　　还没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没注意转角，一头撞进了一个带着清冽松木香的坚实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道歉，一抬头，对上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陆寒州！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神色淡漠，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我手中紧紧捏着的那份合同。

　　“苏岁岁？”他准确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悦耳，却让我无端紧张。

　　“是，陆总，对不起，我没看路……”

　　他微微颔首，视线重新落回合同上，语气听不出情绪：“好好考虑。”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似乎放缓了些：“如果对条款有任何其他要求，也可以提。”

　　我：“？？？”

　　我彻底懵了。老板亲自过问一个小员工的合同？还让我提要求？

　　直到陆寒州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还僵在原地，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极不真实。

　　回到工位，我盯着那份“终身制合同”，越想越觉得诡异。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就算有，怎么会砸到我这个刚入职三个月的小透明头上？

　　强烈的忐忑让我再次点开了“H”的微信。

　　【宝宝，你说……公司突然要跟我签终身合同，条件好得离谱……他们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输入。

　　这次，“H”回得很快，但内容有点莫名其妙：

　　【宝宝，你要有自信。】

　　我：【？自信什么？】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才发过来一条：

　　【说不定……是你们老板，想把自己卖给你呢？】

　　我：【！！！】

　　我对着手机屏幕，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这家伙，今天是不是游戏打多了，开始说胡话了？

　　一抬头，却不期然对上了远处刚从独立办公室出来的陆寒州的目光。他正隔着忙碌的办公区，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我心头那点不对劲的感觉，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H”……陆寒州……

　　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我的脑海。

　　我手指有些发颤，再次给“H”发消息：

　　【宝宝，你之前说，你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来着？】

　　“H”回得依然很快：【一些小生意，不值一提。】

　　我穷追不舍：【多小的生意？】

　　这次，那边不回了。

　　几乎是同时，一片阴影笼罩了我的工位。

　　陆寒州不知何时走到了我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我的桌面，声音依旧冷淡：

　　“上班时间，专注工作。”

　　我：“……”

　　老板您这么闲的吗？专门走过来监督我一个小虾米？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我咬咬牙，不管不顾地点开微信，对着“H”的对话框，噼里啪啦发了一连串疯狂刷屏、毫无意义的表情包。

　　哒哒哒哒——信息提示音密集响起。

　　声音来源……正是前方即将走远的陆寒州！

　　他西装裤口袋的位置，手机屏幕正随着我发送消息的频率，一下一下地亮起，发出清晰的震动声！

　　时间、频率，完全吻合！

　　我的心脏仿佛骤停，血液直冲大脑，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陆总！是……是你吗？”

　　这一声，不仅让陆寒州脚步猛地顿住，脊背似乎僵硬了一瞬，也引来了附近同事好奇探究的目光。

　　陆寒州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什么是我？”他挑眉，语气带着天然的威压，“苏岁岁，你还有事？”

　　那冰冷而陌生的眼神，瞬间浇灭了我刚刚冒起的勇气和怀疑。

　　“没，没事了陆总。”我瞬间怂了，赶紧低下头，讪讪道，“可能……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看着陆寒州冷漠离开的背影，我瘫在工位上，内心充满了懊恼和自我怀疑。

　　苏岁岁啊苏岁岁，你真是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妄想症了吗？居然会怀疑日理万机、高冷禁欲的大老板是你的网恋对象？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吧！

　　手机适时震动，“H”的消息来了：

　　【宝宝，心情好点了吗？】

　　【我知道你可能遇到了一些困惑……我，我其实……】

　　他欲言又止。

　　接着，熟悉的转账提示再次响起，又是几个【52000】。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我：

　　【宝宝，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在现实中相遇，但我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或者和你相认，你会生我的气吗？】

　　我看着这条消息，再回想刚才陆寒州那冷若冰霜的态度，用力甩了甩头。

　　肯定是我想多了。

　　这破工作，果然不能长干，都给人干出幻觉了。还是老老实实考虑一下那份终身合同，或者……继续我的考公大计比较靠谱。

那份终身制合同像块烫手山芋，被我塞在抽屉最深处，没敢轻易签字。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可每次猛地抬头，只看到同事们忙碌的身影，或者……偶尔掠过办公区的、陆寒州那高大而疏离的背影。

　　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开会时言简意赅，决策果断，巡视时目光锐利，不怒自威。与微信里那个会发小狗可怜表情包、动不动就转来巨额“安慰金”的“H”，简直判若两人。

　　可那些巧合，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里，不疼，却无法忽视。

　　我决定试探一下。

　　午休时间，我躲在茶水间的角落，给“H”发消息：【宝宝，今天开会好无聊，我们老板那张冰山脸，能把人冻死。】

　　发送成功后，我假装接水，眼神却偷偷瞟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百叶窗紧闭，什么也看不到。

　　几分钟后，“H”回复了：【他很凶吗？有没有为难你？】

　　我：【那倒没有，就是气场太强，让人不敢靠近。感觉在他手下干活，折寿。】

　　“H”：【……也许他只是不擅长表达。】

　　这回复，怎么听着有点……维护的意思？

　　我不死心，继续敲打：【谁知道呢，反正这种精英男，心思深沉，说不定私下有什么怪癖呢。】

　　这次，“H”隔了一会儿才回：【不要以貌取人。】

　　语气似乎有点生硬。

　　下午，我负责整理一份数据报告，不小心犯了个小错误，被部门经理王磊当着几个同事的面不轻不重地说了两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我还是趁机在微信上跟“H”诉苦：【呜呜，被经理骂了，好难过。】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我看到王磊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恭敬，连连点头：“是，是，陆总，我明白……好的，马上处理。”

　　挂了电话，王磊看向我，眼神复杂，语气缓和了许多：“苏岁岁啊，那个数据下次注意点就行，年轻人犯错难免，别太往心里去，继续努力。”

　　我：“？？？”

　　紧接着，“H”的安慰消息来了：【宝宝不哭，是工作都会遇到挫折。我已经……帮你稍微提醒了一下你的经理，对下属要多鼓励。】

　　我盯着手机屏幕，心脏砰砰直跳。这也太巧了！

　　下班后，我约了闺蜜林晓晓吃饭，把今天发生的诡异事件和盘托出，包括那份终身合同和我的离谱猜测。

　　林晓晓听得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什么？！你怀疑你们家帅得人神共愤的陆总，就是那个天天给你转52万的网恋对象‘H’？”

　　我用力点头，又苦恼地趴到桌子上：“可是……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啊！你都没看见他今天看我的眼神，冷得能结冰。而且，‘H’说他家里只是做点小生意，陆寒州这身份，能叫小生意吗？”

　　林晓晓摸着下巴，一副福尔摩斯上身的模样：“越是这种反差，越有可能！小说里都这么写！至于家世，也许人家谦虚呢？或者‘小生意’是指集团旗下的某个小板块？”

　　她越说越兴奋，抓住我的胳膊：“岁岁，这可是天上掉下个钻石王老五，还对你情有独钟！终身合同？签！必须签！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稳定’吗？老板亲自给你发的终身铁饭碗，比公务员还铁！”

　　“可是……”我依然犹豫，“万一不是他呢？万一签了合同，发现是我想多了，以后天天对着真老板，多尴尬？”

　　“那就试探到底啊！”林晓晓眼睛一转，“你找个机会，验证一下不就行了？”

　　“怎么验证？”

　　“他不是给你转钱很痛快吗？你找个由头，让他做点‘H’会做，但‘陆总’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林晓晓坏笑，“比如……撒个娇？发段语音？或者，约他下班后在你公司楼下见个面？看他什么反应！”

　　我心头一动。这倒是个办法。

　　晚上回到家，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点开“H”的对话框。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直接约见面？太突兀了。要语音？好像也有点奇怪……

　　正纠结着，“H”的消息先来了：【宝宝，今天心情好点了吗？】

　　我灵机一动，回复：【还是有点不开心……宝宝，我想听你唱歌哄我睡觉。】

　　发完这条消息，我感觉脸颊有点发烫。让一个可能是高冷总裁的男人唱歌哄睡觉……这试探，够直接了吧？

　　那边陷入了漫长的“正在输入…”。

　　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十分钟……

　　我几乎要认定自己果然是想多了，对方肯定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不想理我了。

　　就在我准备发个表情包缓解尴尬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文字消息。

　　是一条语音信息！

　　长度，三秒钟。

　　我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才点开播放。

　　听筒里传来一段极其短暂的、有些失真的哼唱，只有几个模糊的音节，调子倒是很柔和，但明显能听出对方的紧绷和羞涩，哼完立刻戛然而止。

　　紧接着，“H”的文字消息跟了过来：【……只会这一点。不好听。】

　　后面紧跟着一个把脸埋进枕头里的害羞表情包。

　　我反复听着那短短三秒的语音，心脏狂跳。这声音……因为太短且失真，无法清晰辨认，但那一点点低沉磁性的质感，似乎……似乎与记忆中陆寒州在会议上那冷冽的声线，有那么一丝微妙的相似？

　　我按捺住激动，回复：【很好听！宝宝你真棒！】

　　然后，我又试探着发了一条：【那……明天晚上，我们公司楼下那家“转角咖啡馆”见一面好不好？我想真的见见你。】

　　这次，“正在输入…”闪烁了更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复了。

　　最终，消息来了，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抗拒：

　　【对不起宝宝，明天……突然有很重要的应酬。】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保证，很快，很快就能见面了。】

　　看着这条回复，我靠在床头，心情复杂。

　　他拒绝了。

　　是“H”一贯的害怕见面？还是……“陆总”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家咖啡馆？

　　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那份终身合同，安静地躺在我的背包里，仿佛在等待着我的最终决定。而陆寒州的脸和“H”那羞涩的表情包，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搅得我一夜难眠。

　　一周后，公司组织了一次大型团建活动，地点在郊区的度假村。据说，这是新总裁陆寒州为了增强团队凝聚力特意批准的。

　　我对团建兴趣缺缺，但强制参加，只好跟着大部队上了大巴。一路上，同事们兴奋地讨论着晚上的烧烤和游戏，我则戴着耳机，靠在窗边，继续刷我的考公题库——终身合同我没签，也没退，就这么拖着。

　　到达度假村，分配房间，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我懒得动，找了个靠近人工湖的露天咖啡座，准备继续我的刷题大业。

　　初夏的阳光暖融融的，湖面波光粼粼。我正对着一道图形推理题绞尽脑汁，没注意脚下，起身想去续杯时，被旁边一把突然挪开的藤椅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朝旁边栽倒！

　　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在地上，一只手及时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胳膊。那手臂力量很大，带着温热的体温，瞬间将我拉回了平衡。

　　“谢谢……”我惊魂未定地道谢，一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陆寒州！

　　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简单的深灰色休闲装，衬得他肩宽腿长，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随性的俊朗。但他此刻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没事吧？”他声音低沉，手很快地松开，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没、没事！谢谢陆总！”我慌忙站直，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冽的松木香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尾调。

　　这味道……我心脏猛地一跳。这是我曾经跟“H”提过，我最喜欢的一款小众男香，叫“冬日暖松”！我当时还截图了香调表给他看，说这味道让人很有安全感！

　　“H”当时回我：【记下了。】

　　而现在，这款香水的味道，正从陆寒州身上散发出来！

　　是巧合吗？总裁碰巧用了同一款小众香水？

　　“走路看路。”陆寒州丢下这句话，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关切只是我的错觉。他转身，朝着另一栋建筑走去。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空咖啡杯，心潮起伏。

　　晚上是烧烤晚会，气氛热闹了许多。陆寒州也被几个高层围着坐在主桌，他偶尔会与人交谈几句，但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坐着，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我躲在角落里，一边心不在焉地烤着鸡翅，一边偷偷观察他。他偶尔会拿起手机看一眼，手指快速地点着屏幕，那专注的侧脸，在跳跃的篝火光线下，显得格外英俊，也格外……神秘。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给“H”发消息：【宝宝，你在干嘛呢？我们公司在团建，好无聊。】

　　过了一会儿，“H”回复：【在忙。无聊就早点回去休息。】

　　很简短的回复，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我盯着屏幕，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同样在看手机的男人，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我故意发了一条：【唉，刚才差点在湖边摔个狗吃屎，丢死人了。】

　　发送成功。

　　我紧紧盯着陆寒州。

　　他几乎是立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跳动。

　　下一秒，我的手机震了。

　　“H”：【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到哪里没有？严不严重？】

　　一连串的问句，透着明显的焦急。

　　而远处，陆寒州发完消息，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才缓缓移开。

　　那一瞬间，我几乎能确定——

　　他不是碰巧用了那款香水。

　　他不是碰巧在我“诉苦”后提醒了经理。

　　他也不是碰巧在我“差点摔倒”后发来焦急的问候。

　　陆寒州，就是“H”！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震惊、荒谬、一丝隐秘的窃喜，还有巨大的不知所措，齐齐涌上心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以他的身份，想要认识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网恋？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团建结束后回到公司，我面对那份终身合同，心情完全不同了。如果陆寒州就是“H”，那这份合同，是不是他……以权谋私？是为了把我牢牢绑在公司，方便他……继续这场奇怪的网恋游戏？

　　我该怎么办？拆穿他？还是……将计就计？

　　确认陆寒州就是“H”之后，我看着那份终身制合同，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签，意味着我默许了他这种“欺骗”行为，并且接受了这种近乎“包养”式的安排？不签，难道我要放弃这份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稳定，继续我的考公之路？或者……辞职？

　　还没等我想清楚，麻烦就找上门了。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公司里开始流传起关于我的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苏岁岁，王经理给了她一份终身合同！”

　　“凭什么啊？她才来三个月，业绩也就平平。”

　　“长得也就那样吧，难道有什么背景？”

　　“背景？我看是‘上面’有人吧……”意味深长的眼神，瞟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茶水间、卫生间、甚至办公桌的隔板之间，都充斥着这种窃窃私语。偶尔我走过，她们会立刻噤声，投来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就连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看我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异样。

　　我气得手发抖，却无力辩解。我能说什么？说老板可能是我网恋对象，所以特别照顾我？这比谣言本身更可笑。

　　压力之下，我甚至动摇了。也许签了合同，坐实这“关系户”的名头，反而能堵住她们的嘴？或者，干脆辞职，一了百了？

　　我把我的纠结和受到的委屈，隐去陆寒州是“H”的关键信息，告诉了闺蜜林晓晓。

　　林晓晓气得在电话里大骂：“肯定是那些红眼病嫉妒你！岁岁，你可不能怂！这合同必须签，气死她们！至于谣言，清者自清！”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要是现在退缩，不就等于承认她们说的了吗？”林晓晓斩钉截铁，“你得拿出点姿态来！”

　　挂了电话，我心情依旧沉重。清者自清？在职场，有时候谣言就能杀人。

　　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工位，就感觉气氛不对。几个平时最爱传闲话的女同事聚在一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我耳朵里。

　　“有些人啊，就是有手段，上班摸鱼谈恋爱，还能拿到终身合同。”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攀上了高枝。”

　　“咱们辛辛苦苦干活，比不上人家会来事……”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正当我忍不住要起身理论时，部门经理王磊板着脸走了过来，对着那几个女同事沉声道：“上班时间，聚众闲聊？手里的项目都做完了？”

　　那几个女同事立刻作鸟兽散。

　　王磊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办公室。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下午公司内部系统发布了一则全员通告。标题是——《关于维护公司良好工作氛围、严禁散布不实信息的通知》。

　　通告里严厉批评了近期公司内部存在的散播谣言、诋毁同事的不良风气，强调公司重视每一位员工的努力和贡献，人事任命和合同签署均基于公平公正的原则和个人能力潜力。最后，通告末尾明确写道：“经查，营销部张某、李某，财务部赵某，多次在办公区域散布不实言论，造成恶劣影响，现予以严重警告处分，扣发当月奖金。望全体员工引以为戒，专注工作，共同营造积极健康的工作环境。”

　　那三个名字，正是早上议论我最起劲的那三个女同事！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偷偷看向我，目光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我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心脏怦怦直跳。这则通告，发布得如此及时，处理得如此严厉……是他吗？

　　这时，我的内部通讯软件弹出一条消息，来自王磊：

　　【苏岁岁，陆总刚才亲自过问，肯定了你这几个月在XX项目上的数据分析工作，认为你细心且有想法。继续努力，不要被无关事情影响。】

　　XX项目，就是我之前出过小错，但后来完善得很好的那个项目。

　　我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

　　是他。一定是他。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受了委屈，所以他用最直接、最权威的方式，替我撑腰，为我正名。他没有私下安慰我，甚至没有在我面前表露分毫，却用行动告诉全公司，苏岁岁是公司重视的员工，不容诋毁。

　　那种被默默保护、被坚定选择的感觉，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我这些天来的所有委屈、犹豫和不安。

　　我看着抽屉里那份合同，第一次主动将它拿了出来，摊在桌面上。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H”的消息静静地躺在那里：

　　【宝宝，别怕。有我在。】

　　这一次，我没有再怀疑。

　　我看着那条消息，又看了看那份合同，心中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