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后,我遇见的第一个故人是叶子琛。
此时我正蹲在路边,狼吞虎咽地扒着几块钱的盒饭。
而曾经对所有人摇尾乞怜的男人,如今一身剪裁精良的昂贵西装,居高临下的站在我身前。
一开口就是:“温方圆,你瘦了。”
我抬眸看他,没说话。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叶子琛继续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我微微摇头。
其实叶子琛刚将我送进监狱时是有的。
只是一晃五年,那些未开口的话早已随着时间消失殆尽。
连带着我对叶子琛的感情,也是。
……
得到答案,叶子琛的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递来一瓶临时买的水,动作僵硬。
“别噎着了。”
免费的,我没拒绝,低声向他道谢。
我看出叶子琛的欲言又止。
他没开口,我也没问。
机械地塞完最后几口饭,我起身跨上那辆破旧的电驴,继续接单。
戴好头盔时,叶子琛喊了我的名字。
“温方圆!”
惯性让我回头,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挽留:“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联系我。”
我笑了笑,“那大概没这个机会了。”
外卖送到凌晨。
我回到那间狭小破的出租屋,熟练地卷起裤腿上药。
不同于常人,我的膝盖是畸形的。
明明过去了五年,骨头被打成粉碎性骨折的痛感,依旧清晰。
它总会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在潮湿黑暗的监狱中,在双腿过度奔波的麻木后。
骤然苏醒,反复折磨我。
像极了六年前,我得知自己是叶子琛精心算计的一枚棋子时。
那断反复凌迟我灵魂的记忆。
好在时间会磨平一切,我的伤也在慢慢变好。
清晨,我早早醒来。
今天是奶奶的忌日。
她曾是这个世上唯一希望我好的人。
我申请了调休,我换上七年前那件早已洗得发白的旧衣,去了墓地。
我带给奶奶的是一束沾着晨露的月季。
月季不适合祭奠,但这是我第一次来看她,该合她心意。
我跪在墓地前,和奶奶说了许多,直到耳边传来脚步声我才停下。
心底其实早有预感。
但侧头看清叶子琛身影的刹那,呼吸还是窒住了。
他换了西装,套了件最简单的白T。
简单到让我恍惚。
眼前的叶子琛不是那个利欲熏心的叶子琛。
而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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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叶子琛,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还没记事那年,我被人贩子拐走,是捡垃圾为生的奶奶救了我。
那之后,她把我带在了身边。
一个老人,抚养两个孩子难度是加倍的。
但她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叶子琛有的,我也会有。
叶子琛成绩比我好,奶奶会让他给我辅导功课。
叶子琛出去玩,奶奶会让他带着我一起,要他牢牢牵住我的手。
叶子琛有新衣服,奶奶也会给我备好同款。
……
那些年,我和叶子琛形影不离。
以至于街坊邻里经常打趣,说我是叶子琛的“小童养媳”。
叶子琛没有反驳,只揉了揉我的发顶,温柔道,“那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花好不好?”
也是那时候起,我发现了叶子琛对我的感情。
发现了他藏在行动下的爱意。
比如叶子琛的东西只有我能碰;
比如只要我需要,叶子琛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再比如我睡着时,叶子琛会仿佛对待珍宝般轻吻我的额头。
我和叶子琛顺水推舟在一起的那年,也是一切变故的开始。
我被认回了温家,叶子琛开始创业。
他的世界骤然拓宽,身边不再只有我。
还多了一个我的妹妹温栀珊。
叶子琛曾试探着问我:“现在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了,你会不会……不开心?”
我至今记得,那让我在无数个日夜后悔的答案。
“不会啊,你和我妹妹玩得好,我再开心不过。”
一语成谶。
叶子琛和温栀珊的关系迅速升温,近得令人窒息。
他们嬉笑怒骂,争吵赌气,每次都需要我这个“姐姐”在中间打圆场。
发现不对劲时,是叶子琛会在玩笑间,无比精准地记得温栀珊的喜好。
记得她对花生过敏,记得她不喜欢香菜,记得她最喜欢的素菜是金针菇。
三个人一起吃饭,叶子琛最先点的是一道蒜蓉锡纸金针菇。
可叶子琛忘了。
我对蒜过敏。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温栀珊顶替了我的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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