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借口走亲戚陪男闺蜜去雪山，刚到景区收到丈夫账单，看完愣住

我把行李箱的最后一个卡扣“咔哒”一声摁下，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一种混合着负罪感和巨大期待的电流，从我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我撒了谎。

一个精心编织，却又漏洞百出的谎言。

“老公，我周末去趟小姨家啊，她最近腰不好，我过去看看。”

电话那头，陈锋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刚从工作中抽离出来的疲惫。

“嗯，好。”

一个字，没了。

我甚至都准备好了一整套说辞，比如小姨怎么摔的，医生怎么说的，需要卧床多久。

结果他一个字就给我干沉默了。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他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我闷闷地挂了电话，心里那点负罪感，瞬间被一种更熟悉的烦躁所取代。

又是这样。

永远是这样。

他就像一台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你输入指令，他输出标准答案。关心是标准化的，叮嘱是格式化的，就连爱，都像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精准，却冰冷。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特意画了淡妆，穿了新买的驼色大衣。这件大衣我藏了半个月，不敢让他看见吊牌。

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犯，在吃最后一顿断头饭。

不，不对。

我应该像个挣脱牢笼的鸟。

对，是鸟。

我深吸一口气，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被我称为“家”的地方。

楼下，一辆白色的SUV已经安静地等在那里。

车窗降下，露出许昊那张永远挂着三分笑意的脸。

“等急了吧，我的公主殿下。”

他总是这样，嘴里像抹了蜜。

我坐上副驾，把精心搭配的包包放在腿上。

“谁是你公主，油嘴滑舌。”我嘴上嫌弃，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谁应就是谁咯。”许昊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安全带系好，咱们向着自由，出发！”

他伸手过来，不是帮我系安全带，而是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那个瞬间，我心跳又乱了。

这就是我和陈锋之间，早已消失殆尽的东西。

那种带着点暧昧，带着点挑逗，让人心痒痒的互动。

我和陈锋，现在更像是合租室友。一个负责赚钱养家，一个负责貌美如花——哦不，是负责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们之间，只剩下责任和义务。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许昊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没什么，就觉得……终于出来了。”

“早就跟你说了，别老把自己闷在家里。女人啊，就得活得精彩点。你看你，稍微一打扮，比那些小明星都好看。”

我被他夸得有点脸热。

“哪有。”

“真的，陈锋那家伙真是捡到宝了，还不知道珍惜。”

许昊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我心里最软的那块地方。

是啊，他不知道珍惜。

他不知道我为了这个家，放弃了什么。

我曾经也是公司里最被看好的设计师，熬夜画图，跟客户battle，拿下过好几个大单。

后来他说，我一个大男人，还能养不起你？你在家休息吧，别那么累了。

当时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这辈子就跟定他了。

于是我辞了职，心甘情愿地做他背后的女人。

一开始，是真的很幸福。

他每天下班回来，会给我一个拥抱。我们一起做饭，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大概是，他升了职，越来越忙。

拥抱没了，变成了“我回来了”。

一起做饭没了，变成了“我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了”。

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更是成了一种奢侈。他回来通常已经半夜，倒头就睡。

我们的交流，只剩下“水电费交了吗？”“明天记得买点鸡蛋。”“我那件蓝色的衬衫你放哪了？”

生活，被碾成了一地鸡毛。

而我，就是那个每天负责把鸡毛扫起来的人。

“喂，林婉，回魂了！”许昊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这才发现，车已经开上了高速。

窗外的城市灯火，正被飞速地甩在身后。

“这次我们去的那座雪山，十二月是风景最好的时候。我订的酒店，窗户外面就是雪道，晚上还能看到星星。”许呈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真的？”

“那必须的，我办事，你放心。”他冲我挤了挤眼睛，“保证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旅程。”

终生难忘。

这四个字，让我一阵恍惚。

上一次听到，还是我和陈锋的婚礼上。

他说，老婆，我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他做到了。

那天的烟花很美，草坪上的香槟塔闪闪发光。

可烟花易冷，幸福，也终将归于平淡。

我甩了甩头，想把陈锋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从脑海里赶出去。

今天是属于我的，属于林婉的。

不属于“陈锋的妻子”。

“对了，你跟陈锋说去哪了？”许昊状似不经意地问。

“小姨家。”

“他没怀疑？”

“他？”我冷笑一声，“他脑子里除了代码就是项目，哪有空怀疑我。”

我说的是实话。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就算我跟他说我要去月球，他可能也只会回一句“注意安全，记得带氧气瓶”。

许昊笑了，“那敢情好。咱们就好好享受这个‘谎言’带来的假期。”

他把音乐声调大，是那首我最喜欢的《New Boy》。

“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色，跟着旋律轻轻哼唱。

是的，快乐。

久违的，几乎被我遗忘的快乐。

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我们终于在深夜抵达了雪山脚下的度假酒店。

空气里都是冷杉和雪的味道，冷冽，但清新。

一下车，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许昊立刻从后备箱拿出我的行李箱，又从里面翻出一条厚厚的围巾，不由分说地给我围上。

“看你，穿这么点。美丽冻人，也得注意温度啊。”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我的脖颈，温热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僵。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好像没察觉到我的异样，拉着行李箱就往大堂走。

“快走吧，外面冷。”

酒店大堂烧着壁炉，暖意融融。

前台小哥礼貌地接过我们的身份证。

“您好，许先生，林女士，您预订的是我们酒店的星空观景大床房，这是您的房卡。”

我听到“大床房”三个字，脑子“嗡”的一下。

我看向许昊，眼神里全是质问。

他冲我使了个眼色，接过房卡，对我低声说：“别担心，就这一间了。我睡沙发。”

我还能说什么？

来都来了。

总不能现在掉头回去吧。

电梯里，气氛有些尴尬。

镜子里映出我们俩的身影，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娇小玲珑，看起来……还真挺般配。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房间很大，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黑黢黢的雪山轮廓。

一张两米宽的大床，摆在房间正中央，显得格外刺眼。

“你看，这沙发也挺大的，我睡这儿没问题。”许昊拍了拍窗边的长沙发，打破了沉默。

“嗯。”我把行李箱推到角落，不知道该干嘛。

“累了吧？你先去洗澡，我下去买点吃的。”

“好。”

我逃也似的钻进了浴室。

热水从头顶淋下，我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镜子里的女人，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林婉啊林婉，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是个有夫之妇。

就算你和陈锋的婚姻再无趣，你也不能……

可是，许昊只是我的男闺蜜啊。

我们认识七年了，比认识陈锋还早。

大学的时候，我们就经常一起泡图书馆，一起逃课看电影。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可我们就是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后来我遇到了陈锋，一个沉稳可靠，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

许昊说，只要你幸福就好。

他参加了我的婚礼，喝得酩酊大醉，拉着我说，林婉，你一定要幸福。如果你不幸福了，随时来找我。

我当时只当他是喝多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

我真的，不幸福了。

洗完澡出来，许昊已经回来了。

茶几上摆着啤酒，炸鸡，还有一桶热气腾腾的泡面。

“来，尝尝，这儿的炸鸡一绝。”

我吹干头发，盘腿坐在地毯上。

我们像大学时一样，喝着啤酒，聊着天。

聊我们那个刻板的系主任，聊食堂里手抖的打饭阿姨，聊那些回不去的青春。

几瓶啤酒下肚，我的话也多了起来。

我开始抱怨。

抱怨陈锋的无趣，抱怨他不懂浪漫，抱怨他把我当成一个免费的保姆。

“你知道吗，我们结婚纪念日，我提前一个月就暗示他，我说我喜欢那家新开的法式餐厅。”

“结果呢？”许昊给我倒满酒。

“结果他给我转了520块钱，说，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吧，我晚上要加班。”

我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干，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还有我生日，他送我一个扫地机器人。他说，这样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当时看着那个机器人在地上嗡嗡地转，我觉得我跟它一样，就是一个负责打扫卫生的机器。”

许昊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了，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婉婉，你值得更好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千层浪。

“他不懂你。他只把你当成一个功能性的妻子，而不是一个需要被爱，被呵护的女人。”

“你看看你，你有多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我愣住了。

是啊，我有多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在陈锋面前，我永远是那个懂事的，体贴的，识大体的妻子。

我不能抱怨，不能撒娇，不能无理取闹。

因为他会说：“我上班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只有在许昊面前，我才可以做回那个任性的，爱哭爱笑的林婉。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许昊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雪山之旅干杯！”

“干杯！”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我只记得，最后我好像是靠在许昊的肩膀上睡着的。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的。

宿醉的头疼让我龇牙咧嘴。

我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而许昊，真的蜷在那个小小的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件他的外套。

我心里一暖，那点仅存的戒备，也彻底放下了。

他是个君子。

我蹑手蹑脚地起床，拉开窗帘。

“哇——”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座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白得那么纯粹，那么耀眼。

远处的雪道上，已经有彩色的身影在滑行，像跳跃的音符。

太美了。

美得让人想哭。

“醒了？”许昊揉着眼睛坐起来。

“嗯。许昊，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快去洗漱，换上最好看的衣服，哥带你去拍照，保证把你拍成仙女。”

我真的信了他的话。

我换上了我最喜欢的一条白色连衣裙，外面套着那件驼色大衣。

许昊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显得身姿挺拔。

我们坐着缆车上山，脚下是万丈深渊和无垠的林海雪原。

我有点恐高，紧紧抓着扶手。

许昊伸过手，握住了我冰凉的手。

“别怕，有我呢。”

他的手掌很宽，很温暖。

我没有抽回来。

到了山顶，风更大了，吹得人站不稳。

可风景，也更加壮丽。

云海在我们脚下翻涌，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

“来，站到那块石头上，我给你拍。”

许昊举着相机，像个专业的摄影师。

我听话地摆着各种姿势。

大笑的，沉思的，眺望远方的。

咔嚓，咔嚓。

他不停地按着快门。

“完美！林婉，你天生就该活在镜头里。”

他把相机递给我看。

照片里的我，笑容灿烂，眼神里有光。

那是我自己都久违了的样子。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婚姻是什么？

不就是一座围城吗。

我只是偶尔出来放个风，有什么错？

陈锋给了我安稳的生活，许昊给了我渴望的激情。

我能不能……既要，又要？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它就像一颗种子，一旦埋下，就开始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沉浸在这种久违的快乐里，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我甚至做了一件最大胆的事。

我从许昊拍的几十张照片里，挑了一张只有风景，完全看不出在哪里的雪山照，发了朋友圈。

配文是：“不期而遇的惊喜。”

我屏蔽了所有亲戚，包括我妈。

但我没有屏蔽陈锋。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炫耀？挑衅？

或者，我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哪怕问一句：老婆，你在哪？这里好美。

我发完朋友圈，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许昊带我去玩雪地摩托。

我坐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

摩托车在雪地上飞驰，溅起的雪沫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却又刺激无比。

我放声尖叫，把所有的压抑和烦恼，都喊了出去。

玩累了，我们在山顶的咖啡馆休息。

一人一杯热可可，暖手，也暖心。

“开心吗？”许昊问。

“嗯，开心。”我重重地点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那就好。”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你想来，我随时带你来。”

我的心，彻底乱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陈锋。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了？

他要问我了？

我怀着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复杂心情，点开了邮件。

没有质问，没有愤怒。

邮件的标题，简单明了。

“家庭月度开支（11月）”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现在是十二月中旬，他给我发十一月的开支表干什么？

而且，我们家的开支，不一直都是我管吗？

我每个月会从我们俩的联名账户里取一笔钱，用于家庭日常开销。

他从来不过问。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带着满腹的疑惑，点开了附件。

那是一个Excel表格。

打开的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表格做得……极其详细。

比我这个曾经的财务助理做得还要详细。

日期，项目，类别，金额，支付方式，备注。

一应俱全。

11月1日，物业费，385元，支付宝，备注：季度缴费。

11月2日，买菜，87.5元，微信，备注：排骨、西蓝花、鸡蛋。

11月3日，你的早餐，18元，美团，备注：楼下那家新开的豆浆店。

我一排一排地往下看，手脚开始发凉。

这里面，不只有家庭的共同开支。

还有……我的个人开支。

11月5日，口红，320元，淘宝，备注：YSL小金条1966。

11月10日，下午茶，158元，大众点评，备注：和你闺蜜去的。

11月11日，驼色大衣，2899元，天猫，备注：你藏在衣柜最里面的那件。

11月15日，奶茶，22元，饿了么，备注：你说要减肥，还是没忍住。

我的天。

我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件大衣，我明明剪了吊牌，混在一堆旧衣服里。

那杯奶茶，我是趁他没回家之前就喝完扔掉了。

他……他在监视我？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有炸弹炸开。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攫住了我。

我继续往下拉。

表格的最后，是汇总。

11月总支出：18567.5元。

其中，家庭共同开支：6543元。

林婉个人开支：12024.5元。

然后，下面还有一行红色的，加粗的字体。

“超出预算7024.5元。”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开支表？

这分明就是一封控诉信！

是一张贴在我脸上的，无声的罪状！

他在指责我！

指责我乱花钱，指责我败家！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嫁给他三年，辞掉工作，在家操持家务，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我花点钱怎么了？

我买件衣服，买支口红，怎么了？

我花的，不也是我们这个家的钱吗？

再说了，他一个月挣多少钱？

他年薪五十万！我一个月花一万多块钱，很多吗？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许昊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我把手机递给他，声音都在颤抖。

“你看，你看他给我发了什么！”

许昊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我冷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嫌我花钱多！他觉得我是一个只会花钱的寄生虫！”

“他怎么能这样？这也太过分了！”许大声说，引得旁边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立刻压低了声音，“他怎么知道你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可能在我身上装了监控！他就是个变态！”

我口不择言，只想用最恶毒的词语去形容陈锋。

“别哭了，婉婉，为这种男人生气，不值得。”许昊抽出纸巾，帮我擦眼泪。

他的动作很轻柔。

“他根本就不懂你。他以为给你钱就够了，他不知道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他只看到你花了多少钱，却没看到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许昊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我哭得更凶了。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不哭了。”许昊轻轻拍着我的背，“有我在呢。大不了，就跟他离了！你这么好，还怕没人要吗？”

离婚？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的大脑。

我从来没想过。

我以为，我和陈锋，会像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吵吵闹闹，但最终还是会白头偕老。

可是现在，我动摇了。

一个会像侦探一样，记录你每一笔开销，然后做成表格发给你，以此来羞辱你的男人。

真的值得我托付终身吗？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许昊。

“我……我该怎么办？”

“别怕。”许昊的眼神，坚定而有力，“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走，我们不在这里待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把这些烦恼都忘了。”

他拉起我的手，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依然灿烂，雪山依然壮丽。

可在我眼里，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

我的心，比这山顶的雪，还要冷。

许昊没有带我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带我回了酒店。

“你先休息一下，平复一下心情。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体贴地帮我拉上窗帘，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脑子里，全是那张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

每一行，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尖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我拿起手机，想给陈锋打个电话，质问他，痛骂他。

可我按下了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去。

我怕。

我怕听到他那冰冷而理智的声音。

怕他条理清晰地，一条一条地，列出我的“罪证”。

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他面前，可能都会变成“无理取闹”和“不知好歹”。

算了。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

眼不见为净。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可是，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张表格，像一个幽灵，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陈锋把他的工资卡交给我，说：“老婆，以后这个家，你来管。”

那时候，他的工资还不高，一个月一万多。

我们租着一个小房子，日子过得紧巴巴。

可我很快乐。

我会记账，每一笔钱都花在刀刃上。

我们会为了省下打车钱，手牵着手走半个小时回家。

我们会为了一顿改善伙食的火锅，开心一整个星期。

后来，他的工资越来越高。

两万，三万，五万。

我们换了更大的房子，买了车。

我不再需要记账了。

因为卡里的数字，足够我随心所欲。

我开始买名牌包，买贵的护肤品。

我想用这些东西，来填补我内心的空虚。

我以为，陈锋是不会在意的。

因为，他从来没说过什么。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

他只是，在默默地记着。

像一个冷酷的法官，在收集我的罪证，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给我致命一击。

而今天，就是那个时机。

在我“背叛”他，和别的男人出来游玩的时候。

他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告诉我：林婉，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好卑鄙，陈锋。

你好可怕。

我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

许昊回来了。

他没有开灯，只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睡着了吗？”

我没有回答。

他坐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婉婉，有些事情，你必须想清楚。”

“你和他在一起，真的快乐吗？”

“你想要的生活，真的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一样，引导着我去思考。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沙哑。

“那就问问你的心。”他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更开心，更放松？”

我沉默了。

是的。

和许昊在一起，我不用伪装，不用懂事。

我可以任性，可以撒娇。

他会包容我的一切。

“婉婉，”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离开他吧。”

我的心，猛地一颤。

“跟我在一起。我保证，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会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浪漫。”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离开陈锋？

和许昊在一起？

这……这太疯狂了。

“你……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我喜欢你，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只是那时候，我没钱，没能力，不敢跟你表白。我怕给不了你幸福。”

“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我能给你好的生活了。婉婉，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我承认，我心动了。

一个懂你，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男人。

一个沉闷，无趣，甚至会用记账来羞辱你的男人。

这道选择题，似乎并不难。

可是……

我和陈锋，毕竟有三年的婚姻。

我们之间，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

虽然现在变得平淡，但那份感情，真的就一文不值了吗？

我陷入了巨大的挣扎和矛盾之中。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挣脱了他的手。

“好。”许昊没有逼我，“我给你时间。但是婉婉，你要记住，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他站起身，走到了沙发边。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滑雪呢。”

说完，他就躺了下去，背对着我。

一夜无眠。

我的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小人说：快跑！离开那个可怕的男人！许昊才是你的真爱！

另一个小人说：林婉，你冷静点！婚姻不是儿戏！陈锋虽然有错，但你就没有错吗？

我快要被逼疯了。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起床。

许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没睡好？”

“嗯。”

“别想那么多了。走，我教你滑雪去。运动一下，什么烦恼都忘了。”

我们去了滑雪场。

许昊很耐心地教我。

从怎么穿雪鞋，到怎么保持平衡，怎么刹车。

我摔了无数次。

每一次，他都会立刻滑过来，把我扶起来。

“没关系，刚开始都这样。别怕，有我呢。”

他的耐心和温柔，让我再次感到了温暖。

或许，他真的是对的人。

我渐渐地掌握了技巧，可以自己慢慢地滑行了。

我享受着在雪地上飞驰的感觉，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中午，我们就在滑雪场的餐厅简单吃了点。

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点开微信，置顶的，依然是陈锋的头像。

没有新消息。

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他很少发朋友圈，上一次更新，还是半年前，转发了一个公司的项目新闻。

可是今天，他发了一条。

就在我收到那封邮件之后的一个小时。

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不是别的，正是那张Excel表格的截图。

他只截取了最后的汇总部分。

总支出，共同开支，个人开支，超出预算。

那行红色的，加粗的“超出预算7024.5元”，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他没有配任何文字。

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这是在干什么？

昭告天下吗？

告诉他所有的朋友，他娶了一个多么败家的老婆？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还是那个熟悉到让我厌烦的，平静无波的声音。

“陈锋！你什么意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什么什么意思？”他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你发的那条朋友圈！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婉是个只会花钱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我听到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声笑，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

“你笑什么！你觉得很好笑吗！陈锋，你就是个混蛋！变态！”

“林婉。”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冷了下来，“你现在在哪？”

“我在哪关你什么事！我在小姨家啊！你不是知道吗！”我还在嘴硬。

“是吗？”他又笑了一声，“你小姨家的风景，还真不错。有雪山，有缆车。”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朋友圈！

我那条朋友圈！

虽然我只发了风景，但是……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哪里。

“你……你……”我语无伦次。

“我怎么了？”他的声音，像数九寒天的冰，“林婉，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一个人吗？”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我该怎么回答？

我说是一个人，他会信吗？

我说不是，那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我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呵呵。”电话那头的笑声，充满了失望和悲凉，“林婉啊林婉，我真是小看你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忙辩解，“我……我只是和朋友出来散散心！”

“朋友？是许昊吧。”

他连这个都知道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你调查我？”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需要调查吗？林婉，你太不了解我了，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想过去了解我。”

“你那条朋友圈，定位虽然关了，但照片的EXIF信息里，还保留着GPS数据。我只要把照片下载下来，用工具一查，就能知道你在哪。”

“至于许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俩那些小动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一直对你贼心不死吗？”

“我只是不说，我在给你机会。我在等你，等你玩够了，自己回家。”

“可是你呢？你把我当傻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失态。

我被他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不是不在意，不是不关心。

他只是，在隐忍。

“那……那你发那个表格，是什么意思？”我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试图为自己辩解，“你就是嫌我花钱多！你就是想羞辱我！”

“羞辱你？”陈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疲惫。

“林婉，你打开那个表格，拉到最下面，看看Sheet2。”

Sheet2？

还有第二页？

我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重新打开那封邮件，那个表格。

在左下角，我果然看到了一个“Sheet2”的标签。

我点了进去。

又是一张表格。

这张表格的标题是：“未来五年家庭财务规划”。

第一项：购房计划。

目标：城西XX小区，150平米四房，带学区。

预计总价：800万。

首付：240万。

已存：185万。

尚缺：55万。

预计完成时间：2025年6月。

备注：给未来的孩子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也方便爸妈过来住。

第二项：换车计划。

目标：奥迪Q5L。

预计总价：45万。

已存：20万。

尚缺：25万。

预计完成时间：2026年。

备注：你不是一直说我们现在这辆车空间小吗？以后有了孩子，出门也方便。

第三项：父母养老及医疗储备金。

目标：100万。

已存：60万。

尚缺：40万。

备注：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以备不时之需。你的父母，我的父母，都一样。

第四项：家庭旅行基金。

目标：马尔代夫双人游。

预计费用：5万。

已存：3.2万。

尚缺：1.8万。

预计完成时间：明年结婚纪念日。

备注：你不是一直想去马尔代夫吗？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下面，还有孩子的教育基金，我们夫妻俩的个人成长基金，等等等等。

每一项，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在表格的最右边，还有一列，叫做“月度节余目标”。

根据我们的收入和固定支出，他计算出，我们每个月，至少要节余3万元，才能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这些目标。

而上个月，我们的总支出是18567.5元，我的个人开支是12024.5元。

我们的月度节余，只有一万多一点。

远远低于那个目标。

所以，那行红色的“超出预算7024.5元”，指的不是我花超了，而是……我们的存款，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

我看着这张表格，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我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和愤怒。

而是因为，愧疚，和震撼。

原来，在我抱怨他无趣，抱怨他不懂浪漫的时候。

他一个人，在默默地，为我们俩的未来，规划着一切。

他不是不爱我。

他的爱，藏在这些冰冷的数字里。

藏在那个150平的房子里，藏在那辆奥迪Q5L里，藏在那张去马尔代夫的机票里。

他的爱，那么深沉，那么厚重。

而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嫌弃他，背叛他，和一个只懂得花言巧语的男人，跑到这冰天雪地里，寻找所谓的“激情”和“自由”。

我简直……混蛋到了极点。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返回Sheet1，那张让我愤怒的开支表。

我拉到最下面，发现还有一个备注，被我忽略了。

那行备注，字体很小，藏在一个角落里。

上面写着：

“老婆，我知道最近工作忙，忽略了你。看到你买了很多东西，有些你甚至藏了起来，我有点担心。我不是想指责你花钱，我们的钱，就是给你花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的未来，需要我们一起努力。我做这张表，不是为了监督你，只是想让你更清晰地看到我们家的财务状况，看到我们为了未来，还需要走多远的路。或许我的方式不对，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但是，老婆，我爱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还有，那件驼色大衣很衬你，别藏着了，大胆地穿出来吧。你穿什么都好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打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些字。

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我误解了他，彻底地误解了他。

我把他深沉的爱，当成了冷酷的监视。

我把他笨拙的表达，当成了无情的指责。

我才是那个，把他当傻子的人。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无尽的悔恨，一半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该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我还有脸，回到他的身边吗？

“林婉？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许昊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我身边。

他看到我满脸是泪，吓了一跳。

“是不是陈锋又骂你了？这个混蛋！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他说着就要掏手机。

“不是的！”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是他……是我……是我的错……”

我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许昊急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他看了很久。

看完Sheet1，又看完Sheet2，最后看到了那段被我忽略的备注。

他的脸色，也变了。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惊讶，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嫉妒。

“他……”许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他是个好男人，对不对？”我看着他，泪眼朦胧地问。

许昊沉默了。

他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把手机还给我，然后说：“天冷了，我们……回去吧。”

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热情和笃定。

回去的路上，我们俩一路无言。

缆车缓缓下行，窗外的风景依旧很美。

可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了。

我的心里，只剩下那张表格，和陈锋那张疲惫而平静的脸。

我回想起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我每次来例假，他都会提前给我煮好红糖姜茶，虽然他嘴上什么都不说。

我想起，我随口说了一句想吃城南那家的蛋糕，第二天，他就绕了半个城，给我买了回来。

我想起，我爸妈生病，他比我还着急，跑前跑后，安排住院，垫付医药费。

他的好，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正因为如此，我才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我把他所有的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而许昊呢？

他给了我什么？

几句甜言蜜语，一场看似浪漫的旅行。

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

当激情褪去，他真的能像陈锋一样，为我撑起一片天吗？

当生活归于平淡，他真的能忍受我的缺点和坏脾气吗？

答案，不言而喻。

我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经让我心动的侧脸，此刻在我看来，却有几分陌生和虚伪。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差点毁掉了我自己的婚姻，毁掉了那个全世界最爱我的男人。

缆车到了山脚。

“我……送你回去吧。”许昊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

“林婉……”

“许昊，”我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许昊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什么意思？就因为他做了一张破表格，你就要跟我划清界限？”

“那不是破表格。”我说，“那是一个男人，对他妻子，对他的家庭，最深沉的爱和责任。”

“而这些，你给不了我。”

我说完，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我叫了一辆车，直奔高铁站。

我买了最近的一班车票。

坐在回家的列车上，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等待我的，可能是一场狂风暴雨。

陈锋可能会骂我，可能会跟我冷战，甚至……可能会提出离婚。

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

回去，面对我的错误。

回去，乞求他的原谅。

如果他真的不肯原谅我，那也是我罪有应得。

是我，亲手打碎了我们的幸福。

四个小时后，我拖着行李箱，站在了家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插进了钥匙。

门开了。

客厅的灯亮着。

陈锋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和疲惫。

茶几上，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泡面桶。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听到了开门声，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我回来了。”我轻声说。

他还是没有动。

我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我看到了他的脸。

他瘦了，也憔悴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的面前，还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原来，他昨晚，又加班了。

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老公，我错了。”

陈锋的身子，猛地一震。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愤怒，有失望，有悲伤，但更多的，是疲惫。

“你回来了。”他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嗯，我回来了。”我哭着说，“对不起……老公，真的对不起……”

“我不是人，我混蛋，我伤害了你……”

我语无伦次地，忏悔着我的罪行。

陈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

他的沉默，比打我骂我，更让我难受。

“你起来吧。”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让我坐在他身边。

“林婉，”他看着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我太无趣，给不了你想要的浪漫吗？”

“还是因为，你真的……爱上他了？”

“没有！”我拼命摇头，“我没有爱上他！我只是……我只是鬼迷心窍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生活太一成不变了，我觉得你不在乎我了……所以，我才……”

“我不在乎你？”陈锋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会记得你每个月的生理期吗？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会记得你不吃香菜，不喜欢吃蒜吗？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会为了给你买一个你喜欢的包，连续加一个月的班吗？”

“那张表格，我做了一个星期。我把我们这三年的所有账单，都翻了出来，一笔一笔地核对，录入。”

“我不是想指责你。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让你参与到我们的未来里来。”

“我以为，你会懂。”

“可是，我错了。”

他的眼眶，红了。

我看到，一滴眼泪，从他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眼角，滑落。

我的心，碎了。

我伸出手，想去帮他擦眼泪，却被他躲开了。

“陈锋，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别这样……”

“我累了，林婉。”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我真的累了。”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大家都冷静一下。”

分开？

不！

我不要！

“不要！老公，我不要分开！”我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你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改，我什么都改！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再也不乱花钱了，我再也不见他了！”

“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陈锋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回应我。

他就那么僵硬地，任由我抱着。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也很痛苦。

“老公，你看看我。”我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

“你还爱我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他点了点头。

“爱。”

一个字，让我瞬间泪崩。

“但是，我也很失望。”他又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点头如捣蒜，“我会用我的行动，重新赢回你的信任。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冰冷而干涩。

一开始，他没有回应。

但渐渐地，在他的唇上，我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

是他的眼泪。

他终于，也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我。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我们把这三年来，所有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委屈，误解，全都说了出来。

我才知道，他为了那个晋升机会，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他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的日子，有多么孤单和彷徨。

我们都哭了，也笑了。

像两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幸存者，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陈锋已经去上班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红糖姜茶。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锅里有粥，记得吃。晚上我早点回来。”

字迹，还是那么刚劲有力。

我拿起那杯红糖姜茶，喝了一口。

甜的，暖的。

一直暖到我的心底。

我打开手机，删除了许昊所有的联系方式。

然后，我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照片，是那张被我忽略了很久的，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

我配上了一段文字：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老公，我们回家了。”

发完，我屏蔽了所有人。

只对他一人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