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故事：丹毒孽报

徽州婺源县怀金乡的山坳里，住着一个心狠手辣人，名叫程彬。

这人眼珠子一转就有坏主意，满脑子只想走险路发横财，竟打起了制售毒药的歪心思。

他先是在自家后院墙根处挖了个一丈多深的大坑。随后几日里天不亮就背着竹篓进山捕蛇，青的、花的、三角的，一共有上百条蛇。

捕来的蛇，被他弄死后全部埋在事先挖好的大坑里，然后一层土一层蛇地夯实了，再盖满干草。

接下来就是天天浇水灌透，地里潮气裹着蛇尸的腐气，闷蒸日久，竟长出一朵朵奇异的蕈菌。

程彬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菌子采来晒干，再掺上些不知名的药材，就做成了有剧毒的丹丸。

刚长出来的菌蕈毒性最烈，人不小心沾一点就会立刻送命，他怕闹出人命官司，所以不敢轻易拿人出手。

大多时候是抓青蛙来试毒，把药粉撒在蛙嘴里，以青蛙蹦跶的次数来判断毒性的强弱。

他还给这毒药起了个掩人耳目的名字，叫“万岁丹”。

那些想除掉仇人的愚夫，听说有此富兴猛烈的药，哪怕要掏空家底凑数千两银子，也要偷偷找上门购买。

有一回，邻村一个汉子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来买“万岁丹”，想害跟自己争地的仇家。

结果夜里给岳父温酒时，想起仇家的嘴脸，一时慌了神，竟把药粉误撒进了岳父的酒碗里。

老岳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咂咂嘴说：“今儿这酒怎么有点怪味？”话音刚落，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接着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没一会儿就断气了。

汉子看着岳父的尸体，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好好的家，就这么被一碗毒药毁了。
程彬有个弟弟叫程正道，性子忠厚，打心底里觉得哥哥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迟早会遭报应。

可他性子懦弱，不敢直言劝阻，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只能带着妻子儿女搬到几十里外去生活，只能眼不见为净。

从此跟程彬就断了来往，就生怕哪天被哥哥连累家小。

岁月流转，程彬渐渐老了，手脚也没以前利索了。

看着身边人家妻贤子孝、安稳度日，再想想自己手上沾的血腥，追悔莫及。

他常常梦见那些被他毒死的人，青面獠牙地扑过来掐他的脖子，向他索命，惊醒之后，一身是冷汗。

程彬心有余悸，不敢再制作毒药售卖了。可他贪念难改，又想用假货冒充“万岁丹”骗钱。

但是假货毫无效果可言，那些花重金买毒药的人，使用后没有达到目的，便气冲冲地找上门讨说法，这一来二去的也传开了，从此也没人再愿意当冤大头了。

程彬老了之后，日子过得越发凄惨，家里穷得叮当响，四壁漏风，冬天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只有一个儿子跟着他受苦。

他死后，儿子无依无靠，只能背着破麻袋靠乞讨过日子，没多久就流落他乡，再也没了消息，程彬这一脉就这么断了后，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要说这程彬生前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呢？他连乡里派来收租的公差都敢杀。

这事儿在乡里传了好些年，原先有个公差来催租，见程彬穷得没个像样的房子，就出言羞辱，叉着腰骂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活该如此穷困潦倒”。

程彬被戳中痛处，顿时火冒三丈，假意给这个公差倒茶，转身就从床底下摸出个小瓷瓶，往茶水里撒了点药粉。

公差毫不知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就走了。

可刚走出村口，就觉得脑袋像要炸开似的疼，眼前发黑，一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溅在地上黑红一片。

公差吓得失了魂，心里知道是中了程彬的毒，拼了命跑程彬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哭着求饶说：“程爷，我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小命，我再也不敢了。”随即还自己抽起自己的嘴巴子。

程彬倚着门框，冷冷地看着公差那副狼狈模样，不知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怕闹出人命吃官司，转身打了一碗井水，叫公差喝下，公差这才保住了性命。

原来程彬的手里，不仅有毒药，还一直藏着解药。

可这解药，已经无法救回那些被他的毒药害死的冤魂了。

这事儿可是婺源县的董猷亲眼所见，他常对人说：“程彬这辈子，靠毒药赚了黑心钱，害了多少人命，最后落得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的下场，这都是作恶的报应啊！”

而那害人的“万岁丹”，也随着程彬的死，消失在了山间的腥风里，只留下一段警示世人的故事，告诫后人：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莫为一时贪念，做下伤天害理的事，否则终将自食恶果。

选自《夷坚志》声明：本故事内容皆为虚构，文学创作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切勿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