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王必成陶勇结伴给陈毅汇报胜果，陈却怒斥：打得是个什么东西

“1940年10月10日，怎么又是你们三个一道来报喜？”陈毅把茶盏放在桌角，目光直刺门口。叶飞、王必成、陶勇笑意满面推门而入，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这句话噎了半拍。

气氛一下子僵住。几分钟前，他们还在院子里低声合计：这回缴获轻重机枪数十挺，可算大胜，首长听了肯定舒心。谁料第一句话便让人心口一紧。陈毅并非无缘无故摆脸色，事情要从当年夏天郭村那场硬仗说起。

1940年6月，新四军挺进纵队在泰州郭村休整。蒋系江苏主席韩德勤暗中挑拨，唆使鲁苏皖边区游击队总指挥李明扬、李长江限新四军三日撤离。叶飞接电后即刻向刘少奇、陈毅汇报。刘少奇电示：择有利地形坚持半月，等待八路军第五纵队策应。陈毅则明确提醒：郭村四面平坦，孤军难守，援军未到切勿恋战。

可叶飞心里有盘算。郭村他来回踏勘多次，知道街巷曲折、河网纵横，守得住。再说，若是让顽军轻易占去，不仅失地，还等于向对方示弱。于是他同团以上干部磋商后，决定背水一战。

李长江叫嚣“今日必破郭村，事成放假三天”。结果倒好，七天七夜激战后，新四军反杀两里，敌军仓皇退却。叶飞忙派参谋骑马急赴前敌指挥所报捷。陈毅听完战果，先是沉默，随后拍案：“一个多团就敢硬顶顽强七天？胜了固然痛快，可风险你想过没有？”怒火虽盖不住欣慰，但那股担忧并未散去。

数月后，江南指挥部北移吴家桥整编为苏北指挥部，陈毅、粟裕率部成立三个纵队：叶飞、王必成、陶勇各领一路。其间，他们以黄桥为中心构筑根据地，势头迅猛。韩德勤见状，决心再下狠手，调集117师分左右两路扑来。

9月上旬，陈毅布置“以退为进”计策：放敌至古溪以南，再予合围。他特意嘱咐：“古溪离曲塘二十里，再放十里，就把他们后路掐死。”口气不急，却透着杀机。

随后几夜，叶飞、王必成、陶勇同粟裕对着油灯反复推图，终拟定方案：一纵切断道路，二纵、三纵正面顶住，抢在敌军深插前发动猛攻。纸面上看没毛病，可前提是动作必须精确踩点，一旦早了半步，敌人就会掉头突围。

战场瞬息。9月21日黎明，敌前锋刚抵古溪外围，新四军炮声已起。火网铺开，古溪镇浓烟直冲天穹。按计划，1纵的穿插要等敌主力完全进镇后才合拢。可现场杀红了眼，战机似乎信手拈来。叶飞抬腕看表，觉得再拖恐生变，于是下令提前断路。王必成、陶勇则正面猛推，几乎同时出击。

结果，新四军确实重创敌军，歼灭两个团，缴获枪支弹药一批，但117师大部仍挣脱封锁，退向曲塘。而新四军突击纵深过浅，来不及扩大战果。枪声渐稀，硝烟散尽，叶飞抹去额上尘灰，心里泛起“不完美”的隐忧。

汇报那天，三个战友上路前统一口径：歼敌两个团，夺枪若干，这是事实；未能全歼，也得如实相告。可推门的一刹那，他们还是低估了陈毅的火气。

陈毅敲桌，茶盏盖子直跳。“说吧，打得什么？我让你们把敌人引进来，你们偏偏提前收口。现在韩德勤还在曲塘喘气，下一仗难度翻番，你们可知后果？”话音急促，屋内沉闷得像未爆炮弹。

叶飞躬身，苦笑自嘲：“首长教训得对，是我们心急。”王必成把缴获清单递上，不敢多辩。陶勇握紧帽檐，小声补一句：“主力外溢那刻，我真怕夜长梦多，才抢先动手。”陈毅没有再骂，长叹一声：“兵贵神速，也忌贪功。战机是把双刃，握不好便伤己。”

屋外寒风卷帘，队列口令远远传来。那几行新兵不知屋里风云，只管练正步。陈毅推窗看了看，回身平声道：“仗虽赢，可战略目标落空。这教训刻骨，铭记即可，不必气馁。下次要照章行事，别再让我操这闲心。”

叶飞三人连声称是，退出时天色已暗。院里的残阳在瓦楞上拉出长影，像一道收不回的旧伤。短促交锋里的成败得失，映射出抗战时期新四军内部的磨合：敢打，也得善算；勇气有了，还需耐心。不得不说，在这一年里，苏北指挥部正是在一次次“差一点完美”的战役中，积攒经验，最终才能在黄桥、天目山等更大舞台上拿下漂亮的全歼战。

多年后复盘古溪之役，参战者普遍承认：如果那天再晚两小时动手，117师很难抽身，黄桥根据地将立刻获得一次决定性扩张。可战场永无如果。叶飞后来讲课时提到：“枪声一起，人就容易冲动；指挥员越往前冲，越要绷根弦——别让冲动指挥脚步。”

至于陈毅那句“打得是个什么东西”，在军中流传成笑谈。年轻干部常拿它提醒自己：报喜可以，但别忘了交待遗漏，因为首长的拷问，往往藏着下一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