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位于福州郊区的独栋别墅,花了陈静和李斌整整550万。说是改善生活,其实更像是把半辈子积蓄全压了进去。搬进去三个月,日子刚稳定些,两人在打扫地下室时,从角落一堆旧纸箱后面,摸出两个落满灰的玻璃瓶。瓶身泛黄,标签模糊,但“飞天茅台”四个字还是依稀可辨。
李斌当时手都抖了,赶紧拿湿布擦干净拍照,发给做酒类生意的老同学。不到十分钟,回复来了:“八十年代初的地方国营款,现在拍卖价差不多六十万。”他念出这个数的时候,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六十万,相当于他们当初首付的三分之一,够还一年多房贷了。
可陈静站在那会儿,没笑。她盯着酒瓶看了好久,忽然说:“这不该是我们的。”她记得卖房时何经理那句“家里东西基本清空了”,可这俩酒瓶偏偏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不像是遗忘。
饭桌上从此冷了下来。李斌嘴上不说,但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说现在什么都能省,就是钱不能讲情分。陈静没顶嘴,只是夜里翻出了书房里何经理留下的一本旧笔记本。纸页泛脆,翻到某一页,她手指停住了——那是1998年公司组织捐款,她刚上班,只捐了二十块,而记录下面一行小字写着:“补陈静200元,匿名。”
她把本子递给李斌那天,他抽了三根烟,一句话没说。第二天一早,两人拎着酒瓶上了高铁,一路南下找到了住在小县城的何经理。
老房子的院子种着茶树,何经理见他们来,一点也不意外。“我就在等你们。”他说着,泡了杯茶。原来酒真是他留的,藏得偏,看得透人心。“我不图回报,就想看看,二十年后,还有没有人记得一个老领导说过的话。”
临走时,他没把酒要回去,反而笑着说:“现在它是你们的了。”
回程车上,夕阳照进车窗,陈静靠在玻璃上睡着了。李斌握着她的手,看着窗外飞逝的山影,心想,有些东西确实比钱贵重。
一个月后,一幅字从那个小城寄到家里,四个墨笔大字:心安是福。
他们把酒锁进了客厅的展示柜,儿子小军常趴在玻璃前问:“爸爸,这酒能喝吗?”“不能,”李斌摸摸他头,“但它比喝下去更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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