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孙富贵大儿子和他姑父两个人睡到八点才起床,对于摘猪能睡到八点才起床,孙富贵大儿子很是高兴,心想这可比去建筑队强多了。
俩人走出旅馆,来到大街上,简单的解决了一下早餐,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他们往安阳东郊出发,也就是安阳市现在的高新开发区那一块。有几家客户是去年腊月就打过招呼的,姑父承诺过了年一到安阳就第一时间安排。
直到中午十二点,一共干了三家,一共有八头公猪,全部是孙富贵大儿子做的手术,有六头母猪是姑父做的手术。
然后两个人在一个集上简单的弄了碗饭,吃饱了,休息了一会,就又往另外一个村子里去了。
到了一个村子最南头的一家,院子外边就是棉花田,有大概五六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早已死掉的棉花棵还没有拔掉,仍然长在田地里。
女主人一个人在家,把他们俩领到猪圈旁说到,俺家就这一头老母猪,下了八个崽,有四头公猪,四头母猪,都需要摘掉,师傅是老熟人,放心的很,我就不看着你们了,婆婆在东边院子里叫我,你们忙,忙完了隔着院墙喊我一声,来给你们结账。
不用说,公猪都有孙富贵大儿子掌刀。小母猪姑父掌刀,做了几家了,姑父每做一个母猪都会重复一遍部位,下刀技巧,可姑父心里没数,一直不敢让这个侄子亲自下手,万一一刀毙命,可是要赔人家猪娃的。
等姑父利索的把三头小母猪的手术做完,看看剩下的一头小母猪,姑父看看院子里就他们俩,就想让这个侄子试试。
姑父首先让孙富贵大儿子把部位找出来,然后说:“对,就这个地方,记住,下刀一定不能超过一指深,超过了,就割到大动脉上了,会立马死去,你刚开始,哪怕浅一点,然后补刀都不能深。”
在姑父一再指导下孙富贵大儿子终于鼓足勇气,开始动手,毕竟,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动过好多次刀,有了一点点的经验,虽然都是公猪,但已经比刚开始强的多了。
孙富贵大儿子稳住心神,找准部位,就开始下刀,虽然内心忐忑,但还算果断,一刀下去,哎!年轻人啊,力气有点大,刀扎深了。
刀扎深后径直刺穿母猪的颈部大血管(颈静脉或颈动脉),滚烫的鲜血瞬间呈喷射状涌出,染红了地面和他的袖口。母猪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嚎叫,四肢猛地蹬踏了两下,身躯随即失去支撑,重重侧倒在地。它的脖颈处血沫混着热气不断冒泡,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急促,胸腔剧烈起伏了三四次后,便逐渐微弱下去;眼睛圆睁着,瞳孔快速扩散,原本挣扎的蹄子慢慢松弛,浑身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彻底僵直——不过半分钟,因失血过多加上颈部神经被锐器重创,生命迹象完全消失,温热的血还在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滩暗红的水洼。
姑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孙富贵大儿子慌了神,一时间眼神绝望的看着姑父,头上的汗珠突突的往下冒,十块钱一头小猪仔,金贵着呢。这可咋办啊!
姑父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的死猪娃,用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一张铁锨,随即拿过来,迅速的从院子里的土堆上铲了两大铁锨土,把地上都血红盖住,然后把猪栏门打开,一铁锨拍在老母猪屁股上,老母猪吃疼,狠劲的跑出院子,往那棉花棵里跑了,随即后面的小猪仔也哼唧哼唧的追了过去。
一时间,一头猪也看不到,只看到棉花棵在晃动,还有猪崽的叫唤声。
姑父又迅速都提起来死猪娃,跑到院子外,看看左右没人,把死猪崽塞到了大门外左边的玉米杆垛里面去了。
稳了稳神,姑父故作轻松的把女主人叫来。
女主人含笑的问:“都做完了?”
姑父说:“做完了,一共六块钱,算账吧,下面还有人家等着呢。”
女主人看了看猪圈说道:“俺家的猪呢?”
姑父指了指院子外都棉花田说到:“一不小心跑出去了。放心。我做手术做的好的很,你看看小猪仔立马都能跟着老母猪出去耍了。要不要俺俩把猪给你撵回来。”
女主人说:“算了,等他们饿了自己就回来了。”
就这样,有惊无险的结完账,俩人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直到天黑,姑父再也没让他给母猪动刀子。
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故,姑父没有再主动让他做。
直到第五天,也就七一九八六年正月初八,直到十点,姑父和他一起去了龙安区的郊外。
这里有一个养猪场,规模不算小,光这一次需要做绝育手术的猪娃就有二百多头。
不过谈的价格也不高,公猪三毛,母猪六毛。
按公猪母猪对半,也有不少于一百块钱的费用。
按姑父的本事,最多两天就能干完,可姑父不敢这样干,怕人家猪场眼红到时候少给他钱,所以,他打算用五天的时间。
去了养猪场,姑父跟人家协调后,领着他到猪圈的顶棚一直睡到十一点才开始干。
下午姑父领着他在别的村子里跑到三点俩人才来到猪场干了三个小时。
初九这一天下午,俩人在猪场干了俩小时,姑父看看没有人注意他们,就吩咐孙富贵大儿子:“去拿刀子,给母猪动手术。”
前天的教训让孙富贵大儿子有点心惊胆战, 他有点怕了,手有点哆嗦。
姑父说:“我都不怕,你怕啥?把心静下来,下手!”
没办法,这一关必须过,在姑父的注意下,群富贵大儿子终于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动起手来,不出所料,问题来了,一刀下去,小猪娃跟前天一样很快就没了。
姑父冷着脸说:“弄第二头。”
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没有一个成功的,地上一片鲜红!
孙富贵大儿子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满身大汗,汗珠子把眼睛都迷住了。他怕了!真的怕了!现在剩下的就是恐惧!
姑父冷冷的说:“继续,别停下。”
一直到第八头小母猪躺在地上,孙富贵大儿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啥都不干了。
姑父指了指一旁都铁锨,说到:“去把铁锨拿来,挖个坑,埋了。”
孙富贵大儿子一骨碌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挖了个坑,很快的把猪崽子埋了起来。
这才又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姑父坐在一边,点燃一根烟,也不说话,眉头紧锁,只是抽烟。
一根烟抽完,姑父及其冷模的说到:“去拿刀,继续干,这一次如果再不成功,你就滚蛋,回家干别的去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群富贵大儿子已经没有退路,一咬牙,急忙站了起来。
终于,用了三分钟,刀口终于成了,用刀把把刀口撑开,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双花,姑父说:“拿刀把往外挖。”
整整二十分钟过去,孙富贵大儿子才把输卵管彻底清除干净。
紧接着第十头,用了十五分钟,第十一头用了九分钟。
一直到这个时候,孙富贵大儿子手上才有对刀控制的感觉。那是一种人刀合一的感觉。想多深就能恰到好处的挖多深。
直到这个时候,姑父才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算是有了感觉。
姑父让孙富贵大儿子去一边歇着喘口气,他却开始了忙碌。
初十,一如既往,到了下午,姑父看看养猪场的人少了,又让孙富贵大儿子摘母猪。
这一次,摘了十头,成功了八头。
一九八五年正月十一,孙富贵大儿子和姑父在大街上吃过早饭,打算跟姑父一起去龙安区养猪场。谁知道姑父突然来了一句:“从初四到昨天,你已经跟我七天了,咱们这一行一般都是三天出师,七天够意思了,今天你自己去挣钱吧,不用跟我了。”
孙富贵大儿子一听,吓一跳:“姑父,别呀!我还没学会呢,你再带我几天吧。”
姑父利索的说到:“七天还学不会,你就骑车回家改行吧,更不用跟着我了。”
姑父说完,推着自行车,一抬腿,骑到自行车上,一溜烟的不见了。
孙富贵大儿子绝望的看着消失的姑父,他有点冷,寒彻骨的冷意。
呆呆地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孙富贵大儿子无奈的骑上自行车心情忐忑的往二里地外的村子里走去。
来到村头,群富贵大儿子心慌意乱的推着自行车,呆呆的站在村头,人生中第一次内心充满了恐惧,孤独与期待!他不知道怎么去主动揽活,他忐忑的推着自行车,站在远离家乡的一个陌生的农村村头,一动不动,在风中凌乱!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孙富贵大儿子才推着自行车扭头回吃饭的地方,他饿了,他无奈了。腿脚麻木,大脑几乎石化!
中午吃过饭,孙富贵大儿子又骑上自行车,来到了村头,到了村头,依然不敢进村子,他恐惧害怕!
直到下午三点多,他终于给自己壮了壮胆,机械的推着自行车在村子里转圈圈。他没敢吆喝!怕有人喊他,又期待有人喊他!在村子里转悠了一个小时,终究没有吆喝出来。
最终早早的骑着自行车回到旅馆。
姑父一直到六点才回来,到了旅馆房间,跟没有看到他一样,一句话都没说,却跟其它同行有说有笑。
第二天,风孙富贵大儿子睁开眼,却发现姑父已经早早的出发了。
这一天孙富贵大儿子磨磨蹭蹭的转悠了三四个村子,在下午四点的时候,被一个妇女拦住,说家里有两头公猪,让他去做绝育手术。
一听没有母猪,孙富贵大儿子一时间来了精神,跟人家搞价要五毛钱,妇女就出四毛。
孙富贵大儿子心想,四毛也行,两头他还能挣八毛呢。
一直到做完后,这家妇女给了他八毛钱,孙富贵大儿子把八毛钱紧紧的捂在心口,泪水竟然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他终于有了勇气。
直到正月十五这一天,孙富贵大儿子终于用了半小时给一主家两头母猪做了绝育手术,成功率百分百,虽然他是笨拙的用刀把挖了出来,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直到这一天,主家吧钱交给他,他才彻底理解了姑父对他的严与冷漠。
正月二十八,兜里揣着二十一块钱的孙富贵大儿子跟姑父骑着车一起往家里赶来。
一路上,姑父又恢复了以前对他的感情和说话方式。这时候姑父的亲情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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