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夏日的城中村，闷热潮湿，空气中混杂着廉价饭菜、垃圾和汗水的复杂气味。王强蹲在自家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门口，手里捏着最后五块钱，指尖被劣质香烟熏得焦黄。屋里传来老婆李梅压抑的咳嗽声和三岁女儿妞妞细弱的哭声。
“强子，蹲这儿孵蛋呢？”一个叼着烟、穿着花衬衫的瘦高个晃悠过来，是隔壁开麻将馆的阿斌，“咋样？晚上三缺一，来凑个手？”
王强头都没抬，闷声道：“没空。”
“啧，装什么蒜？”阿斌用脚尖踢了踢王强的小腿，“知道你难，哥几个小玩玩，一把几十块输赢，说不定你时来运转，妞妞的奶粉钱就有了。”
王强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昨天刚被工地辞退，包工头卷了最后一笔工钱跑了。李梅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妞妞也瘦得像只小猫。这五块钱，是明天全家一天的饭钱。
他抬头看了看阿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又扭头看了眼昏暗的屋里。李梅的咳嗽声像破风箱，一下下扯着他的神经。
“玩……玩多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
“老规矩，底十块，封顶一百。”阿斌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黑的牙。
那天晚上，在麻将馆乌烟瘴气的里间，王强的手气背到了极点。兜里的五块钱很快变成了阿斌桌上的烟灰。他红着眼，喘着粗气，看着阿斌和其他两个牌友笑嘻嘻地洗牌。
“强子，没钱了？”阿斌斜睨着他，“要不，先欠着？按老规矩，利滚利。”
王强知道那是火坑，但他不甘心。他总觉得下一把就能翻盘。他咬了咬牙，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同意了。
牌局继续。王强越打越急，越输越多。欠条打了一张又一张。阿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凌晨两点，王强已经欠了将近两千块。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他浑身被冷汗浸透，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牌。
又一圈牌打完，王强又点了炮。阿斌把牌一推，慢悠悠地点了根烟：“强子，差不多了吧？今晚先到这儿？这账……”
王强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阿斌：“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把！就一把！”
阿斌和其他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带着戏谑：“行啊，最后一把。不过，强子，你拿什么赌？”
王强浑身上下摸了一遍，除了那包瘪了的烟盒，空空如也。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阿斌桌子下的脚，似乎无意地，轻轻碰了碰王强的脚踝。
王强一愣，下意识地低头。只见阿斌的脚尖，极其隐晦地，在他自己的牌桌支撑腿的某个位置，点了三下。
王强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抬头看阿斌，阿斌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吐着烟圈，看着别处。
作弊？王强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听说过这种麻将桌有机关，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碰上，更没想到阿斌会……暗示他？
是陷阱？还是……王强看着阿斌那看似平静的脸，又想起家里咳得撕心裂肺的妻子和饿得直哭的女儿。欠下的两千块，像山一样压着他。
赌一把！一个疯狂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叫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我……我赌我这双手！输了，随你处置！”
这话一出，连另外两个牌友都愣住了，看向阿斌。
阿斌眯着眼看了王强几秒，忽然笑了：“行啊，强子，有魄力！就冲你这句话，最后一把！”
洗牌，码牌。王强的手心全是汗，他紧紧盯着阿斌的脚，但阿斌再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心跳得像擂鼓。
起牌。牌很烂，十三不靠。王强的心凉了半截。
轮到王强摸牌。他的手指触碰到牌面时，忽然，那种熟悉的、极其轻微的震动感又从桌下传来——阿斌的脚，又点了三下那个位置！
王强几乎是凭着本能，手指在牌桌底面那个对应的、毫不起眼的小凸起上，用力按了三下！
奇迹发生了！他感觉到掌下的牌，牌面似乎微微发热，然后，当他翻开牌时——竟然是一张他极度需要的三条！
他胡了！而且是清一色一条龙！天胡！
牌桌上死一般寂静。阿斌和其他两个牌友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强的牌，又看看王强，仿佛见了鬼。
“三……三百番……底十块……”一个牌友结结巴巴地算着。
“三千块……”另一个声音发颤。
阿斌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死死盯着王强，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猛地掀翻桌子，麻将牌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出老千！王强你他妈出老千！”阿斌面目狰狞地吼道。
王强却在这一刻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想起刚才那神奇的“换牌”，想起阿斌那诡异的暗示。他明白了，这根本不是运气，这桌子，阿斌自己能控制！他刚才的暗示，或许是想最后再坑自己一把，却阴差阳错，被自己这个走投无路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漏洞，反将了一军！
王强没有争辩，他只是慢慢站起身，捡起地上散落的几张百元大钞——那是刚才牌局上的赌资。他数出三千块，塞进兜里，然后把剩下的钱，连同那些欠条，一起扔回到阿斌面前。
“斌哥，账清了。”王强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冰冷，“以后，你的场子，我不来了。”
说完，他不再看阿斌那张扭曲的脸，转身走出了乌烟瘴气的麻将馆。
外面，天快亮了。黎明的微光驱散了黑暗，也照得城中村的破败无处遁形。
王强摸着兜里那厚厚一沓钞票，第一次觉得，这潮湿闷热的空气里，似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是钱的味道，也是……危险和机遇并存的味道。阿斌最后那个眼神，让他知道，这事，没完。
而这凭空得来的三千块，和那张诡异的牌桌，会把他带向何方？
王强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人生，从按下那个机关的那一刻起，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
第二章
三千块，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砸进了王强家死水般的生活。
他给李梅买了以前舍不得买的好药，带妞妞去吃了顿肯德基，看着女儿啃着鸡腿时满足的笑脸，王强心里酸涩又膨胀。
剩下的钱，他藏在了破旧的席梦思底下，每晚都要摸一摸才能睡着。
他没再去阿斌的麻将馆，甚至刻意绕道走。但那晚牌桌上的神奇经历，像魔鬼的低语，日夜在他耳边回响。那轻轻的三下敲击，那牌面诡异的触感，那瞬间翻盘的快感……比最烈的酒还要让人上瘾。
几天后，他在一个更偏僻、规模更大的地下赌场外徘徊。这里玩的更大，据说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或者暴富的传说比比皆是。王强捏着口袋里仅剩的几百块钱，手心冒汗。
“喂，兄弟，玩两手？”一个穿着黑背心、胳膊上纹着青龙的壮汉打量着他。
王强心一横，走了进去。
烟雾缭绕，人声鼎沸。赌徒们红着眼，死死盯着牌桌、骰盅，空气中弥漫着金钱和疯狂的味道。王强找了个玩“牌九”的桌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开始还是小打小闹，有输有赢。但当他连续几把都拿到臭牌，眼看本金快要见底时，那种熟悉的绝望感又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观察着牌桌，目光扫过荷官面无表情的脸，扫过桌沿……忽然，他瞳孔一缩！
这张看似普通的实木牌九桌，在庄家手边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与阿斌那张麻将桌极其相似的木质纹理结节！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炸开！难道……这种机关，不止阿斌那里有？
他死死盯着那个结节，心脏狂跳。赌徒的直觉和那晚的经历混合成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当又一次拿到一手烂牌，眼看要血本无归时，他趁着洗牌的混乱，手指颤抖地、极其隐蔽地，在那个结节上，按照记忆中的方式，轻轻敲击了三下。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神迹！派到他手里的牌，竟然鬼使神差地变成了最大的“至尊宝”！
通吃！桌上一片哗然！庄家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强，王强却低着头，死死攥着赢来的筹码，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从那天起，王强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他开始流连于这座城市各个隐蔽的、大大小小的赌场。
他不再靠运气，而是靠那双仿佛能“识别”机关的眼睛和那双敢于“启动”机关的手。
他变得极其谨慎，从不在一张桌子上赢太多，也从不连续去同一个场子。他像一个幽灵，在赌场的边缘游走，精准地攫取着财富。
破旧的出租屋换成了干净的一室一厅，接着又换成了宽敞明亮的两居室。李梅不再需要为药钱发愁，脸色红润了许多。
妞妞上了最好的幼儿园，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王强给她们买金项链，买新手机，告诉李梅自己在外面跟人合伙做了大生意，赚了钱。
李梅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渐渐变得不安。她问王强到底做什么的，王强总是含糊其辞，或者用礼物搪塞过去。
她夜里醒来，常常看到王强不在身边，或者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窗外发呆，眼神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狂热和……空虚。
“强子，咱们现在钱够花了，收手吧，找个正经营生……”李梅试着劝他。
“你懂什么！”王强不耐烦地打断她，“这才到哪儿？我要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真正的好日子！”
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小赌场已经满足不了他。通过一些赌友的牵线，他接触到了更高级的“私人牌局”。那里玩的更大，动辄数十万上百万的输赢，参与的人也非富即贵，个个眼神精明。
王强凭借着他那神秘的“本事”，在几个私人牌局上再次“大杀四方”，迅速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他在市中心买了第一套大平层豪宅，接着是第二套、第三套……
他给自己买了豪车，手腕上戴上了几十万的名表。他享受着周围人羡慕、敬畏，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
三年时间，当初那个蹲在出租屋门口为五块钱发愁的王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家据说已过十亿、坐拥九套豪宅、被人私下称为“赌神”的王总。
但只有王强自己知道，他夜不能寐。他害怕哪一天“本事”会失灵，更害怕这“本事”背后的秘密被人察觉。
那些私人牌局的组织者和参与者，没有一个是善茬。他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他堆放在豪宅保险柜和暗格里的现金，多到真的快要顶到天花板，但那厚厚的、带着油墨味的钞票，却给不了他丝毫安全感，反而像一座随时可能崩塌的山，要将他彻底埋葬。
而李梅，看着丈夫越来越陌生，看着这个用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堆砌起来的“家”，心里的恐惧与日俱增。
她总觉得，这看似奢华无比的生活，就像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随时都会轰然倒塌。而那一天，似乎越来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