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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却看到他牵着怀孕女子的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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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似曾相识

陈默朝着柜台走了过来。

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踩在叶婧怡的心尖上。

他在柜台前站定,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台面,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面对陌生人时的礼貌和探寻:“你好。”

叶婧怡强迫自己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属于花店老板的、职业化的微笑:“先生,需要什么花?”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好在不算太明显。

陈默看着她,那双曾经盛满对她宠溺笑意的眼睛,此刻只有纯粹的陌生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困惑。

他微微蹙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半晌,才带着些许不确定开口:“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轰隆一声,叶婧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

见过?何止见过。

我们曾是彼此生命中最亲密的人。我们曾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曾在大雪天里紧紧相拥取暖,曾规划过未来孩子的名字,也曾发誓要白头到老。

所有这些翻滚的、炽热的、带着血泪的过往,到了他那里,只剩下轻飘飘的一句“似曾相识”?

巨大的荒谬感和痛楚攫住了她,几乎让她窒息。

但她只是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自己都觉得可怕:“应该没有。先生,您可能记错了。”

第九章 一束百合

陈默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但他似乎是个绅士,不愿过多纠缠这个问题。

他“哦”了一声,目光转向旁边的花桶,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自然:“我想选一束花,送给我太太。她喜欢百合。”

“太太”、“喜欢百合”……这几个字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进叶婧怡的耳朵里。

她记得,他以前总说她像野草,坚韧,生命力旺盛。他从未说过她像哪种花,她也从未在意过。原来,他喜欢的,是百合这种温婉娴静的花。

“好的。”叶婧怡垂下眼睑,避开他的视线,从花桶里取出几支品相最好的百合,又配了些尤加利叶和满天星,“您看这束可以吗?百合寓意很好,百年好合。”

她说出“百年好合”四个字时,舌尖尝到一股苦涩。

“很好,就这束吧。”陈默点点头,拿出钱包付钱。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叶婧怡接过钞票,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触碰了一瞬,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

她低头找零,仔细包好花束,递给他。

“谢谢。”陈默接过花,又看了她一眼,那探寻的目光让她几乎无所遁形。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推门离去。

风铃再次响起,清脆,却带着一丝诀别的余音。

第十章 失手的花瓶

陈默离开后,花店里恢复了寂静。

叶婧怡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直到确认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一直强撑着她的那股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慌忙扶住了旁边的操作台。

台面上,刚才包扎百合时散落的枝叶和水珠犹在。

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跳动,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他看着她,那样陌生而礼貌的眼神,比任何责骂和怨恨都更让她绝望。

他不仅开始了新生活,他甚至……彻底遗忘了她。

这认知像一场无声的海啸,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侥幸也摧毁殆尽。

她失神地拿起桌边一个用来插单支花的小玻璃瓶,想把它放回架子,手指却抖得厉害。瓶子滑脱,“啪”一声脆响,在地上摔得粉碎。

透明的碎片四溅开来,映着窗外支离破碎的天光。

就像她此刻的心。

她蹲下身,徒手去捡那些碎片,尖锐的玻璃划破了指尖,血混着之前被玫瑰刺破的血渍,晕开一小片殷红。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机械地、一片一片地捡着。

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混入地上的狼藉,无声无息。

第十一章 旧报纸的角落

地上的碎片还没清理干净,风铃又响了。

叶婧怡慌忙背过身,用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才转过身来。

进来的是个跑腿小哥,递过来一个信封:“叶婧怡小姐吗?你的信。”

叶婧怡道了谢,疑惑地接过信封。谁会给她写信?还是用这种传统的方式。

信封很普通,没有寄件人信息。她拆开,里面掉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显陈旧的报纸,看日期,竟然是五年前的,就在她入狱后不久。

她心中疑窦丛生,展开报纸。

社会版的一个不起眼角落,用红色圆珠笔圈出了一则小小的“死亡宣告”。

“讣告:夫陈默,哀告各界,妻叶婧怡,因故于X年X月X日不幸逝世,谨此讣闻。夫陈默泣告。”

白纸黑字,像一道惊雷,在她头顶炸开。

逝世?泣告?

她明明还活着!虽然是在监狱里,但她确确实实活着!陈默为什么要登报宣布她的死亡?

巨大的震惊和不解让她浑身发冷,手指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报纸,几乎要把它捏碎。

第十二章 死亡的宣告

她反复看着那则短短的讣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因故”……是什么故?他对外界宣称她死了,用这样一种模糊的方式。是为了彻底斩断过去吗?为了能毫无负担地开始新的生活?所以卖掉了房子,所以……理所当然地娶了别人?

可即使不想等,即使爱上了别人,有必要用“死亡”这种方式来为她的人生画上句号吗?

五年前,她为了保全他,独自扛下所有罪责,心甘情愿入狱。她从未想过要他回报什么,甚至说出让他别等的气话。但她从未想过,会等来这样一个结局——在她的“丈夫”心里,在法律意义上,她叶婧怡,早已经是个死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控制不住地牙齿打颤。

这比看到他再婚,更让她感到恐惧和心寒。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放满鲜花的柜子,浓烈的花香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股腐败的气息。阳光透过玻璃窗,明晃晃地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却只觉得冷,深入骨髓的冷。

第十三章 隐秘的寻人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叶婧怡才挣扎着站起来。

她失魂落魄地拿起那张报纸,准备把它揉成一团扔掉,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讣告旁边,另一则同样用红笔圈起来的小广告。

比讣告的版面更小,字体也更密。

“寻人启事:寻找五年前X月X日于市人民医院,一位匿名心脏捐献者的直系家属。受捐者家属感激救命之恩,苦寻多年未果,望知情者提供线索,必有重金酬谢。联系人:林女士,电话……”

心脏捐献者?五年前?X月X日?

叶婧怡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个日期……那个日期,正是她父亲遭遇车祸,抢救无效去世的日子!

当时她刚入狱不久,消息闭塞,是狱警通知她的,只说她父亲车祸重伤不治。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在狱中痛哭了三天三夜。

父亲……心脏捐献?

她从未同意过!是谁做的决定?陈默?当时能处理她父亲后事的,只有陈默了。

难道……

一个模糊而可怕的念头,像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第十四章 碎裂的线索

叶婧怡盯着那则寻人启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父亲的车祸,陈默发布的死亡宣告,心脏捐献,受捐者家属的寻找……这些散落的碎片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诡异的联系,但她一时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像。

为什么陈默要瞒着她,处理掉她父亲的心脏?甚至可能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意捐献的?

受捐者家属为什么要时隔五年,还在登报寻找?仅仅是出于感激吗?“重金酬谢”四个字,刺眼地跳动着。

她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哪来的“重金”值得别人如此执着寻找?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堵在她的胸口。她感觉自己在触碰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秘密边缘。

她颤抖着手,摸出那个几乎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旧手机,按照报纸上的号码,拨通了那个“林女士”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是一个听起来有些年纪、带着疲惫和谨慎的女声:“喂?哪位?”

叶婧怡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您好,我在报纸上看到您在寻找五年前那位心脏捐献者的家属……”

对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明显的激动和急切:“是的!您有线索吗?您知道那位捐献者的家人在哪里?”

“我……可能知道一些。”叶婧怡斟酌着词句,“但我需要了解更多情况。您能告诉我,当初捐献的事情,是谁经手的吗?还有,您为什么一直在找他的家属?”

第十五章 电话那头

电话那头的林女士似乎压抑着巨大的情绪,声音带着哽咽:“小姐,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那颗心脏救了我女儿的命!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当时医院说是匿名捐献,信息保密,我们只知道捐献者是一位因车祸去世的叶姓先生……”

叶姓先生……果然是她父亲!

“我们想感谢他的家人,想尽一点心意,但医院始终不肯透露信息。后来,我们辗转打听到,处理捐献事宜的,好像是那位先生的女婿,姓陈……”

陈默!果然是他!

“我们试着联系过那位陈先生,但他……他很奇怪,一开始含糊其辞,后来干脆否认,再后来就联系不上了。我们登报找了好几次,都没有回音。直到今年,我女儿的身体又出现了一些排异反应的风险,需要了解捐献者更详细的家族健康史,所以我们才又……”

林女士的声音充满了恳求:“小姐,如果你知道叶先生家人在哪里,请一定告诉我!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当面感谢,并且……这关乎我女儿的生命啊!”

叶婧怡握着电话,手指冰凉。

陈默处理了捐献,却对受捐者家属避而不见,甚至否认?这太不符合常理了。除非……他心虚?

他在隐瞒什么?

第十六章 迷雾重重

挂断电话,叶婧怡的心沉入了谷底。

父亲的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为什么偏偏在她入狱后不久发生?

陈默为什么急于宣布她的“死亡”?是为了更方便地处理父亲的事情,还是……为了掩盖别的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她想起入狱前,陈默那时工作上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经常很晚回家,脸色疲惫,接电话也躲躲闪闪。她当时只以为是公司压力大,还安慰过他。

现在想来,那些异常,是否都与后来发生的一切有关?

她决定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她要去查清楚,父亲当年车祸的真相,以及陈默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她翻出通讯录,找到一个几乎要被遗忘的号码——父亲生前的一位老同事,王伯伯。父亲去世后,也只有这位王伯伯去监狱探望过她一次,告诉她节哀。

电话接通,听到叶婧怡的声音,王伯伯很是惊讶:“婧怡?你……你出来了?”

“王伯伯,我出来了。”叶婧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问问您,关于我爸爸当年那场车祸……您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叶婧怡以为信号断了。

“王伯伯?”

“婧怡啊……”王伯伯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还带着一丝犹豫,“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方便。你既然出来了……唉,你爸爸他……死得不明不白啊!”

第十七章 迟来的真相

在王伯伯那间堆满旧物、光线昏暗的老房子里,叶婧怡听到了一个让她浑身冰冷的版本。

“你进去后,你爸爸一直不相信你会做违法的事,四处奔走想帮你上诉。后来……他好像查到了一点什么,关于陈默公司那边的。”王伯伯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恐惧和后怕,“他出事前一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说可能找到了关键证据,能帮你翻案,还说你可能是替人顶罪……”

“顶罪?”叶婧怡的声音发颤。当初那桩经济案,证据确凿,指向她这个经手项目的财务助理,为了不牵连作为负责人的陈默,她选择了认罪。

“他没细说,只说第二天要去见个人,拿点东西。结果……第二天就出了车祸。”王伯伯老泪纵横,“交警说是意外,雨天路滑,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可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对劲……你爸爸开车一向小心谨慎的。”

“而且,”王伯伯凑近她,声音更低了,“处理完后事没多久,陈默就迅速卖掉了你们房子和车子,公司也关了,然后就消失了。再听到他消息,就是他在别的地方又开了公司,还娶了新的太太……这时间点,也太巧了!”

叶婧怡坐在那里,像一尊失去温度的雕像。

顶罪……证据……车祸……宣布死亡……心脏捐献……消失与再婚……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一个她不敢深思的可能。

那个她爱了多年,为之顶罪入狱,在狱中日思夜想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将她推入深渊,并间接害死她父亲的元凶?

这太可怕了!可怕到让她宁愿相信这只是王伯伯的猜测和巧合!

第十八章 对面的幸福

叶婧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忘忧”花店的。

王伯伯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她看着对面那栋光鲜亮丽的写字楼,第一次觉得它像一张巨大的、吞噬一切的嘴。

曾经,那里是她希望的象征,是她以为陈默奋斗的地方。

现在,那里住着一个魔鬼吗?

下午五点,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准时出现。

陈默从驾驶座下来,今天他一个人。他快步走到大楼门口,很快,他那位怀孕的妻子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陈默低头看着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阳光下,他们依偎的身影,构成了一幅无比和谐美满的画面。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恩爱般配的璧人,即将迎来爱情的结晶,未来充满希望。

叶婧怡站在花店的阴影里,隔着一条川流不息的马路,看着这刺眼的一幕。

她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只剩下无边的荒凉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

如果王伯伯的猜测是真的……那么,陈默此刻的幸福,是建立在她的五年冤狱、她父亲的枉死之上的!

他凭什么?

凭什么在夺走她的一切之后,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圆满的人生?

第十九章 无声的对峙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色阴沉,似乎快要下雨。

花店里没有客人,叶婧怡正在整理新到的一批白菊,它们散发着清冷苦涩的气息。

风铃响动,她抬起头,再次看到了陈默。

他似乎是匆匆而来,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脸色不像平时那样从容。他的目光在店内逡巡,最后定格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的意味。

叶婧怡的心猛地一提。他这次,是不是真的认出来了?

陈默一步步走近,在柜台前站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她平静的表象,看进她灵魂深处。

叶婧怡也没有回避,迎着他的目光,手指在柜台下悄悄握成了拳。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许久,陈默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叶小姐,对吗?”

他知道了她的姓。是调查过了?还是上次之后留了心?

“是我。”叶婧怡平静地回答。

“我最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传言。”陈默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捕捉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关于……我前妻的一些事情。”

前妻。他用了这个词。指的是那个被他登报宣布“死亡”的她吗?

叶婧怡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但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陈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的家事,与我这个卖花的有什么关系?”

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上了几分压迫感:“你真的不认识叶婧怡?”

叶婧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这样的质疑和疏离,她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镇定。

她轻轻拿起手边那支开得最惨淡的白菊,递到鼻尖,嗅了嗅那清苦的香气,然后抬眼,看向他,眼神空洞而平静。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陈先生,一个已经‘死了’五年的人,何必再提。”

陈默的脸色,在听到“死了”两个字时,瞬间变得煞白。

第二十章 未终的局

陈默走了,几乎是仓皇而逃。

他离开时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慌乱,还有一丝……被戳穿秘密后的恐惧。

叶婧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沉沉的暮色里,第一滴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知道了。

从他最后的反应里,她几乎可以确认,王伯伯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五年的冤狱,父亲的惨死,那颗不知去向的心脏……这一切,都与那个她曾深爱、曾无条件信任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恨意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呼吸困难。

她拿出那张登着讣告和寻人启事的旧报纸,又拿出那个只能拨打和接听的旧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她苍白而决绝的脸。

法律曾经辜负过她一次,但她不能辜负父亲枉死的真相,不能辜负自己这五年被偷走的人生。

她看着对面那栋在雨幕中渐渐模糊的写字楼,那里曾经是她遥望的幸福幻影,如今,是她复仇的标靶。

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按下手机上的号码,那是林女士的电话。或许,从受捐者那里,能找到更多关于父亲心脏去向,以及陈默当年异常行为的线索。

然后,她需要找一个律师,一个肯相信她、肯重新调查五年前那桩旧案,以及父亲车祸真相的律师。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花店的玻璃窗,像是为她奏响的战鼓。

叶婧怡站在满室寂静的花香里,眼神冰冷而坚定。

这一次,她不会再默默承受,不会再悄然离去。

陈默。

我们,来日方长。

第二十一章 雨夜访客

雨下得越来越大,砸在“忘忧”花店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模糊了外面整个世界。叶婧怡没有开灯,独自坐在柜台后的阴影里,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陈默仓皇离去时的表情,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那不仅仅是被人提及亡妻的尴尬,那是秘密被窥破的惊恐。王伯伯的话,林女士的寻人,还有陈默的反应,像一块块拼图,正在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轮廓。

风铃再次响起,急促而清脆,打破了店内的死寂。

叶婧怡猛地抬头,心脏下意识收紧。是陈默去而复返?

门口站着的却不是陈默,而是一个穿着深蓝色雨衣的身影,雨衣帽子下,露出一张略显苍白但清秀年轻的脸庞,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她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额发黏在脸颊,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气。

“对不起,打扰了,”女孩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目光快速扫过略显昏暗的花店,“我看到灯还亮着……请问,还营业吗?”

叶婧怡松了口气,但警惕未消。她站起身,按亮了店里的灯:“营业。需要什么花?”

灯光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照亮了女孩的脸。她长得很好看,是一种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美,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嘴唇也有些缺乏血色,带着一种病态的憔悴。

女孩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被柜台边那桶新到的白菊吸引,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哀伤,又像是别的什么。她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的花瓣。

“这白菊……开得真好。”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叹息。

叶婧怡看着她,没有接话。这女孩身上有种奇怪的气场,不像是寻常的顾客。

女孩抬起头,看向叶婧怡,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叫林小雨。我……想买一束白菊。”

林小雨?姓林?叶婧怡的心猛地一跳。是巧合吗?

“祭奠?”叶婧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边熟练地抽出几张包装纸。

林小雨的眼神黯淡下去,轻轻“嗯”了一声:“一位……很重要的长辈。他救过我的命。”

叶婧怡包花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抬起头,仔细看着林小雨,尤其是她的胸口位置。雨衣之下,看不太清具体轮廓,但女孩那种异于常人的虚弱感,以及“救过命”的说法……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这么晚还下雨,家人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叶婧怡状似无意地问道,将包好的白菊递给她。

林小雨接过花,抱在怀里,像是汲取一点温暖,声音更低了:“我妈妈不知道我出来……她总把我当小孩子,怕我累着。我只是……突然很想来看看,表达一下心意。”

付钱的时候,林小雨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钱包,动作间,一张折叠的纸片从包里滑落,掉在地上。

叶婧怡弯腰帮她捡起,目光扫过纸片——那是一张市人民医院的复查预约单,患者姓名:林小雨,科室:心脏外科。

心脏外科!

叶婧怡的手指瞬间冰凉。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就是那个登报寻找父亲心脏捐献者家属的“林女士”的女儿!就是那颗跳动在别人胸膛里的、属于她父亲的心脏的受益者!

第二十二章 心跳的共鸣

“谢谢。”林小雨接过预约单,小心地放回包里,并没有察觉叶婧怡的异样。她抱着那束白菊,对叶婧怡微微鞠了一躬,“花很漂亮,谢谢您。”

看着她转身要离开,单薄的背影即将融入门外的雨幕,叶婧怡喉咙发紧,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她脱口而出:“等一下!”

林小雨疑惑地回头。

叶婧怡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干净的毛巾递过去:“擦擦吧,雨大,别着凉了。你……身体不好,更要注意。”

林小雨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毛巾,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驱散了些许病容:“谢谢您,您人真好。”她顿了顿,看着叶婧怡,眼神清澈,“我感觉……您好像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又是这句话。从陈默口中说出是试探和陌生,从林小雨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天真的困惑。

叶婧怡看着她那双酷似其母(从电话里声音想象出的)的、带着恳切意味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就是这个女孩,她的生命依靠父亲心脏的跳动而延续。可这延续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黑暗?

“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脸吧。”叶婧怡勉强笑了笑,移开目光,“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林小雨点点头,再次道谢,推门走进了滂沱大雨中。

叶婧怡走到窗边,看着那个蓝色的身影抱着白菊,在雨中艰难地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不见。

她抬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口。那里,心脏正平稳地跳动着。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年轻女孩的胸膛里,另一颗心脏,她父亲的心脏,也在跳动着。

两颗心脏,以不同的频率,存在于同一个雨夜,却被一个巨大的秘密和可能存在的罪恶联系在一起。

这种感觉,诡异而悲伤。

第二十三章 律师

送走林小雨后,叶婧怡没有再犹豫。她关上店门,在手机上搜索本城擅长经济纠纷和刑事案件的律师。她要找的,不是那些声名显赫的大律所,而是可能更愿意接手陈年旧案、更有韧劲的律师。

最终,她锁定了一个名叫“高远”的独立律师。资料显示他年纪不大,但经手过几起颇为棘手的翻案,风评是“固执,但追求正义”。

第二天一早,叶婧怡按照地址,找到了高远律师位于一栋老式写字楼里的小事务所。办公室不大,堆满了卷宗,但收拾得还算整齐。高远本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眼神锐利,透着一种知识分子的执拗。

听完叶婧怡尽可能冷静、客观的叙述——从五年前的顶罪入狱,到出狱后发现丈夫再婚并宣布自己死亡,再到父亲的车祸、心脏捐献,以及王伯伯的猜测和陈默最后的异常反应——高远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叶女士,”他终于开口,声音沉稳,“你的经历……很令人同情。但你要知道,仅凭你目前的这些线索——邻居的猜测、一份旧报纸、受捐者家属的寻找,以及前夫异常的反应——就想推翻五年前的判决,并指控前夫与你父亲的车祸有关,证据链非常薄弱,几乎可以说……没有直接证据。”

叶婧怡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高远话锋一转,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这其中的疑点确实太多,多到不符合常理。特别是陈默先生在你入狱后迅速宣布你死亡,以及处理你父亲心脏捐献事宜时的回避态度,非常可疑。这不像是一个正常丧偶女婿会做的事情。”

“所以?”叶婧怡燃起一丝希望。

“所以,这个案子,我接了。”高远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我们不能保证一定能赢,但我们可以试着去调查,去挖掘真相。首先,我们需要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想办法拿到你父亲当年车祸的详细卷宗,看看有没有被忽略的疑点;第二,尝试与那位林女士建立更直接的联系,了解当年心脏捐献的具体经过,看陈默是否在其中施加了不当影响,甚至……是否存在非法器官交易的嫌疑。”

非法器官交易?叶婧怡被这个词惊得心头一颤。如果真是这样,那陈默就不仅仅是冷漠和背叛,而是彻头彻尾的犯罪了!

第二十四章 卷宗里的疑点

在高远律师的指导和协助下,通过一些正规和非正规的渠道,他们几经周折,终于拿到了五年前叶父车祸案的交通事故认定书和部分现场勘查记录的复印件。

高远戴着白手套,仔细翻阅着那些已经微微泛黄的文件。叶婧怡坐在对面,紧张地看着他。

“看这里,”高远指着其中一页现场勘查图,“刹车痕迹。报告上说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未能及时刹车。但根据痕迹计算,货车当时的车速并不算特别快,而且刹车点距离碰撞点过近,不符合常理。更像是……司机在碰撞前瞬间才反应过来,或者,受到了某种干扰。”

他又翻到证人询问笔录部分:“有几个路边商铺的店员提到,事发前似乎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不远处的巷口,但车祸发生后,那辆车就不见了。因为角度和雨天的关系,没人看清车牌。交警当时认为可能与本案无关,没有深入追查。”

黑色轿车……叶婧怡记得,五年前陈默开的,就是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

“还有这里,”高远指向尸检报告的某一栏,“你父亲体内检测出微量的一种药物成分,通常用于治疗心律不齐。但根据你和你王伯伯的说法,你父亲并没有这方面的心血管疾病史。”

药物?父亲体内有不明药物?

叶婧怡感到一阵眩晕。如果父亲是被人为下了药,导致驾驶时反应迟缓,那么这场“意外”车祸,就是蓄意谋杀!

而陈默,他当时是完全有机会接触到父亲的饮食的……

第二十五章 林女士的证词

与此同时,叶婧怡以“可能知情者”的身份,再次联系了林女士,并在高远律师的陪同下,与她在律师事务所附近的一家茶馆见了面。

林女士是一位看起来温婉但眉宇间带着挥不去忧愁的中年妇女。当她听到叶婧怡可能就是心脏捐献者叶先生的女儿时,激动得差点打翻茶杯。

“叶小姐!真的是你!我……我们找了你们好久!”林女士握住叶婧怡的手,眼泪涌了出来,“谢谢你父亲!没有他,我的小雨就……”

叶婧怡强忍着心中的翻江倒海,抽回手,语气尽量平和:“林女士,我这次来,是想了解当年心脏捐献的具体情况。我父亲去世时,我在外地,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林女士擦了擦眼泪,回忆道:“当时医院突然通知我们,说有一位匿名捐献者的心脏与小雨配型成功,我们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绝望中的希望啊!我们想见见家属,当面感谢,但医院说家属要求保密,全权委托一位陈先生处理。”

“那位陈先生,是不是叫陈默?”高远律师插话问道。

“对!是叫陈默!”林女士肯定地点头,“我们见过他一次,就在医院。他看起来很悲伤,话很少,只说这是逝者……也就是你父亲的意思,希望帮助到需要的人,不希望被打扰。我们当时理解家属的悲痛,留下了联系方式,希望他以后能改变主意。但他后来再也没有接过我们的电话,我们按他留下的地址去找,也搬走了。”

“他有没有提及捐献的任何细节?或者,有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太寻常的地方?”高远追问。

林女士仔细想了想,犹豫道:“不寻常……好像没有。就是感觉……他处理事情非常干脆,甚至有点……急切?好像很想尽快完成这件事。当时我还觉得,可能是太过伤心,不想多提。”

急切?悲伤或许可以解释,但急切,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高远和叶婧怡交换了一个眼神。陈默在处理捐献事宜上的态度,确实透着古怪。

第二十六章 试探

掌握了部分车祸疑点和林女士的证词后,高远认为,是时候对陈默进行一次正式的、有策略的试探了。目的是施加压力,观察反应,或许能让他自乱阵脚。

他们选择了一个周五的下午,高远以律师身份,直接拨通了陈默公司的电话。

“陈默先生吗?您好,我是叶婧怡女士的代理律师,高远。”高远开门见山,语气公事公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三秒,才传来陈默强作镇定的声音:“叶婧怡?我不认识这个人。你打错了。”

“陈先生,叶婧怡女士是您的合法妻子,虽然您单方面登报宣布其死亡,但法律上,在她未确认死亡且未办理离婚手续前,您与她的婚姻关系依然存续。”高远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现在代表叶女士,就五年前她替您顶罪入狱一事,以及她父亲叶建国先生车祸身亡一案中的诸多疑点,正式向您提出质询。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胡说八道!”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怒气,“什么顶罪!她自己是财务,挪用公款是她自己的事!我岳父的车祸是意外,交警有认定!你们这是诽谤!我要告你们!”

“是否是诽谤,需要证据和法律来判断。”高远不为所动,“另外,关于叶建国先生心脏捐献一事,我们也有一些疑问,希望您能解释一下,为何对受捐者家属避而不见,甚至否认此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别再打来了!”陈默几乎是吼着说完,猛地挂断了电话。

高远放下电话,对坐在对面的叶婧怡点了点头:“他慌了。”

叶婧怡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陈默的反应,几乎是不打自招。他越是激烈地否认和抗拒,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第二十七章 狗急跳墙

高远的试探电话,像一块石头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涟漪。

第二天是周六,叶婧怡照常去花店开门。还没走到店门口,她就发现不对劲——花店的玻璃门上被人用红色油漆泼了狰狞的几个大字:“贱人!去死!”

门锁也被暴力破坏,店内一片狼藉,花架被推倒,鲜花被踩踏得不成样子,操作台和墙壁上也溅满了油漆。

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叶婧怡站在门口,浑身冰冷。不用猜,她知道是谁干的。陈默这是狗急跳墙了,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恐吓她,让她知难而退。

周围的商户和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同情,有人好奇,也有人避之不及。

叶婧怡没有哭,也没有尖叫。五年的牢狱,早已磨砺出她异于常人的坚韧。她默默地拿出手机,先报了警,然后拍下现场照片,发给高远律师。

警察来了,做了笔录,查看了周围可能有的监控。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戴着帽子和口罩,避开了主要摄像头,取证困难。

高远很快赶了过来,看着店内的惨状,脸色凝重:“他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狠。这说明,我们可能真的触碰到他的核心秘密了。”

他帮叶婧怡联系了保洁和换锁工人,然后对她说:“这里暂时不能待了,太危险。我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住。”

叶婧怡看着被毁掉的心血,摇了摇头,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火焰:“不,高律师。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躲。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五年前那个任他摆布的叶婧怡了。”

她看着对面那栋写字楼,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第二十八章 正面交锋

花店暂时无法营业,叶婧怡干脆将计就计。在高远律师的安排下,她接受了本地一家以报道深度社会新闻著称的网络媒体的采访。

她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肖像,用了化名和背影,但详细讲述了自己“被死亡”、父亲车祸疑点、以及近期遭到恶意报复的经历(隐去了具体人名,但暗示了与前夫有关)。报道一出,立刻引发了不小的关注和讨论。“现代版潘金莲”、“软饭硬吃”、“细思极恐的死亡宣告”等话题开始在网络发酵。

舆论的压力,开始转向陈默。

周一一早,陈默刚把妻子送到公司楼下,就被几个蹲守的记者围住了。

“陈先生,请问您对您‘已故’前妻叶女士的指控有何回应?”

“您当年为什么在叶女士入狱后不久就登报宣布其死亡?”

“叶女士父亲的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您是否知情?”

“据说您近期曾威胁恐吓叶女士,是否属实?”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伴随着闪烁的相机灯光,让陈默措手不及。他脸色铁青,用手挡着镜头,护着身边惊慌失措的妻子,厉声呵斥着“无可奉告”、“都是诽谤”,狼狈地冲进了写字楼。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叶婧怡用手机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当天下午,叶婧怡接到了陈默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疲惫:“叶婧怡!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婧怡站在临时落脚的宾馆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语气平静得可怕:“我想怎么样?我只想要一个真相。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要宣布我死亡?五年前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是粗重的喘息声。

“我们见一面。”陈默几乎是咬着牙说,“就我们两个,把事情说清楚。”

“可以。”叶婧怡没有犹豫,“时间,地点。”

她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但她无所畏惧。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第二十九章 摊牌

见面地点约在郊区一个僻静的咖啡馆包间。

叶婧怡到的时候,陈默已经在了。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一片青黑,往日里的意气风发消失不见,只剩下被逼到角落的困兽般的焦躁。

叶婧怡在他对面坐下,平静地看着他。

包间里气氛凝滞。

“婧怡……”陈默率先开口,声音干涩,试图带上一点往日的温情,“我们……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何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婧怡嗤笑一声,打断了他:“夫妻?陈默,从你登报宣布我死亡,另娶新欢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怨了。”

陈默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阴鸷下来:“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罢休?开个价吧!”

钱?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以为可以用钱来摆平一切?

叶婧怡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我不要你的臭钱。我要你认罪,为你让我顶罪入狱,为你可能害死我爸爸,付出代价!”

“你胡说!”陈默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面目狰狞,“你爸爸是车祸死的!跟我没关系!你入狱是你自己蠢!活该!”

“是吗?”叶婧怡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那我爸爸体内的不明药物怎么解释?路口那辆消失的黑色轿车怎么解释?你处理心脏捐献时为什么那么急切?又为什么对林女士避而不见?你怕什么?怕他们发现那颗心脏的来源有问题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刺向陈默。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指着叶婧怡,手指颤抖:“你……你查我?!你竟然敢查我!”

“我不只要查你,我还要把你送进监狱。”叶婧怡一字一顿,声音冰冷。

“你休想!”陈默彻底撕破了脸,低吼道,“叶婧怡,我告诉你,你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五年前我能让你进去,现在我也能让你消失!你最好识相点,拿着钱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又是威胁。

叶婧怡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对过往的留恋也彻底消散。眼前这个人,自私,冷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可能手上沾着她父亲的鲜血。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陈默,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说完,她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包间。

在她身后,陈默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脸上血色尽失。

第三十章 证据与转机

与陈默摊牌后,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尽管疑点重重,但缺乏直接证据能将陈默与叶父的车祸联系起来,也无法直接证明五年前的案子是顶罪。

然而,转机往往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天晚上,叶婧怡接到了林小雨的电话。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叶姐姐……我,我可能发现了一些东西……关于,关于陈默先生的……”

叶婧怡心头一紧:“小雨,别急,慢慢说,你发现了什么?”

“我……我妈妈之前一直保留着当年在医院和陈先生见面时,偷偷用手机录的一段音频……她当时只是想留个纪念,感谢恩人……之前一直没敢拿出来,怕惹麻烦。但最近看到网上的新闻,还有……还有陈先生前几天突然来找我妈妈,态度很凶地让她不要乱说话……我妈妈很害怕,就把录音给了我……”

音频!叶婧怡立刻激动起来:“录音里有什么?”

“我……我听不太全,但里面……里面陈先生好像提到了一句……‘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干净,不能留任何尾巴……心脏的事情也一样……’语气……语气很可怕……”林小雨的声音带着颤抖,“叶姐姐,我是不是……是不是害了那位捐献心脏的爷爷?他的死是不是……”

叶婧怡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安抚林小雨:“小雨,别胡思乱想,这不关你的事。你把录音保护好,交给高律师,他会处理。你和你妈妈也要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叶婧怡立刻联系了高远。

高远拿到录音后,进行了技术处理和分析。虽然录音环境嘈杂,部分内容模糊,但陈默那句“必须尽快处理干净,不能留任何尾巴……心脏的事情也一样……”清晰可辨,结合上下文和他当时的语气,足以成为指证他意图掩盖真相的重要旁证。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段录音提供的线索,高远顺藤摸瓜,竟然找到了当年给叶父开车的出租车公司的一位老维修工。老师傅回忆说,叶父出事前一天,他的车曾进行过常规保养,但保养后不久,就有一个自称是叶父亲戚的年轻男人来过维修厂,以检查车辆为由,单独在车里待了十几分钟。

高远拿出陈默的照片让老师傅辨认,老师傅端详了半天,不太确定地说:“时间太久了……不过,感觉有点像,尤其是眉毛和下巴……”

虽然这只是人证,证明力有限,但与录音、药物检测报告、消失的黑色轿车等疑点串联起来,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证据链,指向陈默存在重大作案嫌疑。

第三十一章 终局

在高远律师的努力下,检察机关重新调阅了叶父车祸案的全部卷宗,并依据新的证据和线索,决定对该案立案复查。同时,叶婧怡“顶罪”一案,也因存在重大疑点,被提交再审。

警方依法传唤了陈默。

在确凿的间接证据链和强大的心理攻势下,陈默的心理防线最终崩溃。

他承认,五年前的公司危机,确实是他挪用公款造成的,但他巧妙地伪造了证据,将责任推给了当时作为他助手的叶婧怡。叶婧怡入狱后,他本以为高枕无忧,却没想到叶父不肯放弃,一直在暗中调查,并且真的找到了一些能证明叶婧怡清白的证据。

叶父约他见面,试图用证据换取他去自首,还叶婧怡清白。陈默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心生恶念。他利用去探望叶父的机会,在他喝的水里加入了能导致心率紊乱的药物(药物来源是他托人从黑市购买),并算准时间,在叶父开车去见他安排好的“证人”的路上,制造了那场“意外”车祸。至于路口那辆黑色轿车,是他雇用来确认情况、并在必要时制造二次事故的,只是后来发现车祸已成功,便让其离开了。

事后,他为了彻底摆脱过去,迅速处理了叶父的后事,并利用医院器官捐献协调中的某些漏洞和信息不对称,在未明确征得叶婧怡(唯一直系亲属)同意的情况下,极力促成了心脏捐献,一方面是为了博取一个好名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快处理掉尸体,避免细致的尸检查出药物问题。这也是他后来一直回避林女士一家的原因,他怕言多必失,怕对方追问细节。

而登报宣布叶婧怡死亡,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斩断与过去的联系,方便他处理财产和开始新生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狱中的叶婧怡彻底死心,不再寄希望于他,从而避免她出狱后纠缠。

他交代完一切,瘫坐在审讯椅上,面如死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三十二章 新生

数月后,法院对两案进行宣判。

陈默因故意杀人罪(叶父)、诬告陷害罪(叶婧怡)、挪用公款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到判决的那一刻,坐在原告席上的叶婧怡,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不是喜悦,也不是悲伤,是一种巨大的、沉重的解脱。

五年冤狱,父亲惨死,这一切,终于有了一个交代。

法庭外,阳光刺眼。

高远律师站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结束了,叶女士。”

叶婧怡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是的,结束了。那个用谎言和罪恶构建的过去,彻底崩塌了。

“忘忧”花店重新装修后再次开业。她没有更换店名,但这一次,“忘忧”对她而言,有了新的含义——不是忘记忧愁,而是将忧愁化作养分,在废墟上开出新的花来。

林女士和小雨来了,带着深深的感激和歉意。叶婧怡看着小雨红润了些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恨吗?曾经是恨的。但看到这个因父亲心脏而重获新生的女孩,那份恨意,似乎也找到了一丝安放之处。父亲的器官拯救了一个生命,这或许是这场悲剧中,唯一的一点微光。

她接受了她们的感谢,但婉拒了任何经济上的补偿。

生活逐渐回归平静。花店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或许是因为那段经历带来的关注,或许是因为她包的花确实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坚韧与温柔。

某一天下午,她正在店里修剪花枝,风铃响起。

她抬起头,习惯性地说:“欢迎光临。”

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孩子们嬉笑的声音。

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低下头,继续专注地修剪手中的玫瑰,动作轻柔而坚定。

窗明几净,花香馥郁。

过去的阴影或许不会完全消失,但她已经学会了与之共存,并且,勇敢地走向了属于自己的、新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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