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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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幼儿园家长会,我坐在最后一排看丈夫给邻座小男孩整理衣领。
那孩子和他长得像极了,连酒窝都一模一样。
女儿上台表演时突然抢过话筒:“我爸爸死了,因为这里有个假爸爸。”
聚光灯打在我丈夫惨白的脸上,他身旁的女人猛然起身。
礼堂死寂的下一秒,小女孩轻声补充:“妈妈哭的时候,爸爸在给别人当爸爸。”
章节 1:指尖的温度
指尖还残留着出门前女儿玲玲紧紧搂抱的温度,那股奶香混合着儿童面霜的甜腻,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我坐在幼儿园礼堂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目光穿过前面一排排色彩鲜艳的小脑袋,落在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宽厚背影上。
那是我的丈夫,陈默。
他今天穿了我给他新买的藏蓝色衬衫,肩膀的线条依旧挺拔。可此刻,这挺拔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我的心口。他的注意力,全在他身旁那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身上。男孩大约四五岁,正扭动着身子,陈默微微侧身,伸出手,极其自然地为男孩整理着翻起的衣领。
动作熟练,带着一种……一种我从未在他照顾玲玲时见过的、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
礼堂里嘈杂鼎沸,孩子们的笑闹声,家长们的寒暄声,嗡嗡地汇成一片,却仿佛在我周围隔出了一圈真空地带。我死死地盯着那只手,看着它抚平小男孩衣领的褶皱,甚至还顺手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小小肩膀。
那男孩仰起脸,对陈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舞台的灯光余光扫过男孩的脸颊,清晰地照出了他嘴角边那个小小的、浅浅的酒窝。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
那个酒窝……
和陈默笑起来时,一模一样。
章节 2:失约的旋转木马
记忆像不合时宜的潮水,猛地倒灌进来。
就在昨天,周六,玲玲抱着陈默的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爸爸,爸爸,明天你真的会来家长会吗?还会陪我玩旋转木马吗?”
陈默当时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打着字,闻言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揉了揉玲玲的头发:“爸爸尽量,玲玲乖。”
玲雀跃地在我身边转圈:“妈妈你听到啦!爸爸答应啦!”
可今天早晨,陈默一边打着领带,一边面露难色地对我说:“老婆,公司临时有个急事,老板亲自点名,家长会我可能去不了了,你一个人辛苦一下。”
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丝闪烁,但我当时只以为是加班带来的烦躁。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心虚。
我看着前排,陈默身边坐着一个妆容精致、卷发垂肩的女人。她侧过头,对陈默低语了一句什么,陈默便微微倾身过去听,姿态亲昵。
他不是在公司。
他是在这里,在女儿的家长会上,以另一个孩子的“家长”的身份。
那个男孩,那个有着和他一样酒窝的男孩,是谁?
章节 3:裂痕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狠狠揉捏。血液冲刷着耳膜,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前排那“一家三口”的画面,清晰得刺眼。
我想起这大半年来,陈默越来越多的“加班”,越来越频繁的“出差”。想起他手机设置的新密码,想起他偶尔回家时,衬衫上沾染的、不属于我,也不属于玲玲的陌生香水味。
想起有一次,玲玲发烧到三十九度,我一遍遍打他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最后他在凌晨两点才回来,满身酒气,解释说手机静音,在应酬。
我当时选择了相信,或者说,是选择了不去深究。
我以为所有的婚姻走到后面都会趋于平淡,会有谎言和懈怠。我告诉自己,为了玲玲,只要这个家还在,只要他最终还会回来,有些东西,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这赤裸裸的真相就摆在眼前。他不是在应酬,他是在另一个“家”里,当着另一个孩子的“爸爸”。
那我和玲玲算什么?
玲玲每次问他“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时,他那敷衍的“很快”,背后是不是也藏着对另一个孩子的温柔承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章节 4:玲玲的目光
“妈妈?”
一只软软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指。
我猛地回过神,低下头,对上玲玲清澈乌黑的大眼睛。她已经换好了表演服,白色的纱裙,像个小天使。但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担忧和怯怯。
“妈妈,你看到爸爸了吗?”她小声问,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前排那个方向,“我好像……看到爸爸了。”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我用力握紧她的小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看错了,爸爸今天公司有事,来不了。”
玲玲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只是那双大眼睛里,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看到了。
她一定也看到了,那个属于她的爸爸,此刻正围着另一个孩子转,对另一个孩子露出她渴望已久的专注和笑容。
老师开始组织小朋友们去后台准备表演了。我松开玲玲的手,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混在一群欢天喜地的小朋友中间,却显得那么孤单。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在无数个夜晚,听着我对着手机失神落泪时,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章节 5:完美的“一家三口”
园长在台上讲话,内容无非是感谢家长、孩子们很棒之类的套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的目光,像被钉死在了前排。
我看到陈默把那个小男孩抱起来,放在他自己的腿上,指着舞台的方向,低声讲解着什么。小男孩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时不时点点头。
那个女人则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小男孩,然后又拿出一个,递给陈默。陈默很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口。
多么和谐,多么自然的一家三口。
而我,这个他法律上的妻子,他亲生女儿的母親,却像个见不得光的幽灵,躲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窥视着本该属于我的幸福。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胸口的闷痛已经盖过了一切。
玲玲的节目是第几个?我混沌的大脑努力回想着节目单。好像是中间靠后的位置。
我还要在这里坐多久?看着我的丈夫,如何扮演另一个孩子的完美父亲?
章节 6:回忆的刀刃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玲玲三岁那年。
也是幼儿园活动,亲子运动会。陈默那时候工作还没这么“忙”,他请了假,陪着我们。在两人三足的游戏中,他和玲玲一组,我在一旁加油。玲玲的小短腿跟不上,陈默干脆把她整个抱起来,捆住他们的带子还绑在脚上,他就那么单脚跳着,蹦蹦跳跳地冲过了终点。
玲玲在他怀里笑得喘不过气,小脸通红。陈默也笑得毫无形象,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天,他抱着玲玲,搂着我,说:“老婆,女儿,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言犹在耳,此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刃,狠狠剜着我的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男人,他把他的“幸福”,分给了别人?还是说,我们早已不是他的幸福,而是变成了负担?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比玲玲小不了多少。难道,在我们婚姻的早期,甚至在我怀着玲玲的时候,他就已经……
我不敢再想下去。
章节 7:聚光灯下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报幕的小朋友用清脆的嗓音念出了玲玲所在班级的节目名字——《我的家》。
音乐声响起,一群穿着白色纱裙和小西装的小豆丁们鱼贯上台。我一眼就看到了玲玲,她站在第一排靠右的位置。
她的小脸在舞台强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怯怯地扫视着台下。她的目光,在前排陈默的方向,停顿了那么一瞬。
陈默正低头跟怀里的小男孩说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舞台上的女儿。
玲玲迅速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孩子们随着音乐开始做动作,举手,投足,转圈。动作稚嫩却认真。玲玲也跟着做,但明显心不在焉,动作总是慢半拍,像个失了魂的小木偶。
我的心揪成一团。
音乐到了间奏部分,原本设计的是孩子们集体向前一步,摆出一个爱心的造型。
就在这时,玲玲突然脱离了队伍,向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到了舞台最前方立着的麦克风前。
章节 8:石破天惊
负责控场的老师似乎察觉不对,刚要上前。
玲玲已经踮起脚尖,小手抓住了冰凉的麦克风。
整个礼堂的嘈杂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所有的目光,舞台上下,家长、孩子、老师,全都聚焦在那个穿着白纱裙、孤零零站在强光下的小小身影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麦克风,用清晰而稚嫩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我爸爸死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是嗡的一声,台下无法抑制地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所有目光,惊愕、疑惑、同情,交织成网。
我看到陈默猛地抬起了头,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他怀里的那个小男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不安地动了动。
聚光灯,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倏地打在了陈默那张震惊而僵硬的脸上。
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站起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怒。
章节 9:死寂与回音
礼堂里的空气凝固了。
时间也仿佛停滞了。
玲玲站在光柱中心,小小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寂静和无数目光的重量,微微颤抖着。
她看着台下那个方向,看着那个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男人。
几秒钟的停顿,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她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足以让死寂的礼堂每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妈妈哭的时候,爸爸在给别人当爸爸。”
轰——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面的巨石,瞬间击碎了所有的凝固!
议论声轰然炸开,比刚才猛烈十倍、百倍!所有人的视线,跟着玲玲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前排那个抱着别人孩子的男人——陈默。
惊愕、鄙夷、探究、难以置信……各种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向他。
陈默僵在那里,抱着那个男孩的手臂似乎都失去了力气。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地剜了台上的玲玲一眼,又猛地扭头看向陈默,胸口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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