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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新征程丨陈琰枫:文艺永远“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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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琰枫,1986年生于重庆,土家族,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本、硕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一直从事绘画、图像、诗歌、短篇小说等方面的创作。文学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红岩》《散文诗世界》等。现供职于重庆出版社,任图书编辑。

陈琰枫:文艺永远“青年”

(本期访谈主持人:陈泰湧)

上游文化:为什么要称自己为“文艺青年”?

陈琰枫:青春期时,我开始学绘画,学写诗歌和随笔,然后本科考进了中央美术学院学习艺术创作,毕业后游学巴黎,回国后又到中央美术学院念硕士,学习当代艺术与文学理论。硕士毕业后,我进入重庆出版社担任编辑,文艺创作成为我业余生活的一部分。这样的成长轨迹,在我看来,恰恰是“文艺青年”的典型。

虽然在当下“文艺青年”一词更多带有贬义色彩,但我依然认为自己是个“对艺术抱有爱好”的文艺青年。包括与之相关的“形式大于内容”“十艺九不精”“业余艺术家”“不接地气”等贬损,我也统统接纳了。

当然,我可以澄清一点,文艺青年并非全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有一份为之兢兢业业的职业,也用业余时间去投入热爱的事物,这是我对文艺保持想象和热望的方法。比起用文艺作为谋生手段,我并不觉得当文艺青年有什么可惭愧的地方。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有了职业的支撑,我才能够更自由、更纯粹地去创作,不必为了迎合市场而扭曲自己的表达。


陈琰枫编辑出版的优秀图书

上游文化:美术与文学是有跨度的,你是如何从美术专业转而进行文学创作的:

陈琰枫:在我看来,美术与文学之间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甚至认为,艺术的边界本应是模糊的。

从小学开始,我就喜欢在作业本上设计人物,并为他们编故事,画成漫画。那些本子在班级里悄悄传阅,同学们甚至会留言“点播”剧情,催我“更新”。那是我最早的“连载”,也是我创作生命的起点。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什么是“跨媒介”,什么是“叙事性”,只是单纯地喜欢把想象画下来、写出来。我迷恋那种创造世界的快感,哪怕只是在作业本的方寸之间。那时候,我隐隐感觉到,一幅画不只是一个静止的瞬间,它可以有语境,有动态的延展,有能引发联想的叙事性。而一段文字,也不只是逻辑表意,更可以用来营造空间、雕塑形体。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原始的、不自觉的创作冲动,恰恰是我后来一切艺术实践的根基。

后来,我考入中央美术学院,经历了从“技”到“艺”的转变。考前那一套应试技法练习不再适用了——美术学院是培养创作人才的地方,而不是培养顶级画工的技术学校。技艺可学,但创作却只能靠感悟。

在中国美术学院期间,我重新发现了美术与文学的共通性,并开始尝试将两者融合。我迷上了影像艺术,认为影像是一种能够同时容纳时间、空间、图像与文字的综合媒介。

毕业后,我没有直接走上职业艺术家的道路,而是选择去巴黎游学。在巴黎,我沉浸在电影与影像艺术的氛围中,进一步拓展了对“叙事”的理解。那段日子,我常常在塞纳河畔散步,在美术馆里发呆,在咖啡馆里写诗。巴黎让我明白,艺术不是孤立的,它是生活的一部分,是文化与历史的积淀。

按理说,我是美术出身,又学过文艺理论,对各门类艺术形式的概念和特性应当是清楚的。但真的操弄起来时,我更希望艺术的范畴是模糊的。无论画画、摄影、写诗、写小说、作词写歌或拍电影……对“门第之见”糊涂些才好。我认为,艺术手法只是表达的工具。用什么艺术手法表达最合适,仅仅取决于你对所掌握技法的熟练程度。至于题材和体裁如何,创作材料如何,只需取决于在创作当下是否好用。

在工具之外,我更看重的是创作的内核——“想象”。基于个人经验的想象,应融入历史和时代环境中,使其能与大多数人产生共鸣。在信息技术万象更新的今天,我认为,人人都可以成为创作者,每个人都有欣赏、体验、表现的平台或途径。但作为创作者,如果缺失了想象,所制作的任何形式的作品都有可能是陈词滥调。

我常常在想,艺术到底是什么?是技巧的展示?是情感的宣泄?还是思想的表达?对我来说,艺术像是一种“翻译”——把内心的感受、思考、想象,翻译成可以被他人感知的形式。这个过程不是简单地复制,而是再创造。它需要技巧,但更需要真诚和勇气。


陈琰枫的《不可思议的面具》

上游文化:今年10月份出版的《不可思议的面具》是你出版的第一本图书,首先要祝贺你。但我们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用小说的形式,而不是用画册或诗集来呈现你的“处女作”?

陈琰枫:准确地说,《不可思议的面具》是我第一本以作者身份而不再是图书编辑身份出版的图书。在此之前,我也曾整理过一本诗集,但觉得当代诗歌受众少,担心出版了没人读,所以还不如自己留着压箱底。

《不可思议的面具》的出版,完全是一个偶然的契机。四川民族出版社面向川渝地区少数民族作者征集少数民族儿童文学作品,而此时,我太太怀孕已有半年。我当时正在思考为孩子准备一份什么礼物。这份征稿启事打开了我的思路:何不借此机会,把自己的成长体验写成小说,当作送给孩子的一份礼物、一封“家书”呢?

于是,我自告奋勇应下了征稿。几个月的写作后,我刚好赶在孩子出生的当月将完稿交付给了出版社。写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其实它对我自己的意义已经实现了,正如本书扉页上写的:“谨以此书献给我即将出生的孩子和所有成长中的人。”

这本书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它是我对成长的反思、对责任的思考、对文化的追溯,也是对未来的寄语。我希望我的孩子在未来读到这本书时,能够感受到父亲对他的爱与期待,也能够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勇气与力量。

上游文化:作为儿童文学作品的《不可思议的面具》讲的是什么?

陈琰枫:尽管它被归类为儿童文学,但我更愿意将《不可思议的面具》称为奇幻小说或成长小说,它适合任何年龄层次的人阅读。故事围绕成都男孩李米米展开。他在回重庆老家的武陵山桃花源寨过年时,偶获一副二郎神傩戏面具,从而进入一个名为“桃源戏幻”的奇幻空间,经历了一场场关于自我、责任与成长的考验。

我尝试以一个当代川渝少年的视角,描绘了一个关于自我认知、责任担当与人性觉醒的故事。李米米从欺瞒老师、敷衍父亲的“小滑头”,到在桃源戏幻中为了救聂郎母子甘愿牺牲自己的“英雄”,再到最终拒绝天庭封神,选择做回真实的自己——这是一个典型的人物弧光。

书中融入了丰富的土家族傩戏文化元素。傩戏面具不仅是推动情节的关键道具,更是一个核心意象。土家族有句格言:“不戴面具你是人,戴上面具,你就是神。”我想探讨的是,真正的英雄不是天生神明,而是敢于面对疑虑和恐惧戴上“责任”的面具,迈出那决定性的一步的人。同时,我试图在故事中对这个意象进行当代性探讨,即英雄人格面具与真实自我的关系:我们每个人都在生活中扮演着不同角色,但唯有在一幕幕英雄般的“高光时刻”与小丑般的“人生低谷”中直面内心、承担责任,才能真正地成长并成为自己。

我想特别强调,成长并不局限于某个年龄阶段。人的一生虽然有儿童、青少年、成人、老年之分,古代更是分得细如孩提、垂髫、豆蔻、韶年、弱冠、而立、不惑、知命、花甲、古稀、耄耋等。但这些名称只能代表人的生理变化,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生活了多少物理时间,代表不了一个人的内心是否成长。

在我笔下,李米米的成长并非一蹴而就。在外人看来,李米米在一天之中完成了他的蜕变与成长。但在那个浓缩千百年时光的奇幻空间“桃源戏幻”中,他的每一步、每一个艰难抉择,我都在其内心独白中不吝笔墨。其实,我的动机在于借李米米的心绪,去反映当代人面对压力、迷惘与责任时的心理挣扎与突破。


陈琰枫在巴黎游学时的摄影作品

上游文化:除了讲好一个故事,本书是否还有哪些更深入的思考?

陈琰枫:作为一个在重庆黔江出生和度过青少年时光的土家族创作者,我在《不可思议的面具》中融入了大量民族神话、非遗传承和地域民俗元素。我希望通过这样一个融合了民族神话、非遗传承、地域民俗、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等各种文化元素与少年成长叙事的故事,可以让读者们产生一丝共鸣:从古至今的文化,无论民族的或是世界的,无论神话、幻想或史实,都是在人类的成长过程中产生的。尊重神话、民族风俗、非遗传承、当代文化等等,本质上,是在尊重我们人类在成长中的每一次艰难抉择所缔造的文明。

书中也涉及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在文化层面的思考:成都和重庆,两座城市有着不同的气质,但又同属于巴蜀文化圈。我在书中描写了李爸是到成都发展的重庆人,李米米从成都回到重庆武陵老家过年,还援引了二郎神信仰及其神话起源等,也是想体现巴蜀文化的流动与交汇。在我看来,今天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不仅是经济上的协同发展,更是文化上的互相滋养与融合。

文化不是静止的,它是流动的、生长的。我们每个人都是文化的承载者,也是文化的创造者。我希望通过我的创作,让更多的人看到传统文化的生命力,看到它在当代社会中的价值与意义。

上游文化:你对自己的这本新书有着怎样的期待?

陈琰枫:正如本书扉页所题:“谨以此书献给我即将出生的孩子和所有成长中的人。”所以,无论本书发行情况如何,我可以保证的是我所指的这些人——我的孩子和书中人物原型的朋友们,一定可以读到这本书,我相信我的劳动对他们的成长来说是有一些帮助的。

当然,我也会对这本书的传播抱有期待。如若让更多的还未相识的朋友青睐,如能唤起更多读者对家庭教育、亲子沟通和心理健康的关注,实为荣幸。毕竟一个人的健康,除了生理康健,心灵的圆融同样重要。说来惭愧,心灵方面我也仍在努力成长,如果通过这个故事能让我结识更多唤醒、提点我的新朋友,当是感恩万千。


陈琰枫的绘画作品

上游文化:谈谈你未来的创作设想。

陈琰枫:作为一个跨界创作者,我对未来抱持开放的态度。我可能会继续写小说,也可能会去进行美术创作。此时我想回到最初的话题:文艺青年。我认为,当今这个时代盛行着一种“高度实用主义”,文艺青年的存在,就显得尤为珍贵。他们可能不够“成功”,不够“接地气”,但他们守护着人类珍贵的精神家园。如果在一个功利的世界里,保持对美的敏感,对生命的沉思,对未来的想象,这本身就是一种抵抗。我想引用一句卢梭的句子:“生活不仅仅是呼吸,而是行动。”文艺青年或许行动不够迅速,不够果断,但他们用创作的方式,在精神的维度上行动着、探索着、建设着。不被门类限制,不被技法束缚,找到你最想表达的东西,然后用你最擅长的方式表达出来。毕竟艺术没有高低之分,只有真诚与虚伪之别。艺术的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始终保持对世界的惊奇,对生命的关怀,对未来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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