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周明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屏幕顶部，“月薪八千” 的个人备注很显眼。他手指点了点屏幕，确认备注没被改，才把手机揣回西装内袋。
咖啡馆在写字楼一层，下午三点，人不算多。周明对面坐着夏晓，她刚咬了口提拉米苏，嘴角沾了点奶油。
“你看我干嘛？” 夏晓擦了擦嘴角，笑着问。
周明收回目光，端起咖啡喝了口：“没什么，看你吃挺香。”
夏晓穿件浅灰色棉质 T 恤，领口洗得有点发白，袖口卷到小臂。她眼睛很亮，说话时带着笑意，像有光在里面。
周明穿的定制西装，袖口绣着他名字首字母。他名下有三家科技公司，银行账户里的钱，是他说的 “月薪八千” 的几千倍。
这顿简餐，夏晓点了提拉米苏和热牛奶，周明点了美式咖啡。结账时，周明抢着付了钱，心里算着：一共五十八块，占 “月薪八千” 的比例很小，不会让夏晓起疑。
他想知道，要是自己真的只是个拿死工资的普通职员，夏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他待在一起时眼里全是笑意。
周明第一次见夏晓，是在去年 9 月，一个老小区里的宠物救助站。
他公司做过救助站的公益赞助，那天正好路过，就进去看看。推开门，看见夏晓蹲在地上，给一只后腿受伤的流浪猫涂药膏。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头发上，发梢有点黄，是自然的颜色。她没化妆，皮肤很干净，动作轻得怕弄疼猫。
周明当时穿了件普通的连帽卫衣，戴了顶黑色棒球帽，把平时穿的高定西装换成了休闲装。他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到夏晓手边。
“谢谢。” 夏晓抬头，冲他笑了笑。
那笑容很软，周明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平时见多了商场上的逢场作戏，很少见这种没掺一点杂质的笑。
从那天起，周明总去救助站。有时带点猫粮，有时帮着打扫笼子。跟夏晓聊得多了，他知道她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助理，月薪五千多，租了个十平米的单间。
聊到自己时，周明说：“我在一家小公司做项目经理，每月八千块，经常要加班。”
夏晓没怀疑，还说：“八千挺好的，稳定。我还在努力，争取明年能涨工资。”
他们约会，地点都选在便宜的地方。有时去路边的小餐馆，点两个菜，AA 制；有时去公园散步，夏晓会带点自己烤的饼干；有时去图书馆，各看各的书，累了就坐在一起聊聊天。
有次周明付完饭钱，故意皱了下眉：“这顿花了一百二，这个月的生活费得省着点了。”
夏晓立刻说：“下次我们在家做吧，我买菜，你洗碗，花不了多少钱，还干净。”
后来他们真的在家做饭。夏晓租的单间有个小厨房，周明去的时候，会提前在超市买好食材。夏晓炒的番茄炒蛋很好吃，周明每次都能多吃一碗饭。
有次周明接到公司电话，是海外合作方打来的，需要用英语沟通。他下意识接了，跟对方聊项目细节，说的都是几百万的合作内容。
挂了电话，发现夏晓正看着他。周明心里一紧，赶紧解释：“是个海外客户，问点产品的事，我英语一般，勉强能应付。”
夏晓没多问，只是说：“工作别太累，要是忙不过来，就跟领导说，别硬扛。”
那晚周明没睡着。他知道自己说的是谎话，可他不敢说实话。他怕夏晓知道他有钱后，对他的态度会变，怕那纯粹的笑会消失。
他想，再等等，等他们感情再深点，等夏晓真的喜欢上他这个人，再告诉她真相。
02
夏晓的生日在 11 月，还有一周就到了。周明开始想，送什么礼物合适。
按他 “月薪八千” 的身份，不能送太贵的东西。但他又想送点能让夏晓记住的，不是随便在路边摊买的小玩意儿。
周明推了两个晚上的应酬，下班后去商场转。转了好几家店，最后在一家文创店停住脚。
店里摆着一个木质音乐盒，上面刻着两个小人，一个坐着看书，一个站在旁边递水，跟他和夏晓在图书馆的样子有点像。音乐盒打开，放的是夏晓喜欢的《遇见》。
“这个多少钱？” 周明问店员。
“先生，这是手工做的，就这一个，原价 1380，现在打八折，1104。” 店员说。
周明心里算着，1104 块，差不多是他说的月薪的七分之一。他怕夏晓觉得贵，又怕不送这个，找不到更合适的。
犹豫了几分钟，周明还是买了。他想，夏晓要是问起价格，就说打五折，花了六百多。
生日那天，周明订了一家人均八十的西餐厅。地方不大，但装修得很温馨，墙上挂着很多小灯串。
他把音乐盒放在一个普通的牛皮纸袋子里，递给夏晓：“生日快乐。”
夏晓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眼睛立刻亮了：“这个音乐盒好可爱！” 她拧了下开关，《遇见》的旋律响起来，她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多少钱啊？” 夏晓问。
周明赶紧说：“打折买的，六百多，不算贵。”
夏晓点点头，把音乐盒抱在怀里：“我很喜欢，谢谢你。” 她凑近，在周明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周明心里暖暖的，又有点难受。他其实能给夏晓买更贵的礼物，比如限量版的包包，比如最新款的手机，但他不能。
过了几天，夏晓的闺蜜张萌约他们吃饭。张萌在一家外企做行政，穿的衣服都是名牌，背的包要两万多。
吃饭时，张萌指着自己的包说：“我男朋友送我的，说是新款，找了好久才买到。” 她说着，眼神往周明身上扫了扫。
夏晓赶紧打圆场：“萌萌，我们吃饭吧，这家的鱼挺好吃的。”
张萌没停，继续说：“夏晓，你跟周明在一起这么久，他没送过你什么好东西吧？男人啊，不舍得为你花钱，就是不爱你。”
周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夏晓却开口了：“我觉得花钱多少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周明送我的音乐盒，我就很喜欢，比什么名牌包都好。”
周明抬头看夏晓，她眼神很坚定，没一点犹豫。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软。
吃完饭，张萌拉着夏晓去洗手间。周明坐在座位上，听见张萌说：“夏晓，你是不是傻？周明一个月才八千，连个好点的礼物都送不起，你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前途？”
夏晓说：“我喜欢他，跟他有没有钱没关系。”
周明站起身，想去跟张萌解释，但又停住了。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身份是假的，说再多也是谎话。
03
夏晓的工作不算轻松，最近公司接了个大项目，她天天加班到晚上十点。
周明知道后，很心疼。他想帮她，比如找关系让项目负责人给她减点工作量，或者直接给她一笔钱让她辞职，但他不能暴露身份。
有天晚上十点多，周明给夏晓发微信，问她下班没。夏晓回了个哭脸，说：“还在公司，方案改了三次都没通过，好烦。”
周明赶紧打电话过去：“别着急，慢慢来。你饿不饿？我给你点份夜宵。”
夏晓说：“想吃上次吃的那家麻辣烫，要微辣，多加菜。”
周明挂了电话，立刻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去市中心那家最有名的麻辣烫店，按夏晓说的口味打包，再找个兼职的外卖员送过去，叮嘱外卖员穿普通的衣服，骑电动车去，别开公司的车。
半小时后，夏晓发微信说：“麻辣烫到了，好好吃！谢谢你，周明。” 还附了张照片，碗里的菜堆得满满的。
周明看着照片，笑了笑。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12 月中旬，夏晓突然很少跟周明联系。有时周明发微信，她半天才回；约她吃饭，她说要加班。
周明觉得不对劲，就去夏晓公司楼下等她。晚上十点，夏晓从楼里走出来，脸色很不好，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
“怎么了？” 周明走过去，问她。
夏晓愣了下，然后说：“我妈生病了，住院要做手术，需要五万块的自费费用。我手里只有两万，还差三万，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明心里一紧：“怎么不跟我说？”
夏晓低下头：“你工资也不高，不想给你添麻烦。”
周明没说话，心里想，五万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不能直接给夏晓，怕露馅。他想了想，说：“我有个朋友在医院工作，说不定能帮上忙。我问问他，看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医生，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优惠政策。”
夏晓抬起头，眼睛有点红：“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
周明赶紧给医院的朋友打电话，朋友是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跟他关系很好。周明说：“我一个朋友的妈妈要做手术，你帮忙安排个最好的医生，费用方面，按最低的标准算，剩下的我来补。”
朋友答应了，说：“你放心，我明天就安排。”
第二天，周明跟夏晓说：“我朋友帮你问了，有个很厉害的医生，正好这周有空。费用方面，医院有个公益补贴，能省一万多，你只需要付三万就行。”
夏晓特别开心：“太好了！周明，你朋友真是个好人，等我妈好了，我一定要请他吃饭。”
周明笑了笑：“不用客气，都是朋友。”
手术很顺利，夏晓妈妈住院期间，周明去过两次。每次都买些水果和营养品，没多待，怕跟夏晓家人聊太多露馅。
夏晓妈妈出院那天，夏晓拉着周明的手说：“周明，这次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明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全是感激。他心里却很愧疚，他没告诉夏晓，那些 “优惠” 都是他安排的，那个 “朋友” 其实是他花钱请的。
他想，不能再瞒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心里的愧疚会越来越重，而且迟早会被发现。
04
今年 1 月，夏晓妈妈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有天晚上，夏晓跟周明说：“我妈让我带你回家吃饭，她说想谢谢你。”
周明心里咯噔一下。见家长，意味着要跟夏晓的家人接触，他 “月薪八千” 的身份，能瞒多久？
“什么时候？” 周明问。
“这周末吧，我妈说想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夏晓说。
周明点点头：“好。”
挂了电话，周明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心里很烦躁。他住的是市中心的大平层，面积有两百多平米，装修花了几百万。平时他觉得这里很舒服，现在却觉得很压抑。
他想，要不就趁这次吃饭，跟夏晓坦白。但又怕夏晓生气，怕她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再也不理他。
纠结了两天，周明还是决定先去吃饭，走一步看一步。
周末那天，周明特意穿了件中等价位的夹克，裤子是普通的牛仔裤，鞋子是几百块的运动鞋。他去花店买了束康乃馨，给夏晓妈妈的；又去超市买了箱牛奶，给夏晓爸爸的。
夏晓家在一个老小区，楼道里的墙皮有点脱落，楼梯扶手是铁的，摸上去有点凉。周明跟着夏晓走到三楼，夏晓敲了敲门。
门开了，夏晓妈妈笑着迎出来：“周明来了，快进来！”
客厅不大，摆了个老式的沙发，墙上挂着夏晓的照片，从小学到大学，整整齐齐。夏晓爸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看见周明，放下报纸：“来了，坐。”
夏晓妈妈端来一杯热茶，放在周明面前：“谢谢你啊，周明，要是没有你，我这手术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周明赶紧说：“阿姨，您别客气，都是应该的。”
吃饭的时候，夏晓妈妈问：“周明，你家是哪里的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周明说：“我家是外地的，爸妈在老家做小生意，我一个人来这边工作。”
夏晓爸爸问：“你现在做项目经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周明说：“先好好工作，争取明年能涨点工资，要是有机会，想跟夏晓一起攒点钱，付个首付，买个小房子。”
夏晓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偷偷拉了拉周明的手。
周明心里有点酸，他说的这些，对他来说很容易实现，但对他编造的 “月薪八千” 的身份来说，却很难。
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
“应该是我哥回来了。” 夏晓站起来，去开门。
周明心里没在意，继续跟夏晓爸爸聊天。直到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爸，妈，我回来了！”
周明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瞬间僵住了。
那人是赵宇，他大学时的室友，现在在一家投资公司做总监，他们上周还一起吃过饭。
赵宇也看见了周明，愣了几秒，然后走过来：“周明？你怎么在这儿？”
夏晓惊讶地说：“哥，你认识周明？”
赵宇指着周明，又看了看夏晓，一脸疑惑：“认识啊，我们大学室友，他现在不是开公司的吗？怎么跟你……”
周明赶紧打断他：“赵宇，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赵宇没听他的，继续说：“你去年不是刚买了辆三百多万的车吗？怎么穿成这样？还有，你跟我妹……”
赵宇的话没说完，但客厅里的人都明白了。夏晓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周明，眼神里全是疑惑。夏晓的爸妈也看着周明，表情很惊讶。
周明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知道，他的谎言，这次彻底藏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