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山水之妙,在乎咫尺千里,在乎笔墨精神,在乎心与物游。今观杨国选先生六幅仿古山水,皆取法宋元,融以己意,于构图、技法间见丘壑,于设色、题咏中寄寓意,诚可谓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之当代践行者也。以下分帧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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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图上,先生以 “高远”“平远” 兼济,左列飞瀑悬崖,中建书斋数楹,右延山道溪流,人物或临窗研墨,或策杖寻幽,层次错落如《林泉高致》所言 “主峰最宜高耸,客山须是奔趋”。技法上,其树法枯润相杂,山石用披麻皴参以解索,墨色苍古;设色淡赭轻青,得元人 “浅绛” 遗风。
题咏 “疏泉洗研,高士之好”,暗合米芾 “洗砚鱼吞墨,烹茶鹤避烟” 之典故,谓君子以泉石澄心,借翰墨寄志。观斯图也,知世之攘攘,皆不如一砚清泉、半窗松影能克其躁、悦其情 —— 人生忙迫,若能于尘劳中得片刻 “洗研” 之闲,便是心向丘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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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图取 “深远” 之致,前景古木参天,中景飞崖漏涧,远景峰峦隐现,如郭熙 “三远” 之 “深远”,引人探幽。技法上,树木以双勾写干,点叶或介或夹,山石皴法简劲,设色以青绿色晕染,得 “幽谷” 空明之境。
“清音” 者,非独泉声鸟啼,更是林壑间天地之清音、人心之逸响也。昔左思《招隐》有云 “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先生此作,恰以笔墨捕此清音,喻人生当于幽寂处听本心,于淡泊中辨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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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图层峦叠嶂,云雾横锁,近树葱茏,远山迷蒙,是 “平远” 之妙,如米友仁 “米家云山” 之烟云变灭。技法上,以淡墨积染云山,树木用点簇法,笔墨松秀,设色轻淡,得春日氤氲之态。
题诗 “读书不觉春已深,一寸光阴一寸金”,化用王贞白 “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 之句,谓春山可读,书味可参,光阴可贵。人生如春日山行,于书卷中得悟,于烟云中知惜,便是不负韶光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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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图以 “平远” 铺展,溪流蜿蜒,林木萧疏,人物策蹇过桥,远山如黛,秋雾溟濛,有 “山在虚无缥缈间” 之致。技法上,树木用笔枯润相间,山石以淡赭皴染,雾霭以留白、淡墨烘托,得秋谿空濛之趣。
“南谿” 之名,暗契王维《南谿别业》“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之境。秋雾中万物朦胧,恰如人生荣辱得失之变幻,能于雾里观山、水中悟禅,便可达 “物我两忘” 之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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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图取 “阔远” 之势,左列青山茅舍,中贯秋江浩荡,右立孤树行人,扁舟、雁阵点缀其间,如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图》之平远辽阔。技法上,山石用披麻皴,设色以青绿为主,兼施淡赭,笔墨温润。
题诗 “山横一带接秋江,茅舍楼阁更漏长,渡口舟呼未到,行人伫立”,绘行旅待渡之景,暗合 “江湖行客” 之古典母题。人生如江上行舟,或有待渡之寂,然山江无尽,行旅有期,坚守中自有前路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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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图以 “平远” 写江湖浩渺,近景江亭古松,中景柳岸人家,远景水天相接,舟楫往来,如黄公望《富春山居图》之疏密有致。技法上,树木双勾与点簇并用,山石皴染结合,设色清丽,得江南水乡之秀润。
江亭览胜,见江湖之大、天地之宽,恰如苏子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之叹,然先生笔墨间无萧瑟,反有从容 —— 人生纵如逆旅,若能于江亭之上观万象、寄烟波,便是与天地精神往来的逍遥。
杨国选先生此六幅山水,皆于仿古中见新意。构图上深研 “三远” 之法,技法上精究笔墨设色,寓意上融典故、诗词于丘壑之间,于尺幅中纳万象,于笔墨中寄幽情。观者赏之,可游心于古贤丘壑,可悟道于人生行藏 —— 此乃传统山水之魅力,亦为先生笔墨之功力也。噫,山水者,天地之缩影,人心之镜像,得先生此作,如临古贤之堂,如对山水之盟,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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