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你弟买房了,以后每个月,你从工资里拿出10万,给他还房贷。”
婆婆张翠花将一碗汤重重地放在我面前,油星溅到了我的手背上,她却视若无睹。
我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倒了三个小时的时差,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召集来开这个所谓的“家庭会议”。
客厅里,丈夫顾伟低着头扒饭,不敢看我。
小叔子顾强,则得意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边剔牙,一边玩手机,仿佛婆婆说的,是一件天经地义的小事。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我的月薪税后是20万,但这每一分钱,都是我牺牲了健康和休息,在谈判桌上拼杀回来的。
现在,我婆婆一开口,就要划走一半,去养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儿子。
我还没开口,婆婆那双三角眼就扫了过来,语气里满是警告和威胁:
“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你是顾家的媳妇,就有义务帮衬顾强。你要是不同意,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
01.
“滚出去?”
我慢慢地放下筷子,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刻薄的老太太。
这个家,这套价值千万的江景大平层,首付是我付的,房贷是我还的,房产证上,写的也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她让我从我自己的房子里,滚出去?
我看向我的丈夫顾伟,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
他却始终埋着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妈,你少说两句……”
那声音,软弱得像蚊子哼。
小叔子顾强嗤笑一声,将手机扔在茶几上,翘起了二郎腿:“哥,你管她干嘛?反正嫂子能挣钱,帮我一把怎么了?我们才是一家人!以后我发达了,还能忘了你们?”
“一家人”这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是啊,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一个外姓的,会挣钱的“工具人”罢了。
02.
我和顾伟是大学同学。
当初我看上他,就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温和、老实的气质。我觉得,这样的男人,懂得疼人,会是个好丈夫。
我家境普通,全靠自己一步步打拼。为了在这座城市扎根,我拼了命地工作,业绩永远是公司第一。
结婚前,我用我所有的积蓄,付了这套房子的首付。
顾伟当时拉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老婆,委屈你了。你放心,以后我还贷,我养你!”
我信了。
可婚后,他满足于事业单位那一个月八千的死工资,再无半点上进心。
家里的房贷、车贷、物业费、水电煤,以及婆婆和小叔子时不时地“借钱”,全都压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不是没有怨言,可每次跟他沟通,他都只会说:“我妈不容易,我弟还小,我们能帮就帮一点吧。”
我的善良和忍让,在他们眼中,成了理所当然的予取予求。
![]()
03.
矛盾的种子,早就埋下了。
去年,小叔子顾强谈了个女朋友,女方要求必须买辆三十万以上的车才肯结婚。
婆婆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
“林舒,你给顾强买辆车吧,就当是提前送他的新婚礼物了。”
我当时就拒绝了,我说我可以出一部分钱,但全款买,不合情理。
结果,婆婆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骂我是白眼狼,说我们顾家娶了我这么个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顾伟被她闹得没办法,跑来求我。
“老婆,就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就这一回,以后我保证不让我妈再找你了。钱算我借的,我以后慢慢还你。”
我心一软,还是把钱转了过去。
结果呢?车买了,那个女朋友嫌顾强不上进,没几天就吹了。
而顾伟承诺的“慢慢还”,也再也没提过。那三十万,就这么打了水漂。
04.
我的高收入,并没有给我带来应有的尊重。
反而成了婆婆张翠花向外炫耀和对我道德绑架的资本。
她喜欢在亲戚邻里面前吹嘘:“我那个大儿媳,本事大得很,一个月挣二十万呢!”
可转头回到家,她就会阴阳怪气地对我说:“女人挣那么多钱干什么?搞得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家里地板几天没拖了?厨房的油烟机也该擦了!”
她一边花着我给的生活费,买着上千块的衣服和保健品,一边又对我吹毛求疵。
在她眼里,我既要像男人一样在外面赚钱养家,又要像传统主妇一样在家里包揽所有家务。
我仿佛是一个永动机,不能累,不能错,不能有任何怨言。
否则,就是“忘本”,就是“不守妇道”。
05.
这次的导火索,是小叔子顾强的新恋情。
他又谈了一个女朋友,对方是个家境优渥的独生女。顾强为了“拴住”这个女朋友,打肿脸充胖子,在市中心最高档的楼盘,贷款买了一套大平层。
总价一千二百万,他那点工资,连每个月的利息都还不清。
于是,他们全家,再一次,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在他们看来,我月薪二十万,拿出一半来给顾强还贷,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他们从未想过,我挣钱有多辛苦。
他们也从未想过,我凭什么要用我的血汗钱,去为顾强的虚荣和懒惰买单。
他们只觉得,我的钱,就是他们顾家的钱,理应由他们来支配。
06.
家庭会议不欢而散。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激烈地反对,只是说了一句:“我累了,这件事明天再说。”
然后就回了卧室。
关上门,我给顾伟发了条信息:“你来一下,我们谈谈。”
五分钟后,他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为难和讨好的笑。
“老婆,你别生气,我妈就是那个脾气……”
“我只问你,这件事,你是什么态度?”我打断了他。
他搓着手,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出了那句让我心寒透顶的话:
“要不……就先帮我弟几个月?等他缓过来了就好了。他毕竟是我亲弟弟,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房子被银行收走吧?老婆,我们是一家人,你帮帮他,也是在帮我啊!”
听完他这番话,我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熄灭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在他的心里,“我们是一家人”,指的永远是他和他妈、他弟。
而我,只是那个需要为他们这个“家”不断输血的外人。
07.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我想了很多,从我们相识,到结婚,再到今天。
我想起了我每一次加班到深夜,他从未打来一个问候的电话。
我想起了我生病发烧,他只会说一句“多喝热水”,然后继续打他的游戏。
我想起了他每一次都让我“多担待”他家人的无理取闹。
我突然发现,这段婚姻,早已成了一个空壳。
我付出了所有,得到的,却只是无尽的索取和绑架。
天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
既然这个家,已经烂到了根里,那就由我亲手,把它推倒重建。
![]()
08.
第二天一早,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全妆,换上了我最贵的一套职业装。
当我神采奕奕地走出卧室时,客厅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婆婆大概以为我经过一夜的“反省”,终于想通了。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怎么样?想好了吗?一个月十万,今天就开始转。”
顾伟也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顾强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走到他们面前,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下,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
09.
我这个“好啊”,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起来。
婆婆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哎呀,我就说嘛,林舒还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顾强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谢谢嫂子!嫂子你真是我亲嫂子!”
顾伟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解决了一场天大的危机。
他们开始兴奋地讨论着,拿到钱后要怎么装修房子,要去哪里买家具。
婆婆甚至已经规划好了,她要搬过去跟小儿子一起住,把现在这个家,完全“让”给我和顾伟。
我没有打断他们。
我就像一个局外人,静静地看着他们上演着这出“胜利者”的狂欢。
直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我才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然后,我抛出了我的“但是”。
10.
“我答应每个月给顾强十万。”
我看着他们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但是,有两个条件。”
“第一,这笔钱,不是给,是借。我们要签正式的借款合同,按照银行同期利率的四倍计算利息,十年内必须还清。顾伟,你作为担保人,也要一起签字。”
“第二,”我顿了顿,将目光从他们瞬间僵硬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婆婆身上,说出了那句让他们永生难忘的话:
“从我开始转账的第一个月起,我将不再承担这个家的任何开销,包括房贷、物业、水电,以及您二老的生活费。这些,将由顾伟用他那八千块的工资,一力承担。”
“哦,对了,”我从包里拿出房产证,轻轻拍在桌上,补充了最致命的一击。
“毕竟,我每个月要拿出十万块去‘扶贫’,实在是负担不起这么贵的房子了。所以我决定,把这套房子卖了,我们一家人,搬去租一个几十平米的老破小。”
“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11.
我那句“你们应该没意见吧?”,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顾家三口滚烫的狂欢火焰上。
客厅里死一般地寂静。
婆婆张翠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里的贪婪和得意,瞬间转为震惊和不可置信。
小叔子顾强张着嘴,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他引以为傲的新房,怎么就和租老破小联系到一起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的丈夫,顾伟。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林舒……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好好说,别开这种玩笑……”
“玩笑?”我冷笑一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A4纸,轻轻拍在桌上。
“我这个人,从来不开没准备的玩笑。”
我将第一页推到他们面前。
那是一张用Excel表格打印出来的,我们家近三年的详细开支流水。
“这是我们家这三年的开销明细。房贷,每月两万三;车贷,每月六千;物业水电煤气,平均每月三千;家庭日常开销,包括买菜、购物,平均每月一万。”
我的手指,在表格上缓缓移动,每点到一个数字,顾伟的脸就白一分。
“另外,张阿姨,您每个月五千的‘零花钱’,我算作生活费。顾强,”我的目光转向小叔子,“你这两年,以创业、买车、谈恋爱为名,从我这里‘借’走的钱,一共是四十七万,我也给你算进去了。”
“把这些全部加起来,再刨除顾伟每个月上交的三千块钱,这三年,我为这个家,总共净支出,是三百一十二万。”
“而顾伟,你作为丈夫,总共为这个家,付出了十万零八千。”
我抬起头,环视着他们三个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让顾伟用他八千的工资,去承担这个家的全部开销,是在开玩笑吗?”
12.
那张A4纸,像一张审判书,将这个家虚伪的和平假象,撕得粉碎。
张翠花看着上面那一长串刺眼的数字,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撒泼。
“你……你这是算的什么账!我儿子是男人,主外!你是他老婆,主内,花你点钱怎么了?你挣的钱不就是我们顾家的钱吗?!”
“张阿姨,您可能搞错了,”我直接打断了她,“第一,现在主外的也是我。第二,根据《婚姻法》,我的婚前财产,比如这套房子,永远都只是我个人的。我的婚后收入,虽然是夫妻共同财产,但顾伟常年不履行家庭责任,并且纵容家人恶意索取,我有权要求在财产分割时,他少分或不分。”
“你……你还想离婚?!”张翠花的声音尖利得快要刺破耳膜。
我没有理她,而是看向已经抖如筛糠的顾伟。
“顾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带着你妈和你弟,离开这个家。我们好聚好散,我可以不起诉你婚内诈骗,也可以不追讨顾强欠我的四十七万。这是我最后的仁慈。”
我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让顾伟看到了希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边的两个人就爆炸了。
“不行!”顾强大叫起来,“哥!你不能听她的!她就是吓唬我们!她不敢离婚,离了婚她就是二婚!没人要了!”
“对!”张翠花也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你休想!我告诉你林舒,只要我活一天,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们顾家!你的钱,就得给我们顾家用!”
看着这对被贪婪蒙蔽了心智的母子,再看看那个在关键时刻,又一次被他们拽回深渊的丈夫,我彻底死心了。
我的反击,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