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虐心的爱情,人们总会想起梁祝,但有一位国学大师的爱情,比梁祝更虐心。
丈夫去世后,身患重病的妻子停止吃药,仅仅45天后,就随丈夫而去。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对夫妻?又为何连生死都无法分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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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相遇
在民国那个风起云涌、思潮激荡的年代,陈寅恪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生于世家大族,祖父陈宝箴曾任湖南巡抚,父亲陈三立更是“维新四公子”之一。
这样的家世出身,让陈寅恪从小便沉浸在四书五经与古文诗赋的世界中,才情天赋自不必说。
更得益于父亲的开明教育,他不仅精通国学,更在德、法、美等国游学多年,通晓多国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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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这样一位天才,却在情感世界里迟迟未有归属,直到三十六岁,他仍孤身一人。
亲友戏称他是“书斋里的苦行僧”,更有人私下猜测他是否根本无意婚姻。
但只有陈寅恪自己知道,他并非不渴望爱情,只是没有遇到自己理想的对象。
他心中早已为理想中的伴侣描绘了一副画像:她必须是知书达理的才女,要能与自己在学术上共鸣,在精神上互鉴,更要能一起承受时代风雨。
若不是如此,他宁愿孤老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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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筼,这位未来将陪他走过风雨人生的女子,彼时也已年届三十,在那个年代,算是“大龄未嫁”的异类。
她出身同样显赫,其祖父唐景崧是清末名臣,曾任台湾巡抚。
自幼丧母的她,由苏州出身的养母一手教养,自小接受新式教育,曾在北洋女师、金陵女子大学等校求学,又在上海、天津、北京辗转任教。
她能讲诗词,善琴艺,会书画,体育也出类拔萃,在当时被称为“文武双全”的女子典范。
两人第一次有交集,要归功于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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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平凡的午后,清华体育系副教授郝更生拿着一幅画请教陈寅恪,只因画中题诗署名为“南注生”,一时间难以辨认。
陈寅恪略一沉吟,便道:“‘南注生’是唐景崧之别号。”
随即他娓娓道来唐景崧的历史功绩与文学成就,言辞之间,满是敬佩。
郝更生一听,大喜:“唐将军正是我妻子的义姐之祖!”
陈寅恪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请郝更生引荐与将军之后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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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郝更生张罗引见之时,另一位清华教授赵元任也正打算替陈寅恪寻得良缘,打听之下,唐筼便成了理想人选。
于是,两位老友一合计,安排了一场“巧遇”,地点定在北京中央公园。
那天唐筼早早到场,坐在园中长椅上等候,远远地,一个身影走来,步伐微跛。
唐筼本以为是误会,怎料那人径直走到她面前,自报家门:“在下陈寅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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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住片刻,旋即莞尔一笑,而陈寅恪却在心底泛起久违的悸动。
他们并未谈情说爱,只从《诗经》聊到《歌德》,从经史子集聊到莎士比亚,字字珠玑,句句相契。
约会结束时,两人却仍依依不舍,他们的故事,还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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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
1928年秋,陈寅恪与唐筼在上海结为连理,婚礼没有盛大的排场,也无宾客盈门的热闹。
陈寅恪一如往常地素衣布履,唐筼亦未施脂粉。
新婚生活谈不上优渥,尽管陈寅恪任教清华,俸禄不菲,但他一向大方济人,亲友、门生、旧识常有求援,他从不吝啬援手。
银钱分出去东一块西一角,真正落到小家身上的,不过一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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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筼并不怨,只是悄悄打理着家务,省吃俭用,将柴米油盐安排得妥帖周全。
婚后第二年,他们迎来了女儿的诞生,可唐筼产后体虚,常觉心悸气短,几次夜里惊醒,胸口发闷。
前去检查,竟被确诊为心脏病,医生嘱咐她静养、忌劳,但家中琐事繁多,她哪里舍得歇着?
常常是黎明即起,为丈夫煮粥、为孩子缝衣,再捧起书卷为陈寅恪校对讲稿。
1937年,七七事变后,北平陷落,日军铁蹄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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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的父亲、时年八十五岁的陈三立,一生以正直清廉自持,眼见国家危难,感叹老朽无力再战。
他不愿被日军利用,毅然选择绝食,以死明志。
噩耗传来,陈寅恪不顾一切带妻女奔赴湖南老家,只为亲自送父最后一程。
那段奔丧的日子,陈寅恪昼夜兼程,悲恸难抑。
精神重压与旅途劳顿,让他在火车上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右眼视线倏地一片模糊。
送医确诊为视网膜脱落,若不及时治疗将永久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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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的他,心中惟余父亲,怎顾得上自身?等到安葬完父亲,再回头看诊时,右眼视力已彻底无法挽回。
丧父失明两重打击之下,陈寅恪沉默了很久,唐筼坐在他身旁,轻轻握着他的手,未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日军得知陈寅恪归国奔丧,欲将其招安,许以高官厚禄。
陈寅恪义正辞绝,却也因此成为通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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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得不乔装改扮,混在人流中逃离湖南,辗转广西、贵州、重庆,一路风餐露宿。
许多夜晚,他们蜷缩在破庙荒屋里,唐筼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将丈夫紧紧裹住。
她病体本就羸弱,在战乱中更是几次病倒,但每次,她都强撑着起身,说:“只要你没倒下,我就还能撑一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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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岁月
哪怕在战火之间,陈寅恪依然坚持著述讲学,可这代价是巨大的。
长时间用左眼过度劳作后,1945年,他的左眼也彻底失明了。
他无法读书、无法写字,这对于一个一生与文字为伴的人而言,无异于剜心掏骨。
陈寅恪不声不响地瘫坐在床沿,对唐筼低声说:“我看不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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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筼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握住丈夫枯瘦的手:“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眼睛。”
她辞去教职,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丈夫的生活与学术中。
每天清晨,她为他读书,讲报,翻译外文资料,整理讲义、笔录草稿。
那些厚重的书籍,那些密密麻麻的古文译注,都是她一字一句念给他听,再一字一句写下来。他们的家,始终简陋,偶尔甚至因没钱取暖而寒气逼人,日子是苦的,但他们从未抱怨。
1962年盛夏,陈寅恪在浴室中意外跌倒,股骨断裂,终身瘫痪,此后再也无法下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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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筼的担子更重了,她不仅是丈夫的眼睛,还成了他的双腿。
她扶他翻身,为他洗漱,替他联系医疗与学生,奔波于书信与讲稿之间。
可此时的她,心脏病愈发严重,时常发作时气喘如牛,连站起身来都要扶墙片刻。
但她始终咬牙坚持,清晨依旧准点起床,吞下一大把药,哄着自己“再撑一天就好”。
那年秋天,陈寅恪静静地握着她的手,说了一句让她久久无言的话:“你若先走,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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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筼愣住了,过了很久,她才轻声回道:“我不会走在你前面,哪怕我再难,也得把你送走了再走。”
这句承诺,是她对爱情最庄重的表白。
也是在这一年,陈寅恪提笔写下那副后世广为流传的挽联:“涕泣及牛衣,卅载都成断肠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
挽联的字字句句,是他为她写下的情书,也是为自己命运所作的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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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年,两人都在衰老和病痛中煎熬着彼此的最后时光。
陈寅恪因长期卧床,肌肉萎缩愈发严重,唐筼的病情也愈发频繁,每日吃药、输液、止痛已成常态。
可他们从未真正谈及“死”,他们谈书、谈史、谈过往的朋友、聊孩童时的趣事。
死亡悄悄靠近,他们却一同守住最后的光亮,彼时他们已老去,身体千疮百孔,情感却未曾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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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两相依
1969年10月7日,遭受多年病痛折磨的陈寅恪在广州病逝,终年79岁。
唐筼没有痛哭,没有大喊,她只是将他的手轻轻放下,为他掖好被角,整理好床榻,又抚平他额前微乱的白发。
陈寅恪去世后,唐筼替他整理未完成的文稿,一页一页审阅,从手稿中挑出清晰的部分,再由学生们誊抄整理。
没有人想到,她已经开始减药、断药,原本每天按时吃下的心脏药丸,她一粒粒地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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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每月输液的治疗,她一次次推辞不去;原本女儿心疼她催她看病,她只说:“等我把你爸爸的事处理完。”
那年冬天初至,唐筼像往常一样,坐在床沿,整理着丈夫的遗物。
她将他的眼镜擦净,放入木盒;将他的诗稿装订好,交给朋友;将两人合照小心翼翼贴在书桌抽屉内侧。
一切安排妥当后,她终于躺下,像是小睡一般,连枕头都未换方向。
没有诀别信,没有遗嘱,甚至没有告别的眼神,她只留下一句话:“寅恪的事处理完了,我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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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1日,也就是陈寅恪去世45天后,她也随他而去了。
她用一生爱他,用余生等他,最后,她用离世证明了自己从未食言。
如果说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成双,是为爱情赋予了神话的形态。
那么,陈寅恪与唐筼的结局,则是在尘世间最朴素的日子里,将“深情”二字,写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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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四十年里,唐筼将青春、信仰与整个人生悉数托付给了陈寅恪。
而陈寅恪,用所有的感知与坚持,将唐筼放在了生命的最高位置。
他们不是彼此的附庸,而是灵魂最深处的知己与伴侣。
命运再残酷,也未能将他们分离;时局再动荡,也没有让他们放手。
这不是一段爱情传奇,这是世间真正的“白首不离”,是“相濡以沫”的极致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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